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地推开门,看见那坐在吧台前,低头看着双手的青年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走近后,殷渠才发现对方正在专注地折星星,头也不抬,面前已经有了两个装满星星的玻璃杯。
“明瑞哥?”殷渠将注意力从星星上移开,又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反应,顿时将探寻的目光落在旁边老老实实给乔明瑞裁纸的少年身上。
只一眼,他就发现对方与乔明瑞样貌上的相似,并迅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明瑞哥今天突然下车,就是为了来见这个家伙?
殷渠的目光中瞬时多了几分警惕。
身为人精的时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出这些敌意。
莫名其妙的,时舟心里也生出一点不爽。但他并没有给未婚夫夫添堵的恶作剧念头,因此只是收起笑容,冷淡地回望:“看什么看?没见过帮人裁纸的?”
不,只是没见过正主帮替身裁纸。
殷渠在心中吐槽一句,查看乔明瑞的衣衫不见凌乱后,这才勉强收起敌意:“谢谢你帮我照看他。”
“不用,谁让我跟明瑞哥这么投缘呢。”提到乔明瑞,时舟的语气也软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裁纸刀,将才好的纸条抓起来,放在乔明瑞面前。
乔明瑞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抓起来,放进口袋,又开始低头折星星。
时舟叹息一声:“行了,赶紧把人带回去,好好哄睡着。不然,怕不是他要折一晚上。”
殷渠深以为然,慎之又慎地拿起乔明瑞折好的两杯星星,低声劝说:“明瑞哥,我们回家再折?”
作品突然被夺走,乔明瑞瞬间抬头,一脸的不高兴在触及到殷渠的脸时,又如碰见阳光的雾气般,无声散去。
“……你怎么来了?”他终于有了表情,眉眼下压,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快下雨了,所以来接您回家。”殷渠绝口不提喝醉的事儿,成功将人哄住。
乔明瑞看一眼外头被刮得飞来飞去的宣传单,又看向殷渠手中的星星,以及自己手里的半成品、材料,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万一把星星淋湿了,那就完了。”
不,重要的是星星吗?
这一刹那,殷渠和时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这一层无奈。
——这是对折星星到底有多执着啊!
忍住笑意,以及毫无出息的对“折星星”的妒忌而生出的一抹酸涩,殷渠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所以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乔明瑞神色倨傲地将半成品和材料放入殷渠摊开的掌心,施施然从高脚椅上下来,像是走下王座,准备回宫的女王,“那就回家吧。”
一路上,殷渠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无他,乔明瑞……看起来很乖。
像是收起了浑身的刺,卸下盔甲,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的两杯子星星,盯着外面夜空发呆。
好半天,殷渠听到他说:“外面怎么这么黑?”
殷渠:“……因为现在是晚上。”
“这样啊。”乔明瑞说完,等了好久,又蹦出一句话,“那为什么没有星星?”
殷渠:“因为快下雨,被乌云遮住了。”
“是这样吗?”乔明瑞神情严肃地歪着头,随后断然回答,“不,你说的不对。”
“那是因为星星都被我偷走,放在了我这儿。”
殷渠:“……?”他震惊地看向抱紧星星杯的青年,好半天才忍住笑意,装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偷星星?”
乔明瑞神色一怔,不自觉地抿紧唇,好半天才说:“院长说,一颗流星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可是我们小孩子那么多,要好久才能看见一颗,完全不够分。”
“弟弟妹妹们哭得很厉害,我觉得好烦,就将报纸裁好,给他们一个人折了一颗星星。”
“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许愿了。”、
院长,弟弟妹妹。
殷渠是知道乔明瑞在福利院待过,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两个称呼所代表的意义。
以及那番话里,藏着的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明瑞哥真厉害,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可以许很多愿望?”
谁知乔明瑞却摇头,语气认真到冷漠:“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谎言才不会信。”
停顿片刻,殷渠听见他自言自语:“反正我许过那么多次愿望,也没见一个成真。”
殷渠只觉自己呼吸又困难几分,胸口闷得像是喘不过气。好在终于到家,他连忙下车,来到副驾驶,弯腰进来,替乔明瑞解安全带。
因为距离过劲,乔明瑞的长发乖巧地顺势垂在他的脖间,带来一阵柔软的痒意,惹得殷渠有些慌张,起身时一个没注意,差点将头撞在门框。
乔明瑞抱着星星,顿时皱眉,眼里透出嫌弃,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摇头,跟在对方身后下车回家。
殷渠对此一无所知,进了屋后就忙个不停,拉着对方去洗了澡,替对方擦干头发,又煮解酒汤,哄着人喝完去睡觉。
做完这一切,殷渠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从浴室中出来时,已经快到十二点。他一脸疲惫地走到客卧门口,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等一下,先不许睡。”
“……明瑞哥?”殷渠惊讶转身,看见穿着睡衣,怀里抱着刚挪窝到玻璃瓶中的星星,漂亮温柔的脸上刻着认真与严肃的乔明瑞,一时有些失言。
紧接着,他的视线就落在对方光着的脚上,一秒钟皱眉:“您怎么不穿鞋就——”
“闭嘴,听我说。”
殷渠:“……好的,明瑞哥。”
“手摊开。”乔明瑞因为他的听话,而终于缓和脸色,紧绷着脸,高傲地抬起下巴。
殷渠眨眨眼,顺从地照做,朝着青年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不知何时从乌云中冒出头来的月亮,无声地在二人身上投下一层朦胧的光。
在这样微不足道、却又极尽温柔的光中,长发青年从玻璃瓶里抓出一颗星星,轻轻地放在了少年的手中。
“看在你今晚表现好的份上,奖励你星星。”
他眼眸里漫着月色,声音轻轻。
“要好好许愿,不准浪费哦?”
殷渠盯着掌心的星星,呼吸有片刻的停滞,直到对面的乔明瑞即将转身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
“嗯?”没能顺利离开,乔明瑞不高兴地回头,瞪住他,用眼神示意他给个说法。
“只有一颗星星吗?”
“你都没有记我的电话,我有点难过。”
殷渠走近一些,像是在讨要奖励和安慰的小狗,低下头,和自己主人靠得很近,额头相抵,温柔地蹭了蹭。
乔明瑞被这般亲昵的语气和动作所蛊惑,还不甚清醒的大脑被迷迷糊糊地牵着走:“那、那你想要多少?”
“我不知道。”殷渠笑了一下,温热的呼吸与青年交融,带来少许暧昧。
乔明瑞迅速不高兴:“不许贪心。”又略带抱怨地说,“我还一个愿望都没有呢。”
言下之意,凭什么他的愿望会多到自己都不清楚。
殷渠:“……”救命,好可爱。
喝醉酒的明瑞哥,怎么这么可爱?
他凭借着意志力,没让自己做出更多越矩的动作,只低下头,凑到对方耳边,像是在说什么只能让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那我的愿望,分一些给明瑞哥?”
“……真的?”乔明瑞欣喜地转头,似乎是想要通过确认对方的表情,来判断是不是在撒谎。
殷渠未能来得及反应,只觉唇角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愣住,很快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得捂着嘴,想要后退,孰料背抵上关着的房门,变得无路可退。
看着一脸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青年,殷渠好半天才平复好呼吸与心情,做贼心虚般,将刚才那颗星星珍重地握在掌心:“当、当然是真的。”
“不过,现在太晚了,我们必须按时睡觉,不然,星星和愿望,都可能会消失。”
“明瑞哥,我带你去睡觉吧。”
乔明瑞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殷渠不由分说地拉着手回到主卧,按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试图反抗,谁知头刚沾到枕头,睡意瞬间袭来,迫使让他沉入了梦乡。
殷渠如释重负,看了一会儿乔明瑞的睡颜,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
迎着月色,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看向那颗星星,随后合拢掌心,另一只手附在手背,闭上眼睛。
——希望乔明瑞这一辈子,都能无病无灾,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卡了,差点就没赶上更新……呜呜呜
但是我好喜欢这章哦!!!!!!!快告诉我,你们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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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不知第几次响起的手机闹钟, 终于一只纤长秀美的手拿过来,熟练地关掉。
乔明瑞从床上支撑着坐起来,一手将借机散落在前额的头发往后梳, 露出光洁的额头, 另一手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十点。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这个疑问的出现, 仿佛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路顺滑地将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从识海中抽离, 清晰地开启了晨间放映会。
喝酒,冷着脸问时舟要折星星的纸。
等来殷渠接自己回去, 主动发起关于“天为什么这么黑”的讨论。
大晚上拦着殷渠, 不让人睡觉,还装模作样地“奖励”对方一颗折纸星星。
以及, 那额头紧贴的动作,和少年人委屈又亲昵的撒娇。
还有最后那纯属意外的……
回忆播放到关键之处,被硬生生截断。
一贯冷傲,喜怒不形于色的乔明瑞, 终于没忍住,丢了手机捂着脸, 好半天没能说出话,却能从那发丝间露出的绯红耳廓上, 看出些许端倪。
冷静, 乔明瑞。
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喝醉与失态罢了。
殷渠做这些, 一定是出于对自己这个合作对象安全的考虑, 并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撒娇, 可能是把他当……哥哥?
乔明瑞试图努力安慰自己, 可是却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来, 房车上,殷渠那超出正常范围的坚持和执拗。
和殷渠第一次来到他家时,守着生病的他,疲惫睡着的面庞。
还有之后对他的每一次维护与及时解救,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自以为隐蔽的注视。
这些细节……又要怎么解释?
乔明瑞正茫然之时,被随手丢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垂眸一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再度胡乱跳动。
——来电人:殷渠。
一时间,他脑子里浮现“不想接”的念头,但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之间,按下接听,将手机举到耳边。
“明瑞哥,你醒啦?”
少年人明显舒了口气,语调轻快,像是努力从窗帘的缝隙之中挤进来的阳光,跳跃着上了床,赖在乔明瑞的心口。
乔明瑞被这抹阳光刺得眼睫颤了颤,轻轻地“嗯”了声。
“那就行,我主要是担心你错过和宋珊珊的见面,才特意打电话来提醒一下……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早餐,保温杯里也放了豆浆。这几天就养养胃,别吃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殷渠正争分夺秒地叮嘱着,守在旁边的杨助理见他眉眼带笑,语气中充满了不放心,顿时生出不妙的猜测。
他抱着文件的手勒到用力,终于沉不住气,上前提醒:“殷先生,会议快开始了。”
这句话刻意稍稍提高了音量,成功让电话那端的乔明瑞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在刹那间,乔明瑞本能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怀疑与锐利。
会用这种方式称呼殷渠,并这样提醒他的……只有那个杨助理,杨明。
虽然公司全权交给殷渠负责,但他还是看过员工招聘名单,并毫不意外地在其中发现了原书剧情里,殷渠的贴身助理——杨明。
原本乔明瑞只感叹着原书剧情的强大之处,就算殷渠暂时为他所用,杨明竟然还是成了对方的助理。只不过这是一件小事,他本来没有在意。
但不知怎么的,乔明瑞却从对方那句看似寻常的提醒中,听出来一丝针对自己的敌意。
有点意思。
虽然他基本上不露面,但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殷渠的未婚夫。
对老板的未婚夫有着敌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思及此,原本打算早早挂断电话的乔明瑞,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现在很忙?”他声音略有沙哑,却因为语气很轻,最终落在殷渠耳中时,只留下令人心痒难耐的磁性。
殷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顾不得调整呼吸,有些慌张地回答:“还、还好。”
“不许撒谎。”乔明瑞冷淡地下达指令,于是便听得少年乖巧地回答:“是有点忙……”
纤长的手指挑起一缕刘海,在指尖缠绕,乔明瑞满意地低笑一声:“那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马上就去。”因为被催着挂电话,殷渠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便跌落谷底,并毫不掩饰地通过电话传递给了乔明瑞。
又在撒娇。
乔明瑞一秒识破对方的状态,不禁失笑:“我只是想你早点结束工作。”
他安慰道:“不然,下午哪有时间,去学校接我回家?”
接、接乔明瑞回家?!
殷渠被这个天降惊喜砸得头晕目眩:“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开会,绝对不会让你等我!”
乔明瑞光是听,都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又加深笑意,却没忘记自己这番话的本来目的。
没有听见其他声音,大概率……那个杨明还在旁边。
于是他刻意开口:“还好有你的助理在。不然,你也不知道抱着手机说多久。”
“我没看错人,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贴心。以后我要是找贴身助理,绝对按照他的标准来。”
面对电话那端可疑的沉默,乔明瑞心满意足,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便从容地选择退出战场:“不和你多说,我起床了。再不快点,可能今天一整天的计划都会推迟。”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心情瞬间变好。
真好奇,接下来杨助理会遭遇什么。
乔明瑞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神清气爽地起床。
另一边。
殷渠还没来得及劝阻乔明瑞不要这么想,就被突然挂了电话。
他呆在原地数秒,突然耳边又传来杨助理的提醒:“殷先生?您还好吗?”
说着,对方似乎仍嫌不够,还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地按了按。
一阵恶寒,瞬间从被对方触碰的地方开始,须臾间蔓延至全身,促使殷渠没做多想,本能地就拍开对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带着怒意转身。
“我不是说过,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谁都不许进房间吗?”
“还有,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随便碰我的?”
他毫不留情地质问着对方,同时目光冰冷,透着警告与厌恶。
杨明头一回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吓得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整个人六神无主,拼命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大家都在等,您要是迟到了,有损您的形象……”
“迟到?呵。”殷渠冷笑一声,充满审视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我记得,会议是在十点半才开始。”
“我这个电话,从十点十分开始打,到结束,也就五分钟不到。”
“会议室就在楼上。难道你觉得我十五分钟之内,到不了?”
杨明没料到殷渠居然记着时间,眼神心虚地移开,不敢与之对视:“是、是吗,我可能是看错时间,将15分看错成25了……”
“对不起啊,殷先生。”
殷渠并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他现在已经清醒,并从刚才乔明瑞的态度转变中,觉察到异样。
转变,是从杨明开口说出那句话开始的。
尽管很开心听到那些话,但这些并不是杨明有意冒犯乔明瑞的理由。
因此殷渠并未对眼中含泪、站在原地不住道歉的杨明,产生任何同情心理,反倒神色不耐:“哭什么?难道是我错怪你不成?”
“如果真觉得委屈,大可以辞职不做。以你的履历和学业,在业内不愁找不到工作,没有必要在我这里屈就。”
说完,殷渠低头看了眼表,深知自己不能在这里多作停留,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只在路过对方身边时,看着因为垂头的动作,而彻底遮住脸,显得乱糟糟的齐肩长发,终究还是没忍住。
“要实在不会打理头发,建议你还是剪短吧。”
“还有,文件赶紧收拾好,带过来。别让我们等你。”
“除非你真的不想干了。”
杨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一个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
半晌,他咬牙切齿地弯下腰,一边飞快地整理散落一地的文件,一边茫然又不解地想,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这不对啊,殷渠的未婚夫不是从来没来过公司?虽然身份地位挺高,长得也好,可怎么看,两人之间都没有感情,更像是乔明瑞单方面包养殷渠,并借机利用对方,替自己打理公司赚钱。
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杨明百思不得其解,却从未想过是自己的猜测出了差错。因此他只能带着满满的困惑,忙不迭地抱着整理好的文件跑出去,悄悄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这次肯定是殷渠被迫要应付乔明瑞的电话,所以心情不好。
下次找准时机,就绝对不会这样。
当乔明瑞推开包厢门时,坐在里面的宋珊珊立刻朝他投来饱含恶意与不安的视线。
乔明瑞对此不痛不痒,神态自如地坐下,还有心思嘲笑对方:“看来宋女士这几天,过得不怎么样。”
“怎么,难不成你的丈夫和儿子,也对你起疑心了?”
面容憔悴的宋珊珊一听,顿时有些坐不住,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你、你什么意思?”
而乔明瑞却只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笑着说:“在做亏心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东窗事发的一天,自己的丈夫儿子,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待你这个……表里不一,罔顾职业道德,心如蛇蝎的妻子和母亲?”
“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什么都告诉你,就不会把这些告诉他们吗!?”宋珊珊倏地起身,将身后的凳子几乎整个掀翻。
“这么紧张做什么。”面对拍桌子的宋珊珊,乔明瑞丝毫不慌,“我只不过是怕宋女士你不合作,才稍稍给他们透露了一点点风声。”
“只要你配合,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绝对不会把你的一言一行转告给他们。”
说完,乔明瑞又端起茶,借着低头吹茶盏的功夫,飞快地看了眼以镂空屏风的形式充当隔断的,隔壁房间。
两个人影在被他看到的瞬间,僵住,随后不情不愿地消失在屏风后。
乔明瑞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重新看向坐下的宋珊珊:“冷静下来了?”
“既然冷静下来,那,你可以开始了。”
宋珊珊双手拧着自己的裙摆,做一个深呼吸,抖着声音张开嘴。
“随月她……一开始,其实并非难孕体质。”
“是,是我嫉妒她能嫁给乔振天,觉得她太过幸福,所以才想着,让她头几年生不出孩子,被乔振天嫌弃。这样,我、我会心里舒服一些。”
乔明瑞适时开口:“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宋珊珊沉默一会儿:“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以前的连随月,不过是个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三等家族的女儿,胆小又自卑,整日含胸驼背,躲在我身后,生怕被人欺负。我看着她可怜,才带着她一起玩。”
“可自打她进了娱乐圈,就完全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夸她好看,她也慢慢变得越来越自信,整个人焕发着从未有过的风采,明眸皓齿、高不可攀。”
“而我,却被迫笼罩在她的阴影下,从人人追捧的‘宋家大小姐’,变成只能顺带一提的‘连影后的好闺蜜’。”
宋珊珊的表情有些愤恨:“这凭什么?她不就是靠着那张脸,舍下身段去赔笑,才换来那一切?”
“那些以前都懒得看她一眼的人,像发了疯似的,倒追在她身后,她倒好,居然一个都看不上,反倒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乔振天。”
乔明瑞单手支着下巴,好奇地问:“选了个穷小子,不好吗?这样不是正合你意?”
宋珊珊冷笑:“合我意?是,一开始的确这样。她的追求者们无法接受,甚至还有人将乔振天有个青梅竹马白月光的事儿调查出来,送到她面前,想让她看清乔振天的真面目。”
“可连随月却不为所动,只觉得自己追求的是真爱,乔振天心里只有她,说服了所有人,和乔振天结了婚。”
“婚后,乔振天倒是争气,一边对连随月好,一边还帮着把连家原有的苟延残喘的家族企业做大做强。尽管,是换了个名字。”
说到这里,宋珊珊也有些看不上眼,面露嫌弃:“见他对连随月好,那些风言风语就散了。当年追求过她的人,也迫于家族的压力,个个心灰意冷,娶妻生子。”
“眼看着连随月就要过上好日子。但我不甘心,所以就想着给她制造点烦恼。恰好那时候,连随月反胃,以为自己怀孕,结果查出来并不是,惹得乔振天空欢喜一场,冷落了她不少时间。
“我看到了机会,又听说颜娇手里头有着避孕药的方子,按照那个方子做,完全不会被查出来是避孕药。所以就……”
“等一下。”乔明瑞打断她的话,“你怎么知道,颜娇手里有那种东西的?”
宋珊珊皱眉:“这么久的事情,我哪儿记得清……”话说到一半,她看见乔明瑞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知趣地闭嘴,“不不不,你等我再想想!”
冥思苦想半刻,宋珊珊突然脸上透出古怪:“我想起来了……是颜娇自己告诉我的。有一次我们喝下午茶,她偶然提起,我那时候没放在心上,后来才想这回事,便倒回去找她。”
“你们那个下午茶,是连随月假孕之前,还是在假孕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