叶时璋将他拥在怀里,吻得忽深忽浅,时而含着他的嘴唇、他的舌尖轻柔地吮嘬舔*,时而极具侵略性地肆意掠夺,叫卓霈宁无法招架又乐在其中。
他全身发软,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这冬日的阳光中。
他像一只在花海中迷了路的蜂。
冬日阳光敷在肌肤上暖烘烘的,微风捎带花香而来,已然能感受到几分隐秘的春意。在如此静谧美好的花园中相拥亲吻,本身即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如果不是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踩碎落叶的脚步声。
热吻戛然而止,卓霈宁回过头,目光恰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脸色潮红,神情中透出几分的不防备和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叶时璋的吻里清醒过来。
“小徐?”他脱口而出。
怕是小徐不小心撞见他俩这样,仓促逃离现场吧。
“他就是小徐……”叶时璋轻轻一皱眉,他对这号人有印象,陆东进说是卓霈宁的影迷,他望着小徐仓皇逃走的高大身影,一会儿才续道,“他是Omega?”
陆东进告诉他,小徐要比一般Omega要高,但验证性别确实为Omega。可这未免太高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Alpha——这个小徐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他太高了,”卓霈宁看出叶时璋的怀疑,“我也很高啊,可我是Omega。”
说着,他还拿手比对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虽然身高体格都不及叶时璋,但站在对方身边却不显娇小。或许也正因为这种AO难分的外在,站在一般Omega身边像Alpha,站在不算太壮的Alpha身边像同类,他倒经常在电影里扮演Alpha角色。
叶时璋看着他如此比对,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意爬上嘴角。他手臂一展便将人拥进了怀里,也用手比了一下,认真道:“确实挺高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Alpha。”
卓霈宁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我要真是Alpha,外公的财产就不会全让霍连山抢走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是Alpha还是Omega,性别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他倒觉得以性别限制财产继承,限制作为Omega的妈妈生前施展才华,还非要找个Alpha女婿令卓家产业如今全改了霍姓的外公才是不对的。
叶时璋看出卓霈宁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想及卓家那些事,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脸,安抚道:“那是你外公不对,跟你没关系。”
卓霈宁轻点头:“我知道。”
他整理好情绪,从叶时璋怀里撤走,不经意来一句:“你之前就知道小徐啊。”
他以为国王只关注大事要事,都不怎么过问花园里有什么人。
叶时璋抬手,替卓霈宁将几缕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顺势在卓霈宁鼻梁轻刮一下,似笑非笑地一勾嘴角:“如果我说,我了解掌握所有靠近你的人的情况,你信么?”
这个微妙的问题叠加叶时璋那深沉目光,烧得卓霈宁心发慌,他胡乱回道:“你,你知道这么多干嘛……”
此话一出,叶时璋眉头微蹙,美人多情的眼眸透出几分无辜和委屈,连同语气也低落了些许,如同一朵盛放正好的花儿骤然凋零,叫人不忍细看。他问卓霈宁:“你的事我不能知道吗?”
闻言,卓霈宁眉心顿时狠狠一跳,只觉得这样的叶时璋杀伤力太甚,对方貌似很清楚自己长得很美,而且在他面前运用起美色来也是手法纯熟,就和他撸猫逗猫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卓霈宁并不负责的猜测。
“你想知道就知道……”
叶时璋这张脸太能蛊惑人,卓霈宁没抵挡住,直接就这么说了。
不怪他不坚定,只怪前夫太迷人。
叶时璋轻笑一声,低头看着他:“宁宁,谢谢。”
到底谢什么呢,卓霈宁也想不懂,他只会来一句败坏氛围的提醒:“你该上班了,要不然就迟到了。”
“可怎么办呢,”叶时璋状似苦恼,感叹道,“我的领带乱了。”
卓霈宁一看,不仅领带是歪的,就连衬衫也起了褶皱。方才他沉醉于亲吻,扯着叶时璋的领带,揪着叶时璋的衬衫——这些都是他过分投入的“罪证”。
他顶着发烫的耳根子,上手给叶时璋重新系好领带,还用手抚平衬衫,假装淡定,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还好他记得叶时璋上回教他如何打温莎结,手法也纯熟多了。
他抬起头来:“好了——”
话音未落,唇边又落下一吻,吻得不深,一碰即止。
“这是奖励,”叶时璋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还记得怎么系领带。”
卓霈宁好像突然尝了一口蜜,面上却嘴硬道:“我又不是你的猫,这算什么奖励。”
说起来的确如此,叶时璋也喜欢拿这套对付叶家的猫咪。
“是的,”叶时璋笑道,“你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晚上是。卓霈宁哪能读不懂话里的这层意思,连他自己也曾经在神明面前稀里糊涂许愿,要成为叶时璋的小猫。
或许,从他喜欢上叶时璋开始,他就是叶时璋的小猫。
卓霈宁脸红了又红,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伸手推搡了叶时璋一下:“好了好了你快上班,我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他就逃也似的走了。
然而,与叶时璋分别好一阵,卓霈宁还在回味花园里的吻。
他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可是叶时璋又一次吻了他,仅仅回忆都会感到一阵眩晕感,鼻底甚至还残留着叶时璋的味道——热吻最酣之际,一阵淡淡的芬芳将他包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气味。
他被亲得迷迷瞪瞪,后知后觉这是叶时璋信息素的气味,这好像还是印象中叶时璋头一回向他展示他的信息素。
尽管定期使用抑制剂,卓霈宁对Alpha的信息素基本免疫,但不知为何,这阵似有若无的芬芳还是撩得他皮肉骨无一处不在痒。
唇舌交缠湿吻过后,叶时璋揉了揉卓霈宁被吮得更加艳红的嘴唇,又似不舍地啄吻一下,分开始时轻声道:“那是我的味道,宁宁喜欢吗?”
卓霈宁这会还迷糊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时璋看,连问题也忘了回答。
看着Omega懵了的可爱模样,叶时璋眼睛一弯,带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心痒难耐,决定再逗一逗猫:“这种气味来自一种叫曼陀罗的花,花语是死亡和复仇,有剧毒,你可要小心了。”
“……才不信你呢,”看出叶时璋眼里明显的戏谑笑意,卓霈宁这回没上当,“只是信息素气味,又不是真的曼陀罗花。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别处,咕哝道,“我觉得挺好闻的。”
话音未落,他唇边又落下一吻,像从窗边偷走的阳光不小心跳到他的脸上来,很奇特的感觉。
他惊得抬头看向叶时璋:“你……”
“没别的意思,”分开后,叶时璋垂着眼看他,笑了笑,“只是靠近一些,想让你闻得更清楚。”
“而且,你总是不肯跟我对视,我想让你看着我。”
这话说得倒是委屈巴巴的。
第15章 痴人
卓霈宁这边还在想东想西想叶时璋,许心馨那边电话就来了,除了寻常问候,她还带来一个好消息——此前因为邵开斌泡汤的片约,如今又一次找上门来。
“莫导很喜欢你很欣赏你,”许心馨说,“之前也是迫于邵开斌的压力,才不得不放弃你的。”
卓霈宁说:“我明白,我知道他也尽力在保我。”
这圈子里,资本拥有对一切的绝对话事权,名气颇大的导演也逃不过资本的控制。
许心馨问他:“那你的意思?”
“我不能接,接不了。”卓霈宁叹了叹气。
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拍不了夜戏,而这部电影夜戏恰恰特别的多。
莫至勋导演的电影《无名者》筹备多时,本来按照原定计划早就应该开机,这会儿估计都要拍完才对。但因为他本人要求高,男主角迟迟未定,好不容易定下又来一出撤角风波,才折腾至今还没开始。
这话听得许心馨稀里糊涂的,她说:“什么叫不能接和接不了?你之前不是特别喜欢这本子,不仅写信给导演自荐,还为这个角色准备了这么久,光是试镜就好几轮才确定。”
许心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卓霈宁如今是有心无力。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颓丧:“馨姐,我知道,我想演这个角色想和莫导合作想很久了,可我现在身体真的不适合。”
什么样的身体不适合拍这戏,这戏以文戏为主,打斗场面统共就一场,而且那一场打斗戏里卓霈宁所扮演的角色也没什么武打动作。
许心馨更懵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几乎脱口而出:“啊,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卓霈宁:“啊?”
“难道不是吗?你这些天说是养身体神神秘秘的,但又不肯告诉我具体什么问题,”本来只是灵光一闪,许心馨却越发觉得这结论在理,“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明明和叶总提离婚了,转头又搬回去,他还帮你摆平邵开斌的事。”
卓霈宁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说:“我的好姐姐,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我和他……”他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和他不可能有孩子好吧,你这结论太吓人了。”
他甚至今天上午才头一回知道叶时璋的信息素气味,遑论标记、成结乃至生孩子。
叶时璋第一段婚姻倒是有过孩子,对方似乎还是大着肚子嫁给他的,不过后来却出车祸一尸两命,圈内还因此流传一种说法——叶时璋这人命里克亲。
这些都是卓霈宁婚后不知从哪听来的。
“那你说说看,你身体怎么回事?为什么拒绝这千载难逢的片约?又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住叶总那儿?”许心馨连珠炮似的问他。
卓霈宁无奈,他总不好和许心馨实话实说,像这种怪力乱神的超自然现象,一般人哪会信啊,还不如他怀了叶时璋孩子这个说法来得靠谱。
他思前想后,着实没辙了,只道:“馨姐,你要是相信我就不要问了,我有难言之隐。这部电影我确实接不了,我比任何人都想出演,真的是万不得已。”
“至于我为什么借住叶家,不是你想的那样,等过段时间我就会搬走的,”他语气极其诚恳,还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馨姐你就信我一次,我能说的真的都跟你说了,姐!”
许心馨拗不过他,也是无奈:“行吧行吧,别姐来姐去的了,我怕了你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会勉强,我信你是有苦衷的,但是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也会尽力帮你的。至于这部戏,我再去沟通一下吧。”
挂电话前,许心馨还关心了一下:“对了,宁宁你的发情期还有一两天就到了,要记得提前用抑制剂,等发作再用就没什么效果了。不够的话,我让小夏送过去给你。”
她顿了顿,不知怎地自己就笑了起来:“不过,你要是不想用抑制剂,还有别的办法纾解,我也不会干涉的。”
卓霈宁听出她这话里有话,着急说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今日阳光甚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加上气温有所回暖,恍然有种春天要提前到来的感觉。卓霈宁一如平日的习惯,午后到花园树荫下逗猫晒太阳。
这里一般时候都不怎么有人打扰,是个寻清净的好地方。
树荫下铺着一张花纹复杂的毯子,而卓霈宁脱掉了鞋袜,撸起了裤筒,整个人摊在这上面,让雪白的小腿和脚丫子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他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风不时撩起衣服一角,隐约可见那细腰及腹肌线条。
叶家几只小猫就趴在他身侧或身上,他合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怀里的Ryan——他本来不怎么会,全因为叶时璋晚上酷爱揉他弄他,时间一久耳濡目染,他自然就学会了如何让猫舒服。
Ryan舒服得眼睛眯了起来,撒娇般喵了一声,卓霈宁也跟着懒懒散散地跟着喵呜一声,叫声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彻底放松自己,全然不知灌木丛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看,以目光贪婪地描摹他漂亮精致的脸部轮廓,他修长健美的四肢——人光是简简单单躺在那,就美得如同一幅精致画报。
如此谪仙一般的人,怎么能自甘堕落,甘心做富商的笼中雀。
想到方才在花园不小心碰见的那一幕,想到这么纯洁无瑕的人被禁锢在某个Alpha怀里予取予求,那漂亮的脸蛋、那清澈的双眸都染上了情欲的颜色,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渴望就不断蒸腾,蒸得徐祖宏全身发烫发热,理智也被巨大的情感瞬间吞没了。
他的心无以复加地痛了起来。
他才不是什么园丁小徐,要不是为了接近卓霈宁,他才不会费尽心思挤进叶家当个佣人,还要每天装成纯良羞涩的Omega。
经历好一番思想挣扎,徐祖宏终于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在卓霈宁跟前站定,然后单膝跪在地上,轻轻俯下身来,大半个身体裹挟阴影而来,轻易地就将卓霈宁笼罩其中。
叶时璋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徐祖宏和卓霈宁都是Omega中少有的体格像Alpha的,但在徐祖宏面前,卓霈宁也多少显得有些单薄了。
几只猫顿时被吓得四散逃开去,唯独Ryan还守在一边。他似乎察觉到来者不善,身上毛发忽然竖起,弓起背部,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吼叫咆哮,像在吓唬即将作祟的坏人,也像在叫醒睡得昏沉的卓霈宁。
徐祖宏嫌弃Ryan吵闹,他早就看不惯叶家的猫许久了,动作粗鲁野蛮地往Ryan这边一扫,直接将Ryan甩到一边去。
“小徐?”
卓霈宁睁开惺忪睡眼,发现对方正撑在自己身上,靠得特别近,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再一看,Ryan正趴躺在地上,一脸惨痛地喵喵直叫。
“Ryan!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就要起身去够不远处的Ryan,结果被徐祖宏双手按住肩膀,力气之大,令他不禁一阵生疼。
“我不叫小徐,我叫徐祖宏,”徐祖宏管不上这些,反而很认真地纠正他,“宁宁,我不喜欢被你叫小徐,叫我的全名。”
卓霈宁神色冰冷,眼神里满满的警惕和防备:“放开我!从我身上起来!”
徐祖宏顿时怔住了,他可没见过这样冷漠的卓霈宁,浑身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卓霈宁平日脾气很好,对叶家佣人和影迷都是笑眯眯的,可那一面只会为喜欢他的人开放。
“你……我……”徐祖宏不知所措,半天说不上话来。
不对,他的男神怎么会是这样子?他怎么能这样对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在瞬间崩塌了。
卓霈宁直觉徐祖宏有问题,他对这种毫无分寸的亲密接触很敏感也很反感,一瞬间就想起从前酒会饭局上各色大人物占便宜之举,胃部涌上一阵强烈不适。
而且,最重要的是Ryan现在就病恹恹地躺在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起开,唔——”
卓霈宁失去耐心跟徐祖宏继续纠缠下去,他起身直接伸手要推他,谁知却招致徐祖宏猛烈回击。对方慌乱之中捂住他的嘴巴,抓住他的手将他狠按回到地上。
卓霈宁被撞得后脑勺和后背一阵生疼,心头火起,全身更加竭力地反抗,然而力量上根本不是徐祖宏的对手,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摆脱对方的束缚。
这力气哪里是什么Omega,分明是Alpha!
看着卓霈宁在身下挣扎不得,徐祖宏心中腾地燃起一股隐秘而变态的兴奋,几乎在瞬间主导他的一切行动——甚至,卓霈宁越挣扎,他就越兴奋。
“宁宁,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最喜欢你了,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从你演电影《春潮》我就开始喜欢你,你那几段床戏裸戏我反复看,我能清晰记得你表情和身体每一个细节。”
他死死压住卓霈宁的身体,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还伸出舌头将他小巧的耳垂叼在嘴里吮吸,齿间似乎品出一丝甜意,声音里更是充满了疯狂和狂热,“宁宁你知不知道你太美了!你就是我的梦我的唯一!”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嫁给别人!你其实更喜欢钱权对不对!”徐祖宏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上一秒还在发情,下一秒就开始发疯,突然就骑在卓霈宁身上,死死掐他脖子,“叶时璋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摇头甩尾跟条狗一样赖在他身边!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徐祖宏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情绪烧坏了脑子,如今毫无理智可言。他眼眶通红,目眦尽裂,胯下的欲望坚硬得发胀发疼,胸腔被妒忌、恼怒之类的情绪塞得就要爆炸开来了。
好想,好想彻底占有他。
第16章 逃脱
卓霈宁被掐得满脸通红,完全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之际感觉自己似乎被笼罩在某种浓郁难闻的气味当中,怎么样也逃脱不得。很快,他的身体跟着发软无力,一股奇妙又酥麻的通电感在全身到处乱窜,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他自成年分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势汹汹的情热。
徐祖宏觉察卓霈宁的异样,愣愣地松开了手,看着双目水润润,双颊红扑扑,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脚还不自主到处乱蹭的卓霈宁,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接着便是一阵疯狂大笑,五官极度扭曲丑陋。
“宁宁,你有反应了!你是爱我的!”
徐祖宏欣喜若狂,俯下身胡乱亲吻着卓霈宁颈侧,还试图在他颈部留下标记。卓霈宁一边使劲大喊救命,一边试图挣开狂徒,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在地面石头上磨出道道血痕,疼痛却让卓霈宁勉强维持住最后的清醒。
就在挣扎的时候,卓霈宁无意间摸到身侧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是他之前用来压住随风乱飞的毯子的,体积不大,刚好够他一个手掌拿起。
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用力一抓,直接往徐祖宏后脑勺招呼上去。
徐祖宏吃痛一声,往后脑勺一抹,满手掌都是血。
卓霈宁趁机从他身下逃走,起身时还利用惯性将人往后推倒了,接着就捞起趴在地上的Ryan,往自己怀里一塞,然后就跌跌撞撞地往叶家大宅跑去,还一边跑一边大喊。
叶时璋正与市场策划部召开例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秦玖越突然敲门打断,手上还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脸色罕见地沉重。
如果没有极为重要的突发情况,秦玖越是不会打扰进行中的会议。
厉承停止演示,目光在叶时璋和秦玖越之间来回逡巡一周。
“叶总,”秦玖越将手机递上去,俯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是陆管家来电,说卓先生出事了。”
厉承看着秦玖越在叶时璋耳边说了不到半分钟,叶时璋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眼底甚至闪过一丝狠厉的光。紧接着他霍然起身,冷冷扔下一句“会议结束”,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风风火火的,头一回看他这么不淡定,怎么回事?”
厉承与叶时璋相识多年,当即看出他的不对劲,事后编辑好信息,正打算问问秦玖越。
其实他早就猜到这事十有八九和卓霈宁有关,也清楚知道关于叶时璋的事情,作为私人秘书的秦玖越素来是守口如瓶。
一句话,他问了也是白问。
然而,厉承就是偏要问问秦玖越,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谁让秦玖越那天跟他睡了,也不等他起床来个抱抱亲亲,直接往他枕头底下塞支票,然后就提起裤子不认人——这算什么男人。
而他事后不过多撩几句,转头就发现秦玖越把他拉黑了。
没关系,他可以找个新的电话卡再加一遍好友,信息正要发出去,发现他又一次被拉黑了。
哎,秦玖越怎么总是在逃。
一般人遇到这般对待,十有八九就会放弃,谁都不愿热脸贴冷屁股,可只要一想到秦玖越那张算不上漂亮还冷若冰霜的脸,想到这皮囊之下的冷淡与脆弱,历承就心痒又心疼。
哎,他怎么总在犯贱还乐此不疲。
叶时璋以最快速度赶回叶家,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仿佛只有走得比心跳还快,才能勉强压抑焦躁忧心的情绪。他几乎不曾有像这种慌乱紧张的时候,大概因为他从不担心会失去什么,这一刻是例外。
一踏进家门,他就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清新的小苍兰香气,正从二楼断断续续地散发开来。
叶家佣人以Beta为主,即使极少数是Omega也要接受严格管理,定期检查其抑制剂是否按时使用,因此都对这空气中充斥的浓烈的信息素气味都没什么感觉。
叶时璋不一样,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Alpha,而他不会认不出这是他的Omega的独有气味。
他咬一咬牙后槽,加快进屋上楼的步伐。
事发突然,陆东进马上联系林宇轩过来一趟,然而如今他俩都站在卓霈宁的卧室门外一筹莫展。
林宇轩从父辈开始就是叶家专用的家庭医生,他看起来很年轻,看不出将近四十,戴着金属细框眼镜,是个说话温和、文质彬彬的男人,也是极少数被允许自由进出叶家的Alpha。
“怎么回事?”看到此幕,叶时璋眉头锁得更深。
“时璋,你回来正好。是这样的,小少爷已经进入发情期,现在用抑制剂对他效果不大。刚想给他用镇定剂稳住情绪,因为他身上有几道伤口要处理,但是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应该是出现应激反应,我怕强来会伤着他,”林宇轩一见救星终于来了,赶紧迎上去认真解释,他顿了一下,声音随即压得更低,“他现在最需要Alpha安抚,如果他不抗拒你,现在就只有你可以接近他了。”
叶时璋闻言脸色变了变,紧紧盯住林宇轩看了几秒,才问道:“他身上的伤严重吗?”
“他不让我近身,我只能在不远处粗略看了一下,”林宇轩说,“主要是手臂和小腿有擦伤,怎么处理伤口你也知道的。”
叶时璋的确知道,因为最初他并非叶家的继承人,大学专业正是临床医学。
“好,我知道了,”叶时璋从陆东进手里接过医疗箱,干脆利落戴上医用手套,“我试试。”
叶时璋先是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才试探着推开了门。
卧室里的信息素浓度高得可怕,扑面而来全是馥郁芬芳的气息,叶时璋理智防线瞬间就灼烧起来,骨子里血肉里流淌着的Alpha侵占的恶劣本能趁机叫嚣起来。他稳了稳心绪,才继续往里面走去,每一步都很轻,生怕吓到了处于应激状态的卓霈宁。
尽管已经作了心理准备,等真的见到卓霈宁本人的时候,叶时璋向来平静无澜的面容还是扭曲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卓霈宁如此脆弱的一面,Omega抱腿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身上衣服几乎都被蹭掉了,只裹着一张薄毯子,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红扑扑的,修长大腿和手臂大部分都裸露在外,白皙肌肤上一道道血痕显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