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墓碑之前。
“他与执刀之人同归于尽,幕后之人吃尽他的血肉,从此高枕无忧。”
“他杀了很多人?”
太宰治的目光一闪:“无依无靠地在这座城市生活,而且还要养育五个年幼的孩子,总是要做一些迫不得已的选择。”
“他想成为一个作家,如果不是为了帮孩子们复仇,他是绝不可能会再杀人的。”
虽然咕到最后也一字无成,杀手退役后还去做了黑手党。
但是织田作之助在太宰治嘴里,就是全世界最好最无辜的那个人。
浪子回头,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有什么比这些话语更励志更能让父母长辈心软的?
“难道您要为此怪罪自己穷困潦倒的孩子吗?”
太宰治的声音是如此的无辜和委屈,仿佛真的像个不小心犯了错的孩子在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父母。
在看到夫夫二人眼底浓浓的自责后,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对夫夫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正派了,太宰治不禁担心,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经满手鲜血后就心生隔阂了该怎么办呢。
越是自诩正义的人越是容易被世俗与大义所裹挟。
如今,亿万分之一的奇迹可能就在他面前啊,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出生的时候,我甚至还身处战场,我一天也没有教导过他,没有陪伴他成长,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而现在,却要让我怀着这份愧怍对着他的墓碑指手画脚吗!?”
审神者的声音愤怒至极,强大的灵压四散,周围的树木纷纷不堪重负,像是随时要断裂一般吱呀作响。
那刺耳尖锐的刮擦断裂声回荡在深幽的墓地,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太宰治耳边。
太宰治眼睁睁看着那只肥得颤颤巍巍的白猫跳到地上,张口就是一腔沧桑的大叔音。
“喵~冷静一点,你吓到纳兹咩了。”
现场的喧嚣风呼为之一静。
“贵志。”织田宫寻看到了爱人那盈满了哀伤的金色眸子,周身盛人的气势消散下去。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带他回家好吗?…这里好安静,他小时候最喜欢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他身边了…”
织田宫寻猛然攥紧了刀柄,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好像被人重重锤打了一番。
猫咪老师仰起头,看着强颜欢笑的夏目贵志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半圆形的猫瞳眯起,里面满是冰冷的兽性。
“嘭——”
白烟四散,巨大的纯白野兽出现在空旷的墓园中,锋利的獠牙微张,吐出浊气,额间的妖纹亮起刺眼的金光,耀如天日。
那金光是如此强烈,仿佛穿透了空间,连太宰治都不由自主伸手挡了一挡,然而两位父亲却强忍不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人影。
污浊之气散去,原本犹如迷雾一般被层层遮挡的因果线,顿时展现在夫夫二人面前。
最粗壮的亲缘连接着近在咫尺的织田宫寻与夏目贵志,还有五道细微的亲缘延伸去了远方。
友情一近一远,粘了太宰治一份。
无数的血色孽债分散四方。
而那灰黑里泛着血色的因果则不偏不倚,直冲那高高坐起的五栋大楼。
正是二人印象中占据着横滨的荒霸吐的地盘。
织田宫寻面色更难看了,他们刚刚委托了荒霸吐寻着自己的孩子,结果转头就发现他居然和孩子的死有关!?
“竟然是荒霸吐?难道我们所托非人?”
“不是他,那个橘发的傻小子明显什么都不知道吧。”
身姿美丽的大妖怪地朝荒霸吐的方向喷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把爪子里的灵体放到夏目贵志怀里。
怎么一个个生的崽子都那么不让妖怪省心呢,玲子也是,纳兹咩也是。
“先把你们的崽子带回去,这几天办个宴会吧,我在地狱辅佐官那里还算有几分面子。”
“…谢谢你,老师。”
夏目贵志小心地接住了什么东西,动作轻柔地仿佛触碰着什么绝世珍宝。
太宰治眯着眼睛一寸一寸仔细观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操着一口沧桑大叔音的胖猫咪也从他眼中失去了踪迹。
然而看着这如同无实物的哑剧表演,太宰治扬起一抹能让所有熟悉他的人原地吓尿的灿烂笑容。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织田宫寻扶着腰间的佩刀,一副要提刀剁人的架势。
“请夫人先带优助回去。”
他对夏目贵志说道:“我去去就来。”
夏目贵志深知自己的爱人越生气的时候越是喜欢用敬语。
他点点头:“我去把那几个孩子一起带回来,你也…小心一点。”
夏目贵志并不担心爱人会遇到危险,织田宫寻可是时之政府从千千万万的时空中筛选出的顶级强者,世界级别的战斗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若是在这种小地方失手,简直对不起他斩杀过的亿万溯行军。
他只担心爱人会在盛怒之下失去分寸,这里毕竟是一个人员密集的港口城市,而不是广袤无垠的时空战场。
夏目贵志怀抱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朝太宰治抱歉地点点头。
下一刻,四周的树丛灌木被巨大的风压吹得七零八落,巨大而华丽的野兽载着纤弱的青年冲天而起。
织田宫寻也化作一道剑芒,向着港口Mafia的方向呼啸而去。
太宰治看着织田宫寻为了儿子复仇而去,就像当年织田作之助为了五个孩子毅然决然的与他擦肩而过。
被风压掀翻在地的他捂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由芥川龙之介带队的黑蜥蜴正在首领室接受森鸥外的命令。
上位的森鸥外长吁短叹地对芥川龙之介说道:“还以为是个恶作剧,没想到真的是太宰君的消息呢。”
他在不久之前收到了太宰治一条意味不明的信息,这也是他没有立刻把中原中也派出去的原因。
“芥川君能为我分忧吗?”
芥川龙之介抑制住眼底的激动,正色道:“请交给在下吧!不管是什么任务在下一定都会完美完成的!”
“太好了,那么芥川君…”
森鸥外话音未落,港口Mafia的外部突然传来轻微的爆鸣声,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锋利气息由远及近,飞速接近港口Mafia。
漆黑狰狞的罗生门被刺激得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什么东西?”
“敌袭!!!!”
“轰——!!!!”
一道巨大的刀芒,如贯穿天际的流星,正面击中了港口Mafia的大楼。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整栋大楼的坚实墙体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丝滑地一分为二。
在一片恐惧的寂静后,令人牙酸的建材挤压的声音伴随着崩塌而来。
“保护首领!!”
“所有人!赶紧撤离!!”
异能特务科里,正在汇总最新情报的坂口安吾突然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
“哈哈哈哈哈安吾,你快出来看啊,实在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太宰?太宰你怎么了?你又吃毒蘑菇了吗?”
坂口安吾疑惑地听着太宰治从未有过的奔放笑声,正疑心他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突然,巨大的警报声彻响了整个异能特务科。
警报等级一路飙升,很快就到达了A5158完全解放时候的程度,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轻而易举超过了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朵一边是太宰治的大笑,一边是刺耳的警报,已经熬了几天几夜的坂口安吾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太宰治你又干了什么??!!
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被人生生切开,建筑倒塌时的声势之浩大,整个横滨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不明所以的人群甚至以为天灾来临,开始尖叫着奔逃。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救命啊!!”
“好像是森式会社那边的楼塌了。”
“港口Mafia出事了?!”
“快派人去侦察!”
横滨一时间风起云涌,所有大小组织的情报机关纷纷下场,试图在港口Mafia自顾不暇的时候捞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港口Mafia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猩红色的重力场正死死拽住往两边倒塌的大楼主体,崩坏掉落的散碎建材和惊慌失措的港口Mafia成员从中原中也身边不断路过。
“太好了!是中原大人!”
“中原大人!您没事吧?”
“首领呢!?森首领怎么样了?”
“有人受伤了!医疗组呢!?”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幸而被黑蜥蜴重重保护的森鸥外很快出现,很快平息了现场。
“冷静下来!”
黑蜥蜴的枪口对准了那些陷入慌乱的普通成员。
面对同僚们冰冷的枪口,黑西装们逐渐从慌乱状态中镇定下来,他们听从着指挥,迅速转移一些重要的物资和数据。
为了防止漏电或是二次坍塌等意外的危险,在完成必要的搜索后所有人都撤出了坍塌现场,来到至少几十米远的地方。
灰头土脸的手下第一时间向首领报告。
“报告首领!所有人都已经安全撤离,Q也已经及时转移。”
“伤亡呢?”
“27人轻伤,6人重伤,医疗组正在救援,目前没有统计到人员死亡。”
森鸥外听了十分诧异,突然遇到了这么严重的袭击,竟然无一人死亡??
“可恶!到底是谁?!”几乎精疲力尽的中原中也回到森鸥外身边。
当袭击来临的时候,他正在医疗室接受深入检查。
等他察觉到危险,扯下身上的各种仪器电路时,只来得及把柔弱的医疗人员们甩出大楼,然后拼尽全力维持住即将坍塌的建筑,让更多的人安全离开。
“中也,鸥外大人,你们还好吗?”尾崎红叶担忧地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疲态。
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崩塌的大楼这么久,其消耗可想而知。
“大姐,我没事,首领没事吧?敌人在哪?伤亡怎么样?”
森鸥外安抚住重力使道:“我很好,真是多亏了中也君,不然今天组织就要损失惨重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敌人,只重创了建筑,却没有针对里面的人吗…”
森鸥外看着大楼侧面那平滑整齐的切面,皱眉思索,横滨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吗?
几个干部整合了自己手下的人员,把大部分底层成员分散出去寻找可能的敌人踪迹,剩余的精英几乎都拱卫在森鸥外附近,防止再一次的突然袭击。
“鸥外大人,这到底是…?”
“啪嗒,啪嗒,啪嗒。”
木屐轻嗑在地面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对于这声音十分熟悉的尾崎红叶目光一凌。
“谁?!”
所有人都警戒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逐渐消散的烟尘中出现了一个神色肃然的红发男人。
玄色的狩衣上暗秀着古朴华丽的木瓜纹,一把古旧的打刀正被他归剑入鞘。
森鸥外看着他那与织田作之助神似的面容,心中猛然一跳。
“怎么会是你!”中原中也有些瞪大了眼睛。
织田宫寻不紧不慢地走向越来越警惕的港口Mafia众人,一种无形而锋利的危险气息也随着他的步伐,倾覆而来。
明明只孤身一人,却走出了包围整个港口Mafia的气势。
“荒霸吐殿。"织田宫寻的眼神平淡,瞳色微深,仿佛酝酿出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海面。
“之前委托您的事情请不必在意了。”
“啊?”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委托他帮忙找孩子的事。
“怎么…?”
“我的孩子,已经不幸去世了。”
那双与织田作之助十分相似的蓝色眸子直视着面色发沉的森鸥外。
“也许您听过他现在的名字,他叫做织田作之助,是我与爱人,唯一的,视若珍宝的孩子。”
荒霸吐又是什么?
在场的大多数人听得满心疑问,而对这两个名字都有些印象的人则是直接沉默下来。
不管是荒霸吐,那个传说中一手缔造了擂钵街的存在。
还是与织田作之助有关的,那个已经离开了港口黑手党的男人。
都不是能随便提起的存在。
“织田作之助?”芥川龙之介皱紧眉头,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十分深刻。
不如说在场中对织田作之助印象最深刻的除了森鸥外,恐怕就是芥川龙之介了。
因为他视若神明的太宰先生亲口说过,芥川龙之介再过一百年也胜不了织田作之助。
明明是个地位低下的底层,最后还直接死在了任务中,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太宰先生上心的!?
“织田作之助?是你儿子??”中原中也震惊得声音都变了,“就是那个满脸胡子的那个…!?难道不是你的兄弟吗!?”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看了看眼前这个青葱水嫩,和妹妹杂志封面有得一比的大池面,再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社畜男。
哪怕头铁如芥川龙之介,也有了一瞬间智慧的眼神。
你们到底谁是父,谁是子啊?
审神者的步伐顿住了,现场的气氛诡异至极。
哪怕背靠着破损的港口Mafia大楼,现场瓦砾与尘土齐飞,也挡不住港口Mafia众人看见那个红发男人脚下寸寸龟裂的地面。
中原中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地挡在森鸥外身前。
“你儿子死了我们也很遗憾,但是他既然自己选择加入黑手党,那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中原中也大概了解过织田作之助的死因,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那只青花鱼就炸了他的车叛逃了。
在他看来为了迎战敌人而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黑手党退休方式了。
中原中也想不通这有什么好迁怒的,又不是他们威胁那个织田作之助加入的港口Mafia。
织田宫寻没有回答这位显然什么也不知道的年幼神明,他微微颔首,望向了被手下护在身后的森鸥外。
“也许您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咔咔咔——”无数冰冷黝黑的枪口对准了织田宫寻。
只要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被倾泻而出的子弹淹没。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织田先生。”
森鸥外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如是说道。
金色的夜叉与漆黑的罗生门分列左右,精锐的黑蜥蜴拱卫四周。
前方是港口Mafia战无不胜的重力使,后面隐藏着来自北欧的金发神明。
没有亲眼看到审神者斩出那石破惊天的一击,森鸥外始终觉得,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对于令公子的事情我深表遗憾,这是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毕竟织田君在那之前可一直是我社的优秀员工,与同事们的相处也非常融洽。”
“但就像中也君刚刚说的那样,黑手党的本质是将暴力转化为货币,将自己置身于这份暴力之中也是织田君自己所做的选择。”
“你一上来就如此大动干戈的兴师问罪,是否过于偏颇呢?”
织田宫寻沉默着,不知道是否是相信了森鸥外的这一番辩解。
“不如我们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我那五个孙儿呢?”
森鸥外循循善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惊愕地看向说出这话的织田宫寻,结果发现他是认真的。
只是几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而已,这位织田作之助的父亲居然真的能这么爱屋及乌吗?
森鸥外不相信,他觉得这种毫无逻辑的情感链接十分荒诞可笑,他宁可相信这是织田宫寻为了从港口Mafia摄取最大利益而找的借口。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织田宫寻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声音中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如您所说,我的儿子不自量力,以身涉险,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那我那几个幼小无知的孙儿呢?难道也是因为自身顽劣不堪,以至于跑到了战场上被那些落魄无耻的逃兵杀死的吗?”
现场一片寂静,不远处残缺的楼体相互挤压的声音在吱嘎作响。
被逃兵杀死的孩子?什么意思?
许多视线都明里暗里看向了面色有些铁青的森鸥外。
织田宫寻摇摇头道:“看来您暂时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警觉。
“锃———”
利刃出鞘,雪白的刀光如刺破天穹的晨曦,绚烂至极,避无可避。
“保护首领!!”
如贯日白虹般,浩大到令人绝望的剑芒并没有再出现。
这一次的刀锋迅疾,如惊雷落地之前的闪电,在众人听到刀剑划开空气的轻鸣之前就已经被击倒在地。
一生都几乎在战场上度过的审神者,出刀迅捷又狠辣,一击即中要害,无坚不摧。
黑蜥蜴卫队四分五裂。
金发的萝莉被一分为二,尖叫着消失在空气中。
金色夜叉被剁掉了头颅,罗生门寸寸尽碎。
樋口一叶颤抖着扑上去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了几乎全果的芥川前辈。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被压缩后的灵气重击,如炮弹一般跌入后方的废墟。
就在森鸥外要被一刀两断的关键时刻,来自北欧的神明终于出手。
与中原中也尚且稚嫩的重力领域不同,魏尔伦能力与技巧的把控出神入化,他轻松打偏了审神者快如电光的斩击。
森鸥外脚边的地面有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掩护首领!开…!?”
眼见首领遇袭,分散在四周的港口Mafia成员们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感觉到了脖颈要害处泛起的凉意。
一振锋利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压住了脖颈要害。
吹毛立断的刀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而那些不知不觉来到他们身后的存在,更令人感到恐惧。
像是糖果一样甜软可爱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包丁藤四郎:“不要动哦,不然就把你切碎哟~”
现场陷入了奇异的寂静之中。
多数成员在死亡威胁中,陷入动弹不得的恐惧,但也有忠心耿耿之辈执意要扣上扳机。
在他们将要开枪的瞬间,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响起,尸体和枪一起滑落在地。
没有人知道暗中隐藏着多少刀剑付丧神,所以也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远程的支持由此尽数被刀剑们控制。
战场中心,魏尔伦皱着眉头挡在森鸥外身前。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观望一下,几息之间,形式就恶劣到这种地步。
当他站到了审神者面前时,终于理解为什么亲爱的弟弟能如此轻易被击退。
这个人,这个名为织田宫寻的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那种犹如遇到天敌一般的无力和恐惧,比曾经牧神之于黑之十二号的压抑感还要强烈。
红发的男人就那么随意站立着,刀尖垂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
“这就是您的底牌吗?的确比荒霸吐殿要成熟很多。”
织田宫寻的刀尖朝森鸥外方向一点,好似有片片粉樱自刀身飘落。
“没有向您自我介绍是我的失误。”
“我名为织田宫寻,有幸于时之政府担任审神者一职。”
时之政府?审神者?那是什么?
森鸥外眼底的疑惑还没散去,一道令人眼熟的恢弘剑芒正面袭来。
遮天蔽日,正是刚刚切开了一栋楼的那一击。
魏尔伦感受到了这一击所蕴含的惊天威能,他全身紧绷,严阵以待。
森鸥外的视野被耀眼的剑芒吞没,耳边仿佛听见那来自旷野的庄严宣判。
“首领!!”
“吾,乃聆听神谕,审判神明之人!”
一刀斩下。
“汝乃恶神,当诛!”
此一击,犹可贯穿星辰。
整个横滨的人都不约而同抬头,呆滞地看向那几乎淹没了日光的惊天剑芒。
刀风切割树叶,岩石,钢板,重力场,目之所及,皆是一刀两断。
金色的空间在魏尔伦身边一闪而过,审神者微微一顿,刀势微收。
重力场即刻粉碎,来自北欧的神明自肩及腰出现了一道深入刻骨的刀伤,血液顷刻间喷涌而出。
自此,在场的港口Mafia战斗力全线崩溃。
中原中也终于挣脱开仿佛压在灵魂上的沉重灵压,他艰难地走出废墟,看见了一地生死不明的同伴。
“哥!首领!你这家伙!?”
“请冷静一点,我并没有伤到任何人的性命。”
织田宫寻挡开了中原中也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以审神者绝对的神明特攻属性把这位年幼的神明死死压制在地面上。
以中原中也为中心的地面塌陷碎裂,形成一个圆形的凹谷。
“你这家伙!!放开我!!”
中原中也咆哮着,脸上泛起红黑的纹路,随即身上的压力一沉,脸上的斑纹褪去,污浊的状态居然被打断了!
剪除了所有干扰的审神者终于与孤家寡人一般的森鸥外面面而视。
后者的面色阴郁,眼神深沉如黑渊,不见一点光亮。
“你既然从太宰君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那你应该知道港口Mafia是维护横滨秩序最不可或缺的一环,你要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孩子,置全横滨几百万民众的安全不顾吗?”
作为三刻构想的缔造者和维护者,森鸥外自然可以把自身的安全与港口Mafia,乃至整个横滨的稳定和秩序捆绑在一起。
他太了解这些人的想法了。
那么,面前这位与银狼阁下有着如出一辙气质的剑客,将会会如何抉择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又一次超出了森鸥外的预想。
红发剑客的眼神略过了他,径直看向了森鸥外的身后。
他在看什么?森鸥外的大脑一时间飞速运转。
他的身后有什么?破碎的建筑?伤亡惨重的手下?
审神者眼中看到的显然不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
织田宫寻看着森鸥外身后,流淌着数之不尽的怨气洪流,血色的怨气如井喷之势包裹着这位一无所知的首领。
自己那惨死的儿子竟然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满眼破碎的军装叫审神者忍不住想起本丸内人数众多的粟田口们。
这年头,连报仇都要排队吗?
织田宫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叹一声:“看来您还有未了的因果。”
森鸥外不明所以,几乎全力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回头看。
“你说什么?”
“请原谅的我的失礼,毕竟我是如此猝不及防得知了爱子的死讯。”
织田宫寻转过了刀身,慢慢走近森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