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白延霜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烟, 叫来张彪。“那边什么时候装货?”
张彪道:“中秋, 正好有一批日本人的货一同上车。我们的东西都放在月饼箱子里, 等过了南宁,那边查得就宽松多了。”
“叫人盯紧点, 别出了岔子。这批货运完今年先别动了,听说秦鸿莲要回广州, 现在风头紧, 小心点为好。”
“是。”
白延霜点好烟抽了两口,望着外头乌云密布, 沉沉吐了一口气。想起孟庭许,忽地食之无味,将烟灭了便出了门。
这头,金凤鸣正在大街上闲逛,带着许婷直奔一家旗袍店。
老板见状急忙来迎接:“两位小姐,里边儿请!”
店内陈设典雅,料子颜色亮丽。看得金凤鸣目不暇接, 挑了许久, 回头问:“婷婷,你看这个颜色适合二小姐吗?”
许婷垂眼:“绿色太显老成, 不如这个。”说着,指着淡粉色的布料。“幼芝肤如凝脂,生得秀气,她穿浅色的才好看。”
金凤鸣点点头:“老板,你按照我的尺寸,做小一号送到避暑山庄去。”又挑了几个颜色,一并让老板做最新款式的旗袍。而后出了门,说:“中秋节总得穿好看点吧,孟先生肯定会接她回公馆一起过中秋,要是没件像样点的衣裳怎么能行?再说家里那帮姨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说我们幼芝穿得像乞丐怎么办?特别是赵娴,看谁都不顺眼。要是我舅妈还在,哪里轮得上她说话。可怜我表哥,一个人孤苦无依。”
说时,伤心地一叹。
许婷转过身,坐回汽车。“你表哥也没你说得那么惨吧?”
金凤鸣跟着上车,司机赶紧关上车门。
“怎么不惨?我舅舅常年不在广州,家里除了秦真这个小畜生,全是女人。孟先生没在家里的时候,他连家都不怎回。这里出差那里出差,想到那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烦。再说,表哥跟她们也不亲近,自然无人和他说掏心窝子的话。叫我说,他就应该早点从秦公馆搬到别馆去。眼不见心不烦,你是不知道,这四个女人八台戏,闹得你脑袋瓜都疼。所以我从不去他家,去了就要被编排,是非又多。不像我爹,就只有我妈一个女人,两个人相濡以沫,多好。”
许婷嗯了声,想来,她爹也不敢娶妾,人可是副总理的亲妹妹。
车辆往山庄驶去,绕过盛祥大街时,白延霜正好瞧见了坐在汽车里的金凤鸣。冷眼扫了会,两车擦身而过,扬起一地的灰尘。
须臾,这雨便下了起来。
白延霜先到一处点心铺子,买了月饼和桂花酒。随后叫司机开到秦公馆,在门口等了片刻,秦公馆的下人才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
“请问您找谁?”
司机在一旁道:“劳烦通传一下,我们找孟先生。”说着,把名片递给那人看。
他接过名片,看见是白延霜的名字,立即说:“请稍等。”
便找了管家,说是外头的白延霜想见孟先生。
管家急忙上楼,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再一听,孟庭许的喘息声隐隐传了出来。
眉目一跳,赶紧下了楼,吩咐家里下人不准上二楼,叫听差的先去把白延霜请到前面的大厅等着。
白延霜进了秦公馆,丫鬟奉好茶水,带路的家仆这才上前说:“白老板,请您稍等会儿,孟先生把手里的工作忙完就下来了。”
白延霜点点头,便安心等着。
书房内,小说和杂志散落一地。书桌上摆放整齐的信纸已经被推到一边,孟庭许被压在桌上,双腿被秦淮川高高架起搭在肩头。仿佛把身上的力气都用到了他的身上,压得孟庭许连连叫疼。
秦淮川松开他,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吻了下去。吻到耳后,说:“中秋节我给你备了件礼物,等会就带你去瞧。”
孟庭许推开他:“我不要什么礼物,你先放我下去!”
秦淮川笑一笑,捏住他的耳垂:“我可是准备了许久,才想到这么个东西,你先别拒绝我,等你见了,定然会爱不释手的。”
说着,又伏在他肩上,用舌头去舔舐孟庭许的耳朵。
孟庭许一个激灵,顿时哼了出来。喘着粗气,气道:“这天底下怎么.......怎么会有你这般蛮横的人!”
“是,我粗俗,就喜欢咬你耳朵。”说罢抬起脸,笑着问:“你不也喜欢吗?”
把人按着,就要解他的裤子。
孟庭许伸脚踢他:“秦淮川——你别闹了!我还有公文没看,青天白日的,你又发疯了不是?”
“看什么公文,公文有我好看?”大手一挥,将余下的公文全都推到地上。仔细往他脖颈上啃了会,手渐渐摸到衣料下。
从轻轻的吻逐渐变成强烈的吻,像狂风暴雨似的扫过他每一寸肌肤。湿润的舌头卷着孟庭许的舌头,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他。
等到二人吻得头脑都发晕了,才双双分开。
孟庭许脸颊泛起红晕,迷蒙地盯着秦淮川。“够,够了吧?能放开我了吗?”
秦淮川捏着他的脸,说:“哪里够,这才是开胃菜,我今天要大吃特吃一顿,这才够了。”
一时,吻得分不清方向,衣裳渐渐滑到腰上。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敲门声。
“爷,白公馆的白老板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说是要见孟先生。”
倏地,孟庭许从沉迷中惊醒过来。伸手把衬衣扣好,蹙眉道:“都是你不好!”
秦淮川不满地啧了声,一把扶住额头,气管家这个时候过来,又气白延霜打搅了这样好的气氛,自从上次后,他都多久没和孟庭许亲热了。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结果就让人给霍霍了。
孟庭许平日根本不让自己亲,连拉个手都不肯。越想越气,转头看着走向门口的孟庭许。邪气一笑,又把人猛地拉回来。孟庭许猝不及防的被他拉进怀中,二人瞬时跌倒在单人沙发上。
秦淮川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撬开嘴唇,猛猛地吸了两口。
孟庭许舌尖一疼,挣扎着要起来。
不料秦淮川这时松开了他,仰头对着他笑了笑,埋在孟庭许白净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直到留下痕迹。
“啊——”孟庭许吃痛,连忙站起身。
“你混账!”
“我混账。”
秦淮川双手放在脑袋后枕着,嬉笑一声。
孟庭许急忙去照镜子,才发觉这吻痕实在是太明显了,故赶紧换了一身能遮住脖子的长衫,才下了楼。
白延霜见孟庭许下来,起身相迎,笑着说:“庭许,你忙完了?”
孟庭许脸上潮红刚消失,表情不自然地看向白延霜:“听管家说你找我?”
二人坐下,白延霜将月饼和桂花酒放在桌上:“中秋节要到了,我想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幼芝。”左右看了会,“怎么不见幼芝?她不在家吗?”
孟庭许心里一沉,就知道他来没安什么好心,便说:“幼芝在上学,不在家,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不送了。”
白延霜赶紧拉住他:“庭许,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们的。后天中秋,我叫人从家运了大闸蟹来,你和幼芝从前不是最喜欢吃阳澄湖的大闸蟹吗?中秋就到我那儿去过吧。”
孟庭许停住脚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和幼芝现在不爱吃凉性的食物。在船上的时候伤了身体,一直不见好。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替她谢谢你。”
说完,便走出大厅。
管家走过来:“白老板,我送您。”
“庭许!”白延霜跟上来。“你真的,真的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吗?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误会,从前的事情是我伤害了你,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回到从前那样,好吗?”
孟庭许顿了顿,一想真是可笑,差点害死自己和妹妹的人,如今让他不计前嫌,重归于好。孟庭许甩开他的手,转过头狠狠盯着白延霜:“即使是从前那样,你对我有过半分真心?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白延霜,你让我觉得恶心!”
白延霜本就想来打探孟幼芝的下落,结果消息没探到,又被孟庭许这么一说,眼中顿时冒起怒气。狠狠咬着下唇,盯着他的脸。视线落在孟庭许的后脖颈,忽地,他发现那处有些泛红,仔细一瞧,分明是谁留下的吻痕。
白延霜一怔,捏紧拳头。
“我当你是什么副官,还以为你做的什么工作,原来是这样。孟庭许,你当人家的男宠当上瘾了吧?没想到你也有这般癖好,早知道,我就该找几个男人伺候你,也免得你如今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才叫人真的恶心!”
孟庭许心里一颤,蓦地瞪大眼。他原本就脸皮薄,没想白延霜这一番话,叫他立刻红了脸。又因他这般羞辱自己,气得狠狠捏紧拳头。
白延霜走上前,靠近他,压低声音:“表面上你风光无限,背地里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让我觉得龌——”
一阵疾风猛地吹来,子弹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
“原来是白老板啊,真对不住,走火了,没事吧?”
白延霜瞳孔一震,抬眼望向秦淮川。
秦淮川冷嗤一声:“招待不周,见谅,见谅。”紧接着,那道修长玉立的身影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孟庭许,薄唇弯起,道:“早知是你来了,我该让庭许好好招待你的。以免落人口舌,叫人家笑话我们秦公馆不懂待客之道,怠慢了外人。”
他把手中的枪一转,别到后腰上。
白延霜神色沉郁,看了一眼孟庭许,道:“我与旧友叙旧,无关监督的事。既然话已经说完,那便告辞了!”
一刻不停,径直出了公馆。
白延霜坐在车上,手心发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不信找不到孟幼芝!去!找人盯着秦家的人,只要从秦公馆出来的全都跟着,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通通回来向我汇报!”
白延霜一走,孟庭许便一语不发地回了二楼,将自己关在卧房。刚才那番话,真是伤了他的心。一面想着自己每当面对秦淮川的时候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面想着白延霜还未放弃寻找孟幼芝的消息,总感觉有一天会出事。孟幼芝是他的软肋,一旦他将孟幼芝找到,便能随便拿捏自己。如果白延霜敢伤害她,自己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他下地狱。
气了半响,秦淮川在外面怎么敲门孟庭许都不应。
秦淮川又怕他生闷气,拿着钥匙开了门。
把人抱住,说:“你是要急死我吗?”
孟庭许蜷缩在被窝里,一心想着要怎么保护孟幼芝,哪里顾得上他。气性又高,半天也不回话。
秦淮川把语气放软了,说:“你理理我好不好?怎么就不说话了?要是知道你这样气自己,我刚才就应该打死他。”
孟庭许这才转过身,道:“那也太便宜他了。”心里盘算,必须得赶紧解决了白延霜才行。便问:“炸药都放置好了吗?”
秦淮川道:“后天中秋,列车凌晨出发,都安排妥当了。”
孟庭许点头:“这就好。”
很快,外头监视秦公馆的人来了消息。说秦公馆出入人员倒也正常,唯有司令家的金大小姐来得很频繁。又说没见下学的孟幼芝,反而只有秦家小少爷来往于学校之间。
白延霜琢磨一会,叫人跟着金凤鸣。心忖,若是孟庭许把孟幼芝藏到司令府,也不是没可能。
深夜,雨声连成一片。听差的回来了,急急忙忙跑进白公馆。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小的知道孟二小姐的住处了!”
白延霜立马踏着雨走过来,问:“人在哪里?”
听差的喘了口气,道:“在秦家的避暑山庄,就在打鱼庄过去的那座山上!”
中秋家宴, 秦公馆拉灯结彩。
各式各样的点心,坚果,月饼, 全都摆在客厅的饭桌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满汉全席, 丰盛至极。丫鬟婆子忙得不可开交, 太太们更是招呼着听差的来, 来了又去。
秦淮川在楼下祠堂作揖, 担心孟庭许眼睛不方便就没让他下来。
这时, 秦真端着一碗莲子过来。跟着跪在牌位前磕头, 再放好贡品。扭头问:“哥,今天过中秋, 孟幼芝回来吗?”
秦淮川缓缓起身,拍了拍裤腿。一想, 孟幼芝一个人在山庄过中秋, 肯定很想孟庭许,不如晚上接她过来吃饭, 再送回去。
“再说。”
秦真哦了声:“我还给她留了燕窝,小妈说这个吃了能美容养颜。要是她不回来,那我就留给我妈了。”
秦淮川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楼。
推开书房,见孟庭许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于是走了过去。站到他身后默默地等了会,孟庭许似乎都没发现他。
一时纳闷, 伸手抽走他手里的杂志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孟庭许偏过头, 拿走杂志:“没想什么。”
秦淮川坐到他旁边:“你在担心火车的事吗?”
孟庭许摇头:“你做事,我放心。”
秦淮川道:“既然不是火车, 那就是在担心幼芝了?”
这一下戳中了他心里所想,孟庭许愁眉苦脸地说:“估计这会儿她想家想得都哭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过传统节日都是和父亲一起,兄妹俩看着别人阖家团圆,未免有些羡慕。
现在叫她自己过中秋,孟庭许心里有些不忍。
秦淮川早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凑过去在他耳旁小声说:“你别难过,晚上我们去山庄过中秋,如何?也别接她回公馆了,来去也麻烦。”
孟庭许眨眨眼,表情瞬间明亮了起来。“你叫人送我去就行,等下秦老先生回来,你定然是脱不了身的。”
秦淮川努努嘴:“怎么?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怕我打搅你们兄妹二人团圆?”
“不是。”孟庭许下巴微抬,耐心解释道:“趁此机会你好留在这里,把修改的条例拿出来好好跟他谈谈。也别浪费时间,早些请他协助,你往后也轻松一点不是吗?”
“我看你倒是不像我的翻译官,更像范文生做的秘书。把我的行程和工作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秦淮川闷闷不乐道。“庭许,我可不管,你休想让我再离开你半步。之前的教训已经够了,如今……你叫我离开就是让我去死一般。那些事情很好办,我也想让我爹见见你。”
话落,孟庭许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秦淮川有意逗他,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也不能一直藏着吧?”
外头升起的太阳正好照进房间,满屋通亮,阳光打在孟庭许的脸颊上。孟庭许红了脸,逃避道:“我不和你胡缠了,总之晚上送我去就是。”
秦淮川笑了笑,说:“要去的,咱们一起去。”
中午,楼下忙得差不多了。管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想着都这个时间点了,秦鸿莲差不多应该到家了,赶紧差人去梧桐道探情况。
家仆匆匆去,又匆匆跑了进来。
“大管家!大管家!没看见老爷呀!”
管家一愣,招手道:“去!再去瞧瞧来没来。”
这样来回跑了三次,巷口依旧空无一人。
赵娴走了过来,问:“怎么样?老爷到了没有?
管家急忙低头说:“回二太太的话,还是没消息。”
跟着,几个姨太太都走了过来。个个浓妆艳抹,穿得跟花蝴蝶似的。
“怎么样呀?还没到家吗?”
“这都几点了?是不是在路上耽误了呀?”
“大管家,你快差人沿途接一接!”
这时,秦淮川站在二楼,看着下头挤在一堆的太太们,蓦地蹙眉。
管家虚汗直冒,又不敢得罪各位太太,便道:“恐怕中秋节人多,应该是在路上堵着了,太太们再等等,应该快到家了。”
话音刚落,那头电话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管家急忙去接电话,听了会儿,脸色倏地凝重起来。放好听筒,又急忙去叫秦淮川。
“大少爷!老爷来电话了,叫您去接!”
众人转过身,纷纷看向秦淮川。
秦淮川打着哈哈下了楼,走到电话前将听筒放在耳边。
“秦淮川——”
声音巨响,连站在一旁的管家都听见了。
秦淮川泰然自若地嗯了声:“您说,我听得见,不用这么大声。”
秦鸿莲怒吼道:“你个小王八蛋!在家闲出屁来了是不是?我问你,清晨南宁的那列火车是不是你安排人炸的?”
他的消息这么快?自己都还没接到火车的消息,他爹就已经知道了。秦淮川笑了一笑,问:“得手了?”
秦鸿莲呸了声:“果然是你!我告诉你,那列火车上不仅有日本人的货,还有我们苦苦追了三年的日本间谍伊藤秀乡!本来到了西藏就要抓人了,现在倒好,你直接把人给我炸死了!情报丢失,线索全没了!”
秦淮川一愣,啧了声:“怎么回事?能补救吗?”
“补救什么?人都死了怎么补救?”说着,把秦淮川狠狠骂了一通。似乎电话那头有人找,秦鸿莲把话筒放在了桌上,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秦淮川转头对着管家说:“告诉各位太太,老爷中秋不回来了。”靠着门沉思,想了会,这倒是个麻烦。正逢孟庭许从楼上下来,又朝他望去。秦淮川勾唇一笑,对着孟庭许抬了抬眼。
孟庭许走近,问:“怎么了?”
“成了,南宁那边应该很快传消息过来。”
话落,听筒又传来秦鸿莲的声音:“跟谁说话呢?”
秦淮川接起电话,清了清嗓:“哦,和孟先生说呢。”
秦鸿莲顿了下,继续道:“刚才情报部门有新的消息,说那列火车还有个战犯,估计就是这俩人交换情报。你运气好,那人没死,已经抓到了。这件事情你就先别管了,至于火车上另外的东西,我也听说了,我会差人去处理的。”
秦淮川问:“那我送去北平的公文呢?”
秦鸿莲说:“今年年底的时候要开大会,到时候会尽量早点定下来。公文的内容我都看了,有理有据很得体,就是不太像你的风格。怎么?有高人指点?你去找你姑父了?”
听他一表扬,秦淮川立马看向孟庭许,道:“不,是孟先生提的意见。”
那头,秦鸿莲沉默了一刻,说:“你得了个好帮手。”接着问了问家里的情况,最后说:“等这边忙完我就回北平了,你有时间带着他来找我。收起你那些臭脾气烂德行,做事不要莽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都做了什么。秦家家训,忠孝仁义,立业兴邦,知书明理,倾己勤劳,以行德义。你不要去做强迫别人的事,那跟个强盗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你男男女女花花绿绿,总之,人一定要行得正!俗话说,勤俭立身之本,耕读保家之基。大福皆同天命,小富必要殷勤。这些道理我从小就教给你,如今是忘了不是?”
秦淮川立正点头,正经道:“是是是,我明白。”
“明白你还把人家一直关在公馆?”
“我?”秦淮川明知故问:“谁关了?他自己愿意的。”
一旁的孟庭许眉头一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就是有不好的预感,遂要离开。秦淮川眼神落向孟庭许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眼疾手快地拉过他,攥紧他的手不让人走。
孟庭许不由惊呼,又不敢大声说话,嘘声问:“你干什么?”
那头,秦鸿莲一听,大声问:“你又做什么了?”
秦淮川一边回答,一边抓紧孟庭许的手。
“没什么。”正色起来,问:“您真的不回来了吗?”
秦鸿莲说:“嗯。”叹了声,语气稍微柔软了点。“给你母亲磕头了没?今天中秋,记得去祠堂。”
秦淮川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磕过了。”
“行了,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 ”
“好。”
电话一挂,孟庭许赶紧抽开手,瞧他脸色难看,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淮川摇摇头:“不碍事。”跟着,将南宁火车上的情况告诉他。“这件事就不用我们管了,今天安心下来过中秋就是。我给你备的礼物你还没看,走,我带你瞧瞧去。”
说罢,就把人往后花园里牵。
到了马厩,那只棕色的马旁边多出一匹骏马。四肢粗壮,身材匀称,颈上有一圈白毛,眼睛似琉璃般闪亮。雄姿勃勃,前蹄跃起时,就像在草原奔跑一样。
那马似乎通灵性,看见孟庭许的一瞬,忽地躁动起来。那束漂亮的尾巴扫了扫,鬃毛抖动,迫不及待的想要跑起来。
孟庭许眼底一闪,表情动容,道:“好马!”
秦淮川得意一笑:“这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唯一一匹眼瞳异色的马。不仅颜色不一样,身姿也十分高大,听说跑起来的时候就像狂风暴雨中的雨燕,什么样的地方它都敢去。最主要的是它有灵性,脾气温和,再适合你不过了。”
昔日见孟庭许骑在马上的模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目光坚定。他望着远方的时候,既令自己沉醉,又感到新奇。
想来,送这个他一定喜欢。
“庭许。”秦淮川拉开栅栏,“来试试!”
孟庭许来了兴致,可一想到自己眼睛看不清,悻悻道:“我还是不骑了。”
“怕什么,我带你!”
说时,把人抱上马背,牵着马就往跑马场走去。
跑了两圈,孟庭许汗水都出来了,风一吹,直咳嗽。秦淮川担忧他的身体,又放缓了速度,搂着人说:“好在广州的冬天不怎么冷,不然入冬后你就要遭罪了。累了就喝口茶歇会,下回我们再来跑马。”
孟庭许牵着马绳,摇头道:“不用,今日跑马心里也畅快,再骑一会吧。”
秦淮川瞥见他的汗水从后脖颈滴了进去,心里一痒,伸手滑进他的后腰,贪心地摸了一把。孟庭许腰杆一颤,转身瞪着他,怒目灼灼,道:“你是一点便宜都不放过,连骑马都要玩。”
秦淮川蹭了蹭他的背:“哪儿的话,其实我是哪里都想玩,就看你给不给了。”
孟庭许脸色一涨,急道:“懒得和你理论!”
白公馆,府中冷清一片,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白延霜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好着装,特意夹了袖扣。带了金镶边的眼镜,梳着大背头。乍一看,颇有贵族公子的气质。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张彪手里捧着一束黄玫瑰走了进来。“少爷,给二小姐订的花送来了。”
白延霜回身,盯着那束花弯起嘴角:“很好,今日我们就去和二小姐一起好好的过个中秋。”
刚走到门口,远处汽车疾驰,从上面下来一个人。白延霜定睛一看,原来是负责运输的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