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天真纯洁到什么地步呢?
这时候,穿着女装的通斯先生站在石头台子上,也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徐徐向下一扫,在看到前排某名男观众后,却假装猛地后退一步,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同时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尖叫起来:“啊,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吗?”
好些人笑出了声。
通斯先生也微笑着。
然后,他稍稍收敛继续往下讲:“后来,这位小姐听从父母的教导,同一位青年订立了神圣的婚约。”
“但直到婚礼前夕……”
通斯先生挤眉弄眼地暗示着:“她才被母亲教导了一些她该知道的知识。”
底下的人哈哈笑着。
有那么几个不正经的混混还起哄地嚷嚷,要他具体讲讲什么叫该知道的知识。
通斯先生假装没听见地笑着继续往下说:“然而,她母亲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
他板起脸,活灵活现地扮演起了严肃的母亲,模仿着对方的语气,一板一眼地说:“我亲爱的女儿,按照某些行为规范,有些事情,我不能够详细说。”
——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当你的丈夫上来要碰你的时候,你要坚决地说“不行”!
观众们顿时哈哈哈大笑。
通斯先生在一片笑声中,不动声色地继续板着脸:“好人家的女儿,就该是这样坚贞不屈。然后,你要这样一直拒绝,三四后,你才可以……”
正在同治安官夫人讲述这个故事的海伦娜,脸微微红了。
但治安官夫人反而来了兴趣,催促地问:“接下来呢?”
“我想,那位母亲应是好意……”
海伦娜习惯性地为人说着好话。
然后,她继续道:“但她接下来的话被打断了。因为举办一场婚礼,乱糟糟、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有人将她叫了出去。”
“她本来是想去去就回的,却一时被事务绊住了脚,直到婚礼开始,都没能再回到女儿身边。”
治安官夫人愕然道:“啊,这下可麻烦了!”
她随即担忧地问:“那傻姑娘可怎么办呢?”
另一头,通斯先生也在讲着这一段。
但他比海伦娜干巴巴的讲述要趣味横生很多,尤其是在讲到“新婚之夜,新郎高高兴兴地准备和新娘亲热一番”时……
他专门模仿新郎,摆出一副欢喜无限的表情,又伸出两个胳膊,夸张地撅着嘴,做出要去拥抱新娘和亲嘴的动作。
等观众们又是口哨又是起哄的时候……
他立刻站到另一边,化作冷若冰霜的贵族小姐,模仿那位坚贞小姐的口吻,义正辞严地夹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女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呢,先生!我是绝不会和你做那种下流事的。”
全场大笑。
通斯先生又站回到另一边,继续装成傻眼了的新郎,木愣愣地喊:“我当你是我的妻子,而我则是你的丈夫啊!”
接着,他立刻又走回之前那一边,继续扮作谨守母亲教诲的贵族小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那也不能做不合规矩的事啊!”
“亲爱的,这并不是下流的事。”
“不行!”
“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不行!”
“夫妻应该做这种事的……”
“不行。”
“妻子应该满足丈夫的需求。”
“不行!”
简直像是海浪反复拍岸一样!
一波又一波的“不行”反复涌现。
而每当一个“不行”出现,底下都会爆出一阵笑声。
等到一连串的“不行”不停地出现后,好些人都笑到站不稳了。
场面虽比不得当初“魅力非凡”那般夸张。
大家却也是一个个笑得快不行了。
这时候,通斯先生还在来来回回地假扮着新婚夫妇。
他先是继续扮演可怜的新郎,仿佛已经受刺激到了极点,剧烈地挥舞着两个胳膊,声音悲愤地呐喊起来:“可如果不做这样下流的事情,我们以后该怎么生孩子啊!”
下一刻,他就收敛过于激动的表情,又站到另一边,扮演起了天真单纯的贵族小姐。
只见这位坚贞的贵族小姐仿佛拘谨地端坐着,一脸无辜,努力睁大眼睛,一副万分惊讶的表情:“孩子不是从花盆里种出来的吗?”
一片笑声中,通斯先生站直了身体。
他笑呵呵地朝着台下一鞠躬,在掌声中潇洒地退场了。
与此同时,海伦娜的复述也到了尾声。
她自然没有通斯先生讲得那般绘声绘色、热热闹闹,又妙趣横生,但有赖于记性不错,最后也算是完完整整地讲述了出来。
治安官夫人同样听笑了。
可随后,她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这个故事确实夸张,但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我印象中,有一部分人在教育女儿时,只知教她们自爱、贞洁,却完全没有教导应该懂的知识……现在想想,真是可悲啊!”
这位聪明的女人还对此评价了一番:“通斯先生的这个故事,倒不算完全哗众取宠之作了。”
“虽然题材仍不离夫妻房中之事,但与他曾经那些过于粗鄙的作品相比,勉强也算稍胜一筹,能让人稍稍思考了。”
“如果有类似家庭听到了这个故事,能改一改教育方式,也算帮了好多姑娘的大忙了。”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通斯先生。”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我都想请他来家中常驻了。”
海伦娜没想那么多。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故事又是自家便宜儿子乔恩随口瞎编出来的,仅仅为故事中的小姐默默祈祷着:“希望她能快点儿醒悟呢!也许之后还能再次受到相关的教导,只是可惜了新婚之夜。真希望新郎能大度一点儿,千万不要怪她。”
治安官夫人看了看海伦娜,越发欣赏这个善良、淳朴的女人了。
她忍不住发出了邀请:“海伦娜,如果我要离开这个小镇,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是说,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继续为我工作?”
“啊?您要走?”
海伦娜十分惊讶地问:“可您要去那里呢?”
“也许是回王城吧。”
治安官夫人没打算同她说得太清楚,简单地解释说:“我丈夫可能会有一些职位上的变动。”
海伦娜对什么职位变动完全不懂。
但她近段时间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位治安官夫人,若是对方离开,就意味着她需要重新找工作了。
至于说“跟着一起走”这个邀请。
海伦娜迟疑着:“可我的家人……”
“可以带着一起。”
治安官夫人诚恳地给出了建议:“你的丈夫虽然有一条腿不方便,但简单的杂活依旧能干。你的大儿子年龄差不多了,教一教,应该也能为我做事……”
海伦娜一时犹豫不定。
治安官夫人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亲爱的,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再和家人商量下,我这边并不着急。”
在海伦娜正被治安官夫人邀请一起前往王城的时候……
乔恩还在和贾德森祭司讨论着关于神明的问题。
事实上, 这世界人类(哪怕是神庙祭司)对神明的认知少得可怜。
他们既不知道神明的来历,也不知道神明具体有什么能力,更不知道神明平时会做什么。
乔恩对此很疑惑:“你们居然信仰一些连自己都不了解的存在吗?”
贾德森祭司听了这话, 当场厥了过去,躺地上,一动不动地仿佛死了一样。
“见鬼!你怎么又把他弄晕了?这都多少次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的斯蒂文只好熟练地跑过去,开始猛掐祭司人中,试图将人重新唤醒。
“呃,你也看到了, 我什么都没做呀。”
乔恩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辩解着:“我也很奇怪, 他怎么动不动就晕?难道是身体太虚了?”
“你都不反省一下自己说的那些话吗?”
“啊?我说什么了?你不是也在听吗?哪里不对?”
斯蒂文沉默了几秒,一双冷清的灰色眸子近乎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在察觉到这个便宜弟弟面上的表情是真的无辜,而不是装的无辜后, 就彻底无语了。
显然, 这孩子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那些言论,对这个世界的人, 或者说,对这个世界中,本就对神明心怀恐惧的人,到底具有着多大的冲击力!
但在乔恩看来, 自己说的话一直都挺普通的,对神明有一定了解, 难道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好比前世, 在东方, 但凡提到了三太子哪吒, 人们的脑海里就会立刻浮现出乾坤圈、混天绫、风火轮,陈塘关李靖三子, 闹龙宫、削骨还父,割肉还母,莲花化身等关键词;
若是在西方,提到路西法,人们也会立刻想到六翼炽天使、明亮之星、天使堕天、地狱之主等等。
无论出身来历,还是人生经历……
哪怕偶尔出现记录和流传上的疏漏,以及版本不同导致的些微差异。
但整体其实都是大同小异,宛如一份个神履历,全都清清楚楚地被呈现在了人前。
可这个世界的神明就透着一股子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儿。
没有来历,也没有什么个人经历。
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已经具备了超出常人的威能,并且,非常顺理成章地就开始对人类进行了严苛的思想统治。
比如,在刚刚那个导致祭司昏厥的问题之前……
贾德森祭司还讲过一则关于风神惩戒凡人的故事:
——奥菲士,一位英勇善战的男人,曾率领自己的部族,英勇奋战,战胜了远方而来的侵略者,成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然而,在胜利后的祭神仪式中,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功自傲,认为自己才是这场战斗的最大功臣。
——于是,他擅自拿走了要献给风神的祭品,并自作主张地进行了分配。
——风神用一阵狂风回敬了他。
——将他以及他的军队,乃至他所建立的城邦,连同居民一起,彻底毁灭。
这个故事按照贾德森祭司的解释。
应该是:凡人的傲慢和不敬神,引来了神明的惩戒。
但在当时,乔恩听完后,却忍不住问了三个问题:“风神真的有帮那个什么奥菲士作战吗?奥菲士拿走和分配的那些祭品,难道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吗?惩戒凡人,杀了奥菲士一个不够,为什么还要毁灭整个军队和一个新生的国家,甚至连里头的居民都不放过?”
贾德森祭司听完问题后,就仿佛心脏病发作,紧紧捂住了胸口,痛苦地翻着白眼,向后仰过去了。
就这样,谈话不得不反复地延长时间。
具体内容也没说多少。
所有时间都差不多被用来看贾德森祭司表演各式各样的晕倒了。
除此以外,如风神那样的类似传说还有一些。
比如,那位在神明中间,也属实算是一朵奇葩的狂欢纵欲之神。
据说,这位神明较其他神明更为亲人一点儿,他曾向某个女孩求爱。但女孩心有所属,就拒绝了他。
结果,在女孩和心上人的新婚之夜,这位神明闯进来,当着女孩的面,强X了女孩的新婚丈夫后,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乔恩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不是,等等……他强了谁???
除此以外,还有些不涉及凡人的传说:
比如,日神为了设宴款待众神,烧毁了一大片森林;
乔恩:所以,这些神没事也喜欢组织芭比Q吗?
比如,黑夜女神恼怒日神竟然没有邀请自己,跑去日神庇佑的国度溜达,导致那个国家度过了完全黑暗的七天。
乔恩:不是,大姐,你都不考虑一下的吗?你俩神职截然相反,干嘛非凑一起玩啊?而且,溜达七天?哈士奇都没精力旺盛到这地步吧!
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
统统令人无语到了极点,却又透着一股肆意妄为的劲儿。
所以,当贾德森祭司随口给出“千万不要触怒神明,没事不要谈论神明,有事也不要轻易向神明求助”的劝告时……
乔恩真的一点儿都不惊讶了。
回忆结束。
这边,斯蒂文已经通过“掐人中,揪头发,用树枝戳来戳去,以及用手(爪子)拍”等种种糟糕方式,成功地又一次把已昏倒过无数次的祭司大人给唤醒了。
可怜的、受刺激过多的贾德森祭司这次索性都不再站起来了。
他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身躯,狼狈地倚靠在了一棵树上,仿佛是战场上耗尽心力,奄奄一息的重伤患者一般,喃喃自语着:“神明喜欢看我们匍匐在地上,任由他们往我们的头上随意倾倒粪土或是鲜花。”
——唉,我们无论胜利,还是失败;
——无论获得荣耀,还是受尽羞辱……
——皆不能擅自做主,而应由他们一言而决。
——他们可以对我们视若无睹。
——我们却必须献上全部灵魂来虔诚地信奉他们。
——否则,早晚有一天,必将招致惨重的祸患……
“那完蛋了,祭司大人。”
乔恩满不在乎地接口说:“咱们三个现在大概已经上了黑名单。”
贾德森祭司闻言,停下自言自语。
他目光缓缓望向乔恩和斯蒂文,面上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表情。
那表情看着让人瘆得慌,乔恩都有点儿害怕了。
他刚刚对谈论什么神明毫无畏惧,这时候却开始害怕,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祭司大人给刺激疯了。
好在贾德森祭司很快就重新开口,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我早就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遭遇噩运。”
他尽可能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陈述:“我荒废了祭司的职责,在来到这座小镇后,没有一日去宣扬神明的威能,没有一日向镇民们要求他们日日来神庙祭拜,更没有要求他们向神明祷告,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的灵魂……”
乔恩这会儿还是有点儿担心祭司大人的精神状态。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搭腔,试图宽慰祭司:“工作久了,偶尔偷懒挺正常的。”
贾德森祭司没理他:“我自暴自弃,怀揣着终有一日会惨死的恐惧,尽情满足着自己那点儿……你们知道的,无耻又卑劣的爱好。”
乔恩很想继续宽慰他,但良心不允许,只好弱弱地说:“呃,你既然都知道无耻了,还不能改改吗?”
贾德森祭司听而不闻,但为了不被这倒霉孩子反复打断思路,还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但我本以为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远……”
“因为王城的一位预言师,曾在三年前预言,神明们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沉眠做准备,暂时无暇理会凡间了……”
“沉眠?”
乔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词。
他这次总算没多说什么,却低头回想起了前世所看的那个视频。
在那个视频的解说里,整个《英雄时代》故事发生的大背景,就是以“神明即将陷入沉眠”为前提开始的。
——原来现在就已经有预言师开始预言到这一点儿了吗?
——那这个预言到底是人类自己察觉到的,还是神明提前给出的暗示?
贾德森祭司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难得坦率地剖析着自己:“我从小自认聪慧过人,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残忍,也看透了神明视人类如牛羊的本质。”
乔恩反射性地开口:“这算什么聪慧?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但我又懦弱胆小,并不敢将之宣扬。”
贾德森祭司的眼皮抖了抖,强忍着没还口,继续说:“更何况,做牛羊又有什么不好?只要保持足够温驯无害的态度,就不会引来神明的怒火,甚至还有可能会得到一些神赐和庇佑。”
乔恩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还想发表看法。
斯蒂文却不耐烦地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别闹,先听他说完。“
“本应该一直这样的,本应该一直这样的……”
“但无意中得知的预言,却激起了我心中本不该存有的叛逆。”
乔恩这回真忍不住了:“不是,你的叛逆就是躲神像里偷听别人隐私吗?”
“你给我闭嘴!”
贾德森祭司终于受不了了。
他暴跳如雷地蹦了起来:“偷听别人隐私只是个表象,重点是亵渎神灵,你这个蠢货!”
“而且,你TM没听到我前头还说了什么吗——荒废祭司的职责,没有要求镇民们向神明奉献全部的灵魂。”
“啊?”
乔恩呆住了:“什么意思……”
“你这个蠢货、没见识的文盲、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贾德森祭司抓狂地跪倒在地上,宛如泼妇骂街一般,彻底崩溃失态地捶着地:“我TM怎么知道那个祷告居然那么重要,我只以为那是个普普通通、可做可不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仪式。”
——我向世界发誓,愿将灵魂献给我尊贵的主人,至高无上的神明。
“这TM不就是一句普通的、正常的祷告词吗?”
“我以为自己只是因卑劣的爱好,稍稍亵渎了神明,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我怎么会知道,无意间的偷懒,居然会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
“该死的祷告词!该死的祷告词!”
“TMD居然真的涉及到了灵魂……”
第五首被点亮的曲目——《克罗地亚狂想曲》。
马克西姆·姆尔维察, 新时代的钢琴天才,一秒钟可以弹奏16个音符的钢琴圣手。
据说在他年少的时候,不幸赶上战争爆发。
当时在他的家乡, 每天都会有上千颗手榴弹爆炸,而他正是在这样枪林弹雨的轰炸声中,执着地进行着自己的音乐学习。
这种战火中成长的经历赋予了他的音乐一种独特的激情。
尤其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当音乐奏响的那一刻,人们仿佛看到了那座饱受战火摧残、断壁残垣的小镇,昏黄的夕阳倒映在血泊和尘埃之中……
乐曲的开端, 明快却缓慢, 其低沉的旋律中蕴含着对战争的悲痛、愤怒,以及战后人民心中的哀伤;
然而,当音乐速度加快、反复变奏、力度逐渐加强后, 整首曲子变得狂野、激昂、甚至疯狂!
一个接一个的音符被用力地丢出来, 仿佛战场上出现了一支只能进不能退的敢死队,什么都不管地昂着头, 向前冲锋!冲锋!再冲锋!
一口气冲到了最高潮,满怀着命运的悲情,气势恢宏地向前、向前,顽强地拼搏到底!
——这个曲目说不定比《猫之二重唱》更适合斯蒂文。
在解锁了又一新曲目后, 乔恩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而另一头,贾德森祭司一通发泄后, 再次瘫倒在地。
无论斯蒂文怎么戳他, 他这一次都不打算给出反应了。
在鼓起勇气拆穿了神明“看似普普通通祷告词, 实则暗藏玄机”的把戏后……
这位祭司大人已经耗尽了身体里的所有勇气和叛逆, 彻底进入了断电状态。
但他透露的这些……
对乔恩来说,已然足够串起来了。
他现在终于能半回忆半靠猜地将事情捋顺个大概了。
原著剧情中, 斯蒂文十年后会孤零零地踏上成为英雄的道路。
正如他之前分析过的那样,斯蒂文之所以孤零零,很可能是因为亲朋好友都不在了。
而亲朋好友们都不在了的原因……
根据贾德森祭司所说“有村子出现异变,神明会将之毁灭”的说法,可以盲猜海伦娜他们,甚至整个格兰特小镇,都是因此而消失的。
那么,假如以上推论是真的。
“异变”为什么会出现在格兰特小镇?
祷告词,灵魂。
贾德森祭司刚刚提到了祷告词。
他说一时偷懒,打从来到格兰特小镇之后,从来没有强迫小镇居民去神庙念诵祷告词:
——我向世界发誓,愿将灵魂献给我尊贵的主人,至高无上的神明。
乍看正常的祷告……
可谁能想到这TMD居然是真的要将灵魂奉上的意思呢?
幸好贾德森消极怠工……
整个格兰特小镇的居民,除了个别虔诚的信徒,应该没人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去神庙念诵这种祷告词。
也就是说,格兰特小镇的居民绝大多数人都没将灵魂奉给神明。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异变”。
如今看来,所谓的异变会招来邪恶,完全是无稽之谈,恐怕也是神明们给出的谎言吧!
那拥有了灵魂的格兰特小镇居民们,是不是后来都和斯蒂文一样,出现了被神明所忌惮的“异变”?
灵魂献给神明,不会“异变”;
保留灵魂,就会“异变”。
这不会是小镇后来消失的真正原因吧?
但神明竟然不允许人类保留自己的灵魂吗?
这世界的神明也太危险了吧!
乔恩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抹紧迫感。
——小镇上大家的异变,会出现在什么时候?
——或者说,大家的“异变”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
斯蒂文在十年后出发去参加那场该死的“考试”……
刚出场时,只有他和他的引路人贾德森祭司。
所以,会是十年后暴露的吗?
原著里,格兰特小镇最后应该只剩下斯蒂文和贾德森祭司两个幸存者了,难怪后来他俩的关系变好很多。
还有,斯蒂文执意参加“英雄考试”,有没有可能是暴露后,无处可去,只能被迫混入“考场”,借此寻找出一条生路?
只可惜……
那也是一条不归路。
——神明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他们用恶毒的眼神,
——观察谎言对凡间的效果有几分。
——当看到又一个傻乎乎的牺牲者撞进了罗网,
——他们会发出一阵残忍的大笑,
——将真正英雄的墓志铭,
——写在任人践踏的泥土中来取乐。
一路思考到现在,乔恩感觉脑袋都有些发烫了。
他突然就理解了贾德森祭司的无助和恐惧。
生活在这样一个“连自身灵魂都要献出去才能苟活”的世界里;
面对着“随时会对人类展露出恶意的”神明……
那种感觉……
想象一下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后,却有口难言、无力反抗,再将之放大百倍、千倍!
是想杀掉一切的愤怒和绝望!
这种世界,恐怕只有真正无知无觉的蠢货才会觉得幸福吧。
新曲目《克罗地亚狂想曲》还在脑内摧枯拉朽地演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