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联络人风见对组织的风格还并不熟悉,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前辈一个人了。
降谷零原本还有些担心,在现在这种敏感的关头,自己拜托前辈帮忙,会不会给前辈带去危险。
不过组织先在既然已经缩小了怀疑范围,前辈那边的危险应该也能解除了。
他于是放心地开始与那位据说深入组织五年,经验极为丰富的前辈进行联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再一次发生了。
怎么连前辈那边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怎么会这么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降谷零放下手机,越发觉得束手无策了。
琴酒所说的地点,是一处组织在深山里的临时据点,对外则是正在扩建中的打靶场。
众人下车后,琴酒果然依言关闭了信号屏蔽器,然而其实关与不关也并没有太多分别了。
因为这里是深山,根本就没什么信号。
明田信望着远去的公路,深深叹了口气。还好自己与手下的联络手段并不需要倚靠通讯设备,而是让系统代劳。否则的话,恐怕还真的会被琴酒难住。
在来的这一路上,明田信一直在根据实际情况,不断地调整布置。
接手情报组的这段时间来,明田信已经通过系统,给手下所有情报员全都投放了系统兑换的小道具。
不需要随意控制别人的行为,只需要在紧急时刻,能有嘴巴够严的好用手下就可以了。
再加上明田信平时积累的,类似于“提线木偶的二五仔之魂”一类的帮手。而刚好,今天这不就全都派上用场了。
正当明田信计算着今天的安排万无一失的时候,街道上由远及近开过来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明田信还在想,开这么骚包的车,车主该有多自恋啊。然后他就看到车门打开,一个眼熟的金发帅哥走了下来,抬手就冲着远处黑着脸的琴酒打了个招呼。
“嗨!”
明田信被画面击中,差点儿当场喷出来。
琴酒带着一身煞气走了过来。
“波本?朗姆终于老眼昏花了吗?居然选择了让你过来处理!”
然而这一次,“狡猾的波本”却并没有接下琴酒的挑衅,而只是简单的笑笑了事,让琴酒一拳打在棉花上。
殊不知,降谷零哪里是在以退为进,他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诸伏景光。
当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腿上缠着的两圈纱布的时候,降谷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两下。
他已经听说了琴酒那简直可笑的审问方法,因此只是看在场众人一个个都身上带伤,就能想象的出当时的情景到底有多惨烈。
而诸伏景光虽然在看到他出现之后就高冷地转过身,没有再关注他。但降谷零还是眼尖地从诸伏景光的站姿上猜到他伤了腿。
降谷零暗中咬了咬牙。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别耽搁时间。”
琴酒是个行动派,立刻就要开始展开调查。
“请稍等一下,琴酒。”
一个行动组的成员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明田信和降谷零两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琴酒,我们这些人可都是通过了刚才的审讯,才能有资格站在这里。可这两个家伙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和我们一起?”
降谷零不悦地转头看向对方,似笑非笑,却莫名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明田信更是嗤笑一声,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对琴酒感慨似地说道:
“大哥,想不到啊,我在组织里居然都成了没名没姓的小人物了?随便冒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指指点点。”
说话的人被当面嘲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服气道:
“既然你说你是有名姓的,那你倒是说出一两件有名气的事迹啊?”
明田信因为需要隐藏身份,在组织里向来都是低调,所以还真的就说不出什么很知名的功劳。
琴酒向来不在意手下的人争名夺利,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地出言道:
“你们这些人,难道连‘西拉’这个代号都没有听说过?”
大部分人仍旧一脸茫然,然而其中一个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
“骷髅手帕!”
这个词像是一个提醒,场中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是他?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只用一条带有骷髅印记的手帕,就杀死一名组织成员的西拉!”
有人小声点地说道,其他人顿时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降谷零,和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诸伏景光,听到这些,都同时心神剧震。
他们震惊地看向场中带着恶鬼面罩的明田信,脑海中却有纷乱复杂的记忆闪过。
骷髅手帕?
那种形态奇特的手帕,绝对是绝无仅有。
听着旁边的人对于手帕的描述,两人更加确认了。那不正是警校的时候,阿信曾经拿着去见朋友的信物?
当时两人还以为明田信正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担心他会睹物思人,想尽办法要帮他走出痛苦。
最后,还是两人亲自盯着明田信把手帕烧掉的。
原来,阿信在那时候就已经是组织里的重要成员了?
两人犀利的目光顿时落在某个胆敢欺骗幼驯染的恶徒身上。
亏他们两个还以为,明田信大半夜带着手帕出门,是去与私会女朋友去了,还费劲巴拉地替他但掩护来着。
结果,这家伙当时居然是去混黑的?
第146章
这次解决诸伏景光的暴露危机, 明田信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会在两位幼驯染面前掉马的准备了。
毕竟交集越多,对于彼此信息的掌握也就越多。而明田信自知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两人。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被点破身份的关键点不是因为身形发色, 不是行为言语间不经意暴露的小习惯,甚至不是因为自己匆忙设局时遗漏了线索,而是因为警校时期一次社死留下的后遗症?
感受到从一前一后同时射过来的两道犀利的目光, 明田信的脑中再次回想起, 当初被幼驯染抓着手帕堵在洗手间,一脸担忧地询问是不是失恋被甩想不开了……
那些劝解的话还历历在耳, 来自幼驯染的关心让没办法解释的明田信尴尬得几乎当场社死。
而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明田信尴尬地站在人群中。
四周的组织成员一个个对着他“骷髅手帕”的往事一脸忌惮,只有两位被蒙在鼓里的幼驯染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无声的威胁让明田信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原以为来救人就得掉马, 已经够悲惨的了。可谁想到还没等救人,自己就要先社死一遍?
为了缓解尴尬,明田信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却被琴酒当成是不耐烦, 于是他冷哼一声:
“不过是清理了一只不长眼的老鼠, 就被人挂在嘴边,只能说明你清理的老鼠还不够多!”
说着,琴酒从怀里拿出卫星电话, 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
“朗姆!少卖关子,你既然派了波本过来,一定是对卧底的身份有眉目了吧?说吧。到底是不是清酒?”
此话一出,诸伏景光因为早就在车上听明田信提过, 所以到并不算意外。反倒是知道实情的降谷零,震惊地转过头看向琴酒, 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场的其他组织成员这时候也都识相地闭上嘴,周围一片安静,只听到琴酒的移动电话中隐约传出朗姆的声音:
“想不到,居然还真的被你查出来了?没错!无论是警视厅那边的消息,还是我派出的人调查得来的证据,全都能证明卧底就是清酒。”
“清酒!该死的老鼠!”
琴酒狠狠按灭了电话,当场对在场所有行动组成员下令:
“全员追杀卧底清酒!格杀勿论!”
在场的行动组成员早就对那个害得他们被一起审讯的卧底恨之入骨了,现在终于得了命令,立刻咬牙切齿地就出发了。
琴酒更是当先一步离开,去临时据点随便找了一辆车就去抓卧底去了。
明田信站在原地没有动,降谷零身上还带着朗姆的任务,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开车离开。
但明田信却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是被小伙伴儿记仇了。
诸伏景光路过的时候,明田信本以为他也会和降谷零一样避免和自己接触的,却没想到诸伏景光居然停下来,主动和他搭话。
“之前真是多谢了。我之前伤到了腿,还要多亏西拉前辈你及时搭了把手,我才没有因为行动不便而错过那辆大巴车。”
明田信没想到诸伏景光居然会主动接近自己,但现在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只客气地笑了笑道:
“举手之劳而已,苏格兰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没想到诸伏景光反而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笑得亲切又和善,让明田信几乎以为回到了警校时期。
下一秒,就听到他感慨道:
“当然不可能不在意啊,毕竟,要不是西拉前辈及时扶了我一把,我很可能就因为错过车,而和清酒一样,被当成卧底了呢。”
诸伏景光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自然,就好像真的只是随意闲聊一般。然而明田信却神情微变,不知可否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很显然,作为当事人,诸伏景光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明田信在这期间做的手脚了。
两人隔着面罩对视一眼,又都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但都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明田信心中叹息,果然已经被猜到了。
不过倒也不奇怪,自己这一次本来就没想瞒着诸伏景光,而且也根本就瞒不住了。只可惜时间仓促,没能把降谷零那边的事情也一并安排好。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还是趁着行动组的人全都在追杀卧底的兴头上,赶紧洒出最后一波线索,把清酒按死在“公安卧底”这个身份上,才是最重要的。
明田信来的时候是坐着大巴车被琴酒带过来的,现在要离开,也依然打算开着大巴车走。毕竟车真的是他临时从路边“借”来的,待会儿还是应该还回去才行。
然而刚走几步,诸伏景光就一闪身追了过来。
“西拉前辈,不如我们一起走?我对前辈一直都是非常崇拜和仰慕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真诚极了,是在组织中从来没有过的低眉顺眼,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明田信都没见过诸伏景光这么溜须一个人。
然而诸伏景光现在却在对着这位“西拉前辈”拍马屁。
明田信的嘴角抽了抽,哪怕不用脑子都能猜得到,诸伏景光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算了吧,苏格兰。我其实没什么可崇拜的,真的。你不如去崇拜一下你们行动组的琴酒,他才是组织里最受BOSS重视的人。当然,还有些别的……”
明田信拒绝的同时,还暗搓搓地透露了一下组织BOSS和琴酒之间的爱恨情仇。不需要说的太多,但是对于心思细腻的诸伏景光来说,这些就已经能分析出很多问题了。
果然,诸伏景光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了然地点点头:“谢谢告知。”
明田信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刚想离开,就听见诸伏景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西拉前辈。我其实是有事相求的。我的腿毕竟受伤了,自己的车又不在附近,所以想要搭乘前辈的车一起离开,不知道前辈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明田信暗叫糟糕,想不到小伙伴儿居然铁了心跟着自己。但他还是强行挣扎了一下:
“我开的那辆大巴车其实很慢的,而且这里是组织的临时据点,存放了很多备用车辆,你其实完全可以去随便挑一辆……”
然而还没等明田信说完,诸伏景光就笑眯眯地提醒道:
“可是西拉前辈,我的腿受伤了,似乎没有办法自己开车呢。”
明田信闭嘴了。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说道:“好吧,你跟我来吧。”
诸伏景光开心地弯了弯眼角:
“那就再次多谢前辈了。您真是一位体恤下属的好上上司,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用一块骷髅手帕把下属活活闷死的可怕上司呢。”
来的时候大巴车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组织成员,离开的时候却只有明田信和诸伏景光两个人。
只是出于谨慎,两个人谁也没有谈论起超越他们现在身份的话题。
组织的公共频道里,时不时传来行动组成员声称找到老鼠的踪迹的消息,每一次都会伴随着琴酒“格杀勿论”的命令。
然而被追杀的清酒却仿佛是提前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帮助或提醒,每一次都能够险之又险地躲过追杀,气得追杀他的组织成员们几乎失去了理智,满脑子想的都是“先杀了再说”。
没过多久,公共频道里突然传来赤井秀一疑惑的声音。
“我只不过是出国执行了一次任务,怎么刚下飞机就赶上这么大的行动?发生了什么?”
琴酒立刻冒出来抓壮丁,直接吩咐:“黑麦威士忌,立即开始追杀清酒,他是公安卧底!”
正在开车的明田信听了却撇撇嘴,对诸伏景光说道:
“黑麦威士忌那家伙,还真是好命啊。这么危险的时候,他居然刚好赶上出国做任务,直到卧底暴露之后才突然冒出来。以他的实力,这分明就是回来抢功劳的!”
“的确,还真是便宜他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紧接着却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之前西拉前辈并没有参加今晚的聚会,也就并不知道具体的人数。
既然如此,前辈又是如何知道,当时参加聚会的人中,有人没上车?”
明田信刚想像之前那样随意敷衍过去,然而话靠嘴边却猛然一顿。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之前没有在意过的漏洞。
如果问出这句话的人不是诸伏景光而是琴酒,那自己一旦回答不上来,立刻就会被枪指着头了。
明田信斟酌了一下,忽然回答道:
“人数啊,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是知道吗?所以我其实是听你说的。就在我扶着你上车的时候。”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没错,的确是这样的。”
明田信松了口气,知道诸伏景光已经答应帮忙串供了。这样一来,即使后面琴酒反应过来问起这件事,自己也能顺利地糊弄过去了。
诸伏景光则是突然语气一变,用那套只有他们警校六人组才能听得懂的密语问:
“所以,清酒之所以没能上车,果然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
诸伏景光之所以敢直接问,就是因为这套密语只有他们六人才能听得懂。所以就算猜错了“西拉前辈”的身份,也不用担心暴露什么。
同时,这也是在变相的逼迫明田信表明身份。
明田信却深吸口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
他没想到诸伏景光居然会选在这种时候追问身份的问题。
明田信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诸伏景光坦诚身份。
毕竟他一旦承认下来, 那么后面就有太多需要解释的东西。为什么会进入组织,消失的四年到底是在做什么,以及最敏感的话题——
既然早就是组织成员了, 又为什么要进入警校?
作为公安警察,他们都能够猜到那个答案,而那也是现在的明田信最不愿意去解释的。
稍微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情, 明田信决定暂时先暂停这个话题。
他做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一边正常开车,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说的什么, 我都听不懂啊。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吗?”
然而诸伏景光却并不买账,而是继续用密语问道:
“所以,清酒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公安卧底?如果他真的是, 那我就绝对不可能任由他被组织成员追杀, 却只是眼睁睁看着。”
明田信听得心中一紧,心想诸伏景光该不会真的那么头铁吧,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琴酒的必杀名单里捞出来,难道他还想要自己一头再撞回去吗?
明田信心里没底, 视线也随之往后视镜上一扫。然而就是这一眼, 却吓得他差点儿把车拐进沟里。
只见诸伏景光已经掏出手机,看样子是想要和什么人打电话的样子。
然而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难道是真的脑子抽了打算去救清酒?
明田信心里一急, 再也顾不得隐藏了,直接开口就用密语阻止道:
“别冲动!清酒真的不是公安的人,我就是在故意把你的身份栽赃在他身上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诸伏景光闻言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机。
“你终于肯承认了。阿信, 或者我应该叫你,西拉?”
诸伏景光的语气有些冷, 并不是他在组织里伪装出来的那种带着恶意的冰冷,而是另外一种明田信从来没有听到过,但却能切身体会到惶恐的冷。
那是对于来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所产生的失望。
明田信闭上嘴。
他已经意识到了,诸伏景光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
但是话已出口,再否认也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冷静下来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说。
“景,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是现在还有最后一步收网没有做,而且我还得去把这辆大巴车还回去……”
话没说完,明田信就猛地一踩刹车,险之又险地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在诸伏景光好整以暇的目光中,艰难从方向盘上爬起来看向车前面。
只见一台眼熟的、骚包至极的白色马自达,正横在大巴车的前面。降谷零则在明田信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嚣张地冲着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明田信恍然,“你们刚才一直在私下联系?所以你其实是故意逼我承认身份,然后就让他在前面堵我?”
他转过头去看站在后面的诸伏景光。
“你们两个,到底在计划什么……等等,你什么意思?”
只听“咔哒”一声,诸伏景光已经掏出枪,打开保险,枪口则结结实实地抵在明田信的太阳穴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田信,目光是明田信从未见过的冰冷。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先跟我下车,咱们换一辆车再接着谈吧。”
明田信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冰蓝色的瞳孔本就是属于冷色系,现在更是充满了与世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让举着抢的诸伏景光有瞬间的恍惚。
似乎这个玲珑剔透的精灵,真的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诸伏景光抿了抿嘴唇,忽然收起枪,在明田信差异的注视下,忽然朝他伸出手,诚恳地说道:
“抱歉,本来只是想表示一下态度,不过好像是吓到你了。但是阿信,我想我们必须谈一谈。现在的形势紧张,你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争执上吧?”
明田信已经快要被他气笑了。
“你也知道现在形势紧张?你倒是说说,我这么着急回去收网,到底是为了谁啊!”
诸伏景光抿了抿嘴,突然就开始示弱了。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救我。关于这次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你。但是阿信,我的腿真的受伤了,一直站在这里可是很疼的。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去零的车里坐坐吗?”
诸伏景光那张温和的脸上,露出明田信熟悉的温柔笑容。然而那双漂亮的猫猫眼,却已经因为疼痛而痛苦地眯起,眼尾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抽动。
明田信顿时看得心里一阵酸楚,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扶住了诸伏景光的胳膊。
手臂微微用力,让诸伏景光能够在自己身上借力,不至于为了保持平衡而继续压迫伤腿。
“谢谢,这下可轻松多了。果然还是阿信最可靠了。”诸伏景光快乐地弯了弯眼睛。
明田信本来还想怼他一句“都是他自找的”,可一开口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那就走吧!真是败给你们了。”
当三人在降谷零的车里坐定后,明田信也不再继续遮遮掩掩了,而是主动将恶鬼面罩摘了下来,用本来面貌看向两人。
“现在时间紧迫。说吧,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降谷零哪怕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可现在真的看到他面罩下的这张脸,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认识突然看到相处多年的好友,突然跑去与自己誓死对抗的敌人混在一起,感情都不会平静。
不过降谷零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侧头与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然后又转回头开口询问明田信: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黑衣组织的?难道是五年前的那次失踪?还是更早的时候?”
明田信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
他现在还不能透漏自己的公安身份,那那些隐秘还涉及到零组对付黑衣组织的整个计划,是不允许随意透露的。
哪怕同为公安的诸伏景光,和同样是零组成员的降谷零也不行。
而面对降谷零的逼问,他其实早就想好了答案,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所说的也是事实。
明田信垂下眼帘,面无表情道:
“不能说成是‘什么时候加入’,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
降谷零一愣:“什么意思?”
明田信看向他,冰蓝色的瞳孔清晰地倒影出降谷零那张隐含关切的脸。
明田信呼吸一滞,又艰难地移开视线。
“没有什么“加入”。因为我本来就是组织的人。不,应该说,我是组织的实验体,从出生以来就归属于组织了。”
车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诸伏景光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像是被惊到了,猛地开口:
“研究所的设拉子!我见过他的长相,可以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阿信,你们真的是双胞胎?我曾经听到琴酒说,设拉子能够控制你……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实验体?”
他再次看向明田信时,眼睛里已经充斥着颤动的碎光。降谷零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震惊地看向明田信:
“你被控制了?”
明田信却听得直皱眉,看向诸伏景光:
“你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听到了——算了,这不重要。”
“这当然很重要!”
降谷零突然大声反驳,同时狠狠地一把抓住明田信的肩膀,力气大到让明田信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见好友吃痛,降谷零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表情却比刚才更严肃了。
“阿信!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那个设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控制着你干了什么?还有,你现在真的是在警视厅当组织的卧底吗?”
明田信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一旦被这两个家伙发现身份,自己就一定会被盘问个没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