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在沈家的位置受到威胁。
可高兴是高兴,除此之外,沈星染依旧有些事情超出掌控的担忧。
毕竟……巴掌打在脸上是真的很疼。
随着他后撤的动作,椅子拖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这些声音理应让桌上的沈夫人和沈鸿源注意过来,但等了半晌,沈星染并没等到关切的询问。
他不解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沈夫人捂着胸口,气得差点要厥过去。
沈鸿源捏着手指的筷子都在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陆燃。
虽然是怒气,但两人的注意力竟然都在陆燃身上。
沈星染有点生气。
他又去看沈星卓。
沈星卓倒是没看陆燃。
他看着陆燃旁边正在舔盘子的黄狗,有些愣神,不知道再想什么。
沈星染只好出声:“爸爸妈妈你们别气坏了身体!”
说着他抬头看向陆燃,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胆怯的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颊:“狗狗……也挺可爱的……”
嘴上说着狗可爱,他手上却在抚摸着被“咬”出的伤口。
“陆燃!你在干什么!把这条狗给我扔出去!”
沈鸿源在拍桌子。
“快点带走带走,看把染染吓得,染染别怕,就是条狗而已……”
沈夫人在安慰沈星染。
“哥哥……哥哥可能只是太喜欢这只狗了。”
沈星染在泡茶。
“吧唧吧唧。”
陆燃和大黄在干饭。
陆燃对一桌子鸡飞狗跳充耳不闻。
沈家斥巨资请的厨师手艺很好,是学校食堂吃不到的味道。
而且因为沈星染脸上受了“重伤”,沈夫人特地交代了厨房做菜要少油少盐。
很多菜大黄刚好能吃。
“吃!你还敢吃?”
“陆燃你反了天了,先是你养的狗把你弟弟咬了,又打了你弟弟两巴掌,现在竟然还敢带着你这只狗上桌,你还把我这个沈家家主放在眼里吗?”
沈鸿源对陆燃的态度很不满。
人到中年,他最喜欢在饭桌上发火。
三个儿子反应各不相同,但多少都有点反应,陆燃却给他带来一种完全被无视的恼怒。
陆燃夹了一整块三文鱼。
用动作证明,他并没有把什么狗屁沈家家主看在眼中。
“你以为你回了沈家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算什么东西,除了能给家里带来麻烦,还能干什么?”
“学的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动物医学,你难道要我告诉别人,我沈鸿源的儿子是兽医?”
陆燃还在埋头吃饭。
大黄似乎听出了对面的人类是在骂自己的主人,连盘子里的肉都不吃了,抬起头用那双漆黑的豆豆眼担忧地看着陆燃。
沈鸿源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
小儿子走丢的痛楚早就散了,在听到陆燃找回来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麻烦。
要是陆燃有出息也就罢了,没出息传出去对沈家的名声不好。
现在这些潜藏的怒气全发了出来:
“还敢要十个亿?你以为当初你走丢是谁的错,还不是因为你乱跑?从出生就知道给家里添麻烦!”
“孤儿院那个姓陆的院长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怪不得去年就病死了,报应!”
听到这,陆燃动作顿了顿。
他若无其事地把大黄的脑袋按了下去,低声道:“抓紧吃。”
一开始,一桌子人还在听着沈鸿源在骂陆燃。
只有陆燃一个人在吃。
但陆燃吃饭太香了。
一人一狗竟然吃出了吃播的效果。
看着看着,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一声。
沈夫人也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沈鸿源,示意他算了。
还是先吃饭要紧。
沈鸿源骂着骂着也饿了。
就在他伸手拿起筷子的一瞬间,陆燃打了个饱隔,抽了张纸巾擦嘴。
他看向桌上还没动筷子的几人,沉静地微笑着:
“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刚准备动筷子的沈家人一愣。
就见陆燃看向旁边的大黄,道:“大黄,别憋着了,拉屎。”
最后两个字一出来,一桌子人都觉得自己幻听了。
甚至连大黄都愣了一下。
它有点不好意思,询问似的看向陆燃,并“汪”了一声。
“拉。”陆燃言简意赅。
大黄着急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最后还是跳下来,在地板上拉了一坨健康的狗便便。
销魂的味道丝丝缕缕传来。
拿着筷子准备开吃的沈家人们,脸色开始变绿。
连沈星染都失去了表情管理,五官拧了起来。
“你、你!”骂了半天的沈鸿源嘴唇都在发抖。
下一秒,陆燃沉着脸站起身。
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遛狗捡屎用的垃圾袋,毫不犹豫地把地上那坨狗便便拾了起来。
但他没有离开。
在一众沈家人堪称惊恐地目光中,他脚踩着椅子,拿着那坨粑粑站上了饭桌。
陆燃一脚踢翻了饭菜,疯了一样甩着手中的垃圾袋。
一瞬间,那叫一个无差别攻击。
沈星染下意识想尖叫,察觉到有不明物体擦着自己的脸飞过去时,立刻闭上了嘴。
一片混乱中,陆燃先是凑到沈夫人面前。
他一边甩着垃圾袋,一边指着沈星染,问:“觉得他委屈是不是?”
沈夫人完全呆滞。
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陆燃手里的东西,整个人后撤着身体贴在椅背上,两只手高高举起,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远离。
陆燃对她的态度很不满,蹲在桌子上,往前挪了挪:“你觉得他委屈关我屁事?你愿意给你的养子当舔狗,别拉着我啊?”
“还是你觉得我不委屈?啊?”
沈夫人一句话不敢说,紧闭着一张嘴,两只手疯狂摆动:“唔唔唔不、不……是!是!”
陆燃怼完了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又转向骂了半天的沈鸿源。
沈鸿源明显比较硬气,指着他还想再说什么。
陆燃把手往前一伸!
沈鸿源翻着白眼,几乎晕过去。
陆燃没让他晕,一手拿着垃圾袋在他眼前晃,一手捏住他的肩膀,开始兴师问罪:
“你刚刚说谁报应?谁准你说陆院长的?你配吗你?”
沈鸿源盯着他手里的那坨,先是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疯狂摇头。
“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嘛?”陆燃语气并不重,反而很轻。
但配上那双黑到不见光的眼睛,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会把手里那坨糊到人脸上。
沈家家主沈鸿源,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生危机,只能抿着嘴吧努力出声:“不、不配!”
陆燃接着问:“你还贬低我专业?兽医不好?你再说一遍?”
粑粑几乎凑到了沈鸿源鼻尖。
沈鸿源处于半晕状态,后撤着身子,连商场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好!好!有、有前景!”
陆燃这才放过他。
他转身看向沈星染。
沈星染已经站起来要跑了,被他薅着头发拽了回来:“跑?你不是个好儿子吗,你爸妈被人狗屎威胁,你不该有难同当,跑什么跑?”
沈星染一动不敢动。
陆燃拿着垃圾袋,又指指大黄:“我再问你一遍,你手上的伤是谁咬得?”
沈星染还想坚持。
陆燃给他看了看手上垃圾袋的破口。
这次沈星染不是装的,是真的要哭了。
他平生第一次那么坦诚,大声道:“是我自己,我自己抓的。”
就在陆燃质问沈星染的时候,沈星卓已经从桌边撤开了身子。
身为一个弟控,他估计很想来救自己弟弟。
但看着陆燃手里的东西,还是破天荒地犹豫了几秒。
就这几秒时间,陆燃转身拿着垃圾袋朝他砸了过去。
“啪叽”一声,要破不破的垃圾袋,砸到了沈星卓昂贵的皮夹克上。
皮夹克布料很硬。
客厅里很静。
沈家另外三人僵在原地,亲眼见证着那层薄薄的垃圾袋像慢动作一样变形,挤压。
然后……不堪重负。
最后只听“噗叽”一声。
里面的内容物四处飞溅,溅得尤其远,尤其高。
站得最近的沈星染觉得脸上星星点点的温热,下意识撇了下头。
他还茫然地没意识到脸上是什么。
然后飞溅出来的半固体,已经开始了抛物线后半程,像下雨一样“啪啪啪”往下落。
沈家一群人呆坐在原地,神情恍惚。
那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别说躲,连尖叫都忘了。
等到这一阵“雨”下过去。
眼疾手快抱着大黄躲到一旁的陆燃,这才凑过来。
他走到沈星卓身边。
沈家二少爷当场石化,眼睛都空了。
“你以为你能跑?”陆燃一脚踹过去,“还想弄死我的狗?吃屎去吧!”
他狂踹沈星卓好几脚。
在其余人惊悚的目光中,又把那个“啪”到沈星卓身上的垃圾袋揭了下来,往餐桌上猛地一摔。
沈家人齐齐哆嗦了一下。
陆燃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抱着大黄,大声道:
“从今天起,我要整个沈家,再也没有人敢对我和我的狗大声说话!”
沈家,从沈老爷子白手起家,延续到现在,也有几十年的光景。
虽说不是顶尖的世家大族,但好歹也能算个豪门,高贵了半辈子。
但当晚,成为沈家有史以来,最炸裂,最荒谬,最印象深刻,又最不可言说的一晚上。
据说,当天晚上,沈家每个浴室里,水声都响到了半夜。
更是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把骂了一整顿饭,非但没有解压,还骂成了高血压的沈鸿源接进了医院。
据说被扶上救护车时,沈鸿源还在呐喊着:“洗澡!洗澡!我要洗澡!”
沈夫人第二天还约了小姐妹去做美容。
但救护车来临时,也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飞快跑出沈家的客厅,逃命似的路过餐厅,朝救护车飞奔而去,似乎一秒都不敢在别墅多呆。
路过沈家别墅的邻居恰好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沈家家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并唏嘘沈家夫妻之间情比金坚。
三楼,沈星染捂着脸崩溃了一整晚。
他今天坐得离沈星卓有点近。
陆燃扔那个垃圾袋时,东西炸得到处都是。
他头发上,脸上,衣服上……
明明已经洗了五遍澡,但依旧闻着身上隐隐约约传来那股……臭味。
明天下午他还有个同学聚会。
来得都是圈子里非富即贵的同龄人。
他这个样子……
沈星染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吼了一声,抓着浴袍又飞进了浴室。
总之,这是一个不眠夜。
只有陆燃睡得毫无芥蒂。
第二天是个周末。
陆燃快到八点才起床。
他带着已经洗香香的大黄从卧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朝餐厅走过去。
快进入餐厅的范围时,大黄脚步停了停,朝陆燃哼唧了一声。
似乎在因为昨天的事不好意思。
“走啊,愣着干嘛。”陆燃招呼它。
看着自己主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大黄停顿了两秒,豆豆眼里闪过一丝无辜,也跟着走了进去。
沈家整栋别墅里静悄悄的。
除了楼下的几个家政,楼上更是没有活人一样,一丝声音都没有。
昨天一片狼藉的餐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完全看不出昨晚遭遇了什么。
陆燃这个罪魁祸首像是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像往常一样坐到餐桌边。
餐桌上空空如也。
他有点不高兴,扭头问厨房的人:“早饭呢?”
他这话问出来,楼下忙活着的家政都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从前,陆燃在沈家是个多余的万人嫌。
他地位很低,后来还被勒令搬进院子里的仓库去住,过得连家政都不如。
沈家的主人对他没有半丝尊重,佣人有学有样,也会无视他。
要是以往,一楼忙活着的众人估计都会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但这次,厨房里特地走出来一个人,来到餐桌旁,恭敬且特地放柔了声音,道:“夫人和老爷还在医院,二少爷和三少爷出去了,所以早上并没有准备早饭。”
家政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果然,陆燃抬头看了他一眼,真诚且疑惑地问:“我不是人吗?”
家政:“……”
“不好意思,陆少爷,我这就去准备。”他立刻道歉。
说完他往厨房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一脸一言难尽地表情看向陆燃,小声问:“您是指,您要在这儿……吃早饭吗?”
他指了指餐厅。
“不然呢?”
陆燃正在给大黄倒狗粮,闻言迷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听到陆燃这句话,在场的所有家政,都朝他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没一会儿,早饭就端了上来。
陆燃若无其事地开始吃东西。
他知道这些家政在惊讶什么。
不过他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他自己学动物医学,很清楚粪便只是未消化的蛋白质残渣和细菌。
现在餐厅上上下下消毒水都不知道喷了多少遍,至少不会存在卫生问题。
至于心理上……
陆燃在宠物店打工。
经常有寄养的猫狗,因为对环境陌生,或者习惯不好,把寄养的房间搞得一片狼藉。
打扫卫生的活,都是陆燃在干。
而且从陆燃十岁开始养大黄时,就开始处理狗便便了。
毕竟是在孤儿院,他偷养了条狗根本藏不住。
很快就被和他不对付的小伙伴偷偷告诉了老师。
当时为了保证孤儿院里孩子的安全,是禁止流浪狗进入的。
老师碍于职责,要把大黄赶走。
但是陆院长过来了。
陆燃印象里的陆院长,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
他抱着大黄不愿意送走,是陆院长走过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养,有没有想好养一条小狗要承担什么。
也是陆院长告诉他,养宠物虽然得到了陪伴,但也要负担起责任。
他一定要养的话,要负责喂养大黄,还要打扫好卫生,更要管理好大黄,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当然,大黄还是不能住寝室。
陆院长和保安室说了一声,在里面给大黄安置了一个小窝,还给大黄打了疫苗。
陆燃每天会过去给大黄喂食和打扫卫生。
因为太多人喜欢毛茸茸的宠物,后来孤儿院还单独开辟了一个小院子,养一些兔子、小鸡之类的小动物。
每个班级负责轮流值日。
曾经在孤儿院时,陆燃每天都想着,找到家人后的生活该多么幸福。
但现在回想一下上辈子在沈家的生活,陆燃却觉得自己在孤儿院过得更好一点。
孤儿院虽然孩子比较多,总有小摩擦,也有老师管理不过来,或者疲于应付的时候。
但大致上,陆燃该有的都有,连昂贵的电子设备都玩过。
陆院长每天都会挨个教室看一遍。
小时候陆燃很喜欢这位院长,每次院长过来,他心里都很激动,特别期待这位和蔼的长辈能和自己说说话。
如果能夸自己一句,就更好了。
但陆院长太忙,孤儿院里孩子又太多。
就像班级里的玩具、电子平板,一切都是大家的,不会属于某一个人。
陆燃有时候会偷偷妄想,如果陆院长是自己的亲人就好了。
只是自己的,不是其他小朋友的。
虽然这个妄想没有成真,但是院长把大黄留给了他。
没一会儿,陆燃吃完了饭。
他习惯性收拾好碗筷,才带着大黄出门去打工。
他出门时,刚好遇到沈星染和沈星卓回来。
一看到陆燃,沈星染立刻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缩进了车子里。
他早饭都没吃。
只要一见到陆燃和他的那条狗,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味道……
沈星卓站在车外,也没有看陆燃。
陆燃多瞥了一眼。
往常沈家人无视他是常有的事,他都已经习惯了。
但现在……
这股无视中带了点胆战心惊的惧怕。
沈星染躲得彻底。
沈星卓倒是没躲,但看那个伸手开车门的架势,应该也想躲,但是没来得及。
他今天换了个造型,主要是剃了个头。
把微长的发尾全剃了,直接剃成了个寸头。
就是不知道,给他剃头的发型师,知不知道这些头发昨晚遭遇了什么。
陆燃没多理会。
他赶时间,直接牵着大黄从车子旁边路过。
从沈星卓背后路过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少爷,估计是想起来昨天背上的触感,整个人都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倒是大黄,在路过沈星卓时,在沈星卓脚边蹲下,摇了摇自己的小尾巴。
一双黑色的豆豆眼,期待地看向沈星卓。
这是大黄亲近一个人,想和人玩的表现。
陆燃有些稀奇。
他轻轻拽了拽牵引绳:“大黄走了。傻狗,也不看看好人坏人就亲。”
大黄磨磨唧唧跟着走了。
眼看两人彻底离开,缩在车子里的沈星染这才松了口气。
“二哥!你看他!”沈星染抱怨了一句。
半天没听到回应。
沈星染抬头看过去,就听沈星卓盯着远处,念叨着:“……才多大点儿,还大黄。”
沈星染没听清,问:“二哥你嘟囔什么呢?”
沈星卓这才回过神:“哦,没事。”
两人一起往别墅里走。
路过餐厅的时候,沈星卓习惯性地关爱了一下弟弟:“早饭还没吃,饿不饿?”
话落,两人突然齐齐沉默了一下。
他们扭头看了一眼昨天的“案发地”,匆匆往楼上逃。
三天后,沈鸿源和沈夫人终于从医院回来了。
两人一下车,都瘦了整整一圈。
这三天里,他们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那天晚上,陆燃恰好在他们最饿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以至于,每个人的身体都自动把饥饿感和那种微妙的、让人震撼的味道和感触联系在了一起。
一饿,就想yue。
直到第三天实在撑不住,这才稍微吃了点。
还要避开深色的、半固体的,以及和那天晚上饭桌上重合的食物。
几天饿下来,沈鸿源中年发福的啤酒肚都没了。
等回了别墅,沈鸿源和沈夫人默契的没有在一楼的客厅停留,直接上了二楼的楼梯。
楼梯走了一半,沈鸿源手机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重要客户,便立刻接通。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关切:“沈总,听说你前两天住院了,身体现在还好吧?”
“李总啊,多谢关心,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毛病了,血压有点高……”想到自己血压为什么高,沈鸿源忍不住顿了顿。
李总依旧很热情:“是啊,咱们年龄大了,都得注意,尤其是饮食,可不能什么都吃!”
沈鸿源:“……”
沈鸿源一瞬间怀疑,这个李总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在点他。
“有些东西啊,它就不该上饭桌!”李总还在絮叨。
沈鸿源面色发青。
他艰难地走过剩余的楼梯,爬上了二楼。
李总终于结束了寒暄,挂断了电话。
沈鸿源和沈夫人回了卧室。
休息了三天,两人开始各自忙活。
“不是说一周后要出差吗?行李收拾好了没?”沈夫人问。
沈鸿源叹了口气:“项目估计要推迟。”
“推迟?”沈夫人有些惊讶,“几家又闹矛盾了?”
沈鸿源摇了摇头,面上有些严肃:“前几天那几个小子飙车撞人的事闹了很大,背后估计有纪家那位的手笔。”
他叹了口气:“突然出手对付这些小家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夫人不太插手家里生意,也不关心这些。
她坐在梳妆台前找自己的首饰:“我的那串珍珠项链怎么不见了?”
“你自己放哪儿了?”沈鸿源有点不耐烦。
“就在这啊!这可是上个季度H家的限量版。”沈夫人翻找着。
“什么时候放的,你自己想想。”沈鸿源点了根烟,习惯性抱怨,“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放好。”
“就大前天晚上啊!”
沈夫人脱口而出。
这一提,两人顿时又想起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恐怖的记忆如期而至。
“……”
卧室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沈夫人不找项链了。
沈鸿源也不抱怨了。
恰巧房门被敲响,沈星染探进来一个脑袋:“爸爸妈妈。”
“染染快进来!”沈夫人立刻打破沉默。
沈鸿源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
沈星染推开门,亲昵地蹭过来,坐在两人旁边。
“妈妈,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
他先夸了沈夫人一句,这才看向沈鸿源,问:“爸爸,我听张麟说,最近有点动荡,什么纪家有点事。”
“张麟?你和张家那个小子认识了?”沈鸿源有些惊讶。
“嗯。”沈星染状似有些苦恼地说,“他总是要送我东西,还要来咱们家里玩。”
沈鸿源听得很满意。
他最喜欢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因为沈星染总能和其余世家的公子哥打好关系。
这在谈生意的时候,无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沈夫人也很骄傲,夸道:“我们染染就是惹人喜欢。”
沈星染又把话题扯到纪家:“纪家什么事爸爸你和我说说,我怕不小心给家里惹麻烦。”
沈鸿源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细说,只道:“总之,纪家的人你远着点,最近出事的胡家和其余几家,你更是不要接触。”
并不是沈鸿源不想说。
而是他的确不知道纪家那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出手。
沈家算是京市商圈中层。
但距离纪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还差了不少,虽说不至于被纪家一个指头捏死,但被针对了也逃不过。
但这种话,沈鸿源并不会给孩子说。
否则会显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很没面子。
沈星染没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有些不高兴。
最近他诸事不顺,几乎算得上倒霉,心里憋着股郁气,这副乖巧的模样都快装不下去了。
但他并不会在沈夫人和沈鸿源面前发脾气。
眼睛扫过沈鸿源瘦了一圈的来脸,沈星染找到了发脾气的对象。
他看看沈鸿源,又看看沈夫人,担忧道:“爸爸,你住了几天院,都瘦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