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魔尊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不屑地笑道:“我都贴这么近了,你怎可能还有机会?”
他就被魔尊半扭半拖地拉入了一处敞开的储物间,期间狠力挣扎,咬手指,拽衣角,皆以失败告终,魔尊的力气大得吓人,扭他就像是扭自己的五指一般轻松,到了储物间,他更没有留半分情面,拿了体育课用的跳绳便把苏折的双手绑缚起来,手腕被吊在头顶的高灯处,魔尊又粗暴地扯起了苏折的头发,逼得他仰首看人。
魔尊则打量着他,带着侵犯冷酷的目光四处逡巡,连笑容也带着猫捉老鼠的得色与冷意,苏折喘着全身冒汗的惊恐,硬逼迫自己冷却下来,沉声道:“你又要干什么……”
忽的,他愣了。
魔尊忽然贴过来。
狠狠地、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
很难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动作。
前者更像是咬而不是亲,更符合掠夺的特质而不是旖旎的温柔。
后者更似是揉而不是摸,是在玲珑凹凸上走一回而非蜻蜓点水。
苏折又羞又恼,奋力挣扎到了极点,终于记起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咬下舌尖!
这次他直接咬了对方伸过来的舌苔!
一阵剧痛之下。
苏折再次醒过来。
这次他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四周的绿草如茵与树木遮天,还有一望无际的公园湖与银带似的小道,一切都平和安宁得很。
可苏折的内心却翻涌如江潮。
他的面色苍白中带着惊恐疑惑。
如果说第一次梦境里他是震惊和不敢相信魔尊的话,那么第二次梦境里,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
魔尊想对他用强。
在这梦境里强取豪夺!
苏折的恐惧、惊慌,忽然之间转化为了一种罕见的愤怒与决绝!
下一瞬,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小路上出现的时候,他们欢声笑语,好似一家人,看向苏折时,为首的那个男子打了个招呼。
可苏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地。
咬下了舌尖!
在他口腔张合之前,他可以看到那男子脸上隐约显出的魔尊特征,以及魔尊脸上惊愕的表情。
果不其然,苏折又在第四场梦境醒来。
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环境多么温和无害,只要他看见有一个人出现。
就直接咬舌!
第五场梦,第六场梦,第七场梦,皆是如此!
每一次咬得越来越熟练,到最后变成了不看见魔尊也直接咬!
因为苏折知道魔尊不可能无限期地创造梦境。
他毕竟是个魔尊而不是个星仙。
他对梦境的入侵必定有个极限。
这一层层梦耗下来,必定到了某个时刻魔尊无法再制造出新的梦境!
从他不敢直接进入不老梦就可以看出,魔尊在梦境里并非无懈可击!
第八场梦,苏折一睁眼,正要和之前一样咬下舌尖。
却忽然愣住。
他咬不动。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此刻并非处在一个温和的环境,而是被绑在自己家中的床上,原本的四肢被铁链锁着,被迫向外展开,唇间勒了一条两指宽的绸带,口腔里似乎还塞了一颗质地冰凉的玉质球体,配置倒不硬,但已足够阻止他咬舌了。
苏折顿时生出了难以言喻地羞愤、耻感,以及被狠狠欺凌的绝望。
以这种带有强烈暗示的方式缚着他……简直像在绑一个卑微的奴隶,一个在逃的罪犯。
可这一切纷涌的情绪,都比不上他发现自己几乎是光着时的惊怒与愤慨。
还有魔尊。
他就坐在苏折身边,以一种冷凝的眼神打量他。
“你倒是会给本尊找麻烦,本尊不得不花一点时间,才能造出一场让你无法自杀的梦。”
苏折无力地挣蹬了几下,胸膛因恐惧和愤怒而不住地起伏,雪白皮肤上几乎被汗水打湿,浸染了两点,如此无力的屈愤,换来的却是魔尊的一声钦佩的笑。
“八场梦,我才终于捉住你,你应该感到自豪才是。”
“现在,我要享用我本该得到的东西了,苏折。”
苏折终于晓得这一切都逃不过去。
他只是冷冷地瞪着魔尊,双目像沾惹了刀锋的寒气,几乎是通红带血的。
魔尊瞧着瞧着,笑容忽然变了味儿,有些奇怪,又似有些不忍。
“你现在,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哭啊?”
这种问题问下来,苏折在平时也说不出话,这个时候就更说不了。
他只是利用自己唯一的一双武器——眼睛,死死瞪着魔尊。
饱含屈辱与愤怒,甚至隐约透出一丝丝绝望,像雪原里的野火将燃未燃,似有什么希望与理智将熄。
魔尊看沉默着开口,揣了些不安,又多了些不解。
“这些还是我从你的记忆里找到的,怎么,你受不了?”
苏折上辈子当然玩不了这么花儿。
只是他少年时轻狂不懂事,与同班同学打赌,看看自己作为“直男”,能不能看完一部欧美出产的重口味钙微。
结果看是看完了,却险些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从此再不敢提一个“赌”字,生怕那些视频里的重重重口味手段要再在他的脑海蹦跶出来作妖。
结果却被魔尊发现了。
在记忆里发现,还在梦境里重现这等片段!
魔尊倒觉得这些没什么大不了,可苏折眼中的愤怒绝望已越积越深。
视频里那是戏子的手段,演员演什么戏都有工资拿的,视频外那是真实的屈辱束缚!能一样吗!?
可魔尊似乎并不太能理解这二者的区别。
他像个随意进出人家店铺的小偷。
看到什么记忆。
当场就拿来了。
还摆起来、立上去。
拿别人的黑历史去对付别人,瞧得苏折羞恼,他就开心了,待要说点什么似讥如嘲的话。
却忽的一怔。
是苏折的眼圈。
红得像是被什么刺过了一样。
而且他由于一直猛张瞳孔、强撑眼皮,不多久就因刺激,而生出了生理性的透明泪滴。
越积越多,眼眶里渐渐蓄成了一条绝望的晶莹液带,流下来,也是无声息地淌过苍白的脸颊,顺着下巴一路往下,滴到了床面上。
他确实在生气。
可也是在哭泣。
无声无息地哭,绝望难受地流。
像是一个平日被喂得饱饱的羔羊,终于意识到了此刻要被献祭上高台,被向来宠爱他的主人,就这么当做一道餐点享用了。
他怎能不伤心?
怎能不愤怒呢?
魔尊就这么无声息地盯凝了他一会儿。
原以为对方绝望的姿态会叫自己心中痛快。
可这一道梦里才有的伤心泪,流下来时好像是直接流到了他的心口,掉下来时好像是直接掉到了他的裂缝里。
苏折伤心便罢了。
他叛徒,他活该!
可为什么瞧见对方伤心,自己还是忍不住难受?
明明已经剥离了大部分人性,已要彻底断心绝情,可他居然还会觉出心口有那么一丝鲜活可觉的跳动,像一把小刀在挑着里面的腐肉,如一道小火在烧着里面的死血。
半晌后,魔尊忽的动手。
他的动手却未曾包含更多,只是解开苏折口中的束缚,将那沾满了津液的绸带与玉质球体掏了出来,其中几根津丝延绵在口角,轻挂在脖颈,他又轻轻伸手擦去、抚摸干净。
动作竟是罕见的柔和。
“还没动手就哭了……当真没用。”
他淡淡地叱上一句,可眼见苏折还是红着眼圈瞪着他,便不说话了。
而苏折此刻才发现,在这层层荒谬诡异的梦境里,魔尊似乎是听不到自己的心声的。
这意味着——万听天魔没有一起跟过来。
结果魔尊接下来又冷声道:“本尊虽没万听天魔傍身,却知道你大概在想什么。”
苏折立刻领悟道——就算他没有把万听天魔拉入梦境。但梦里的他仍身负一些天魔。
这些天魔或许是专精于意识与梦境的天魔,可以帮助魔尊入侵别人的梦境。
而梦境里的魔尊,性情与神智依旧不同于当初,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当头,苏折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无数浮动的暗影与零碎的黑气,整个人像一个包裹着黑气的气球,有些极为可怖的东西随时随地都能胀破气球,溢出来!
苏折皱眉、沉声。
魔尊的侵蚀果然已经越来越深了。
他忽的改换策略,脸上换上不屑一笑:“所以你就打算这样?”
“什么这样?”
苏折淡淡道:“你骂我无用,但你平日里威风凛凛,事到临头却要把我捆着绑着奸上二十次?这就是你的出息?去欺凌一个无法反抗你的人?”
魔尊眼神微微一冷,面庞上似有无数的阴影凝缩汇聚于他的一双厉眼。
“激将法是吧?”他阴沉无比地一笑,“俗是俗套了点儿,但我吃这一套!”
说完,他忽的手上一摆,就像是凭空抹除了什么束缚似的,苏折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上困缚的铁链不见了,只是依旧近乎光着,一切都赤而条条地显于眼前,要多玲珑有多玲珑,要多圆润有多圆润,也因此,魔尊的眼神冷中带了点欲,他忽的心头一紧,赶紧翻出床单把自己遮挡起来。
“你今日一定要这么做……”
魔尊只是冷声道:“你逃不掉的,别妄想了。”
苏折沉默片刻,硬是从嘴角憋出一句。
“那我自己来,我不想被你这样绑着强上。”
魔尊眼前陡然一亮,用一种古怪口气问道:“你愿意?”
那些吞噬他人性的阴影,似乎也在脸上慢慢退去。
“我愿意。”苏折冷声道,“但我有个条件。”
“你若对我用强,怕得凑齐二十次,就算是在梦里,这二十次下来我也一样会疯,如今我既然主动,我要你缩减成一次!”
魔尊眼神一凝,缪然笑道:“一次?似你这等可恶又绝色的小叛徒,不该被弄上二十次么?”
这种调戏人的话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么?
苏折羞恼异常,面上揉出有些低沉喑哑的愤怒声线:“一次,我就只能这样主动受辱一次,不然还请魔尊直接杀了我,或者像刚才那样绑着我,像摆弄一具尸体似的摆弄我,想必你也很得意吧?”
阴阳怪气地讽完、骂完,他以彻底敌对的姿态冷冷瞪着魔尊,坚决闭嘴,连一个字都不肯再多说。
他其实连一次都没有准备好。
甚至连这一次都想逃过去。
可几番讨价还价之下,魔尊还是端然坐在位子上,身上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阴影退却,含了一丝幽深之笑,状似随意地看着他,似打量着一出活着的戏。
“不必再激将了,你还是这样神气活现的样子比较好,本尊答应了,该你了。”
他忽然如此利索地答应,倒是让苏折摸不着头脑了。
“该,该什么了?”
“不是你主动侍寝么?”
魔尊目光冷凝如刀,语气却带了点儿期待。
“那就过来,替本尊宽衣解带啊。”
苏折沉默下来,似犹豫与羞涩仍旧阻着他的步伐与动作。
阅尽千片,归来仍旧是新手司机这种事。
说出来不仅丢人,只怕魔尊也是不信的。
魔尊似有些察觉,忽的莫名一笑:“怎么?你想本尊帮你动手么?”
苏折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在自己家里,也不想用上辈子的模样做这等事儿。”
魔尊一愣,随即手上轻动,像撕扯纸片一般,撕扯掉了这整个梦境的场景!
分崩离析之际,旧的梦境像是纸片外包装一样被撕扯去,露出了新的梦境形状!
被包裹在更深层的梦境,便是他们日常相处的“墨极殿”,每一处砖每一片瓦都是黑色大理石所雕!
而苏折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穿回了往日的丝绸黑袍,从头到尾黑到脚,恢复成为了妖官的模样。
而魔尊,也已经斜躺在了那座完好无缺的墨玉榻上,身上是犹如云雾般的白色丝质睡袍,挂在他鼓凸如老树的胸膛,衬着他一身矫健肌肉如林中的雪豹,肩膀起伏如山崖上虎奔狼走,周身上下的线条充斥着一种惯于掠夺与征服的雄性气息。
明明是梦中,却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了。
而魔尊看向苏折,目光中的欲念勃勃,如一杆烈火中升起的枪。
“过来,做你该做的事。”
神情看似随意。
语气却好似命令,含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意味。
苏折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去,像是踏出了一步又一步意志与谋算的较量,直到他走过一道道熟悉的台阶,走到离魔尊无限近的地方,看到了魔尊眼中那隐隐约约的占有欲,还有暗伏的期待。、
他忽然笑了笑,道:“我不做了。”
魔尊微微一愣:“不做?”
他好像完全听不懂这句话。
就好像他也看不明白苏折到底想做什么。
苏折冷笑道:“多谢魔尊愿意替我解除束缚,让我可以稍微有点体面地与你对话。”
他话锋一转:“只不过,多亏了你,如今的你我也已经无限地接近于现实了……”
这也意味着。
如今他的身体里有了一颗醒灯灯芯!
这颗无比强大的灯芯似乎有着唯心概念上的存在。
自从融入他的身体,就直接存留在了他的意识里。
他当即冷声一笑,体内的火焰迅速地靠着内脏附近的灯芯靠拢!
下一瞬,灯芯点燃!
本来是留着最后用的法宝,可此刻人都要没了,再不用要等何时?
魔尊眉头微冷,立刻意识到什么似的,往苏折的胸口这么一抓!
苏折也没有再留半分情面,而是利用了醒灯点燃的巨大优势,直接一拳打向了魔尊的脸蛋!
只这一拳,用尽了他两辈子积攒的力气,用尽了他所有的决心与愤怒,用尽了他未来所有的运气,打下去,不顾一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下去!
必须要出这口险些被强的恶气!
好好厮杀就罢了。
还敢搞这一套?
难道魔尊以为宁折不弯这句话,就只是说说而已!?
他不管不顾地打下去,在魔尊惊愕的注视下,那一拳终于碰到了他该碰到的地方!
“咔嚓”一声,梦境破裂。
梦外的他醒了过来,体内的醒灯灯芯依旧燃着。
可梦外的魔尊却异常愕然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敢打我?”
他好像恢复了点儿感情与人性似的。
简直充满了不可置信。
也充满了勃然欲喷、倾天盖世的愤怒与杀气!
“当年创世的十二仙祖都未曾打过我,你敢打我?”
“而且还是打脸!”
苏折先是含着勃勃愤怒,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忽的像被砸懵了似的那么一愣。
“等等,你,你是创世十二仙祖的什么人?”
恰如火炮无声炸开!
这一炸,显得魔尊脸上的光芒忽亮忽暗,神情在恼恨与杀意之间来回,仿佛他的心口已裂开一道缝,与十二仙祖相关的回忆被颠出了一个又一个,又被他统统收了回去,再抬头时,魔尊又捡起了方才的冷漠,又是一副在黑暗里蛰伏已久的阴沉模样了。
“十二仙祖早已避世隐遁、魂藏天外,这一群不干正事儿、任由徒子徒孙猖狂的老东西,本尊怎会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他看向苏折,目光像火石一样与其发出猛烈的碰撞。
“倒是你,好好的梦里恩爱不要,那本尊便在梦外行事,你便不会在梦里那般轻松了!”
梦里那样一连串大逃杀似的场景互动,居然还是轻松的?
或许还真是轻松的。
毕竟魔尊把他绑了后,看见他一哭就心软、不解。
可在梦外的魔尊,又怎能这样轻易地打发和融化?
刹那间,魔尊面上似多出了无数张牙舞爪的阴霾,一种淫与虐的欲光在他眼中闪烁。
“叛徒,你既不将功折罪,又巧言欺骗,本尊便把你翅膀折了、骨头拆了,待捉你回去,锁在玉笼金屋,堵上你这骗人的嘴,日日仙绳缚体,你便不愿侍寝,也只能受着!”
苏折头皮一发麻。
极端的恐惧与凉意再度攀上来他,从后方尾椎骨那里一路顶蹿到了大脑。
他不敢小觑魔尊这话的分量。
魔尊说话向来是不会说谎。
这次倘若再落入对方手里,绝对不会再有半分柔情与心软,他是当真要被当做一个玩物日日亵弄了。
死就罢了。
公平厮杀死在对方手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如此这般含屈受辱,完全沦为对方的男宠禁脔,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苏折当即看见对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已隐约蹿出了无数只肢体,有手指、手掌、怪物的爪足,以及不可名状的一系列触手般的东西,在那影子上向外延伸、发展。
就好像……好像魔尊是拖拽着一个由各种影子组成的怪物在前进。
但影子只是内部的投射而已。
魔尊的身体内部,只怕有一些天魔已经不太压制得住了?
可是不对。
如果魔尊察觉到这些天魔的活跃,此刻应该打坐下来,凝神静气、克制淫心,怎能有这般闲情去谈话、去玩弄一个叛徒?
除非……魔尊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被侵蚀了多深。
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是醉的。
他现在当真是一种清醒的状态么?
“清醒?本尊如今清醒得很啊!”
魔尊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踏上前一步,他背后的影子也跟着狰狞无比地跟在身后,如怪物一般在地上浮动游行着。
如此诡异恐怖的步伐,直瞧得人眼皮一跳。
苏折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
忽把遮盖胸口的黑色袍服一扯开,他的手指几乎要插入胸口的肉里,取出点儿什么。
半晌,他用五根血淋淋的手指,捧出了一盏燃着的灯芯!
这是一种奇异的灯芯。
它漂浮在苏折的掌心,无需灯油,只需一系列灵性的火焰,便可释出一种刺目而警醒的蓝色光芒。
这种光,像是能炸开魔尊的眼。
他眼皮猛地一翻,顿时感觉到靠近这种光芒时,身上那些原本被陈小睡拉入沉睡的天魔,似乎有更加的躁动不安的迹象!
他冷声叱道:“你!”
苏折慢慢合拢掌心,收起刺目的光芒,冷声道:“醒灯之光,可抵消陈小睡造成的睡意,魔尊体内的天魔本已大部分陷入沉睡,可如今你再这么逼迫我,我将以最大的火焰燃烧它,提高它们的活跃度,又不让它们完全醒来,倘若如此,你必须得花费大量灵力去压制体内的天魔,还有心思和力气做别的事儿么……”
魔尊望着那灯光陷入了一阵沉思,忽的嘴唇一抬,拾掇出一丝讥诮而愤怒的冷笑。
“好啊!陈小睡竟悄悄把这灯芯给了你,你们一个两个,串通一气来对付我,当真都是本尊的好妖官、好下属!”
苏折目光一凝,解释道:“小睡从未想让我拿灯芯对付你……是我自己擅作主张!”
“你们都是擅作主张!”魔尊斜着睨他一眼,“但你不会,也不敢最大限度点燃它!”
“我如何不会?我怎样不敢?”
魔尊冷声道:“你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帮本尊,不就是怕本尊体内的天魔跑出来?难道如今你要帮着它们醒过来?”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想吓退本尊罢了。”
“你太小看我了,行幽!”
苏折冷声道。
“弓被拉得太满就裂,兔子被逼得太急就会咬,倘若你杀我,我自随你。你非得奸我辱我,我必然反抗到底。更何况,你若这样对我,也势必会灭了星月道满门,那时天壁无人守候,天魔来临无人在星空截击,人间会发生什么灾难,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魔尊冷冷道:“星月道本就已经如渐减少,消亡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我提前灭了它又如何!”
苏折当即手掌一开,巨大的光芒在其中盛放!
围绕在灯芯附近的火焰,加量了!
魔尊目光一凝,两眼含杀意而不露,冷叱道:“混账!你!”
可他果然显出些不适来,似被体内进一步的躁动托住了手足,而苏折见好就收,收起光芒,冷声道:“我只把火焰和灯芯都收在掌中,我若意识尚存,火焰就不会大量包裹灯芯,你若攻击我,火焰失去控制,就会大幅度燃烧灯芯!”
“你若还存着些许理智,便不准滥杀无辜、不准再靠近我!”
话音一落,他不顾魔尊身上那股暴怒的神情,只振翅一飞,转身欲走。
平心而论,苏折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敢不敢这么做。
但由于魔尊有万听天魔在,不管他会不会,敢不敢,他都摆出一副坚韧不屈的姿态来。因为魔尊只要一听到他心内的软弱声,必然会认定他不敢最大幅度地点燃醒灯灯芯!
就像是一种隐形的核威慑。
又仿佛是一个古代执剑人。
果然,即便苏折如此大胆冒犯,但在他决绝无比的姿态之下,魔尊没有贸然追击。
哪怕他昂首直立如一道雷火的管,在积蓄雷电似的无声暴怒,他也没去追赶苏折。
因为醒灯的光芒在苏折手掌中一闪一烁。
过于刺目,过分警醒,过度美丽了。
简直像是逼着人日日夜夜看着这光芒,无时无刻不被这光芒所刺痛!
可他堂堂的一个六阶末期,连几个门派的仙长首座都不敢动他,马上就要直追七阶顶峰的生灵,居然被这一只小小的金乌所逼退、所压制!
而且还是他一手培养出的金乌妖官!
魔尊不由得感到巨大的讽刺,深切的愤怒,以及一种强烈的兴奋与掠夺欲。
还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啊。
这等胆识谋略,怪不得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察觉,甚至到了八重梦境的困境,到了梦外这样的绝望时刻,他都能想到法子原地翻盘、完全翻身!
可是这样的一只聪明果敢、冷静决绝的金乌。
更得征服起来。
也去享用起来。
好好亵弄起来。
哪怕这么做要他付出一切,甚至包括理智与性命,也该是值得!
就在苏折要飞出这道平原的时候,魔尊忽的在虚空一掏,硬是掏出了一支特殊的画笔。
这支笔仿佛是完全透明无形的,可是它在哪儿处,哪儿处的空间与光线就会发生一定的轰塌与凝缩,所以魔尊拿了它,运输灵力,轻轻在空间上一撇、一捺,仿佛书写下许多个难以看清的符文大字似的。
突然,苏折所处的半空之中,忽然多出了无数条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