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三人在场,正适合问一些,更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拎起水壶,倒了杯茶,在晕开的茶香中,透过那层单薄的水汽,面无背景地问:“那个威胁你的实习医生,叫什么名字?”
刘彩丽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时娇!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好多医生都恶心吧啦地喊她‘娇娇’。呸,一群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的臭男人!”
姓“时”?
和主角受“时舟”,一个姓氏。
倒是有些巧。
乔明瑞脑子里转过这一句话,却没放在心上。他对刘彩丽充斥着妒忌的唾骂并不感兴趣,只从桌下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是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女人身穿白色长裙,挽着头发,妆容清丽,巧笑盈盈地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与对方深情对视。
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娇。
刘彩丽壮着胆子凑上来,只一眼就点头:“对对对,就是她!臭biao子,老了还这么不安分,扮清纯!”
乔明瑞皱眉:“行了,少说没用的东西。”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彩丽摇头:“这我哪儿知道。”
想了想,乔明瑞又换了个问题:“那四个产妇……和时娇认识吗?”
见刘彩丽下意识就要回答,他语气加重:“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这起事件,从选定换孩子的“伥鬼”护工,到寻找到“受害者”,以及刚生产、家境不好,又和那三家夫人长得有少许相似的周佳……
这一系列的安排,显得井然有序,让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
比起“临时起意”,乔明瑞觉得,这更像是一场针对性极强的“蓄意报复”。
但颜娇的出身他早就查过,一个不起眼的三流家族,只因与丈夫严一商在大学相识,被对方一见钟情后追到手,最终走入婚姻殿堂。
她的履历清清白白,除开乔明瑞在孤儿院里意外撞见她另外一面之外,几乎对外形象无可挑剔。
完全看不出来,她对那三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致于让她想出这样的计划。
但在小说剧情中,颜娇和严一商,甚至还和主角受时舟有过商业合作,差一点成了靶子,却也因祸得福,被时家扶持一把,从二流世家,一夜之间便跻身一流世家,与文家、季家和沈家,平起平坐,一起经商。
但以那三家的骄傲和秉性,哪怕为了“假少爷”,而选择避而不宣,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幕后黑手。
因此,他们并不知情,也没有怀疑过颜娇,更不知道颜娇对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仇恨,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不认识颜娇。
这就奇怪了。
刘彩丽听出他的警告,只能闭上嘴,努力回忆:“我、我想想,我想想……哦,我好像想起来了!”
“我跑的时候,路过了产房,看见时娇在里面。那四个产妇都睡着了,我听见她说了些奇怪的话,什么‘当年你们逼得我不得不退学,彻底改头换面,现在我也要让你们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听起来怪可怕的,我怕被她发现,惹得她生气,所以没听两句就走了。”
“退学”……?
颜娇和那三家的夫人,以前是同学?
“改头换面”,难道指的是她整容了?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为什么在小说剧情中,这三家夫人能容忍她与自己平起平坐,还与她成了好友。
因为她们对颜娇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而颜娇……却对她们了如指掌。
看来得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三家夫人以前读书时,发生的事情了。
终于有了突破口,乔明瑞松了口气,抬手敲敲车窗。
车门再度打开,周佳被推了进来,和刘彩丽面面相觑后,骤然爆发:“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什么都说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刘彩丽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愤恨地看向乔明瑞:“你骗我?!”
几个保镖适时进门,将准备冲向乔明瑞的两人控制起来。
周佳又气又急,顿时口不择言:“你不能对我这么做!我是殷渠的妈妈!你背着他这么对我,你不怕他找你报仇吗?!”
乔明瑞好整以暇地歪歪头:“你好像很确信,他会为了你,找我报仇?”
周佳笑了,披头散发的造型,使得她的笑容带了些许疯癫:“我是他的妈妈!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他不帮我,帮谁?帮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吗?”
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乔明瑞眨了眨眼,无视了她对于自己外表的侮辱,眼带笑意,忽然问:“这就是你的打算?就算以后东窗事发,他也会看在你对他‘好’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而你亲生儿子呢,荣华富贵已经享受了,养育他长大的有钱人家父母肯定也舍不得他。这样一来,你既保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未来,又确保殷渠不会对你心生怨恨,继续养着你。”
“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周佳。”
周佳脸上还带了几丝得意,像是笃定乔明瑞拿她没办法:“是又怎么样?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两个儿子都是大家族的人,和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子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到那时候,只要我想,我儿子们就可以让你——”
“……明瑞哥。”
一个声音悄然响起,惊得周佳将还没放完的厥词咽了回去,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声音的主人:“阿渠,你、你怎么也在?”
随后,她欣喜若狂:“快快快,快让他们放了我!救救妈妈!他们想送你妈去警局!”
乔明瑞单手支着头,静静看向半个身子浸在黑暗中的殷渠。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殷渠偏头,像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重新将头转向哭得可怜兮兮的周佳。
数秒后,所有人都听见殷渠,极轻地笑了一声。
周佳脸色微变:“你、你笑什么,阿渠,快来帮妈妈啊?”
殷渠没有理她,只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披着一层皎白的月色,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乔明瑞面前,躬下身,耐心地解释。
“条件有限,只能煮面。您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去,我再给您重新做一顿。”
周佳有些急了:“阿渠?阿渠!你没听见妈妈在叫你吗?!”
乔明瑞没动筷,只仰头,盯着殷渠那双平静的眼眸,懒懒地翘了一下唇角。
像是在催促。
殷渠读懂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唇,又微微叹息,终究还是如他所愿,回首,极为冷淡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周佳。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是我‘妈妈’?”
周佳笑容一僵:“你、你这话说得,我养你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是你妈妈了?”
殷渠眼中毫不掩饰地对她展露出厌恶:“周佳,你不会真以为,在我听完刚才那些话后,还会像个傻子一样,依旧站在你身边吧?”
“仗着我年幼,故意任凭殷有财打骂我,事后再假惺惺地出现,用‘母爱’来绑架我,PUA我,让我将你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使我对你产生依赖……”
“明瑞哥说的没错,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周佳抖着苍白的嘴唇,试图解释,却又因为过于明显的事实,而显得无力辩解,只能强撑笑意:“阿渠啊,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想对你好……刚、刚才那些话,是故意气他的。”
“还有,当、当年其实是殷有财逼着我,去换孩子的!真、真的,殷有财说,想看着自己儿子吃香喝辣,看着有钱人的孩子给自己当牛做马,说什么都不同意我把孩子换回来,而且每次我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打我!”
“我也想让你们恢复身份,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尽量对你好,才能弥补我内心的愧疚。”
殷渠神色微动,还未来得及说话,乔明瑞就先笑出了声:“周佳,你可真会找理由。”
“我怎么从殷有财嘴里,听到的不是你这个说法?”
面对周佳和殷渠眼中的惊讶,乔明瑞笑容柔和:“殷有财跟我说,他儿子的下落,只有你知道,而且不管他怎么打,你都不肯说亲生儿子去了哪儿,翻来覆去就那一句‘儿子现在过得很好,不许去破坏’。”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殷有财逼着你换儿子,不让你把儿子换回来?”
“我觉得……那句‘想看着自己儿子吃香喝辣,看着有钱人的孩子给自己当牛做马’,其实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对吧?”
周佳被戳破心思,开始挣扎,并对着殷渠嘶吼,试图用音量迫使他相信自己:“阿渠,阿渠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
“离间?”这一次,殷渠的沉默,比以往更长。直到周佳的嗓子都快喊破了,那双深渊似的眸子才终于对准她,“看来你也明白,我和明瑞哥站在一起。”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妄想一个终于清醒的人,重新被你那拙劣的谎言,再蒙蔽双目呢?”
语罢,他收回视线,冷静地吩咐道:“将周佳和刘彩丽,连同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一起送到警察局。”
周佳闻言,惊惧到极致:“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你这样是不孝,殷渠!”
刘彩丽在旁边放声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周佳,别白费功夫了!你那点心思,这儿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两位少爷,你们恐怕不能如愿以偿了。”刘彩丽冷笑,“我早就查过,我们偷换孩子,可能连遗弃罪都算不上。你送我们去警察局,又有什么用?”
乔明瑞睨她一眼:“看来你早就查过了,怪不得这些年有恃无恐。”
“不过……”乔明瑞用筷子搅着面,“我刚才录了像。”
“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像,发给当年VIP产房的人……会怎么样?”
他的笑容暗藏杀机:“以我对大家族的了解,他们会为了遮掩这样的丑闻,而将相关人士……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不留任何后患。”
刘彩丽笑容凝固:“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求求你,别这么做,我、我帮你杀了周佳,怎么样?法律没法惩罚她,那、那就我来!你们想怎么杀她?我都可以!”
周佳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别听她的!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阿渠,阿渠你看在我省吃俭用,送你上大学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也不会非得要你叫我妈妈了!”
“阿渠……哦不,殷少爷,别这么做,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面对两人的痛哭流涕,以及殷渠的默然,乔明瑞突然就觉得有些倒胃口,略显不耐地看向保镖:“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说的什么,忘了?”
保镖们被他的视线一冻,连忙将哭喊求饶的周佳和刘彩丽带了出去,塞进车,往镇上公安局开去。
听着远去的车声,乔明瑞温柔一笑,十分“贴心”地提醒:“你要想追上去的话,外面的车,管够。”
殷渠蓦地回神,手足无措地站好:“我、我没有那种想法,明瑞哥!”
“是吗?”乔明瑞扫他一眼,没看出来什么,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和他斤斤计较什么。
不论日后,殷渠再怎么冷酷无情,但现阶段的他,第一次直面这样寻常人无法想象的残酷真相,心中有犹豫和不舍,也是正常。
毕竟那是从小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如果真要如此冷漠且干净利落地割舍,那估计乔明瑞只会对他敬而远之。
将最深情感也能轻易弃之不顾的人,不适合深入合作,更不可能成为朋友。
想通过后,先前的失态,便给乔明瑞带来了挫败感,让他心情越发烦躁,无意识地用筷子将荷包蛋戳破,看着金黄的蛋液将面汤染上几丝浑浊。
“明瑞哥?”
殷渠透着担忧的声音响起,让乔明瑞微微一怔:“怎么了?”
“……您要是没胃口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
听了殷渠的话,乔明瑞这才发现自己对可怜的荷包蛋做了什么。他有些心虚地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你的厨艺我还不清楚?我要是连你都嫌弃,那这辈子是别想吃什么饭了,早登极乐还差不多。”
他的玩笑话却没能逗笑对方,甚至连最容易红的耳根也毫无变化。
相反,殷渠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你……”乔明瑞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收起笑容,刚想问对方怎么了,孰料对方却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明瑞哥。”
殷渠看向他的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
“像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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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这是19号台的男士为您点的酒。”
灯光昏暗、音乐暗中流淌的酒吧内,乔明瑞坐在吧台前,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发呆, 对身旁侍应生的话置若罔闻。
对方无奈, 只得将酒放在乔明瑞旁边,悄然离去。
调酒师吹了个口哨:“我说学弟, 这都第几杯了,真就一个都看不上?”
乔明瑞放下手机, 瞥他一眼:“真想点酒,也是从你这里出, 哪有从别的地方端过来的道理。”
“我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将调酒师成功怼到语塞, 乔明瑞将手里的酒杯推过去:“柠檬水,续杯, 谢谢。”
“说吧,今天你不在家陪自己的未婚夫,突然跑这里来,到底想干嘛。”调酒师没好气地接过杯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师兄我可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
突然提到殷渠, 乔明瑞脑子里突然冒出,自己开口要提前下车时, 殷渠脸上的震惊和委屈。
乔明瑞只是想斩断那种, 在房车里吃面开始, 就一直挥之不去的尴尬和古怪氛围而已, 怎么殷渠的表情, 像是自己要放他一个人独守空房似的。
……等等, 什么“独守空房”。
乔明瑞被这神奇的联想惊到, 连忙摇头,问:“老师最近……还好吗?”
虽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下车,但在看见这个自己的大学师兄开的清吧时,他还是想起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再过不久,大学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殷渠在学校里,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他临时跑过去肯定来不及。
思来想去,乔明瑞觉得,干脆直接在学校里任职,这样就可以随时照拂对方,做到万无一失。
“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难道你良心发现,打算跟老爷子低头认错?”
冰镇柠檬水被“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乔明瑞面前,带着十足的阴阳怪气。
乔明瑞没有生气,而是掏出纸巾,擦干净杯身的水渍与指纹,这才端起喝了一口,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等等,你‘嗯’是什么意思?你真要回去?不当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少爷了?!”
面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调酒师,乔明瑞点头:“不当了,没意思。”
“不是,你真想清楚啦?那可是乔家诶!还有那三家的少爷,你也不要了?”
“乔家和我有什么关系。”乔明瑞无所谓地笑笑,“至于那三个垃圾……你要想要,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想点办法……”
“别别别,我一介普通人,无福消受。”调酒师十动然拒,见乔明瑞不似说笑,态度顿时也正经起来,“你要真想回去,得先过了老爷子那关,估计只能先做个辅导员。”
乔明瑞握住杯身的手一紧:“老师……这么生气?”
调酒师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说呢?开学前一天晚上不辞而别,连电话都换了。呵呵,老爷子也就气得一天没吃饭而已啦。”
乔明瑞想起自家导师的吃货属性,突然有点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任职。
他有心想再谈探口风,看看能不能找个法子安抚一下老人家,谁知一道震耳欲聋的破碎声,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
所有人都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人,抬起长腿,踩住沙发上一个人的胸口,小臂靠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手拎着破了底的酒瓶,对准对方的脸,气势逼人。
那个卡座周围的人已经吓得四散奔逃,被压制住的男人挥舞着肥硕的手臂,高高举起:“对、对不起,我喝多了,刚、刚才不是故意的!”
有人小声惊呼:“这个美女好飒!”
旁边人:“好高……压迫感太强了,我不行,我还是更喜欢娇小可爱的。”
他的同伴:“是啊,这种玩玩就行,一看就不适合结婚。”
乔明瑞被这样的言论逗笑,看一眼那两人肥头大耳的模样,顿时冷笑:“呵,说这话之前也不照照镜子。长这幅德行,怎么有自信,对别人评头论足的?”
“还‘玩玩’……上一个想‘玩玩’的,还在那儿躺着求饶呢。”
再说了……
乔明瑞又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对着中年男子的脖子比划的长发“美人”,心中一哂。
这骨架,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要不是离得远,刚才这两人的讨论声绝对会被对方听见。
到那时候,恐怕这两个家伙,也会加入求饶的队伍。
他声音并不小,讨论的两个人离他也就几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两人恼羞成怒地回头,结果在看清乔明瑞的身高与面容后,哑然无言,只能在更多人看戏谑的目光中,付了账,灰溜溜地离开。
乔明瑞顿感无趣,见长发男子又踹了那油腻男子一脚,道了一句“滚”,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调酒师身上:“所以说,你是怎么做到,辞了助教工作跑来当调酒师,还能取得老师原谅的?”
他的虚心请教让调酒师有些意外,态度也终于软化:“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老爷子喜欢书法,刚好我得了副赵大师的笔墨,就最近特别出名的那个华裔,送了过去。听师母说,老爷子喜欢得差点一宿没睡。结果没两天,他就给我打了电话,不生气了。”
说完,调酒师叹气:“不过,这个方法现在可能有点难……”
“怎么说?”乔明瑞耐心地问。
“赵大师本来就隐居国外,鲜少露面,最近更是身体不太好,不对外赠送笔墨了。导致最近他的作品一旦出现,就会掀起一阵疯抢,堪称一字难求。”
“我觉得,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
听完他的解释,乔明瑞无声叹气,摩挲着玻璃杯,陷入苦恼。
隐居国外……估计只有赛琳娜夫人帮得上忙。
但乔明瑞并不想欠她人情。作为跨国豪门的家主,赛琳娜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这件事与越子星无关,赛琳娜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帮他,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收取怎样的代价。
尽管有关城东挖掘出的碎瓷片的鉴定报告,还有相关人员,都已经在路上,但乔家未曾坍塌,殷渠的身世也尚未明朗,那三个愚蠢而自恋的家伙还时不时打探他的消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乔明瑞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陷入显而易见的苦恼当中,忽然一个影子掠过自己身上,与此同时,身边响起温柔的声音。
“如果是赵大师的笔墨,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哦?”
……谁?
乔明瑞侧头,在看清说话人的瞬间,怔住。
是刚才那个拿着碎酒瓶,反制了无礼之人的长发男人。
但乔明瑞并非因为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主动提出帮忙而惊讶。
他惊讶的是,对方的脸,与自己几乎有七八分相似。
这种相似,与炎霄之流截然不同。抛开五官,气质也几乎如出一辙,就连惊讶的模样,都仿佛是从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
长发男子显然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同样陷入呆滞。
两人在调酒师“哇”的一声惊叹中清醒过来,各自端起手中的饮料,飞快地闷了一口,眼底闪过怀疑。
乔明瑞有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在国内的社交圈,见到过这样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如果真有,对方绝对早就被沈昭三人找到,想方设法地哄到手。
第一次出现,和他长得很像……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原书的主角受——时舟。
之前赛琳娜夫人曾提到,时舟过几天马上就要回国,打算约他俩见个面。
乔明瑞本以为她在开玩笑,谁知……竟然是真的。
真麻烦。
一想起时舟以后会和三个渣男和睦相处,谈情说爱,乔明瑞就觉得膈应。
还是赶紧喝完柠檬汁,早点回家吧。
谁知此时,调酒师充满好奇地聒噪个不停:“你们俩长得真像,该不会是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乔明瑞被他这胆大妄为的话惊得差点呛到,连忙放下杯子,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胡说什么。”
这种话,绝对会引起时舟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身边的人因为调酒师的这句话,而终于停止了发呆,兴致勃勃开口:“原来你也这么认为啊!”
乔明瑞忽然头疼起来,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在赞同自己。
如他所料,对方挪着凳子,往这边靠了靠,语气中满是好奇:“你好,我叫时舟。”
“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们长得这么像,不交个朋友,太可惜了!”
不,完全不可惜。
听到“时舟”两个字,乔明瑞的猜测成真,连忙按捺住心中的烦躁,态度疏离地朝他微微颔首:“谢谢,但我想,不用了。”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说完,他放下杯子,起身离开,试图逃离此处。
谁知对方居然跟了上来,像个橡皮成精,粘得很紧:“你就走啦?再坐会儿嘛!”
“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啊!”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为什么你不说你的名字?是因为不好听吗?没关系,你想让我叫你什么都可以!”
“你慢点呀,我一边讲话一边还要追你,好累哦。”
乔明瑞:“……”
他无可奈何地停下,按着太阳穴,头疼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