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向爱心伞箱,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将遗落的雨伞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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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改动过
树叶被狂风摇乱了,连绵的雨珠砸落到地上,瞬间,变成升腾的雾气。
眼前一片白茫茫,秦段撑着风雨飘摇的雨伞匆匆跑进别墅大门。
雨伞压根挡不住声势浩大的瓢泼大雨,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他裤子湿了大半截,头发也溅上了不少雨水,浑身淋得湿漉漉。
他收起伞,抖了抖水,鞋子在脚垫上擦干净水迹才进门。
客厅空荡,偌大的房子内渺无人踪,没有一点声息。
窗外雨幕笼罩了天际,自然界一片灰蒙。秦段站在无声无息、无人烟的房子内,头一回感到这座熟悉的房子很大,人伫立在房屋中心很小。
静下来听了一会儿,灶上传来煲东西的声音。
他走过去,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影。
喊了声:“谭阿姨,我爸妈不在家?”
厨房里的人闻声而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围着他打量。
“怎么淋得一身湿?”
“我煮了点姜汤,你等会儿喝点驱寒。”谭阿姨关切地说完上述一段话,才回答他起初的问题:“先生他们在忙,今晚不回来了。”
秦父秦母最近工作忙,经常不回家,秦段和他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了。
他用毛巾擦掉头发上的水珠,长长的手指攥着书包带把淋了个半湿的书包提起来。
“小段,”谭阿姨叫住他,“书包给我,我拿去洗了晾起来。”
秦段拉开书包链将里面的卷子拿出来。
谭阿姨接过,视线瞟到被水迹粘在一块儿的试卷上,噢哟了一声:“作业都湿了啊?”
秦段捞起毛巾粗糙地往脸上一抹,柔软干净的毛巾带着先前湿迹挂在了他的鼻梁,手指一勾,毛巾就被勾到一边去了,露出水浸过的眼睛。
“没事,展开来晾晾就干了。”他抖了抖卷子,刚过变声期的嗓子还有点沙哑,说话不快,但能听出话里边的漫不经心。
见他要走,身后人又叫住他。
“欸,伞也给我,我拿去晾。”
少年的背影一顿,毛巾落到肩上,他握了握伞柄,在把伞递出去的前一秒,嘴唇一抿。
“算了,我拿上去就行。”
长柄雨伞被随手挂在衣帽架上,尚未蒸腾的水珠沿着伞面一路汇聚到伞尖,啪嗒。
一滴滴砸在卧室地面上。
湿漉漉的裤脚贴着小腿,膝盖也被雨迹粘住,变得沉重起来。
秦段一头扎进浴室,热水浇头而下,将潮湿的雨意冲得干干净净。
赤裸着上身打开雾气萦绕的玻璃门,带着一身未散去的热气,目光在触及孤零零挂在门边的雨伞时意外地顿了下。
伞下两人肩挨着肩,大雨被撑在了伞外,Alpha露在伞外的宽阔肩膀不幸被雨水淋湿,踏在地上的昂贵球鞋不出意外地踩进水坑,脚踝边溅起几泼水珠.....
萧越嫌伞不够挡,抬手揽住身旁人的肩膀,裸露在外的身体往伞下挤了挤。
秦段看到雨幕中掠过的一抹红,红色挂在萧越比雨水还苍白的手腕上。
雨季总带来安静,安静掩藏在震天动地的喧嚣下,整个世界被大雨冲刷,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末日的孤寂随之而来。
刚经历过一场舒服的洗浴,秦段把自己甩到床上,身体陷进不算柔软的床垫里。
秦家的人习惯睡硬床。
手腕感受到震动,他抬起来一看,眼前跳动着“许锐”两个字。
接起来,另一边同样传来雨水砸窗的簌簌声,室外的狂风暴雨衬得室内异常安静。
“段段你回到家了吧?”
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秦段嗯了声:“回到了。”
突如其来的暴雨快把城市淹了,他根本打不到车,撑着摇摇欲坠的伞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最终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来了公共交通工具。
下车后又是一段跋涉。
“我说了让你坐我家的车,和我一起走,非留在那里写什么题.....”许锐絮絮叨叨。
“谢谢你。”秦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顿了下接着说:“惦记你危难之中的父亲。”
“.....”
许锐沉默了一会儿:“你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便宜。”
秦段翻了个身,大片胸口肌肤暴露在摄像头下,锁骨轮廓很深,像两条蜿蜒的山脉。
摄像头之外,少年的身体更有看头,不同于同年龄的Alpha,他的腹部已经练出一道道沟壑,肌块有力又不过于夸张,视觉冲击令少年人青涩的身体平添性感。
“你没伞怎么回来的?一口气冲到校门口,再一口气冲到公交站?”
许锐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从游戏里抬起头来看悬在空中的显示屏。
秦段正在望着房间里的一个方向,仅仅两秒,他收回视线。
“我有伞。”
上学的日子大多阳光明媚,周一已是晴天,家里的司机请假回来了,秦段坐车去学校。
班里的同学见到他从门外进来纷纷打招呼:“秦段来了。”“段哥今天好早。”
没过多久传来一阵嬉笑,“段哥哪天来得不早?”
秦段踢了一脚他的桌子:“吃你的早餐,嘻嘻哈哈不怕噎着?”
又说:“周末卷子都写完了?”
话落,周边响起一阵唉声叹气。
第一节 下课后老师叫他帮忙送一份资料上楼,秦段临走时带走了桌边的伞。
“噢,秦段来了啊。”
他经常被遣来跑腿,楼上办公室的老师大多眼熟他,又想到他成绩好,看到他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笑呵呵的样子。
放下手里的资料,目光无意落在桌面摊开的卷子上。
他粗略扫了眼,卷面整洁,黑是黑白是白,没有乱涂乱画......
待看到写得松松散散的黑笔字迹,他沉默了一瞬。
好难看的字。
像是被打趴的尸体。
视线移到卷面边角,龙飞凤舞的“萧越”两个字跳进眼底。
老师发愁:“你说萧越这怎么回事?除了能写好自己的名字,其他字都像狗爬出来的。”
“他可能刻意练了自己的名字?”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老师想到某人显眼包的德行就忍不住笑,“写个名字跟签名似的。”
“他应该跟你学学。你的字写得漂亮又大气,哪个老师看了不舒心?”
秦段扯了扯嘴角,眼皮跳了下。
十七班就在办公室旁边,他垂头看了眼手里的伞,提步向十七班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却见一个高个子的Alpha走了出来,白T恤蓝校裤,脑袋顶能挨到门框,出门的时候低了下头。
散落的发丝扫过额头,遮住眼睛,直腰的时候顺道晃了晃脑袋,把落到眼前的刘海甩到一边,那双神色松散的眼睛就露了出来。
秦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等在门口的Omega比萧越矮了整整一颗头。
萧越散漫的表情一如往日,低头和Omega说话,过了会儿,不知道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声。
Omega扬手要打他,他退后一步,让那只手落空了。
秦段站在原地没上前,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秦段!”
伞面被攥出几缕的褶皱,他回头看,眉毛下意识地皱起来。
匆匆跑过来的人喘着气:“你在这儿啊,班主任找你呢,让你回去。”
见他没应,来人越过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光景。
“咦? 那不是萧越吗,他对面那个难道是最近传的世交小O?”
也不管秦段好不好奇,自顾自地说起来:“萧越可能要谈恋爱了,他最近和那位Omega走得很近,年级里都在传他们两家是世交,青梅竹马,关系比他和李砚岩都要铁——”
秦段转身走向另一个楼梯。
“欸!你慢点!”
......
绛红色的液面在高脚杯中晃荡,柔顺丝滑如丝绸,秦段收回注视着高脚杯的视线,抬头看向不远处相对而站的两人。
萧起言二十七岁的生辰宴办得极其盛大,请了帝都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明亮宽阔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人们盛装出席,举着附庸风雅的酒杯谦和地交谈。
亮堂的灯光毫无意外照射到在场所有人身上,包括萧越和他对面的Omega。
秦段认为那是个Omega,个子不高皮肤很白,侧脸清秀,眉眼间有股骄纵气。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惦记到现在,用得着避我如蛇蝎么.....”
Omega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时逐渐低下去。
萧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秦段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刚才一直没看到你。”秦段自摆放甜品的长桌那头走来,寸头浓眉,不做表情时皮相中的少年气也冲不散那股凶巴巴的唬人意味,长腿窄腰,妥妥的西装暴徒。
走到两人跟前,先和萧越说了两句话,目光才淡淡地落到一旁的Omega身上。
被他的视线一凝,Omega拧了下眉,只觉得这人怪凶的。
两人的谈话被秦段打断,眼下他没了兴致,朝萧越举了举杯,转身离开。
Omega对两人的态度大不一样,明显对着秦段时冷淡许多,连打个招呼的功夫都懒得。
“他有点凶啊,”秦段琢磨了一会儿,“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
他刚才站在原地看,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的记忆,把眼前的Omega和当年那个世交小O放在一块儿,两道人影竟然融合了。
一个在阳光初好的教室走廊外,一个在奢华糜烂的宴会厅里。
明明是最凶的那个,现在来质疑别人?
萧越乐不可支:“别恶人先告状啊,人家指不定是看到你太凶了,不敢和你打招呼。”
“我很凶吗?”秦段指指自己,摸了下头发,这个动作瞬间让那股凶劲下去了,变回清凌凌的少年。
萧越扫过他毛喇喇的头发,突然伸手指指了路过的侍者。
秦段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侍者托盘上放着高脚杯,杯子里的液体显然和他手上附庸风雅的红酒不同,是橙黄色的。
是橙汁。
“你不是不喝酒?换一杯?”
萧越这话有点“不能喝去小孩那桌”的意味。
秦段感觉自己被看低了,视线凝在橙汁上一瞬,摇了摇头。
“不换了?”萧越讶异。
秦段示意他看远处,秦韵微手上也勾着杯红酒,一副不把家规放眼里的恶霸模样。
“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言简意赅。
萧越偏头笑起来。
“你们家还挺有意思。”
宴会的主角是萧起言,和萧家小儿子萧越不相干,和秦段更不相干。
两人逃到阳台上躲清净,萧越说这场宴会看似是为他哥庆生,实际是为他哥找对象。
“我哥二十七了,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对象,谈了四年然后分手了。当时他刚出来参加工作一年不到,忙得像陀螺,到现在五六年过去了也没再找。”
“我爸原来说不急,大半业务移交到我哥手上后,他清闲下来才想起我哥被工作拖累了很多年。”
萧家主张自由恋爱,不搞联姻那一套,可萧起言被工作拖着,每天见到的除了文件就是工作伙伴,哪儿还有时间供他找对象。
萧父提议让他在门当户对的家庭里找找,借生辰宴见一见各家差不多年岁的孩子。
萧起言对这个提议没意见。
萧越又说起今天寿星的一些事情,秦段能听出他口吻里的赞美。
他眼里闪过惊讶,萧越这人万事不上心,对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一视同仁,要他发表意见时他通常姿态懒散地笑笑,不会自作主张地下定论。
少见他对一个人表现出由衷的赞美。
他瞟了眼身旁人,月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皮肤白得像瓷器。
秦段走神:一个Alpha生这么白.....
即使夸赞一个人,萧越说话的语调也不正式,随意得像在说我要去水果店买一个西瓜。
萧家院子里除了茂盛的花圃还有高大的树木,挂在树上的蝉在叫,蝉声隔绝了宴会厅里的熙攘,在安静的夜晚不显得聒噪,和大雨中的世界一样,透出强烈的宁静。
秦段嗅到一股甜味,清苦的味道在几声蝉鸣下逐渐转为甜腻的、直扑鼻面的柑橘香气。
那股子腻味浓烈到呛鼻,他搭在栏杆上的手骤然收紧,惊讶以及后知后觉充斥了脑海。
拼命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信息素,他抬眼看过去。
说话声已经停了。
萧越脸色变白,指尖一抖,手中的高脚杯往下坠。
一只手掌宽阔、手指修长的手及时接住了坠落的高脚杯。
细长的玻璃柄卡进指缝,秦段另一手撑在栏杆上,丝丝缕缕的柑橘香气张牙舞爪,翻涌着向他缠绕过来。
萧越的情况也不好,他呼吸逐渐急促,眯起眼睛看月色下身量挺拔的人影,秦段在他眼里就是一块香馍馍,他在沙漠中旅行了许久,终于在漫天的风沙背后,看到一片绿洲。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抓上了眼前人的手腕,压抑着喘息:“我......”
秦段哪里不知道他的情况,周身弥漫着的柑橘香气入侵鼻腔,一股子腻味引得他滞涩的喉头一滚。
有人拨动年久失修的齿轮,齿轮吱嘎吱嘎转动起来。
落地窗之后,一墙之隔,其乐融融的宴会已至高潮,衣香鬓影,如云的宾客交杯换盏,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压抑的喘息响彻耳膜,秦段额角渗出颗汗,拧紧的眉头间浮现出紧张。
萧越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就完了。
他手指反握住身前人的小臂,急切地将人推搡着往阳台角落去。
穿堂夜风吹散了留在原地的甜腻信息素。
秦段拖扯着浑身滚烫的人来到墙壁背后,大片阴影笼罩了他们,明亮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打落在很远的地方。
他能听到墙壁背后的欢声笑语。
光线昏暗的角落加重了压迫感。
偌大一个阳台在信息素窒息地涌入鼻腔所营造的氛围中变得狭窄幽暗。
蝉鸣不再幽静美好,一声又一声宛如催命符,加速他们被人发现的可能。
两人已经贴在了一起,昂贵布料摩擦发出的嗦嗦声被加重的呼吸覆盖,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布料烫得秦段手指一缩。
发、情都这么烫吗?
他惊觉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空隙,萧越在努力保持清醒,手掌撑住他的胸膛,可只在接触上的几秒钟用劲儿,后来便只能无力地搭着,弯曲的手指在他衬衫上抓出褶皱。
发烫发痒的腺体一凉,秦段抬手捂住他的后颈,动作有些慌乱,仿佛手指能抵挡住信息素的溢出。
粗糙的指腹触碰上赤裸的肌肤,萧越刹那间僵了僵,身体敏感地抖了下。
他此刻已经没有功夫去嘲笑秦段的笨拙,脊背紧挨着墙,墙壁坚硬厚实,丝丝缕缕的凉意驱散了些许的燥热。
他声音含糊:“标记......”
“快……”
秦段鼻尖的汗越来越多,他想说现在不是标记的好时候,这个地点也不是适合标记的好地点。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侧颈,说话间伴随着清甜的柑橘气味,一场漫天的狂沙猛吹而来。
秦段在沙丘上被雷电锁定,寒毛竖起。
他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萧越靠着的墙壁大喘气,等了半天没见他动,恨不得踹他一脚。
“标记!你这个傻子!”
秦段猛然回神,握着他手腕的手指收了收,压下翻腾的信息素,维持着理智将他翻过去。
黑亮的瞳孔盯了隐在暗处的腺体一会儿。
干净香甜、没有一丝损坏的腺体赤裸地袒露在他眼前。
树影绰绰,树叶缝隙落下月光,细碎的光影不规则地平铺在衣领和肌肤之间,波光粼粼,和闪光的湖面如出一辙。
四面都沉静了。
萧越被这该死的发、情、期逼得想骂人,要不是现在没有力气他恨不得和秦段打一架。
“你在——”
话音戛然而止,尖锐锋利的牙齿咬破皮肤,木质香气来势汹汹,这香气悠远醇厚,来时无声无息待人反应过来已是大雨倾盆。
萧越在热带雨林里被大雨兜头淋了个全身湿透。
他张开嘴急促地喘息,然而在下一股霸道的Alpha信息素注入时,他惊觉自己遏制不住溢出奇怪的琐碎声响。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呃……”秦段听到一声很细微的变了调的喘息,他握着萧越手臂的手收紧,虎口紧紧地卡在他肌块紧实的手臂上。
混乱有一瞬间战胜理智,他生疏又过于强势的标记使得身下的人开始不安。
一阵疼痛传来,萧越瞳孔失了焦距。
秦段学什么都很快,偏偏临时标记的功夫这么差。
他比上次还疼。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透过落地窗,自墙壁背后,扎破暗潮涌动的宁静。
“一眨都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你爸爸有你这么个儿子肯定很省心。”
“您过奖了,”回话那人语调温润,“人人都说秦家一双儿女优秀过人、天资卓越,您更省心。”
萧越瞳孔放大,熟悉的人声在仅用气息交流的昏暗角落里显得震耳欲聋。
秦段眉头皱起,咬着腺体没松口。
说话声还在持续,并且越来越清晰。
有人往落地窗这边走了。
“难怪老秦在家里夸你会说话,你这孩子……”豪爽的女声笑了笑,“我最近听秦段说他和萧越走得近,两人貌似玩得不错……”
对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说起来那天萧越拄着拐杖回来我还有点惊讶……”
两人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停在落地窗前。
熟悉与陌生的两道声音一声又一声地交织,秦段睫毛抖了两下,没有停下信息素的注射。
“这件事还是秦段的不是。”秦母说。
“哪里,小越和我说他们这是不打不相识。”萧起言说。
秦母愣了下,爽快地笑了起来:“可不是么……”
压抑难耐的喘息掩在树荫下,信息素交织纠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迷蒙中醒过神来,萧越压低声音说:“你快点。”
秦段没应。
落地窗前投下两道影子,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晰。
萧越有点着急了:“你别弄了…松开……”
“停,快停下!”
秦段拧起眉,鼻尖充斥着甘甜的橘子味,这种时候叫他停下?
萧越扶着墙的手指收回,手肘向后一顶,秦段早有预料,一把勒住他的手。
身前的Alpha挣扎得越来越剧烈,秦段不满地将牙尖送得更深,参天蔽日的大树一棵棵拔地而起,在腺体上盛开。
萧越踉跄了一下。
秦段捞住他,信息素飘散在空气中,标记暂时停止了。
Alpha的牙尖抵住脆弱的腺体,嗓音发哑:“别动。”
“很快了……”舌尖舔掉混着两人信息素的血珠。
滚烫的呼气吹过,萧越被舔得脊背发抖。
Alpha标记的时候都是这一副死样子?技术烂就算了,偏偏还骚得要命。
强势的木质香稍微收敛,身后人的话语对他来说不像商量反而更像命令,临时标记按着他的头让他接受身后Alpha的命令。
“……”他低骂了一句,电光火石间挣开Alpha的牵制,长腿横扫过去。
力道重重地砸在格挡的小臂上,手臂一震,秦段痛得眉头皱起。
再睁眼,萧越已经站在阳台边缘,和他拉开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舌尖舔掉唇上沾着的血迹,他逐渐冷静下来,知道完成剩下的标记已经不可能了。
萧越看了他一眼,手掌往栏杆上一撑,身子越出阳台,悬在空中——
秦段瞳孔收缩,疾步飞奔过去:“萧——”
指尖擦过一片衣角,抓了个空。
在空中极速下坠的人熟练地摸到一块凸起的墙砖,手臂发力整个人挂在上面。
低头看了看,此时离地面不过一尺距离,他松开手。
夜风掠过睫毛,下坠的人影稳稳地落在草地上。
秦段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全部松懈下来。
严丝合缝的落地窗发出吱嘎一声锐响,阳台边上的人踏上护栏底座,半个身子向外探出。
秦母惊讶出声:“儿子你在干什么?”
人影早早隐没在建筑物的阴影中,他看不见萧越了。
收回视线,秦段从高出一阶的栏板上跳下来,收敛身上的信息素,垂眼叫了声:“妈。”
醇厚的香气混在空气里,仔细分辨,能嗅到这其中交织着另一种清甜的味道,两股气味纠缠暧昧,风一吹,散了大半。
秦母显然闻到了他身上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在暗处拧了秦段的胳膊一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没喷阻隔剂?”
这样浓烈的信息素溢出放在秦段身上是很奇怪的,他一向懂得控制信息素的收放,即便运动过后,身上的信息素也几乎闻不到。
秦段喉结滚了滚,收紧的五指张开,低声道歉:“抱歉妈,我——”
秦母等着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吐出一口气,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易感期快到了,一时没控制住……”
秦母拧起的眉头松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既然这样,今天就早点回去。”
两人说这两句话不过一分钟的功夫,萧起言等在一边倒没觉得有什么。
秦母扯着他给长身玉立的高个Alpha打招呼。
秦段注视着眼前人,弯起嘴角:“起言哥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树木高大,遮得阳台散下一片片树影,光线昏暗不比室内。
萧起言扯出一抹亲和的笑,和他握了握手:“谢谢,小段也是,健康平安。”
“你和你妈妈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秦段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复述了一遍萧越的话,当他说出开过光的发财树和招财的名家墨迹时,秦父秦母啼笑皆非。
就算萧起言私底下真喜欢这类玩意儿,他们也不可能送这些东西,不说别的,假设要是送了,这不相当于在寿星生日当天下寿星的面子,说寿星爱财么?
非常不合适。
所以无论是开过光的发财树还是招财的名家墨迹都见鬼去吧。
萧起言对秦段的印象还不错,在他眼里,秦段就是一个出挑省心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俩上一次见还是秦段祖父过七十大寿,算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一高一矮的人影往宴会厅内走去,秦母挽着自己儿子的手臂,一边向明亮的灯光处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