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段歘的把手收了回来。
没有笑他魔术般蹿红的耳朵,只是有点感叹地看着他:“段段,你真的很会钓。”
Alpha调酒师说得是在理的。
“……”秦段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句,到底是谁钓谁,明明某人才是伸出舌头舔手心的那个……
萧越说完又觉得这个形容不准确,钓这个词或许太成人太世俗了,于是更正了自己的发言:“你让我心动。”
心脏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开始砰砰砰的跳动,秦段脸颊的红不知道是高温带来的还是萧越带来的,一时间有点羞,觉得萧越好烦,莫名其妙就开始表白了。
为了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羞怯带来的不知所措,他避开直视过来的灼灼视线,低头看向驾驶座旁边的置物槽。
气氛烘托到这儿,其实他也很想亲嘴,转念想到烧还没退又坚定地觉得不能传染给自己男朋友。
舌尖贴着发痒的犬牙蹭了蹭,伸手翻了翻置物槽,里边放着些散乱的东西,有用过的电影票、超市小票、打火机、烟——
秦段把这盒烟拿起来。
“没收。”他说。
萧越瞥了一眼,手放在他脑袋上摸了摸,说摸更准确是按:“天天没收,都没收我多少盒了。”
“你不抽我就不收了。”秦段打开他的手,这力道里存在着对他抽烟的怨气。
“收呗,”萧越笑了笑,瞧着有点乐在其中,又说,“这盒不好抽,味太腻了。”
烟盒上写着两个单词,是他之前给秦段说过的酸奶味——
原来真有酸奶味的烟,萧越没骗他。秦段有点好奇,抽出一根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甜甜的。
烟盒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显然烟主人对这烟并不喜爱,都不用数,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只抽了三根。
“腻?”烟也会腻,像糖一样?
“超级腻,比你还甜。”萧越说。
秦段无语片刻:“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然后扯过他的衣服,伸手进他衣兜里,准确无误地把揣在兜里随身携带的烟搜出来了。
是萧越平常抽的那种。
“这盒也没收。”
萧越攥着他的手,还想抵抗一下:“这盒就算了吧。”
秦段眼皮上掀,看过去。
萧越默默松开手。
在置物槽里又摸了摸,没摸到别的危害身体健康的东西了,离开时,手往组成凹槽的墙壁上碰了下,碰到有个地方好像会动,手指往里一推,凹槽旁边出现个狭小的暗槽。
秦段伸手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个东西,四方的硬纸盒,不大,一只手可以全包了。
看清手里东西的时候,他愣了下,喉结往上一蹿,然后又不受控地滚了两下。
没想到这东西被翻出来了,萧越这会儿倒是感到点局促,又怕他误会,急忙说:“这给你用的。”
随后觉得不对,顿了下补充:“我们之间……用。”
计生用品,实际上就是小孩嗝屁套。
超薄、滋润……
秦段指腹摁在这行字上,指腹跟被火燎了似的烧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
萧越确实局促,毕竟他们是初恋情侣,对这类似的事情总会感到生涩且不自在,之前只是嘴上花花所以什么话都敢说,现在是直面。
秦段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蹦出句:“你想在车上?”
这种想法要归功于他在前不久看了某个嚣张拽少恋上霸道军阀的最新章。
萧越一开始还没听懂,然而很快明白过来,有点哑然:“想什么呢,就是买了顺手往车里放。”
正说着,秦段突然扯过他的衣领,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皮落上一片阴影。
可能是因为生病,意识不是很清醒,他没管萧越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这里不行,太近了。”
萧越噎了下,被他带着走:“什么……近?”
“离我家太近了,”他声音变得很轻,“会被看到。”
萧越脑袋嗡的一下,喉咙骤然干渴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神情像是被蛊惑了,又像是要蛊惑人:“段段。”
“嗯?”
“去我家好不好?”
“跟我回家。”
“……”秦段困惑地眨了眨眼。
“我家隔音很好,床也舒服。”他咬字清晰,暗示也同样清晰。
车子在浓重的夜色里驶出军区大院,萧越看到大院雄伟的高门以及值岗的卫兵时才陡然意识到他们刚刚谈论的话题实在不符合这个地方的肃穆与庄严。
藏在庄严肃穆下的淫秽却让他实打实地变得更兴奋。
像秦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知无觉地觊觎他一样,他也在暧昧期延续到恋人关系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一直地对秦段产生兴趣,这种兴趣包括对秦段的身体。
房间内开着大灯,明晃晃地照亮屋里的一切景物。
秦段拍了拍他的手臂:“关灯。”
烧还没退,他声音有点虚弱,又虚无缥缈,像飘在雪山上。
啪的一声,他把灯关了,只留了盏床头灯和嵌入式的地灯带,灯带长长一条,散发着盈盈的光芒,宛如一只只飘在空中的萤火虫。
氛围感。秦段想,萧越最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漂亮的……嗯……
他揪住枕头,手指有些用力地往枕芯里抠去。
他有点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往下看,看向垂着头的黑脑袋,萧越瘦,所以脸型轮廓很清晰,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萧越跪在他身前,神色认真地往某个部位探手指,那样子简直像前来朝圣的信徒。
前进很艰难,信徒走的每一步都是踩在悬崖边上,危险且顽劣地试探着大自然造物,他的冒犯让悬崖很想把他直接甩下去。
秦段也想把他踹下去,一直在忍,忍得都要发脾气了,蹿上来的火几乎要冲破病气带来的迷蒙。
“好痛……”萧越皱了皱眉,嘶了声。
“滚。”秦段捂着眼睛,心里骂他娇气,到底谁更痛啊。
“不滚不滚。”对方哄了哄。
完全是陌生的感受、陌生的处境,秦段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切实体验都来自另一个人,比如另一个人的律动,传递过来的体温,四周蔓延的呼吸还有不断攻城掠地的酸涩到爆炸的柑橘信息素。
最后他黑亮的眼珠子像被搅动的湖水,萧越看着那迷茫的眼睛,总觉得他是不是哭了,伸手一抹又没有眼泪。
但那眼睛貌似在谴责他——明明生病了啊,你真是个畜生。
“抱歉,段段,”他轻轻叹了口气,鼻尖滑过滴汗,不知道在夸谁,“真棒……哼……”
秦段一晚上没回来,秦家人也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秦母给自己彻夜未归的儿子发了信息,一家人往餐桌上坐时,她眼眶下的黑眼圈挡都挡不住。
镜头往左打,秦父也是面皮泛黄,没睡好的样子,再看秦韵微——她算是睡得最好的一个,和往常一样慢吞吞地把果酱涂到面包上,面包没吃多少,咖啡喝完了一整杯.....
餐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秦母放下嚼了一半的面包,嘀咕,今天这面包貌似变难吃了,怎么吃也吃不下。
她突然对秦父说:“我记得你有个老战友,他家里有个孩子和秦段同岁,也在上大学,那孩子前两年还来过咱们家,我瞧着长得很水灵,性子也乖巧,要不介绍给段段认识?”
秦韵微太了解自己母亲了,听听这话,显然是没死心,还想把秦段往所谓的正途引。
“妈。”拖长尾音喊了声,喊完还轻轻咳嗽。
“做什么,”秦母瞟她一眼,“你不记得你爸那个战友叔叔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和段段呢,每回战友叔叔一来,你就爱往人家身上扑。还有他家那小孩儿,长得很乖,你小时候老爱捏人家的脸,还说什么长大以后让那小孩给你当弟媳....”
越说越离谱,秦韵微是真被咖啡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您真是的,净瞎编咳咳....”
“我怎么瞎编了?你不记得不代表我不记得,”她不承认是瞎编的,还问秦父,“是不是,你记不记得有这事儿?”
“.....”秦父怎么可能记得没发生过的事,迫于妻子的压力,他只能微笑,“是啊微微,你妈说得对,我那个老战友啊....”他顿了下,编不下去,自觉闭嘴了。
老战友是有,战友家有个和秦段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真的,但秦母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是假的。
秦韵微怎么可能会说让人小孩长大了给她做弟媳这种话,她只会笑眯眯地捏着小孩胖嘟嘟的脸,直到把小孩捏哭才罢手。
“妈妈,”她缓了会儿,抽出张纸巾擦嘴,“别做荒谬的事。”
秦母轻嗤一声。
“这种时候你们姐弟俩就团结了。”
秦段出了很多汗,低烧给他带来朦胧感,极有格调的床头灯和地灯带加剧了这种云里雾里的朦胧感,大脑在反复的兴奋里被抛来抛去,他经过长时间的、断断续续的,宛如潮水一样的空白。
夜晚的黑色是越来越浓稠的,失去了分辨时间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有一段时间一直黏在身上的体温离开了,连同汗液被蒸发掉,他感到有些沉重的人影跟着这种逝去的感觉一同离开。
没过多久,萧越就从阳台上回来了,身上裹挟着夜风的凉意以及烟味,伸手摸了摸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不烫,拿出测温仪测了测,体温没往下退,好在也没往上升。
睁开沉重的眼皮,秦段模糊地看清杵在眼前的人穿着单薄,单件的长袖长裤,裹着一身凉意也不嫌冷。
“醒了?”以为他要水,萧越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清朗,简简单单两个字讲得缱绻至极,一听就像是刚经历过情侣之间的鱼水之欢。
秦段很困,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推开了他:“一身烟味,难闻.....”
“没抽多少,”把喝空了的水杯往里推了点,“还要不要?”
“不喝了。”秦段摆摆手。
萧越手往被子里摸了摸,温暖的被窝里的皮肤上有黏糊糊的汗,各种各样的液体混在一起。
“抱你去洗澡?”
秦段没吭声。
他自觉站起身,拿过空了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叉着腰把满杯水喝完,解了渴又摸出颗薄荷糖往嘴里一丢,嘣噶嘣噶嚼碎。
把烟味压下去,回身去摆弄疲倦得不想睁眼的人。
秦段嫌他烦,房间内充斥着Alpha攻击性强烈的柑橘信息素,只要呼吸就能闻到,越闻越烦,现在想睡觉却还要被拖去洗澡。
“萧越。”他喊了磨磨唧唧往浴缸里放精油的人。
对方应了声:“怎么了?”
秦段捏碎漂在水面上的浴球,还是困,大概是因为神智不清醒才语出惊人。
黝黑的眼珠子在灯光下直勾勾的:“你爽了吗?”
.....
第二天醒得比平常晚,一夜没睡好的两个人正窝在床上补觉,期间房间门被敲响,萧起言站在门外喊他们吃早餐。
秦段皱起眉,敲门声接连不断,最后是萧越忍着起床气坐起来,随手套了件衣服,走到门口和他哥说:“哥,我不吃,太困了,再睡会儿。”
来开门的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黑头发,眼皮耷拉着,眼睛只睁开了一半,随手套上的卫衣领口很大,锁骨上有个新鲜的牙印。
当场,萧起言的表情就僵住了:“.....”
事实上,萧家昨天也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萧越不知道抽什么风,可能突然智障了,扯着萧女士的手,嘴巴一张,和萧女士坦白了。
坦白什么?
萧越那缺心眼的,和萧女士说:妈妈,您儿子我,谈恋爱啦。
萧女士问:谈的是哪家孩子呀?
萧越说:秦家哒,秦段,妈妈你见过的。
萧女士差点中风(夸张说法),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然后越看萧越这小子越气,抄起好几年没用过的戒尺往他身上抽。
戒尺不是一般的戒尺,是用名贵的木材定做的,有一个指节厚,长度比半条手臂长,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疼,这条戒尺几乎贯穿萧越整个童年期——他小时候皮,上蹿下跳,天天有事没事就欺负别人家的小朋友——每当他惹了祸,萧女士就用这条戒尺啪啪啪的往他身上抽。
时隔多年,再次收到萧越被萧女士教训、尺尺不留情的信息时,萧起言还在公司开会,那一刹那,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凭借着强大的职业操守维持住了微笑,只不过这微笑很勉强,其他与会人士在那一刻都觉得他突然变成了机器人,脸上的笑容是数据运行出来的、没有人气的笑容。
萧父那会儿也是这种笑容,他的震惊比早早就知情的大儿子多得多,(也差点当场中风),嘴角抽了半晌才绷住表情。
于是乎同一场会议上,父子俩在同一时刻露出了同一种勉强的笑容。
会议一开完,两人马不停蹄地奔回家,一进家门就见萧越跪着,萧女士拿着戒尺一下一下往他背上抽,力拔山兮气盖世具象了。
萧起言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去大喊:“妈妈别打了。”
他和萧父一起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宛如两尊大佛,前者在思考怎么办,后者在缓和心里的震惊。
又挨了好几分钟的打,萧越受不了发出一声吸气,萧起言才站起来劝:“算了,妈妈。”
现在好了,刚坦白就带着小男友舞上门来了,萧起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单手撑在门边,困倦得睁不开眼的脑残弟弟,叹了口气:“你自求多福吧。”
萧越:?
不止萧起言,萧父和萧女士也知道他带着小男友上门了,问怎么知道的?
昨晚萧家城堡里也有人彻夜难眠,萧越下午出门深夜开车回来,他领着秦段进门的时候,萧起言萧父还有萧女士都没睡呢。
听声音能听出是两个人的动静,那会儿萧起言还困惑萧越大晚上带什么人回来,结果打开门一看,和杵在走廊上的萧越撞上。
萧越和他对视,那叫一个坦荡:“哥,我把秦段带回来了。”
一顿操作之后,萧女士和萧父也知道他把小男友带回来了,气得更睡不着觉了。
萧女士辗转反侧的时候在想萧越是不是故意的,下午被打疼了憋着不说,憋到深夜来一个大招,堂而皇之地将人领上门膈应她们,以此达到把她们的睡眠时间都杀死的目的。
婉拒了哥哥的早餐邀请,萧越甩上门,被子一掀,继续睡觉。
回笼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背。
轻哼了声:“怎么了?”
秦段指腹压在脊背长条的青紫痕迹上,稍微用力:“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动作一大,萧越就皱着眉头抽气,秦段当时还有点困惑,后来灯亮了无意中瞟到他脊背上大片的青紫,一看就是被打了。
“和萧女士讲我和你谈恋爱,”他说,“她气得不行,打的。”
秦家一向奉行棍棒教育,当听到他说因为谈恋爱的事被打,秦段一点惊讶都没有,惊讶的点在别处:“你和你爸妈讲了?”
手搭在他后脖子处摸了摸,萧越理所当然道:“你都和你爸妈讲了,我当然要跟上啊。”
反正迟早都要坦白,无所谓。
秦段语塞好半晌:“真是....出乎意料。”
然后把他揽进怀里,手掌贴在那些伤痕上轻轻地抚摸。
温存了好一段时间,萧越爬起来给他量了量体温。
“烧退了。”边说边把短发茬上的汗抹了,也不嫌脏。
刷了个牙从浴室出来,亲了亲男朋友的脸:“饿了吗?下去给你拿点吃的。”
秦段点点头,也亲了他脸一下。
房间的门打开又合上,过了不久门外传来一些琐碎的动静,他听了一会儿,是砰砰砰的拍门声,越来越大声,还挺用力。
“进来啊。”以为是萧越,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的时候还莫名其妙,拍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门一打开,没人。
他眨了眨眼,不可能啊,怎么没人,刚刚明明有敲门声。
忽然,地上传来哇哇的叫声,秦段低头看去——
一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站在他跟前,正眨巴着眼看着他,大眼睛里流露出孩子的天真和困惑,貌似在说“陌生人,你是谁呀”。
小娃娃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抱~”
秦段愣住。
“抱抱。”小娃娃又说,这次口齿清晰了很多。
第一时间不是想自己没穿上衣,满身暧昧痕迹的身体让小孩看了是不是不好,秦段先俯下身把伸手要抱的小娃娃抱起来,然后才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这个事。
“你是谁呀?”他哄孩子有一手,和哄长辈一样拿手,颠了颠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年纪很小,也很矮,将将有他膝盖高。
小娃娃思考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说了两个字,应该是在说自己的名字。
秦段没听懂他讲的小孩话,又问了遍:“叫什么?”
小孩很有个性,不说了,反而问他:“你是谁呢,我没见过你.....”
小孩软软的鞋底直接蹬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小胳膊小腿用不了多少力气,只是轻轻地踢,灰尘蹭上了结实有力的腹部肌肉。
秦段力气大,健壮的胳膊轻松托起怀里的小东西,远远看去总觉得他能一只手把小东西捏扁。
看到这一幕,萧越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想笑,哎哟,网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人夫感。
画面很美,秦段带小孩一点儿都不违和。
听到有人上楼了,小孩转过头来,手还揽在秦段脖子上不放。
“越越哥哥。”他口齿含混地喊端着温了好几个小时的早餐走过来的萧越。
萧越喊了声他的名字:“来,下来宝贝,来哥哥这里,哥哥抱。”
小孩盯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手指胡乱地摸着秦段的斜方肌还有锁骨,说:“好摸。”
什么?好摸?
站在房门口的两个成人都愣了下,萧越先反应过来,觉得特好笑。
那是我男朋友,能不好摸么。
单手托着早餐,另一手轻轻点了点小娃娃的额头,和他讲道理:“这是哥哥的朋友,是哥哥请回家的客人,宝贝不要赖在他身上,你穿着鞋会把哥哥的客人踩脏的。”
鞋子会把客人踩脏,小娃娃思考了一会儿,认为这样做确实不礼貌,挣扎着要从秦段身上下来。
“哎哟,别动别动。”秦段怕摔到他,急忙把他放下来。
到地下站稳后,小娃娃又张开手:“越越哥哥抱,要下楼,找妈妈。”
萧越把早餐递给秦段,弯腰抱起这小孩:“要找妈妈是吧?越越哥哥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把小孩送到楼下,回到房间时秦段已经在吃早餐了,应该是饿急了,吃得很快。
萧越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饱没?没吃饱等会儿就吃午餐了。”
秦段擦了擦嘴:“确实没饱。”
“刚那孩子是——”
“亲戚的。”萧越说。
过年节,家家户户都在串门,萧越这一家这么发达,很多亲戚都自发地登门拜访。
秦段眉毛扬了起来:“亲戚?”
直到被萧越带下楼吃午餐,小孩子的尖叫嬉笑传上楼梯,造成空谷传声的效果,嘻嘻哈哈的回音刺得秦段脑袋疼。萧家城堡大,打眼望过去宽敞的客厅里五六个小孩奔跑而过、互相追逐;往客厅沙发看去,那里乌泱泱地坐了一堆人,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都有,老的小的年轻的一个没少;还有厨房,也传来热火朝天的聊天以及炒菜声。
“.....”莫名呼吸不上来了,秦段脸色复杂,手掌差点把楼梯扶手掰碎,“我艹啊,你没告诉我来了这么多亲戚。”
“说实话,”萧越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今天会来亲戚。”
他是刚刚下楼才看见这副盛况的。
秦段黏在楼梯上,死活不想下去,哪有官宣第一天就把男朋友整个家族都见了的。
要死啊。
萧越本来想说点什么,看他脸红脖子红的崩溃样儿,没忍住轻笑出声。
第88章 暗门
在接受萧越的邀请,决定听之任之,被他一路带着来到萧家外观和城堡无异的房子时,秦段始终抱着很天真的想法,起码在他得知萧越已经向父母坦白之前,在他看到空旷的一楼挤满了熙熙攘攘的萧家亲戚前,他十分天真地认为一切都好收场。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这话憋了一早上,原本想着萧越都被打了,他不应该再对他鲁莽地和父母坦白这件事提出质疑,现在看到满屋子亲戚,秦段崩溃了,“你早和我说你和叔叔阿姨坦白了——”
萧越接下他的话:“然后你就不会来了。”
“废话,”秦段说,“多尴尬啊。”
昨晚跟萧越回家的一切前置条件是在萧家人眼里(起言哥除外),他和萧越还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他们是同学!大学同学!
在这种前提下,秦段才能以一个完美无瑕的客人身份出现在萧父还有萧女士面前,诸如萧女士会在餐桌上问他“小段怎么来家里玩了呀”,秦段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答“阿姨好,昨天在附近玩,太晚了不方便回家,萧越让我来住一晚”。
瞧瞧,完美。
堪称完美的答案!
现在怎么办,现在秦段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被尴尬烫得团团转。
他恨不得长出翅膀从屋顶飞出去的着急样,让萧越止不住笑,太逗了,怎么这么可爱。
“怎么办?”秦段问他。
“哎哟,”萧越边笑边说,“能怎么办,先下去呗。”
他指指自上而下倾泻的台阶。
“不可能。”秦段斩钉截铁,手往扶手上一撑,转过身就要往回走——他要走回去,躲回房里。
萧越哎了声,连忙扯住他的手:“别啊,和我一块儿下去,这有什么的。”
“不。”秦段皱着眉,甩开抓过来的手。
萧越抓得紧紧的,偏不让他甩开。
“段段,一块儿,一块儿下去,没事的。”
“有事,”秦段刚迈开两步,又被他扯回来,“松手,别拉我....”
“没事,真没事,”萧越扯着他,“你信我,真没事。”
“别拉我。”已经下到转角楼梯中间的隔断平台了,两人拉拉扯扯的位置很显眼,楼下有小孩尖啸着跑来跑去,小孩们只要跑过楼梯,一个抬头就能看见。
拽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人半抱进怀里,萧越抓他像抓泥鳅,两人双腿交叠,又因为看了某人的窘态发笑,话里都带着笑的气音:“没事的,和我一块儿下去,哎别跑,你跑什么啊!”
秦段手肘往后一顶,挣脱他的钳制:“萧越,我真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