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演看着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开始白了的段添磊,心里感慨万分。
可此刻,霍思远则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季演和他身旁坐着的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气的咬牙切齿。
因为他没有买票的缘故,安检员不让他进站,他着急忙慌忘了带身份证,就孤身一人从家里开着车窜了出来,所以没办法进站,只能站在和候车室距离不远处的进站口,眼神幽幽的望着这两人。
距离有点远,霍思远看不见季演身边坐着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只勉勉强强的看清楚那人头发是白色的,所以想差了路。
他以为人家是个非主流子少白头,精神小伙鬼火帝,所以气的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嘟囔,说季演品味低下,居然喜欢这样的男人,那男人有什么好的,染的一头白毛,指定又穷又难看。
他又唾弃自己,居然死皮赖脸的跟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来管季演这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空有一个夫妻空头的小坏蛋。
霍思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手攥着墙角的力度大的恨不得将瓷砖掰下来。
安检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跟看美丽国恐怖分子一样,就差把他压倒在地,给他一副银手镯,还有几天无门无窗,却有免费住宿和伙食的旅游了。
霍思远望着季演站起来的身影,知道他要去检票了,所以退出候车厅,站在一旁的安检人员松了一口气,很怕他真的闹事,给车站带来麻烦。
季演走之前,无端端打了个喷嚏,总感觉周围有人看自己。
可是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季演一脸疑惑的表情,站立原地半天,才抬脚离开,朝着检票口去了。
季演跟着段添磊一起坐上去往家乡幸福村的火车,准备回去看他妈妈。
霍思远一见候车室没人了,检票口也没人了,赶紧跑到停车场,拿上钥匙开着迈巴赫,想着刚才助理给他的,季演所乘坐的那一列火车的车次,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然而季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此刻他背着包,一边帮段添磊拿着多余的,送给他妈妈的礼物箱子,一边对着车票,寻找他们的车票位置。
车票在三车厢11排11A和11B,很凑巧,即使两个人不是一起买的票,但前脚后脚,位置也是挨在了一起,季演也就没费什么力气,按照车顶的数字标识,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是靠窗,还有中间的位置,而另一个,两个人并不知道是谁。
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了,季演走到位置上,按照号码坐下后,将背包放在自己的怀里,对身旁的段添磊道:“车程大概三个小时,等到那边我们再考虑打车或者是坐长途大巴。”
段添磊点点头,满目憧憬和好奇,在不打扰其他任何人的情况下,小小声道:“阿演,其实我有点好奇,你的家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曾经,其实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和你妈妈在一起了,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妈妈一起去她的家乡,看一看她成长的地方,只是阴差阳错,到底没能实现。”
说完低着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满的都是难过。
季演却并不像一开始那样难过了,也许是终于有个和他一起,满眼都是他妈妈的人,一直都在想着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如此,也许他觉得,妈妈解脱了,哪怕活着的时候受了许多苦,但终于不在人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却一生。
所以,听到段添磊这样问,季演笑着道:“小山村嘛,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山水相互环绕,除了民风淳朴一点,最多的就是贫穷了。”
说到这,季演不易察觉般地笑了一声,开口继续说道:“我们村大概好一点吧,村子里剩下的除了年纪大的,就是刚出生的,或者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小朋友,其他人,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那些出去的年轻人,都是没学历没背景的,一般出去了也就是进厂子,不过也挺好的,起码不至于一辈子困在村子里,一眼望不到未来的边。”
“至于小孩,家里年轻人出去的,见到世面了,有了依靠或者钱了,就把孩子接过去,找个差不多的,比这里强百倍的地方上学,给孩子更好的教育,说起来也可笑,我在这村里生活了十七八年,在这里长大读书,村里教学质量差,却还是教育出我这么个大学生,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天赋异禀,还是我妈妈的功劳大一些。”
段添磊听了这话,点头道:“你妈妈确实挺厉害的,那时候她在上大学,是我带的那个班的学生,她乖巧话少,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个腼腆的小兔子,和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群格格不入,可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我总是觉得,你妈妈像是个误入凡间的小天使,可是吸引人的目光。”
“那时候她在大学里,以全市第一的身份考进来的,开学典礼的时候,校长邀请她上台演讲,她手里攥着演讲稿,身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脚上穿着小白鞋,脸红红的,站在演讲台上,一边眼神四处乱瞟,一边还要压抑自己紧张到哆嗦的声音,全校近万名师生坐在休息台上看着她,万众瞩目的样子,她那样平静,我已经觉得她很厉害了。”
“我记得你妈妈是个南方姑娘,小家碧玉,出自钟灵毓秀,山清水秀的地方,我那时候望着她,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却每天满脸笑容,好像一点忧愁事都没有的模样,我复杂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季演听了这话,貌似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好奇和笑意的看了看段添磊,开口道:“段叔,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我妈妈的?你也说了,她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我有些好奇。”
段添磊听了这话,想了想,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开学不久,画黑板报的时候,她仰着头,努力伸长胳膊,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也许是每个午后,她坐在校园小树林的长椅上,手上拿着她爱看的书,嘴角挑起的笑,也许又是某一天,我胃病犯了,脸色难看,她递给我温水的时候,红艳艳的脸蛋很漂亮,其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只是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季演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你和我妈妈表白了吗?”
段添磊想到这,脸上爬上难得的羞涩,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季演这个儿子的面说他喜欢人家妈妈,却还是点头,开口道:“我和她说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和我说,若是大四毕业,她真的去了她梦寐以求的地方,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知道,她并不是对我不动心的,只是毕业季分手季,谁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走到一起还好,不然,便是徒增伤感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些许事,没到大四毕业,你妈妈就和别人在一起,结婚了,哎,说到底有缘无分罢了。”说罢眉眼难过的地垂下来,伤心得很。
可季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对劲起来:“可是段叔,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也说了,我妈妈是那样安静,那样乖巧的女生,她怎么会和季添走在一起的?他是你们学校的人吗?他,看上去比我妈妈大了不止一两岁吧?”
段添磊一愣,皱着眉,抬起头,疑惑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那时候你妈妈基本上上课的时候在学校,有时间会去兼职之类的,但大部分也是在学校附近,按道理,学校附近的店,基本上都是学生爱去的地方,其他外面的人,几乎不光顾。然而,你妈妈要结婚呢时候,我多方打听过,发现季添并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早就毕业了的季家的少爷,你妈妈那样乖巧,还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就根本不会再和其他男生接触,可那天,她脸色很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去找她,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很是不可思议,满脸难过的望着她,她躲开了我的视线,之后,我们基本上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每每遇见,她都躲着我走。”
季演道:“所以,你们之间,或者她,发生过什么嘛?”
段添磊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她心里有苦衷,可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了交集,我也没再和她说一句话,那之后她迅速结婚,办了休学手续,那也没有出现过,我再次知道她的消息,就是看见你了。”
季演听到这,冷着脸,道:“所以段叔,我怀疑我妈妈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突然躲着你的,但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只能一点点摸索了,现在,我们先回我曾经的家,找找我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吧。”
段添磊一听,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表叔明白。
而一直跟在火车后面,走另一条路的霍思远,则是沉着眉眼,听蓝牙耳机里,特助秘书传来的消息,心情不大晴朗。
下午一点半,季演到达家附近的那个小车站,下车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满眼开心的走在段添磊身边,开口道:“段叔,我们这附近就一辆去家里的车,这么多年了,都是村子里的人在开,都认识的,我先去看看还有没有位置,你拿着东西在原地等我。”说罢将自己肩上的书包拿下来,递给段添磊,段添磊笑着接过,余光里,瞥见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眉眼冷淡的男人,正注视着这边的方向。
他一愣,再回头,男人已经回了车里,看上去神色游弋,一副做贼心虚,猥琐至极的样子,和他那英俊的不可一世的脸,当真是格格不入。
段添磊在心里想,果然犯罪不犯罪,坏人不坏人的,和长得好不好看,没一点关系,越好看的人,怕是越有欺骗性。
他转过头,也不再看人了,却不知道,霍思远一直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注视着两个人,生怕季演发现。
不一会儿的功夫,季演高高兴兴走出车站,手里拿着两张车票,走到段添磊跟前,一边那东西一边道:“段叔,凑巧了,我们村子里的车还没走,正好有两张票,咱们坐那个车回去就行,司机是村里的大壮哥,回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带上我们。”
段添磊一听,眉眼放松下来,点头道:“那敢情好了,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着急忙慌的买票等车了,我们坐着这车也是一样的。”
季演点头,将背包再一次背在身后,和段添磊有说有笑,慢慢走远,走之前,还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看向了远处那辆豪车,面上波澜不惊。
而一直在远处偷偷露着眼睛,注视季演的人,则立马钻进车里,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第十八章 到达家里,躲在村口
季演并没看见一直躲在车子另一边的霍思远,也没看出来那辆车就是霍思远的,其实他连那车到底是个什么好牌子都没看出来。
他只是无意识的回了一下头,但霍思远做贼心虚,自然以为季演差一点看见他,赶紧半蹲下身体,躲避季演打量过来的目光。
直到季演走远,才探出头,看着季演走远的背影,钻进车里,跟了上去。
季演等着回乡大巴车,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那个满脸黝黑,憨厚热情的男人从车站里出来,一边和季演说话,一边时不时的和段添磊来几句,似乎很怕他站在一旁尴尬冷场。
但段添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看着和季演有说有笑的大壮,看他出来他是个实诚憨厚的热情人,透过他,他似乎能看得见,季演的妈妈,在那个小村庄里长大,工作,死亡之间,生活的美好又快乐的时光,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也许就算错过了,也不是那么难过的一件事情了。
季演和段添磊坐在了第一排,斜对着驾驶室的位置,季演时不时的问一问家里的情况,大壮也是专心开车,偶尔分出眼神,笑着回复他。
这辆车上的人不多,也许是那村里的人本就不多,车上的人稀稀拉拉的,安静的很,唯有季演和大壮的声音,一点点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壮哥,我妈妈最近还好吗?家里的房子还好吗?”
大壮也没觉得他这么问有什么问题,点点头,眼神目视前方,笑着道:“你放心好了,夏姨的墓碑,我们偶尔上山就会帮忙擦一擦的,你也知道,村子里年轻人不多,就老人孩子多,他们总是到处乱跑,山上也没野兽,就一些小野兔,孩子们还都很喜欢夏姨,每次上山,带着野果子,野花,都分夏姨店点,村子里的老人也不会让孩子们远离荒郊野岭,所以夏姨过得不孤单。”
“至于家里的房子……”大壮顿了顿语气,将车子转了个弯,继续道:“至于家里的房子,你放心,都没事,不过上次村里下大雨,冲坏了好几家老房子的房顶,也有你家的,好在及时发现,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不过,就是那房子……”
季演听了这话,有些紧张:“房子怎么了?不会全没了吧?”
大壮摇摇头,为难道:“倒是没有,不过,有个老人家,他孤寡老人,我们就先搬过去让他住了,不过你放心,屋子里的东西,没人动。”
季演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摆摆手道:“没坏就好,其他的没事,有人住也没事,话说孤寡老人,不会是村东头的李爷爷家吧?”
大壮点头,开口,叹气:“就是他,你也知道,早些年,他儿子出去讨生活,去了工地,不小心摔死了,他儿子差一点还没娶媳妇,就死了,李爷爷家就一个孩子,孩子没了,他老伴早些年也没了,就剩他一个,含辛茹苦带大了孩子,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老了老了,孩子没了,就剩他一个了,村里人都怕他想不开,总是时不时的去他家里看看他,也是无奈啊。”
季演听了这话,也挺难过,对着一脸好奇的段添磊道:“李爷爷都快九十了,一个人,是挺难的,加上他早些年为了孩子,不找老伴,怕孩子受苦,就一个人省吃俭用,拉扯大了儿子,可我小的时候,他儿子就不在了,现在李爷爷还活着,也孤单得很。”
段添磊听到这,想到了自己家尚在人世的亲爹,也有些感同身受:“也是,孩子老伴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了,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他估计都会想,是不是自己命硬,才让身边人一个个惨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了,说白了,老了老了,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觉得,那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我爸现在就是,剩了他一个,我又没结婚,他总胡思乱想,一天天我也跟着上火。”
季演噗嗤笑了一声,觉得段添磊这人性格可真好。
之后一路无话,季演因为有些疲累,靠在车座上睡的很香,所以并没有看见,不远处一直跟在大巴车后面,那不远不近距离里,驾驶室坐着的霍思远。
天黑的时候,总算到了村子里,季演被段添磊推醒的时候,还懵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到了家里了,赶紧下车。
大壮担心他没地方住,想要邀请他和段添磊去家里,但季演觉得,回自己家就可以,正好还可以陪李爷爷说话,大壮欲言又止,但也没阻止他,只说缺什么少什么去村里找他就行,季演一一答应,两个人就此分别。
此刻,段添磊站在村口,看着村子里万家灯火的模样,心情很好。
季演的家在村口不远,季演背着包,两个人脚步踩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朝着不远处昏黄的灯光走去。
李爷爷似乎还没睡觉,季演推开院子的篱笆远门,走进去,开门往里看。
李爷爷九十多岁了,却依旧耳聪目明,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村子里的人来看他,赶紧就道:“我没啥事,你们快回去睡吧,别折腾了,我这么大岁数了,咋的也得老死,不会想不开。”
季演本该笑着,可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惆怅,嗓音也有点哽咽:“李爷爷,是我,阿演,我回来了。”
李老爷子的声音在房间里顿了一下,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之后,有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趿拉着拖鞋,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骐骥的光,望着季演,开口道:“你,你是悠町的儿子,夏演?”
季演点点头,久违的脸上看见了开心:“对,我是她儿子,叫夏演。”
老人差一点激动的倒在地上,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欣喜和开心:“好啊,回来好啊,明天去山上看看你妈妈,她一定想你了,对了,你身后这个是……”
似乎是才看见季演身边的陌生人一样,段添磊笑了笑,很有礼貌的介绍自己:“我是阿町的老师也是她学长,我来看看她。”
李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游弋许久,才点点头,道:“来看看她也好,这么多年,她辛苦了,好不容易迎来了好日子,身体也不行了,就这么葬在山坡上了,不过她喜欢,我们也就不会反对,行了,这事明天再说,你们先住下来吧,阿演啊,这次回来住几天?”
季演想了想,道:“我后天上午回去,晚上有课。”
李老爷子点点头,欣慰道:“忘了你考上大学了,好孩子,钱够不够花?爷爷这有。”说罢就要拄着拐杖,跑去给季演拿钱。
季演赶紧伸手拉住他,哭笑不得道:“爷爷,我有钱,再说了,我现在是大学生了,我可以工作兼职,实在不行,我回了季家,再怎么样,我也是季家的一份子,他不给我钱,他也别想好过。”
听到季家,李老爷子忿忿的哼了一声,语气不耐烦道:“哼,季家能有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妈妈不在了,老头子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回季家的,季添那个畜生,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季演赶紧哄他,笑着转移话题,和他说自己上大学之后的所见所闻。
老人家果然不再纠结季家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听季演说话去了。
而段添磊,也适时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用老破小形容都不为过,它太小了,和城里那宽敞明亮的大屋子不一样,此刻几人杵在算是会客厅的位置,那会客厅很小,只有平常人家一个厨房或者厕所的大小,而这其中的设施也很简陋,只有几张木头做的椅子,还有个小矮桌,放在椅子前,充当茶几。
茶几上放着陶瓷的铁茶缸,带着盖子的那种,几十年前他爷爷用的淘汰的老物件,还有墙上的壁画,都是开国元勋,其他的新物件,比较符合现代,大概就是不远处木柜子上,放的血压仪了。
段添磊收回视线,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脸色苍白,满脸皱纹的老人,跟自己曾经去世的爷爷差不多,垂垂老矣,让人感叹。
季演哄好李老爷子,将他送回堂屋后,自顾自的拎着行李,默默无声的带着段添磊,朝着和堂屋对着的另一间卧室走去。
那屋子锁着,季演熟练的从门口的小柜子里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这是我妈妈的屋子,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段添磊一听不知怎么的,心思郁结慢慢消散,心情突然也舒畅起来。
而远在村口停车,迟迟没开车进来的霍思远,则一脸阴郁的坐在迈巴赫里,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
刚才特助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的是季星宝的事情,他全程紧绷着神经,听着特助的报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大部分都会惹他生气,他挂断电话时候,捏着电话的手都在用力,要不是电话质量好,恐怕早就碎成了渣子。
他不懂季星宝的脑回路,说喜欢自己的是他,说不喜欢逃婚的也是他,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季星宝到底是不是耍自己玩。
此刻,霍思远停车在村子口,远没有进去的打算,也没了想要跟着季演,进去看一眼的心思,可迟迟没有离开,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上,季演穿着帅气的衣服,和寄宿在自己家老房子的李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段添磊,去了村里的寿衣店,准备买点妈妈喜欢的东西,再去看她。
村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早就深入骨髓,加上村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老年人普遍觉少,所以季演领着段添磊去寿衣店的途中,偶遇了无数村里的老头老太太。
见季演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和他打招呼,又和他身边的段添磊打招呼,得知他们要去后山看夏悠町,村里人都很欣慰,觉得他长大了。
而霍思远,这个格格不入,像做贼一样的男人,此刻正全副武装,跟在两个人身后,鬼鬼祟祟,像是要干坏事。
季演其实感觉的到有人跟着他,但因为真的忙,又有点身体疲倦,就忘了分神回头看,只一味的向前走。
而段添磊自然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更加不会朝着身后看到底是不是有可疑人物跟着他们了。
所以一路上,除了霍思远的装扮有点惹人争议,觉得他像神经病外,其他一切顺利,没出任何岔子。
季演买了花束,买了纸扎的小汽车,纸扎的别墅,缝纫机,还有一些他觉的用的到的东西,和一些之纸钱,和段添磊一前一后走出了寿衣店。
霍思远赶紧躲在一旁的角落,看着季演和他身旁那个满头白头的老头子有说有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盯着季演看的眼神也越发幽怨,像是被人始乱终弃的小媳妇,怎么看怎么觉得委屈。
季演没注意到霍思远,他拎着一堆东西,一边走,一边给段添磊介绍后山的景色,两个人时不时的面露微笑,一副幻想着某种场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在畅想那共同的未来。
后山距离季演家不远,两个人走走停停,看了看风景,不到二十分钟,已经上了后山。
而霍思远,就跟在季演不远处的地方,躲躲藏藏,像是坏蛋。
季演站在山顶,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确定了目标,就对段添磊道:“段叔,我妈妈在不远处那棵大树下,走吧,早点去,和她说说话。”
段添磊听了这话,脸上百感交集,内心非常激动,连话都顾不上回,就点头,道:“好好。”
霍思远:“妈的这个老东西,和我媳妇跑来荒山野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段添磊周身一阵恶寒,哆嗦一下,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那棵树就在两个人十米之内的地方,季演拎着东西,带着段添磊走过去,那墓碑,是村里人凑钱找人刻的,他妈妈那明媚的笑容,此刻就呈现在上面。
季演没有哭,他半蹲下身体,满脸笑意的看着墓碑上的漂亮女人,开口道:“妈妈,我来看看你,你过得好吗?”
微风吹过,似有人回,季演点点头,道:“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花,还有红裙子,对了,前两天你不是告诉我,你想要缝纫机吗?我也给你买了,现在就烧给你,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你放心,我现在过得挺好,季家,算了,不说这个,你在那边是不是没钱花了,我都烧给你,你不用省吃俭用,你儿子我现在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