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能看到医院的小花园,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外面花园里的植物都萧索一片。
预约的医生是个老爷爷,留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眼神柔和,看起来很好说话。
怀源和老医生寒暄了几句,随后快速进入正题,把边樊拽过去,大致描述了他的情况,紧张兮兮地问: “医生,您看怎么办?”
“不是大事,先坐,我们聊聊天。”医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很和蔼的样子,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边樊依言坐下。
他心里其实很紧张,毕竟自己的经历一看就不是经历太多波折的,心里阴影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但医生似乎理解他的担忧,从头到尾都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随意聊着天,说的话题都很平常。
大约聊了半小时,医生就主动结束了聊天,转而和颜悦色地对怀源说: “没什么大问题,平常你多注意就行。”
“您说。”怀源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
医生哑然失笑,摆了摆手: “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也快好了。”
怀源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接着提高了声音,喜悦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您的意思是快痊愈了?!”
“对。”医生说,接着调侃了一句, “你要是再推迟几个月来,说不定都好全乎了。”
怀源露出一个微笑。
他还是很相信医生的。
而在一旁的边樊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医生是骗钱的还是真有点东西,反正没有揭穿他就好。
而且快痊愈……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是如此。
毕竟他前世今生所有的执念都是怀源,能解开的,当然也只有怀源。
想到这里,边樊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怀源,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心里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柔情。
现在这样,很好。
比他预料的所有情况都要好。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怀源就准备带着边樊打道回府了。
他很开心,毕竟这件事他担心了很久,如今不仅仅是边樊的病得到解决,他的心病也瞬间去了一块。
“真好,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庆祝庆祝。”怀源眼睛亮亮的,拽了拽边樊的袖子。
“还是让我来吧。”边樊低笑一声,轻轻摸了摸怀源的头。
“你不相信我?”怀源危险地眯了眯眼。
“没有,怕累着你。”边樊求生欲简直一绝, “做饭是件体力活。”
怀源哼了一声,姑且原谅他了。
没走几步就到电梯门口,但电梯按钮和指示灯都暗了下去,还有一个[电梯维修中]的指示牌。
“哟,边所长,看来你得把我抱下去了。”怀源促狭道。
边樊反而笑了一声: “求之不得。”
幸好这只是三楼,下去也比较简单。
边樊拒绝了护士的帮助,只把这当成两人之间的情趣。
再说,怀源并不重。
即使身体在渐渐恢复,但他的体重还是比不上正常的成年男子。
太轻了。
边樊抱起怀源后心道。
以后的菜单可以改一改了。
最近怀源一直都在他这边吃,只是睡觉的时候才回去,于是边樊当仁不让地接下了“喂胖怀源”这一任务。
当然,顾陆言要是知道了估计又想冲过来揍他一顿……这种小事,当然不必计较。
而走到二楼后,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首先介绍一下医院的格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跑什么的,二楼和三楼的楼梯间并不联通。
简单来说,从三楼到二楼后就没有继续往下的楼梯了,要是想去一楼,就得去二楼的楼梯间。
而且这两个楼梯间都在很偏僻的角落。
要不是刚刚有护士路过,边樊估计要被绕晕了。
要去二楼的楼梯间,必须要穿过整个二楼,路上他们又见到了那两个狱警。
他们有些不耐烦地押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犯人,要把他带到病房。
边樊随意看了一眼。
犯人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头发被剃成短短的寸头,被手铐铐住的手腕非常细瘦。
他粗略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
比起关注某个奇怪的路人,他还不如想想晚上的菜单。
没一会,他们已经和狱警拉开了距离。
“对了,你对海鲜过敏吗?”边樊开口问道。
怀源摇了摇头: “不啊,但是不喜欢吃。”
边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诶!你干什么!”身后狱警突然喝道。
犯人拼了命地挣扎,最后大喊一声: “边樊,救我!”
边樊:???
怀源:???
他们两个都懵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有哪个认识的人进了监狱。
“他喊错了……?”怀源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边”这个姓不常见。
那个犯人突然间爆发了极大的力气,居然从两个狱警手下逃脱出来,猛地抱住边樊的大腿,泪眼婆娑道: “你不是最爱我吗,你一定要救我。”
怀源:???
他下狠手在边樊腰上拧了一把,冷笑道: “哟,是前任?”
边樊疼得呲牙咧嘴,腿被抱着动不了,那人力气还极大,他手上还抱着怀源,就怕摔着他。
听了这话差点给怀源跪下: “什么前任?我……这都什么事啊。”
————————
边樊简直有口难言。
他抱着怀源,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把人摔出去——好歹是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腿又被明灿紧紧抱着,用力之大恨不得把他腿给掐折了。
所幸那两个狱警只是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飞快上前将明灿制住,拖开。
有个狱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抱歉啊,刚刚没看住,你们……没事吧?”
边樊松了一口气,摇摇头。
“有事。”怀源冷冷淡淡地开口。
明灿似乎非常不甘,还想继续扑上来: “你一定是来救我的……这个人是谁?”
我是他对象。
怀源都要暴躁了。
“呃……实在不好意思,这人犯了病,来医院看的,说的都是胡话。”狱警尴尬地笑笑,抓住明灿的手更用力了。
怀源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很冷静: “我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他心里还是不舒坦。
狱警很快就把明灿带走了,边樊也继续把他抱下去。
只是之前下楼两人之前还温情脉脉,现在却像是结了冰一样。
边樊则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可以担保和那个疯子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甚至只是见过一次。
只是……怀源好像很生气啊。
边樊走到一楼,将怀源放到轮椅上,蹲下身直视着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想去喔对方的手: “你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怀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即使他心里非常不爽。
不管是谁,一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他是自己男朋友的恋人……都会不爽吧!
如果是别人,怀源可能笑笑过去了,毕竟是病人……但偏偏是明灿。
他是原书里边樊的官配;如果没有自己,说不定对方真的会和边樊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怀源心里那口气更咽不下去了: “……你,喜欢他吗?”
一时间,怀源心乱如麻。
“不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边樊急急忙忙地否认,生怕自己晚说一秒就没老婆了,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当初可是绑架你的从犯;而且我只见过他两次。”
最后,边樊放了狠话: “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上辈子,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也许他就是你上辈子的恋人呢。”怀源闷声道。
边樊: “……”
边樊: “小祖宗,你信我,我绝对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牵扯。”
“嗯。”怀源点点头,神色还是郁郁。
边樊愁得都要掉头发了。
怀源心情不好,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边樊想通了,状似轻松地站起来,握住怀源轮椅到把手往停车场走,一边走一边说, “我有前世的记忆。”
怀源: “??!!”
这是什么展开??
他猛的抬头想看边樊,却只看到了对方的下巴。
边樊还在说: “所以我可以确保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接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说完这句,边樊就不说话了。
等到了车上,边樊抱他上午,又系好安全带,怀源才从震惊里缓过神来,艰难道: “……你说你有前世记忆?”
这就能解释边樊那些心里阴影是从哪来的了——原主打的啊。
至于明灿……
当知道了更震撼的消息后,这个人自然被他抛到脑后了。
而且假如边樊上辈子真的和他有点什么……还有自己什么事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还算是边樊仇人咧。
怀源有点怂。
“那个,你,你不恨我吗?”怀源小心翼翼地问。
“我猜的没错。”边樊扭过头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不是怀源,或者说,不是‘那个’怀源。”
怀源眨巴眨巴眼。
“我接近你的动机的确不纯,想弄死你来着。”边樊笑笑,继续说, “可是,你不是他。”
怀源突然想起来最初遇见边樊时心里产生的危机感与恐惧感。
原来那时候的直觉的确是正确的啊!
怀源后知后觉地想。
“所以……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边樊忐忑的声音再次响起。
怀源抬头,心里的那口郁气彻底放下,伸手去抱他: “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