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他奶奶的,谁他妈的在说话!”
“是地上这小子。”一个人用鞋子踢了踢地上的陆景融,“看样子是没事,还有心情问我们打完了没。”
“我让你问!他妈的,敢装死吓唬老子!”另一个火气极大地又给了陆景融一脚。
陆景融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咳嗽声更是剧烈,他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所有器官都咳出来一样。
“别打了吧,再打万一真出什么事可就晚了!”有理智的人出来阻拦。
“是啊,打这么一通也算出气了,就到这儿吧。”
最终,这些人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停了手,朝着陆景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便陆续离开了。
雨势越来越大,天幕像是坍塌了一块,大雨从中倾盆落下。
陆景融如同一块烂泥一样,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血色和雨水渐渐混在了一起,散在他的周围,犹如一团红色的迷雾般将他困在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融才艰难起身。
满身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变得浑浑噩噩,他跌跌撞撞,每一个脚印都混着泥水变得无比的沉重。
温家别墅——
温自倾在卧室里,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外面持续不断的雨幕。
他从未想过会有重生这一说。
他以为,人死了就死了,就像雨水落在地上就转瞬不见一样,肉.体死亡之后,灵魂便会消弥。
可如今他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这里,而且还回到了三年前,更重要的是他改变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带陆景融回来,从根源上斩断了一切的开端。
而且他既然都有机会重活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的人生也可以有很多的抉择?
他从前以为的不可能,是不是也都有可能?
温自倾心中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学一些自保的能力,而且这个世界林世恒这个祸害还在……
温自倾默默攥紧了手心,正当他下定决心之际,温家别墅的栅栏门处不知何时爬来了一个尸体。
雨势越来越大。
陆景融已经痛到麻木,他凭着要见倾倾这一个念头,连走带爬地到了这里。
别墅区的保安见他浑身是伤,一脸的狼狈,根本不敢放他进来,老远就开始驱逐他。
“去去去!走一边去,这里可不是你来要饭的地方!”
陆景融第一次被拦在了这里,他一时不知所措,脸色惨白地辩解了两句,“我不是要饭的,我一直是在这里住的。”
看他一身狼狈,保安大叔根本不信他的话,“走开走开!别在这儿耽误事儿,下着雨我也不想跟你掰扯这么多,你赶紧一边去我跟你说!”
“是真的,我住在文庭轩1B-21,温家。”陆景融清楚地报出温家的门牌号,然后嗓音沙哑道:“我们本该一起回来的,他们把我……忘记了。”
忘记了三个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喑哑不堪,不适地剌着人的耳膜。
见他这样子,保安大叔有些疑惑,给温家看门的打了个电话,然后对面只说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呢?”陆景融有些癫狂了,他一时分不清现在和过去,“我跟倾倾都结婚了的。他还为我庆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发疯去一边去,里面要过车了,赶紧起开。”保安大叔没了耐心,再次驱赶着陆景融。
陆景融依旧不愿离开。
曾几时,那个他不愿回去的温家,变成了如今再难进入的样子……
保安大叔着急打发了这个神神叨叨的傻子,他看到里面有车要出来,他还要回到岗位上跟业主问好呢。
然而这一次,陆景融却发了颠,他趁着门打开的那一刻,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任凭保安在身后如何呼喊也不肯停下。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生怕被人追上,这辈子从没有如此尽力过。
泥泞的大雨中,陆景融摔倒又爬起。
等跑到温家别墅门口的时候,他直接栽倒在地,身上的血肉混着雨水和布料早已不堪入目,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因为心里满是即将见到倾倾的喜悦与激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艰难抬头,一眼便看到倾倾房间亮着灯,暖黄色的灯光像是一下子照进了心里。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是看到房间里的灯光,陆景融便温热了眼眶,脸上是藏不住的真切笑意。
就在那里,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
“倾倾倾倾倾倾……”
陆景融像是疯了一样,一边狂敲着温家的门,一边重复呢喃着温自倾的名字。
“哪里来的疯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弄一边去!一会儿秦先生回来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陆景融制造出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别墅的人。
秦承恩打着一把黑伞出来,看到门口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人便皱着眉训斥,然后便要召集人过来,把这个傻子赶走。
然而陆景融却是死死扒着铁栅栏的门不肯松手,他用力到指尖全是血,混着栅栏上的铁锈激得他生疼。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松手,还在不停地呢喃,“我只是想见一眼倾倾,秦承恩你放我进去,求你放我进去。”
秦承恩惊讶于这人竟然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确定没有印象后,便让人赶紧撵了出去。
陆景融依旧不屈服,几个人疯狂拉扯着他,铁栅栏在他的手掌心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可即便如此,陆景融依旧不愿意撒手。
楼上——
门口处发生的一切,温自倾都看的清清楚楚。
从陆景融跌跌撞撞过来,他便注意到了,即便他浑身狼狈,可温自倾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不明白,陆景融为什么回跑到这里,除了自己的原因,温家和他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正当温自倾疑惑的时候,他看见秦管家出去了,然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一群人要拖着陆景融离开,而他却死死抓着门上的栅栏不愿离开。
双方争执了很久,争执到最后,秦承恩的黑伞也被丢到了一边,所有人都浑身湿透,睁不开眼。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
落地窗前,温自倾秀气的眉死死拧住。
陆景融,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无辜的人,陪着肆意妄为的你在这里淋雨呢?
你不是最讨厌温家吗?从前不是一直想着要搬离吗?但凡自己不在家,他都要出去住,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既然如此,那他现在这样扒着门口不愿离开的样子,又是再做什么?
温自倾很是不能理解。
人为什么都是这样?曾经弃之如履,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东西,如今又要不管不顾,甚至豁出性命去得到。
温自倾偏着头又看了一会儿,眼中的温度却是愈降愈低,然后他将窗帘拉上,转身拨打了报警电话。
无论怎样,陆景融都与他无关了。
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 他们到的时候,温家门口已经是一片狼藉。
雨伞被扔到一旁,门外的几个人全部都是浑身湿透, 尤其是最中间被拖拽的人,雨夜之下, 他的嘴唇发紫,一张脸更是没有丝毫血色,死了几天一样的白, 两只手上也全是伤口, 鲜血不住地流淌。
“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同志问道。
“这人要私闯民宅。”秦承恩还在喘着粗气。
眼前这人看着面容稚嫩,跟小少爷差不多的年纪,却不曾想力气竟然这么大,他们好几个人都没拽的动他。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报的警,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跟警察同志反应了情况。
最后的结果是陆景融被警察同志带到了当地的派出所。
到了亮堂的环境里, 警察同志才注意到了陆景融身上的伤,便询问他这伤是怎么来的。
陆景融说是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的。
闻言警察不再纠结他身上的伤, 然后说起他骚.扰民宅的事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训。
“我没有骚.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陆景融还在坚持,“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我想进去看看我老婆。”
警察同志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他,查出来的资料上显示陆景融还是单身,并未婚配啊。
虽然疑惑, 但警察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那你老婆是谁?她是在哪里住的吗?”
陆景融哽咽了一下,温自倾的名字就在嘴边, 可却像是被什么拦住了一样,迟迟不能说出口。
是啊, 都变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了。
温自倾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他去参加了父母的葬礼,可却没有带自己回到温家,他们本该在这里开始交集,可是这个世界,在这里他们的交集被斩断了。
温自倾抛下他了,他再也不要自己了,似乎好像也不再喜欢他了,他可能也见不到温自倾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重活一次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重生在这个时候?来不及救下失败的父母,还失去了他的倾倾。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呢?如果早到上高中的时候,这样他就可以阻止林世恒的欺凌与伤害,或许他可以陪着温自倾度过几年难忘的校园生活。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
他虽然重生了,但却重生在了父亲母亲的葬礼上,而上一世的爱人也选择转身离开,对他视若无睹……
警察同志见他不回答,于是便又问了一遍,“你老婆是谁?”
这一瞬间,陆景融苍白惨淡的脸上,充斥着茫然与绝望,他像个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惶恐又无助地呢喃道:“我把他……弄丢了。”
警察同志一愣,不清楚什么意思,在心里暗自猜测可能跟拐卖人口有关,结婚便听眼前人愣愣道:
“我把他弄丢了,找不回来的,他不再要我了。”
“我做错了事情,都是我自作自受。”
眼见问不出来什么东西,警察同志也只能是一顿批评教育,毕竟陆景融也没做什么,批评教育后还是把人放了。
陆景融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像是不知道疲倦,一刻也不愿意停歇,天气预报预计这场雨会陆陆续续地下上个两三天。
陆景融从廊下走到了雨中,他抬头,仰视直面这场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的人脸生疼,可陆景融却全然不在意,他迷茫地看着漫无边际的天空,胸膛里像是丢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
他满心的疑问与迷茫,他该去哪儿?又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警局又有了动静,警车拉着警笛呜呜地出警了。
旁边的人说是接到电话报警有人掉水淹死了。
一个死字,像是突然点醒了陆景融。
他又想起上一世的那场火灾里无处可逃的温自倾,这一刻心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好温自倾现在还活着,即便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但还好,他还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这一刻,陆景融缓缓蹲下身子,空洞地看着眼前的雨幕。
“同志,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执勤的民警见这人一直不走,于是出来询问。
陆景融没有回应,他只是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
民警温和的声音,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曾几何时有一个同样温柔的人一直伴他左右,可他却把人弄丢了。
虽然人丢了,可他还好好的活着,这又是莫大的幸运。
于是,倾盆大雨下,陆景融又哭又笑,雨水同泪水交织在一起,映着他的支离破碎与纷乱复杂。
确定楼下安静了下来,温自倾也终于静下心来。
他不再想和陆景融有关的事情,开始上网查阅一些针对特殊人群的学校资料。
如果生命都有那么多可能的话,那他也一定有无限的可能,重活一次,或许他该战胜的是从前那个自卑软弱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温致仕提起了几天后的成人礼。
再过几天,就是温自倾的十八岁生日了。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温致仕看向弟弟。
温自倾闻言想起来上一世,同样是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他说让陆景融住进温家就是他想要的礼物了。
可是这一次,温自倾不会再犯傻了。
“哥,送我一本书吧。”温自倾扬了扬唇角,微微笑道。
温致仕却是闻言一愣,“书?什么书?”
“《鲁滨逊漂流记》。”温自倾缓声道,他想重温一下这个故事,如何在绝境中建立自己的王国,书上说:只要人活着,就无所匮乏。
是啊,他都又活了一次,更该无所匮乏才对。
温致仕不问原因,直接应了一声好。
桌上的秦正同样好奇,他刚想问温自倾一句怎么想起来看这本书了,结果还未出声,便被温致仕各种打断。
一会儿是生日宴的酒店和邀请的嘉宾,一会儿早饭的咸菜不错,各种细碎稠密的小话头。
碎的秦正插不上嘴,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秦正和温致仕都出门了,温自倾则是拿着平板去到了阳光房,雨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玻璃上,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自倾看平板的眼睛有点酸疼,于是抬眸看向了窗外。
这会儿,外面的雨势小了些。
然而这一抬眸不要紧,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外面,陆景融正穿着温家佣人的衣服,蹲在树下,用手清理泥里的垃圾。
温自倾瞳孔微震,他几乎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景融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他们家佣人的衣服,他昨天不是报警了吗?怎么陆景融人还是进了他们家?
之所以能进温家,说起来多亏了陆景融先前最讨厌的秦正。
当天从派出所离开后,陆景融无处可去,竟然又踱步回了别墅区的门口。
保安大叔见他又来,气得脸色铁青,都是因为这个疯子,他这个月的奖金泡了汤,当即拿起警棍就要赶人。
“你个疯子怎么阴魂不散的!因为你刚才那么一闯,我这个月的奖金都没了,你竟然还敢来!”保安大叔骂骂咧咧,大棍子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陆景融也不躲,实实在在地挨了保安几棍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子行驶了过来,陆景融认识这辆车,是秦正日常出行时坐的车。
保安大叔生怕刚才的事故再上演,死命拖着陆景融往一边去。
陆景融也不挣扎,他只是刻意地露出自己那张脸,虽然有些狼狈,但五官的底子还在,他在赌,赌即便重来一次,秦正依旧会纠缠他。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后果了,如果连温自倾的面都不能见到的话,那么就算他始终躲避着秦正也没意义。
所幸的是,他赌赢了。
车内的秦正一如他所想,在看清陆景融那张脸后,当即便让司机停住了车。
落下车窗,秦正更清晰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张脸带来的冲击感,他瞳孔中满是不敢置信,心脏更是陡然勃.起,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强按下心头的激动,秦正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声音,试图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
见业主询问,保安大叔也不好再跟陆景融纠缠,只连声说着没事没事。
秦正扫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那张无比相熟的脸,“你叫什么?”
秦正醉心字画和自己那点事,根本不关心商业上的事情,他不知道陆氏的事,自然也不认识陆景融。
陆景融没有隐瞒,如实回应,“陆景融。”
“姓陆啊……”秦正话语里几分感慨,不是姓宋,只是巧合,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秦正又询问了两句,在得知他父母刚刚去世,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无处可去后,他便将陆景融带回了温家。
一进门,他就喊来了秦承恩,吩咐他要好好照顾陆景融,说完他扭过头又还温和地叮嘱陆景融,“这是秦管家,你先跟着他做事,又不是不懂的不会的都问他,哦,要是有什么需要也问他。”
秦正带着温和的笑容。
一如上一世,陆景融第一次进温家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单纯地以为秦正是个慈祥温和的老父亲,直到有一次温自倾去理疗,陆景融自己在家,秦正回来后摸进了他们的房间……
当时的陆景融被恶心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正表面上斯文儒雅,背地里却是这样恶心人的东西。
他当时有想过告诉温自倾,可看着后者对秦正全然亲近信任的模样,他便犹豫了,最终还去将这个秘密深藏在了心底。
而现如今,重活一世,他却要借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再见到温自倾……
秦承恩显然认出了陆景融,他也看出秦正对他的关心,于是仔细斟酌着言语,“先生,这个人傍晚的时候便来过了,当时不认识他不敢放进来,可他却是硬要闯,嘴里念念叨叨着要找人。”
秦承恩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想方设法进他们温家想来是别有用心。
然而秦正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还在仔细叮嘱着陆景融,“一会儿让小秦给你拿几身干净的新衣服,把身上这些先换下来,今天什么也别想,换完衣服洗个澡便好好歇歇。”
如果不是知道秦正的真实面目,陆景融都要相信秦正的善良与仁爱了。
但他面上还是装的感激。
秦承恩在二人身旁,眼神晦暗地扫了一眼满脸感激的陆景融,心中无端生出一抹危机感。
但在秦正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挂上了得体的笑容,“秦先生放心,我一定把一切安排妥当。”
待秦正走后,秦承恩收了笑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漠道:“走吧。”
陆景融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实话实说,他很是不习惯这样的秦管家。
他印象中的秦承恩秦管家是大方得体,待人真诚的,许多消息他也愿意告诉自己,从不藏着掖着。
而且,凭他往日所见,秦承恩对温家的其他佣人也很好,温和有礼,很少拿管家的架子,但为什么今天对他却是这个态度?
陆景融有些不理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傍晚闹出得那一阵?
可他印象中的秦承恩根本不是这种锱铢必较的人。
虽然疑惑,但陆景融也顾不上多想,毕竟是好不容易进了温家。
他跟着秦承恩,然后便走到了地下室。
秦承恩推开一间没有窗户,阴暗潮湿的房间。
陆景融朝里望去,一片狼藉,如果不是墙角那张生了锈的折叠床,陆景融都要怀疑秦管家是让他睡在地上。
“佣人的房间不多了,就剩这么一间,你就住这儿把,衣服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过来。”秦承恩冷漠道。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像是多待一会儿都嫌弃。
陆景融也顾不上在意他,他打量了一眼这间地下室,房间不高,187的陆景融进去要弯腰,里面东西很多,除草机、喷水壶等等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可以看出之前应该是没住过人。
他知道温家有佣人房,但他知道的都是一楼那些,挨着厨房和洗衣房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地下还有几间啊。
从整个三层的主人房到现如今的地下室,陆景融的待遇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但他没有丝毫的抱怨,捋起袖子编收拾起了房间。
总归还是进了温家,离他的倾倾又进一步。
没多久,佣人的衣服也送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看着不像新的,而且还潮呼呼的。
“不是说是新的吗?”陆景融忍不住问了一嘴。
“自己不去领衣服要人送,怎么该那么多事啊,能干干,不能干滚!”
送衣服的佣人名叫成新,年龄不大,也是十几二十的样子,秦管家给的自然是套新衣服,只不过让他给扣下了,转身便将自己今天淋了雨的那身衣服送了过来。
毕竟自己的衣服可是因为拖拽眼前这个人才湿透的,事后他们几个还挨了秦管家的训,说他们是吃白饭的,几个人都拖不动一个人。
这次逮到机会能出口气,成新自然不会放过。
陆景融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将湿衣服展开,晾了晾。
成新见状挑了挑眉,哟,还挺好拿捏,看样子是个软柿子。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陆景融便被人喊醒了。
“还睡呢!当自己是少爷啊,起来干活了!”来的还是成新。
一早起来,陆景融便去打扫卫生,他将整个一楼打扫过来一遍,眼看着天色慢慢亮了,温家人也开始下楼了。
看到电梯上数字显示到三,陆景融顿时眼前一亮。
是倾倾要下来了!
正当他想上前一步的时候,却被秦管家立马喊住了,“你!就你!新来的那个姓陆的!”
陆景融闻声回头,便听秦承恩冷声吩咐道:“你去外面扫吧。”
陆景融死死攥着扫把,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最终却还是认命地出去了,倾倾现在还不认识他,他要是现在闹出什么事,秦承恩肯定会把他撵走的。
到了外面,发现雨还下着。
同在外面的成新扔给他一个雨衣,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去把那边的叶子扫干净。”
陆景融穿上后才发现,雨衣不光短了一截,而且还是破的,他穿上的样子简直滑稽不已。
因为这两天的雨,打落了不少的树叶,地上一堆青色的叶子,被雨水冲刷着陷进泥土里,根本不是扫一扫就能解决的事情。
陆景融已经很努力了,依旧扫不掉几片叶子。
廊下的成新见状骂他:“傻逼玩意儿,会不会干活啊,扫不动,你不会用手捡啊!”
于是最后,陆景融放下扫帚,蹲下身子用手去抠那些陷在泥土里的树叶,不一会儿的功夫,他指尖里便满是脏黑的淤泥,犹如他现在的处境一般。
这个雨水淅沥的早上。
温家人在餐厅里面坐着,隔着享受着美味温馨的早餐,而陆景融一个人,穿着破烂的雨衣,淋着雨在树下捡垃圾。
温自倾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再次看到陆景融。
他满心疑惑地喊来了秦管家, “外面捡树叶的是谁?”
秦承恩哦了一声,解释道:“那是秦先生带回来的人,姓陆, 说是叫陆景融。”
温自倾自然知道他的名字,他只是不知道陆景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还穿着佣人的衣服。
原来是他父亲带回来。
虽然疑惑其中缘由,但温自倾并不想知道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佝偻着身子干活的人, 半晌才道:“找个机会, 赶他走吧。”
秦承恩闻言自然是想立马应下来,扭头就去赶人。
但他还记得秦正将姓陆的交给自己是对那人的照顾与关心,他要是将人赶走了,秦正肯定是要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