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by鸦无渡

作者:鸦无渡  录入:03-30

最终浓缩成一个单独的点,变为幽深的枪口。
一杆长长的黑色狙击枪后,埋伏了一双岿然不动的眼睛,灰色瞳仁暴露出来的情绪,让人无端联想到野外凶恶扑食的野狗。
沉默、耐心、执着——以及对猎物的嗜杀成性。
“kin,”身旁观察手口吻迟疑,“……你打偏了?”
刚才那枪,本该一击毙命的。
与此同时,耳麦里也响起某个粗声粗气的嗓音:“你他妈昨晚喝多了吧!这也能偏?!”
抱着狙击枪的男人,随意活动了下手指,好像对自己的失手不怎么在意。
“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眯眼看倍镜,再一次瞄准猎杀目标。

十分钟前。
栾河道,黄石高山上,一颗巨石底下堆积的渔网动了动,一只除了指甲、其余地方全是黑色的手伸出来,摘了根干枯的草叼进嘴。
“到底来不来?”说话人操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埋怨道,“我们在这蹲守一天一夜了,再继续下去,我能被蛇子咬死了!”
“那叫虫子,”观察手赵林木,隔空在耳麦里提醒,“钱曼文,都来这边几年了,你普通话怎么还没进步?”
钱曼文不服气:“胡说八道!我认识全部字好吗。”
“你俩安静点,执行任务呢。”队长蛇牙出声阻止,“我听见轮胎声了。”
赵林木闭了嘴,身体趴着不动,眼珠子朝旁边瞟。
左手边纹丝不动的男人,和自己穿了同样土黄色的作战服。记得昨天钱曼文还在抱怨,这次的衣服实在太丑了,他本来就是个黑人,穿上这该死的土黄色后,看着简直比咖啡还黑。
赵林木十分赞同,若非为了更好地隐蔽身形,他也不乐意穿。
然而同样的衣服,穿在眼前这位身上,气质却完全不同。
别人是黄土高坡,他是器宇轩昂,即使脸上涂满了油彩,照旧挡不住骨相出色,再加上连掩体都没法全部遮盖的大长腿,方方面面彰显了提拔身材的优越性。
“发什么呆?”架着枪一动不动的男人,忽然发问。
赵林木回过神,犹豫说:“kin,我有点紧张。”
名为kin的阻击手,抬手摘了耳麦,没什么语气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出任务。”
“我知道,”赵林木羞愧起来,“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次好像……预感不太好。”
“你俩聊够了没!”蛇牙对着通讯器吼了句,恼火道,“没聊够干脆滚下去聊,冬青你今天话很多啊,信不信我回去削你?”
被点名的赵林木立马噤声,揉了揉耳朵,队长这嗓门真不是盖的。
再看向半点不受影响的kin,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
等蛇牙教训完,kin又将耳麦戴了回去,回应先前赵林木说的话:“每次任务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失败率,最好别抱期待。”
两人聊天的间隙,万籁俱寂的栾河道入口,前后驶来了五辆外观相同的车。
钱曼文手持望远镜,屏气凝神:“兔子在哪辆车上?”
兔子,此次任务的目标代号。
“管他在哪辆车上,老子都要炸,”蛇牙敲敲耳麦,压低嗓音,“呼叫斑鬣,准备好了吗?”
一道很沉的声音回应他:“嗯。”
“倒数三秒,3……2……1!行动!”
蛇牙下令的同时,巨响炸开,道路中间五辆车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消片刻,车内人全部被迫下了车。
目标人物出现,赵林木在身旁报点。
Kin全神贯注,表情却显得过于平静了。
瞄准镜里出现了不少人,他移动狙击枪,用倍镜放大,锁定住其中一人。
那人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样貌斯文年轻,姿态从容,在严阵以待的人群中尤为显眼。
Kin嘴角微扬,眼神中隐隐暴露的鲜明杀意,出卖了他风平浪静的表象。
随后,他打开了远程红外线,直直照入邵揽余左眼。
赵林木咋舌,被他作死的行为震惊了,这和直接告诉敌人自己位置有什么区别。
“kin!你他妈脑子坏了发什么疯?!”
蛇牙在耳麦里破口大骂,kin充耳不闻,红外线虚虚扫过邵揽余心脏位置,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一颗子弹悄然射了出去。
单枪打出,邵揽余受伤,也很快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Kin想趁机再来一枪,蛇牙在通讯器中呼叫:“斑鬣!准备再次爆破!钱曼文跟我突进,兔子今天必须死在这!”
“蛇牙!”沉默已久的斑鬣猝不及防喊出了声,语气充满慌乱,“撤退,快撤退!情况有变,附近不止我们,还有一队人马!”
“你说什么?!”蛇牙端枪的动作刹住。
话还没落地,一架便携式防空导弹,被人扛在肩上,轰隆一声,尖刺形的导弹直冲山体而来!
在此期间,kin打出的第二颗子弹,直接被空气热浪冲碎,连渣都不剩。
赵林木敏捷爬起,想要去拉kin,后者并不比他慢,撑身直立双腿,一把扛上狙击枪:“走!”
钱曼文边撤退边叫:“要死了!要死了!!他们哪儿来的导弹?!”
回答他的,是导弹击中半山腰,响彻山谷的爆破音。
山上五人同时被冲得向前摔出去,半山腰陡然炸开,山体震动,大量碎石如洪流般滚落,隐有坍塌之象。
邵揽余等人找到掩体躲避,大幅度动作让伤口进一步撕裂,肩膀不断渗出鲜血。
他按住左肩,失血使唇色发白,表情倒一如既往的淡然。
小田又惊又骇,刚才他确实打算反击山上埋伏的人来着,武器都准备好了,是架轻型追踪弹,不料却被那枚导弹抢先一步。
凭空冒出的导弹,让小田头皮止不住地发凉,周围还埋伏了第三波人,来历不明,且实力不凡。
“先生,怎么办……”
终究是缺乏历练,不够沉稳,还没到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小田便已慌了阵脚。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邵揽余没有责怪,只问:“怕死吗?”
“不怕。”小田回答很快,“我是怕您……出事。”
邵揽余用没受伤的手拍拍他:“放心,死不了。”
老板的安慰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小田左看右看,实在看不明白当前的局面,哪里能称得上“放心”两字。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山体震动才渐渐平缓,滚落的碎石也减少了许多。
两辆硕大的军用防弹车,从前方弯道拐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朝中间地带驶来。
防弹车降速,一个接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下,好像事先就清楚邵揽余等人的藏身地,径直举枪呈包围式靠近。
钱曼文灰头土脸,最后一个从山间索道滑下,双腿发软险些就地瘫痪。
“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去见神仙了。”
“那叫阎王,咱们这种人见不了神仙。”
即便处于马上虚脱的状态,赵林木也不忘身为语句纠错师的职责。
钱曼文有点崩溃,不禁怀疑要是等哪天真嗝屁了的时候,冬青还是会提醒他——“你应该说我死了而不是我亡了”。
蛇牙摘掉头盔,拍了拍一脑袋碎石屑,喘着粗气说:“走,直升机在前面接应。”
Kin用衣服擦干净狙击枪,伸出一只手,递到赵林木跟前。
赵林木一把握住,晃晃悠悠站起身,然后将钱曼文也拉了起来。
一行五人,各有各的狼狈,马不停蹄赶往直升机等待的方向。
“检查装备,有缺漏记得上报,受伤的去医疗部,回去后写份任务报告,最迟后天交。”
毒刺公司的休整室里,同以往流程一样,队长蛇牙熟练地向队员们下达指令。
“是!”队员们齐声回道。
蛇牙拍拍手:“原地解散。”
解散的命令一出,钱曼文和赵林木立刻瘫在了床上。
“上帝啊!玉皇大帝啊!我此生最恨的就是写报告,我与报告不共戴天。”钱曼文仰天长啸。
“每次要写报告, 我的指甲就会被我啃秃,才长好没多久呢。”赵林木同样欲哭无泪。
Kin转着三棱刺刀柄,踢了脚钱曼文小腿。
“之前怎么不冲上去把兔子毙掉,你就不用写报告了。”
钱曼文翻白眼:“是,不用写报告了,我长眠了。”
蛇牙清点好剩余装备,一脸愁容:“好好想想怎么和卢通交代吧,那么多雇佣金,他估计要活剐了我们。”
钱曼文接话:“左右不过一死,被老板骂死总比被导弹炸死好。”
大家坐在一块儿,有开玩笑有发愁的,唯独斑鬣一人,独自待得远远的,神情沉重,好像有什么心事。
注意到沉默不语的斑鬣,蛇牙正想开口问问,休整室的门让人用力撞开,发出噪耳的钝响。
说曹操曹操到,前一刻还在讨论话题里的卢通,此刻出现在了眼前。
怒气冲冲的模样,脸黑得跟块炭似的,平素脑门上那颗闪闪发亮的光头,今日都黯淡了不少。
钱曼文和赵林木嗖得一下,从休息床上弹起,结结巴巴说:“老、老板好……”
还是蛇牙反应快,凑上前笑着客套:“卢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怎么有空过来?”卢通阴阳怪气地冷笑,“再不来看看,恐怕你们哪天把我公司搞破产了都不知道!”
闻言,角落的斑鬣脸色更难看了,蛇牙神情也有些尴尬:“这次任务确实——”
“行了!”卢通打断他,粗鲁地指着kin,“你!到我办公室来。”
一通脾气发完,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弄明白卢通单独点名是什么意思。
蛇牙严肃说:“kin,我和你一起去。”
三棱军刺插进刀鞘,Kin面色自若:“不用,你只会添麻烦。”
蛇牙:“……”
他阔步朝外走,中途衣袖被人扯住,赵林木面带担忧:“哥……”
Kin不轻不重拂开,反手拍了下他后脑勺,带着安慰的意味,随即头也不回走了。
没敲门,kin直接进了办公室。
光头卢通坐在办公桌后方,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几分,抓起桌上物件冲来人砸去。
“你现在越来越狂妄自大!”
Kin肩膀偏了偏,巧妙躲开甩来的金属烟灰缸,语气新鲜:“怎么说?”
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对这个“狂妄自大”的评价感到好奇。
卢通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谴责:“我训练了你多久、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心力,才把你培养成如今的狙击手?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才过几年就全忘了是吗!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失误,不能干就给我滚蛋!”
对于老板的怒骂,kin瞧不出任何反应,好像还笑了一下:“卢总,你消息真灵通。”
他们回来不到半小时,卢通连现场执行任务的情况都能一清二楚,用“消息灵通”来形容,恐怕还远远不够。
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卢通,他狠狠一锤桌子,吼出了kin的真名。
“费慎!别忘了你的身份!”
Kin——也就是费慎,听见这俩字喊出来的瞬间,表情立刻阴沉下去。
雇佣兵集团里,所有人用的都是代号和假身份,不仅为了减少麻烦,也为了保护身边的家人朋友,以免被恶意报复。
Kin的真名和来历,仅仅只有老板卢通一个人知道。
“任务失败,支付双倍赔偿金,”费慎淡淡说,“钱我一个人付了,你不用找他们。”
卢通都快气笑了:“这是钱的问题吗?我警告你费慎,再这样目中无人下去,以后的任务你都不用参加了!”
费慎弯腰,捡起脚边的烟灰缸,缓步靠近卢通。
烟灰缸放回原位,他慢条斯理开口:“卢总,我知道你很急,急着控制监视每一个人。看在这几年关照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凡事过犹不及,小心点,别翻船了。”
此话一出,卢通面色控制不住地变了,目光里满含冷意。
费慎表情无害冲他笑笑,离开了办公室。
休整室里,几个人气氛剑拔弩张。
蛇牙揪住斑鬣的衣领,咬牙切齿:“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差点害死了所有人知不知道!”
钱曼文和赵林木一人一边,费劲拉着冲动的蛇牙不停劝架,可脸上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先前费慎被卢通喊去办公室,蛇牙本想追上前,却被斑鬣擅自拦下了。
斑鬣支支吾吾的,说什么“现在去也是添乱,不如在这等”之类的话。
他的表现一反常态,顿时引起了蛇牙的疑心。
蛇牙拉上斑鬣,要单独出去问话,谁知后者反射性一躲,碰撞间口袋掉出了什么东西。
他面色慌张地去捡,被蛇牙先一步踢走。
听见动静,赵林木钱曼文也停下了说话声,齐齐看向这边。
斑鬣急着想藏起来的东西,是枚小型引爆器,从完好的开关薄片就能看出,引爆器没使用过,还是新的。
在场谁也不是傻子,此次任务出发前仔细检查过装备,引爆器只有一个,用来引爆栾河道的燃烧弹。
开关没使用过,燃烧弹启用不了,唯独能说明,邵揽余的车压根不是他们拦下的,现场还有其他人。
身为爆破手的斑鬣,在事情明显不对劲的情况下,没选择第一时间告知队友们,反而强行将任务执行下去,导致局面险些无法收拾,这和直接卖队友没区别。
蛇牙越想越气,若非事先留了一手,最后成功紧急撤退,大家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阎王殿报道。
一拳头挥在斑鬣鼻梁上,蛇牙将人踹倒,指着他鼻子骂:“不说是吧?行,你这么喜欢找死,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他挣脱劝架的赵钱二人,扑上去又哐哐给了此人几拳。
斑鬣被打得鼻血乱飚,心里那股怒气也冒上来了,涨红了脸,一个翻身压住蛇牙,边还手边喊:“是!我找死我不要命!你们懂什么?懂个屁!没有钱活着比死了还可怕!命算什么,我要钱,我要钱啊!”
蛇牙脖子被压在胳膊下,暴脾气不甘示弱,两人赤手空拳,打得难舍难分。
钱曼文和赵林木又是拦又是拽的,可惜用尽全力,如何也扯不开两头发疯的公牛。
费慎回到休整室,看见如此混乱的一幕,阔步上前,直接拽住斑鬣头发,不由分说把人往后拖开。
蛇牙挂了一脸彩,短暂喘息过后,爬起来要继续教训斑鬣,被赵钱两人合力抱住了。
斑鬣嘴里仍在骂骂咧咧,脏话难听得不堪入耳。
费慎抬脚踩上他喉部,压住了声道,居高临下说:“以为只有你缺钱?来公司卖命的哪个人不缺?”
斑鬣发不出声,被迫闭嘴,挣扎着想要扭断他脚踝,被费慎用力踢开。
“双倍违约金我付了,”他垂下眼,不带感情说,“你再发疯,我拿你一条腿当利息。”
场面陡然安静,大家花了好半天才理解过来,刚刚kin说了什么。
——双倍违约金我付了。
我付了。
双倍违约金,不是一百两百,那可是几千万。
几千万的钱kin说付就付?一个人全付??
赵林木目瞪口呆,钱曼文张大了嘴,蛇牙表情呆滞,连斑鬣也恍惚了起来。
先前费慎说的那句话仿佛跃于眼前,耀武扬威地嘲笑他们——来这卖命的哪个人不缺钱?
有啊,你不就是。
“kin,”钱曼文难以置信,“你认真的?不是被老板骂太狠,刺激到了吧?”
“假的,”费慎松开斑鬣,走去一边接水喝,“哄你们玩,大家一起完蛋。”
这句摆明是玩笑话,惊讶渐渐平复,赵林木亦步亦趋跟过去,踟躇说:“哥,任务失败大家都有责任,也不能你一个人全承担了。”
蛇牙附和:“没错,大不了我不要这张老脸了,再去求求卢总,看能不能跟买家商量商量。”
费慎吊儿郎当说:“你们觉得可以,那就去,出了事别找我。”
纵使费慎说得直白,可大家心里边门儿清,出任务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和阎王抢来的。任务失败,拿不出钱陪,就只能偿命。
身为雇佣兵的每一秒,命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气氛略显沉重,钱曼文半开玩笑半认真说:“kin,你那样嗜钱如命,这回岂不要去掉了大半条命?”
赵林木立马用眼神谴责:“你回去好好学学普通话吧,不会用词别随便用。”
尽管赵林木制止了,可其实钱曼文说得没错。
选择来雇佣兵公司卖命的人,大多把钱看得比命重要。然而费慎的爱钱程度,几乎超过了在场每一位。
他的代号叫kin,kin是如今通用货币的单位,简称为K。
如此行径,无疑是直接把“爱钱”俩字刻脑门上了。
记得某次出任务,目标人物是个驯蛇佬,为躲避雇佣兵追杀,逃了三天三夜,最后躲进了全是毒蛇的洞穴里。
当时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弹药物资几乎全消耗完了,再追进去很大几率会丧命。
费慎偏偏不怕死,只身一人闯蛇穴,非但干掉了目标人,还把蛇窝一锅端了。
至此,再也没人自诩比kin还缺钱。
是以这回任务失败,队员们还感到些许意外,按照kin以往的行事风格,怎么也不该放弃才对。
对于大家的担忧和疑问,费慎并未坦言,换下作战服后离开了公司。
回公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想着明天该回费家一趟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天刚亮,他接到了一则通讯。
是由卢通从公司发出,通讯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
——kin,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你,违约金已经有人替你支付,无需再管。下午来公司一趟,顾客指名道姓要见你,你大概又需要接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后天休息,周五更新。
以后就不在作话提醒了,但凡是没更新也没提前请假,就是周二周三休息的日子。

眼前这份通讯,令费慎陷入了沉思。
毒刺公司作为雇佣兵集团之一,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默默无闻,是出了名的便宜。
近几年由于kin的出现,任务成功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尤其kin的个人水平,几乎从无败绩。
毒刺得以名声大噪,在科谟及太平洋洲际崭露头角,获得了一席之地。
从最便宜到天价雇佣金,买家们不减反增,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匿名而来。
好比上次,点名要邵揽余人头的买家,交易时将自己身份藏得滴水不漏,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同样,对方也不清楚执行暗杀任务的人员具体信息。
买家与卖家不碰面,双方身份信息保密,是这个行业里心知肚明的规矩。
然而今日这份通讯,对方在明知上一次任务失败的前提下,不仅交付了全部违约金,甚至指名道姓要见他,此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再看卢通话里话外的意思,新雇主多半是个有身份的,并且来头不小,否则卢通不会这么痛快答应让他露面。
费慎注视那几行字,将通讯关掉,重新蒙头睡起了大觉。
回笼觉睡到中午,起床热了个“早饭”吃,费慎才不紧不慢走出家门。
今日天气转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不太想开车,将外套自带的兜帽戴上,徒步朝电车站台走去。
科谟位于北方,常年难得下几次雨,大家都没有带伞的习惯,站台里挤满了躲雨的人。
费慎站在最边上,查看通讯消息,总共十几条,其中有十条是卢通的提醒和催促,生怕他迟到耽误了时间。
手指屈尊降贵一动,弹了个“哦”回去。
电车达到站台,没选择和大家挤,费慎等到最后一个上车。
狭小的空间塞满了人,黑压压的却异常静谧,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而今什么都靠争抢的时代,没人有多余的心思停下来留意风景。
电车中间设置了横式投屏,滚动着一条又一条新闻推送。
费慎随意扫了眼,看见“首领费兆兴病情不明,正在秘密疗养”一句话,眼神未见停顿,事不关己般收了回去。
他抬起手臂,拂掉了肩上残留的雨滴。
到达公司,刚好下午三点整。
没碰见小队其他人,应该都回自己家了,费慎赶到卢通办公室门口,依旧不敲门,径自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是卢通,手中拿着盒茶叶,绘声绘色向自己对面的人介绍,跟做什么诈骗推销似的。
对面是个年轻男人,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一身老练圆滑的气质,带着礼貌笑容倾听卢通自卖自夸。
开门声一响,两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扭头看向这边。
卢通横了来人一眼,将适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这盒茶叶十分具有收藏价值,还拜托秦先生交给……那位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看着眼前哪哪都小家子气的老板,费慎打心底觉得丢脸,差点没忍住掉头走人。
但是那位“秦先生”,却不得不让他站住了脚步。
秦一舟无视掉卢通的茶叶,视线投向费慎,问道:“想必这位就是kin本人了?”
不待费慎开口,他直接迎上前,十分有礼节地率先伸出右手。
“您好,久闻盛名,敝人姓秦,全名秦一舟。”
费慎眉毛微扬,坦然接受了对方的示好,象征性握了握:“秦先生好。”
这边氛围和谐,那边卢通尴尬地放下了无人问津的茶叶,摆出笑脸招呼:“秦先生坐吧,别客气,坐下说。”
两人依言落座,都离卢通有些距离,卢通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仿佛一见如故的知己,秦一舟热络又不失分寸地同费慎聊起天。
言语中既不说明自己真正的来意,也闭口不提违约金的事,好像只是单纯来唠嗑的。
费慎不露声色,偶尔点头回应,开口应付两句。
双方一来一回的闲扯,看起来交谈甚欢,实际上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纯粹白聊。
卢通插不上嘴,酝酿许久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说:“秦先生,您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早点进入正题吧?”
秦一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哟,看我这什么破记性,差点忘了重要事,真是多谢卢总提醒。可能是因为K先生,太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位朋友了,所以忍不住多聊了几句,抱歉抱歉。”
费慎无动于衷笑笑:“叫kin就行。”
秦一舟面容和善,眼神里却藏着探究,暗自端详面前肩宽腿长的男人。
费慎大大方方任由他看,还特意问了句:“秦先生又想起你那位朋友了?”
推书 20234-03-30 :反派他六亲不认(》:[穿越重生] 《反派他六亲不认(穿书)》全集 作者:江羊大盗【完结】晋江VIP2020-09-02完结总书评数:621 当前被收藏数:1426 营养液数:335 文章积分:16,843,362文案:郝直穿进了一本古早烂尾文里当反派。人前是六亲不认的恶毒BOSS,人后是温柔体贴的知心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