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歉意,请让我送您一件礼物吧。”
“离首领远点!!”
“森首领!小心!”
浩瀚到仿佛没有边际的巨大灵压把所有试图救援的干部压制在原地,寸步难行。
审神者举起刀,森鸥外认命般闭上眼睛,翻飞的衣袖在他额前带起一阵微风,透着淡雅的樱花香。
“啵——”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冰凉的刀柄底部轻轻印在了森鸥外的额头,一触即退。
一股暖流顺着触碰的地方浸染全身,好像疲惫了一天后泡入舒适的温泉中,暖洋洋地驱赶走了所有的疲劳。
“什…么…?”
森鸥外睁开了眼睛,与织田作之助相似面貌的红发剑客正在归刀入鞘。
锋芒毕露的刀剑滑入刀鞘,锐气尽敛,仿佛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旧刀,垂在审神者腰间。
暖流褪去,森鸥外只感觉额间一阵刺痛,整个世界在他眼中更加喧嚣起来。
手边的瓦砾中露出一只只小小的触手,奇异的小人乘着落叶飘到了数百米开外,抬头望去,巨大的云龙在污浊之海中翻腾,一抹亮眼的纯白色身姿划过天际,向着郊区的荒山飞去。
审神者的周身萦绕着磅礴的灵气,似龙盘虎踞,让人望而生畏。
“今日多有叨唠,不过我们确实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关于您用我五个孙儿的命来威胁我儿子去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这件事。”
在场的众人顿时哑然,惊异的眼神来回相看。
风卷尘息,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织田宫寻对怒目震惊的中原中也说道: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我还是找到了那个孩子,依照约定,我们会为横滨举行一场大型的除灵仪式,请您与这位森先生拨冗前来,不吝指教。”
木屐声不紧不慢,渐渐远去。
碎裂石坑中的中原中也迅速跳了起来。
“森先生!大姐!哥!芥川!你们都没事吧!?”
忠心耿耿的手下们也第一时间向森鸥外围了过来。
“首领大人,您没事…唔!”
“噗呲———!!”
眼里一片空洞的金发萝莉举着巨大的针筒,贯穿了一个距离森鸥外最近的手下。
“爱…艾丽斯小姐?!”
“森先生!?”
所有人都满眼震惊且狐疑不安地看向森鸥外,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森鸥外几乎踉跄着倒在地面,背后已经全部被冷汗濡湿。
他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忠心耿耿的属下和干部们。
因为他的视野已经被一个个苍白破碎的人影所淹没。
无数身形褴褛的人型正直勾勾盯着森鸥外。
当他们发现后者的眼眸中居然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后,无声地狂笑了起来。
嘴角裂到耳根,枯枝般的手臂蜂拥着冲向了那个跌倒在地的森鸥外。
森鸥外瞳孔地震,那些破损人形身上穿着的是他此生无法忘记的军装。
不死军团!
“艾丽斯——!!!”
夏目贵志带着一串灵魂回到了本丸。
整个本丸都震动了,付丧神们蜂拥而至。
夏目殿下带回了小主公,甚至买一送五,带回了五个小小主公!!
没有出阵的刀剑们都高兴地围了上来。
然后,直面了那些浑浑噩噩的灵魂。
“优助殿!?”
“怎么会…”
付丧神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疲惫男人,是他们曾经又香又软的小主公。
御神刀和斩鬼刀们看着几乎淹没在血气中的小主公眉头紧皱。
“优助殿的魂体受伤很严重,需要尽快疗养。”
织田作之助伤痕累累的灵魂被放入了舍身木中温养。
翠绿的舍身木长在遮天蔽日的万叶樱下,显得那么娇小脆弱,那是由织田宫寻某一位回老家继承王位的前同事所赠送,耗费了织田宫寻和夏目贵志所有灵力才堪堪发芽的小树苗。
传说中孕育祥瑞麒麟的神木,同样也是织田作之助诞生的地方。
另外五个小小的灵魂作为织田作之助的子嗣也一同被接纳,飘飘然进入了舍身木内。
夏目贵志看着老板的灵魂犯了难,万叶樱垂下一条枝丫,轻轻揽走了那个灵魂,藏在了花瓣之中。
他叹了口气,“只能暂时这样了。”
年龄最小的和泉守疑惑地问:“优助殿是因为受伤,灵力空虚才陷入沉睡,另外那些灵体为什么也一直没有恢复神志?”
“应该是受限于横滨本地的规则,执掌横滨的那位荒霸吐殿重异能力而轻灵能,他的潜意识几乎导致整个横滨的神秘灭绝。”
“等到他真正接纳了灵能力的存在,横滨就不会再成为神道的禁地了吧。”
夏目贵志和付丧神们一起站在舍身木边,忽然感觉身边一阵凌厉的灵气悄然接近,停留在他身边。
他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你回来了?”
审神者在看到爱人的那一刻,散去了满身的肃杀之气。
“嗯,我回来了。”
付丧神们不知何时已悄悄隐去了身形,独留两人静静地在树下凝望着那伤痕累累的灵魂。
万叶樱低垂着枝丫,好似在轻轻抚慰着他们。
一旁的舍身木簌簌摇着叶子,轻柔地环住了他们的子嗣后代。
“那位太宰先生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我也只是借着他的话去闹一闹罢了。”织田宫寻目光沉沉地看着都快把舍身木浸成红色的男人。
“若是现在不闹得大一些,那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他复活呢?”
夏目贵志抚摸舍身木的动作一顿。
“自从失去你们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那些高层要这么对我,难道是我还不够忠心听话吗?
一年三百六十天在战场上拼杀,奉命去绞杀那些所谓的‘黑暗本丸’时我也毫不手软,何至于落到如此妻离子散的下场。”
织田宫寻磨搓着剑柄上的划痕道:“后来我才明白,是我太听话,太拼命了。”
“那时甚至大敌当前,他们居然已经开始思考怎么除掉我这只声望过高的领头羊了。”
“毕竟,领导着时政走向胜利,缔造辉煌的人,怎么能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呢?”
而且那个孤儿居然不再乖乖当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他开始结交自己的势力,甚至要组建家庭。
他的伴侣还是个灵力深不可测的绝世天才,拒绝成为审神者,却能依靠纯粹的灵力净化暗堕的刀剑。
每天都有不小心在战场上沾染‘恙’的审神者,带着付丧神上门求助夏目贵志,从而欠下人情。
一把不再听话的刀子,一个不能为己所用的天才,不尽早铲除,高层们恐怕寝食难安。
“他们一纸报告就通知了所有人是溯行军袭击了你们,甚至连袭击的痕迹都懒得隐藏,可我那时候怒急攻心根本没有细想…如果不是内田他们拦住了我,我恐怕已经和溯行军同归于尽了吧。”
夏目贵志呼吸一滞,织田宫寻的立刻安抚一般牵上他的手。
“是你带我认识了那么多朋友,你又救了我一次。”
夏目贵志紧紧握住了爱人的手,避开了他那仿佛能把人溺毙的蓝色眼睛。
说什么他又救了他一次,如果没有遇到他,织田宫寻根本就不用经历这些痛苦和折磨。
织田宫寻没有说什么,只是回握着自己这个总是爱钻牛角尖的爱人。
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能遇到此生的挚爱,即使为此历经世间一切苦难也甘之若饴。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一味的妥协和忍让到最后只会让别人越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既然总有一方要退却,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变本加厉的人呢?”
听到这些的夏目贵志有些哑然,他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分别了整整五年,他把他的爱人独自留在了那五年的光阴里。
痛苦与愧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曾经那个正直又不懂变通的织田宫寻。
如今,他的爱人依旧一如既往深情注视着他,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湖蓝色眼底已然是一片废墟。
织田宫寻有些诧异地拥住了突然抱向他的夏目贵志。
他什么都没问,下巴在老婆的肩膀上蹭蹭,享受老婆难得主动的贴贴。
“今日我若是直白地让他道歉,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们的小优助好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我若是扬言要杀了他,那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带着礼物上门道歉了吧。”
“夫人,我们来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吧。”
整个横滨风起云涌。
横滨的里世界都快疯了,到处有人传说有个陌生的异能者打上港口Mafia,以一敌百把港口Mafia给废了。
传言非常有理有据,让人信服,连一些大组织的人都将信将疑,各种小团伙简直是迫不及待冒出来搞事。
这种离谱的谣言止于第二天夜里。
当晚被港口Mafia的重力使按在街面上暴揍的闹事者对此不实消息的发出者表示了抗议。
“可恶,简直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隔三差五冒出来几只,怎么清都清不干净。”
中原中也一脚踢翻了几个贩卖器官的人渣,被猩红色包裹的石块轻松破开了大门。
隐蔽的建筑里面绑着几个或沉默或恐慌的孩子。
穿得光鲜亮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外面来的孩子,沉默着蜷缩在墙角的则来自本地贫民窟。
中原中也让手下给他们解绑,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受惊过度并没什么大碍,毕竟是珍贵的器官载体,可不能随意损坏。
“啧,找个人送到条子那去吧,剩下的…”
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脱困的几个本地孩子,仗着体型小飞快窜出了破碎的大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被哭唧唧的孩子包围住的黑衣大汉们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外面的孩子如此没有警戒心,连黑手党都敢随便扑,他们刚要揪下伸手的孩子准备去追。
“算了,别追了。”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是贫民窟?还是…擂钵街?
隐秘的地下室。
电路盘根错节,仿佛纵深交错的树根,紧紧缠绕着满屋的电子屏幕。
带着白色帽子的青年看起来一脸病弱,青黑的眼袋在无数屏幕的光亮下格外显眼。
“剑客?”
费奥多尔啃着指甲,面前明明灭灭的电子屏幕上截取了许多来横滨探查过的付丧神们的模样。
“还是异能者?”
霓虹政府也快疯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一座国际化的港口城市,一栋堪称标志性的建筑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还有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束是怎么回事?你们横滨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管理那些异能者!?
从东京发出的追责文件层层往下压,压到横滨本地的时候却已经泛不起一点水花。
掌管横滨的政客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家里开着宴会喝着小酒。
正醉生梦死的时候突然被来自地面的强烈震动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们慌乱起来,异能特务科的安抚即刻赶到,他们表示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异能者日常的不服管教罢了,很快就能解决。
港口Mafia也在不久之后送来了一箱箱‘土特产’,也表示很快就会解决问题。
连安抚民众都有那个什么武装侦探社的人帮忙。
已经被养得肥肠满脑的政客们心安理得地打开了一瓶森氏会社送来的昂贵美酒,继续在奢华的庄园内纵情声色。
衣着鲜亮的绅士们优雅地碰杯,悠扬的乐曲中,贵妇小姐们翩翩起舞,像一只只轻盈的小雀鸟,随着乐曲的终末依偎在男人的怀抱之中。
肥头大耳的绅士粗鲁的环住一位有着漂亮的黑色眼睛的女士,身材娇小的女士乖巧的俯在他身边,听着他和同僚们抱怨着来自首都的苛责。
“上面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人民不是好好的在生活吗?这么大的城市,偶尔有几个人遭遇意外的不测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是一些老旧的建筑?
至于那些被拘在横滨里的怪胎?呵呵,给他们扔一点利益马上就会自己斗起来了,哈哈哈哈一群野狗一样的家伙,上不得台面的。”
“您说的太对了,为您的真知灼见而干杯。”
“哈哈哈哈,干杯!”
可爱的黑发女士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大门外,属于军警的安保人员正在交班。
“里面那些大人物笑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是今天的酒特别好喝吧。”
“这几天怎么回事?天气阴沉沉的又一直没有下雨。”
“谁知道呢,看着好像要起雾一样,和几年前似的…”
闲聊仿佛被突然掐断,建筑工人们面面相觑,立刻闭嘴沉默,低头干活。
几年前横滨最混乱的时候起过一场大雾,大雾过后尸堆成山。
多数是枪伤,也有劈砍过的碎尸。
政府一句天然气中毒或者天然气爆炸草草收场。
而他们这些负责修缮天然气管道的工人,则麻木地看着一堆堆尸体像是被铲垃圾一样铲走。
建筑工人一车一车往港口Mafia外运送残垣断壁,所有运出去的东西都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查出端倪的地方。
但这种手段对坂口安吾来说形同虚设,垃圾车前脚刚出港口Mafia,后脚无数的样本就出现在坂口安吾的办公桌上。
他随便捡一块都能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坂口安吾疲惫地擦拭了一下眼镜,拿起其中一块碎石。
【异能力·堕落论】
惊天的剑芒顿时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坐在椅子上的坂口安吾差点吓得滑到桌底。
建筑分裂崩塌,人群四散而逃。
他在一片烟尘后见到了一张几乎与织田作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红发蓝眼,玄色羽织,只是与织田作先生相比有些过分年轻了。
这是织田作先生的亲人吗?
他立刻想到了太宰治那通不同寻常的电话。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他的责任,他的愧疚,还有那几乎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坂口安吾恍惚间觉得自己又站上了那个命运的路口。
织田作和太宰在他身后呼喊,他踉跄着与二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直到回过头才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长官,您看到了什么?”
“我…!?”
过去的影像中,那位红发的审神者似是无意瞥来一眼,坂口安吾如同被重击了一般,脑中一阵剧痛,时间的洪流倾覆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坂口安吾身子摇晃了几下,在下属的惊呼中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昏死了过去。
他倒下的姿势是如此释然,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异能特务科,会议室。
“太放肆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使用异能,简直是不把我们官方政府放在眼里。”
“是啊,这种目无法纪的人必须受到处罚!”
“还有他损坏的建筑也必须赔偿!森氏会社可是每年都缴纳许多税收的横滨优秀企业,我们必须为他主持公道,不能让这种行业领头人寒心,不然以后谁还会来横滨投资呢。”
“您说得太对了。”
“那么,由谁去宣布处罚呢?”
义愤填膺的众人顿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那道贯穿苍穹的剑芒整个横滨有目共睹,甚至有人猜测那是新生的超越者。
而众所周知,异能特务科最缺乏的就是正面战斗的成员。
大家纷纷默契地岔开话题。
“那个人的信息和位置呢?还没有找到吗?”
种田长官敲敲扇子道:“我的属下身中异能力,至今昏迷不醒,不过我们从监控里得到了许多情报。”
刀剑们的身影被一一从监控中截取出来。
风华绝代,剑术高超,正义凛然。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逐帧分析。
“迄今为止,他们在横滨插手的事物都属于普世意义上的正义之举,并且他们佩戴的刀剑都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刀剑,鉴于尚没有国宝失踪的消息,暂时判定为仿品。”
“一群喜欢古刀剑的正义剑客?”
“杀进港口Mafia的那位,应该是他们的首领。”
“剑客?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异能力者?”
“有这种能力的,肯定是异能力者,他必须接受政府的监管!”
贪婪压倒了一切忌惮。
“是的,这种随意破坏公共设施,破坏执法,涉嫌盗窃国宝的人,必须接受政府的监管。”
森鸥外面无表情托着下巴,看着一屋子的奇形怪状。
艾丽斯也面无表情插起蛋糕里的眼珠子丢到一边,继续吃蛋糕。
自那天以后,森鸥外突然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死相凄惨的鬼魂无孔不入萦绕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恐吓着他。
然而在最初的惊惧之后,他冷静了下来,这些破碎的灵魂根本影响不了现实,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他们能做的只有这如同恶作剧一般的恫吓。
父亲啊,这就是你曾经梦寐以求所想窥探的世界吗?
原来真的不是异能力啊,他如今也确实见识到了这份才能所具备的影响力了。
森鸥外嘲讽一笑,接着拉开文件柜,文件的缝隙里长满了眼睛,滴溜溜看着他。
“这未免有些幼稚了,立原君。”
森鸥外甩了甩手里的文件,眼珠子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咕噜噜顺着地板滚动到一个棕发男人身边。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只是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能为战争带来胜利,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为了自己的大义玉碎呢?”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上面总归是要推一个人出来为败绩负责的,没有比他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和执行者更合适的人选了。
房间里的人影重重迭迭,呢喃混乱交织在一起。
“我们不知道上面那些长官们有什么样的博弈,但是对我们下达命令的人始终是你,不听话的人都已经死了,听话的也早就死了…”
“博弈的筹码永远是我们这些卑贱下层的性命…”
“好痛苦…好痛苦啊…”
“我们已经死了…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腐败…”
“你还活着,还能感受风雪,还能闻到花香,而我们浑浑噩噩,不见天日,不被感知,不知归处…”
“好寂寞啊…好孤独啊…森长官…”
“连思考都是奢侈…我们存在于此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好空虚啊…这份空虚,到底到何时能被填满…”
“长官长官长官长官长官长官长官…”
“来陪陪我们吧!!”
森鸥外冷漠地看着密密麻麻围在周围的破碎人影,按下手边的传呼机。
“让立原君再送一份蛋糕上来。”
意味不明的呢喃低语戛然而止,作为意识主导的男人贪婪地看着那个端着蛋糕推门而入,痞里痞气的棕发青年。
不久之后,室内又恢复一片寂静,银勺轻轻刮过瓷碟,如同逆刃刮过白骨,让人毛骨悚然。
森鸥外手上拿着一张照片,是织田宫寻和夏目贵志两人共同出现在横滨的照片。
照片中两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亲昵。
气氛压抑的横滨,山雨欲来之兆。
与现代化横滨格格不入的神官,巫女之流,正源源不断涌入横滨。
街面上时常可以看见一些陌生的面孔。
他们穿着和服,背着弓箭,以纸遮面,经常在空无一人的小巷,拿着小纸人喃喃自语。
“真是的,最近奇怪的人也太多了吧,明明穿得那么好,身上却连个钱包都没有,我昨天刚偷了一个,结果身上只有一个沉甸甸的陶罐,打开一看居然还是空的。”
大汉tui了一口,满脸愤愤。
“我当场给就砸了,那个穷鬼居然还敢追上来要。”
“外地人都是些软脚虾,对大哥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呵,你是没看到我昨天勇猛的样子。”大汉被小弟捧得一脸得意,炫耀着昨天那个被他随便一唬就满脸惊恐吓得屁滚尿流的穷鬼。
“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肩膀就有点不得劲。”大汉扭扭肩膀,总感觉越来越沉重了。
“一定是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还TMD不放晴?”
地面水洼反射出两人的身影,一只浑身披毛,似人似兽的怪物骑在大汉肩膀上,不时在哪略秃的头顶深吸一口,鲜红的口腔流出腥臭的涎液,满脸陶醉,仿佛隔着头骨闻到了里面鲜嫩的脑花。
地面,坑坑洼洼的积水。
小小的人抬着一顶顶或华丽或破旧的轿子,向着一个方向汇集。
“宴会,宴会,夏目殿下的宴会~”
“听说荒霸吐殿也会参加这次的宴会吗?”
“还有那位建勋神子。”
“神主啊!是那位在神无月大摆BBQ的那位吗?”
一顶有着火焰纹路的鎏金小轿停在一个深水坑前。
“糟了,糟了,过不去了。”
孩童都能一脚踏过去的水坑,对只有手指头高的小人来说简直遥不可及。
众人抬着小轿,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诸位,看我找到了什么!”
头领模样的小人像举着什么圣物一般,举起了一根比它自己还高的牙签。
“哇!”
“万岁!!”小人们欢呼着。
头领把牙签往上一抛,小小的牙签迎风便长,不过三息,一座美轮美奂的木桥架在水面之上。
雕梁红漆,精致非凡。
众小人抬着轿子,嘿咻嘿咻地过了桥。
甜品店内。
一位带着眼镜,系着红色领结的小男孩满脸疑惑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
“奇怪…”
“柯南,你找到了吗?没关系的,我再帮你拿一根吧。”
“好的~小兰姐姐~”
“让我看看,夏目给的地址在哪呢?”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小小孩童苦恼地看着手上的地图。
像是出自孩童的手绘地图上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建筑物,最后一条线斜指向了横滨的某一处荒山。
“原来大城市里也有狐狸吗?”
“哇!!”小狐狸被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一松,手里的地图顿时飞了出去。
“我的地图!!”
宫泽贤治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张儿童涂鸦一般的地图。
“喏,给你。”
“啊…那个,谢谢你,不过我…我我我可不是什么小狐狸哦,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孩子哦!”
“是这样子啊,我知道了。”贤治笑得一脸阳光,小狐狸被他的笑容感染,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那个,请问你知道附近有一座xx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