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by喝豆奶的狼

作者:喝豆奶的狼  录入:04-20

余景很是欣慰。
这又让他想起自己曾经那个已经快要忘了的目标院校,还有基本不会从事的工作领域。
少年时的人生没有定性,每一个看似不经意间的选择都会在数十年后刮起蝴蝶振翅的飓风。
所以就这样了吗?
余景翻出被关进储物柜里的单词书。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摸着趴在身边的归归,一边缓缓地翻过一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
余景捡起书本,又开始了不久前中断的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与原先有些误差,连珩在这,他不走不远。
六月初,徐扬高考。
在最后一门结束的那天,余景在校门口接到了他。
喧嚣的人群里三两作伴,陪考的家长围着自己的孩子,几家欢喜几家愁。
徐扬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是有些迷茫的。
宿舍还没解封,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看着身边的同学都有一个奔去的方向,他的脚步缓慢,几乎是被人群簇拥着推出来。
“徐扬!”
有人喊他名字,徐扬诧异地朝着声源看去,撞上了熟悉的目光。
竟然是余老师。
“走,”余景往徐扬肩上一揽,“请你吃饭。”
一顿饭吃完天色渐暗,期间余景给徐扬介绍了一些热门专业和大学。
估摸着学校宿舍也开放了,余景开车把徐扬送回学校。
“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疯个几天再说。”
这个年纪就该玩一玩闹一闹,大事能有多大?反正天塌不下来。
车子停在路边,高考后的校园有点冷清。
余景目送徐扬进了学校,拉了手刹刚准备启动,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却意外从外面被打开了。
车门没锁。
余景反应迅速,当即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却未曾座位后冷不丁伸过来一块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意识在短短的几秒内开始涣散,余景手臂脱力垂下,手背砸在腿侧,隐约能感受到一块硬物。
那是他的车钥匙,上面系着连珩给他的铃铛。
还好,铃铛在身上。
再次恢复意识时不知过了多久,脚下轻微的抖动和皮革汽油味提醒着余景自己大概是在一辆正在行驶的车上。
他坐在湿漉漉的车厢内,双手反绑在身后,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套。
似乎是用胶布缠了一圈,头套贴在脑袋上,有点紧,略微影响呼吸。
脊背抵着一处硬物,大概是某个座椅的凳子腿。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能听见小女孩轻微的抽泣,粗略猜测被绑来的不止他一个。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担惊受怕了小半年,悬在脑袋上的大刀终于还是砍了下来。
好在他胳膊腿都在,绑匪既然还费心费力地把他们运往别处,就说明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余景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铃铛,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但此时他对周围情况一无所知,不敢乱动,只得暂时屏气敛声,装出一副还没有醒的样子来。
大概过去有五六分钟,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
绑匪之一接了电话,问电话那头的人到没到地方。
声音很近,余景估摸着也就离自己一米远。
他无比庆幸没有鲁莽行动,如果铃铛真在自己身上,可能是他们尽快获救的唯一希望。
“妈的,磨磨唧唧。”
可能是回答不尽人意,他爆了句粗口,催促着快点,然后结束通话。
刚才低声啜泣的小姑娘或许是被吓到了,哭声逐渐有点收不住声。
绑匪让她闭嘴无果后直接给了她一耳光。
哭声立刻止住,压抑成沉重的呼吸,
余景都还没反应过来,缓了两秒后也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中途,车子停了一次。
“哗啦”一声,车门打开,像是小型面包车推开试的车门,余景脚边被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很重,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接着,又上来一个人。
车子重新启动,余景脚边的东西动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个人。
他想起了之前频出的绑架案。
这又是绑了多少个?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到了地方。
余景腿上挨了一脚,被迫起身下了车。
他们被带去一个地方,重新坐在了地下,小女孩挨着余景,不住地抽泣出声。
“就这几个?”其中一个绑匪问道。
“不错了。”有人回他。
声源似乎有点儿远,余景把手挡在小女孩身侧,偷偷摸向自己的口袋。
车钥匙竟然没了!
“找什么呢?!”他突然被抓住头发,往上猛地一扯,“找追踪器,做梦呢?”
余景的心一下就凉了。
略微急促的脚步逼近,停在余景面前。
“谁是欧华家的?”
余景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小女生抖了一下。
姓……欧?
余景蹙起了眉头。
“我也不知道啊,”抓着余景头发的人扔开他,“问问?”
无人应答。
绑匪揪过其中一人头发,喝道:“哑巴了?!”
“我、我不是!”
伴随着对方痛苦的呻/吟,余景身边小女生的啜泣越发明显。
“我是。”余景说完就后悔了。
他恐惧于未知,那一时间都能清楚地听清自己的心跳。
猝不及防地,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脚,倒地时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气。
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绑匪泄愤未果,又过去补了两下。
骨头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余景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模糊间,他听见有人劝和,死尸似的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单独扔在了墙角。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余景努力保持清醒,可惜的是血水糊住耳朵,他的听觉逐渐变得麻木。
自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便跑出去了,还有其他人质就在这里。
他做不了任何事。
到日出的那几个小时,余景想了很多。
他几乎把自己过去这三十年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
父母、余安、祁炎,这些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余景不怕死,他本来就是想死的人。
只是现在稍微有点怕,怕如果真死了,连珩会不会把所有原因都归到自己的身上。
自责与愧疚足以将他杀死,余景不想让连珩背负着这些沉重度过漫漫余生。
他得活着。
就算为了连珩。
终于,隔着头套,余景感受到了一丝光感。
熬了一夜,现在才算开始。
绑匪开始频繁接听电话,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余景听不太真切。
他的呼吸似乎有点热,可能是发烧了,但那也不重要。
沟通应该没谈拢,绑匪带着余景他们又辗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因为身体乏力走路缓慢,余景之后又被挨了几脚,从喉咙里冒出点腥甜。
他很怀疑这人是不是夹杂了个人情绪,自认倒霉的同时又觉得还好被针对的不是那个女生。
“行了,”有人中途拦住,“别真出人命了。”
余景听了这话反而放心下来。
熬到了夜里,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余景的嘴唇干裂,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体温。
他的呼吸不畅,浑身没有一处不疼,意识飘飘忽忽,应该是受伤后并发的炎症。
他发出声音,企图引起绑匪的注意。
可没人搭理他。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绑匪突然抓住余景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把其中的右边手腕铐在了房间的水管柱上,随后立刻离开。
余景没能理解这样多此一举是何意义,自己根本就走不了几步,铐不铐又没什么区别。
然而几分钟后,他隐约闻到了一股烟味。
“怎么了?”
他试探着询问,没有得到绑匪的回答。
“他们走了吗?”
应该同样是人质发出的询问。
余景挪动着身体,耸起肩头去蹭脑袋上蒙着的头套。
可惜胶布裹得太紧,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有用。
“起火了。”有人说。
“救命——”有人大声呼救起来。
余景心里“咯噔”一下,原地停了片刻,突然用力去挣自己被拷在水管上的右手。
铁质的手铐与水管碰撞,发出“嗬啷嗬啷”清脆的声响。
“我被铐住了,”他慌乱地说着,“有人能帮一下我吗?!”
烟雾越来越大,空气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余景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摘了头套,对方一边哭着,一边用捡来的铁管去砸扣在水管上的手铐。
“对不起,”她痛哭流涕,“对不起,欧华是我的爸爸。”
他们被关在一个废弃的家具仓库,里面搁置了许多陈旧的家具,火势如风一般迅速窜了起来。
“你跟着他们出去,”余景拿过小女生手上的铁管,继续一下一下脱力地敲着,“出去了……找一个叫连珩的警察叔叔……对他说——”
他已经非常疲惫,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
“说我不后悔。”
不后悔和连珩在一起,也不后悔被卷进这场纷争中。
如果有遗憾,那大概是没有看归归好好长大,没有对他清楚说一句喜欢。
“走吧,”余景吃力地推开小女生,“你在这没意义,快走吧。”
几分钟前,火势刚起时连珩就已经到达相应位置。
消防设备早已到场,设定好的援救计划井然有序。
当人质从仓库里被悉数救出时,连珩第一时间冲上去,却没看到余景的影子。
“余景呢?”他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男的,三十岁,有没有?他在哪!?”
“他还在里面!”小女生的哭声在夜里格外刺耳,“他被铐住了,出、出不来。”

连珩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抬眼看满目橙光。
下一秒,他突然被人揪起衣领,对方崩溃地质问:“不是没问题吗?!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在哪?”连珩把人推开,扭头扣住女生的肩膀,眼眸猩红,“具体位置,在哪?”
得到模糊的指示后,他随手捞过来一把开山斧,披着简陋的防护衣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场。
热浪扑面,门框受力不均发出“咔嚓”一声,燃烧物轰然坍塌,彻底掩盖住了连珩的身影。
这样的冒险猝不及防,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才还在暴怒着咆哮的祁炎瞬间安静下来,他停了几秒,下意识也往前了一步,被身边的警察一把抱住。
“我、我要去救他……”
祁炎半张着嘴,死死地盯着入口处连珩消失的地方。
他也是可以进去救余景的,连珩可以,他肯定也可以。
“别添乱了行吗?!”前来救援的警察焦头烂额,“火势这么大往里送死吗?”
“他都进去了!”祁炎额角青筋暴起,大声道,“我还会怕死?!”
一句反问,没人回答。
可脱口而出后的祁炎却愣住了。
他不怕死,又为什么没有像连珩那样第一时间冲进去?
那时没有进去,之后就难再进去。
警察气急败坏地把祁炎拖出火场,移交给专人看管。
他坐在车内,躬身抱头,把脸埋进掌心。
身体上下意识地反应骗不了人,他怕死,那一瞬间只有绝望。
少年的自卑从未远去,连珩毫不犹豫地奔赴无疑给了他致命一击。
承认自己不值得是一件比死亡更加残忍的事情,在这一刻,他跳出“祁炎”这个身份,甚至觉得余景的选择是对的。
连珩比他更爱余景。
祁炎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他一直自信,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让余景幸福。
他爱余景,比对方父母还要深刻。
也只有他会保护好余景不受伤害。
余景需要他,就像他需要余景一样。
他们谁都离不开谁。
可眼下,这一认知仿佛成为了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归功于消防车的及时救援,火势有所控制。
一楼的明火大多被扑灭,只是室内浓烟滚滚,高温空气灼食着皮肤,仍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在仓库基本都是通铺,单独的房间并不是很多,连珩冲进去后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余景。
对方趴在地上,虽然避开了大量烟雾,但人已经陷入昏迷。
他来不及心疼,把身上的防护服罩在余景身上,随后握住那截血肉模糊的手腕,用斧子几下劈开手铐,架起余景就往外走。
“余景,”连珩声音发抖,“醒醒。”
他弓着身,用毛巾捂住余景的脸,自己被浓烟呛了几口。
快速调整好呼吸,按着原路返回时却发现大火重燃,已经被封住了来时的路。
连珩果断掉头,往烟雾较轻的地方转移。
“咳——咳——”
余景的咳嗽闷在毛巾里。
连珩连忙把手拿开,就地趴下,用瓶盖喂给他矿泉水。
“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余景半阖着眼,嘴唇发颤:“小、小珩……”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竟然在火场里看见了连珩。
“别怕,”连珩重新架起余景,“我带你出去。”
烟雾越来越浓,高温逼得余景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每走一步浑身都疼得打颤。
也好在有这样的疼痛,每每在一时飘忽时仿佛钉入骨头的钢钉,他用疼痛保持清醒。
连珩不可能抛下他离开,此时说一些没用的废话不如努力不拖后腿。
他们按着安全通道指示走到一扇双开隔离门前,连珩放下余景,用斧头劈开锁链。
本以为可以出去,却没想到门里的锁链断开后,发现隔离门外头同样被另一条锁链拴住。
门缝太窄,斧子伸不出去,连珩只好用力劈砍门板,企图破坏出更大的缝隙。
“有没有人——!!!”
可能是火苗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巨大的声响,又或者是这里出口太偏没人发现。
连珩一边劈砍一边呼救,却无人应答。
“小珩,你不该进来的。”
余景自顾自地说着话,哪怕以他明知道自己这样微弱的音量连珩根本听不见。
“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叔叔阿姨,你出了事他们要怎么办?”
丧气的话说一句也就够了。
“可能你觉得……觉得是你害了我,但不是这样的,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救了我,我救了个小女孩,其实不算亏。”
“我就是担心你,”余景有些哽咽,“那么多人在意你,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吗?你为了救我折在这里,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要怎么面对叔叔阿姨?”
他被烟雾呛得直咳,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连珩见状放下斧子,跪在地上抱住余景:“余景,别再离开我了。”
十二年前的分别已经足以让他悔恨终身,他好不容易追上余景的脚步,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断送?
他的眼泪落在余景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余景想替他擦一擦,却已经没力气再抬手了。
“我跟你一起死,死了继续缠着你。你别抛下我,求你了,别抛下我。”
意识逐渐开始涣散,余景手指用力,紧紧攥住连珩的衣摆。
浓烟聚集,连珩也跟着咳起来。
却将他抱得更紧。
余景突然觉得可惜。
还是不想让连珩跟他一起去死。
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就这样了吗?
他绝望地想。
如果能有下辈子,自己一定早早认出连珩。
“我……”余景的声音极其虚弱,“我其实……”
“哐——”
一声巨响,热浪伴随着蒸汽喷涌而出。
余景被震得耳朵一疼,刚才还飘忽不定的脑子一下就给按瓷实了。
他被重新架了起来,脚步踉跄往外跑去。
空气中的灼热减轻了许多,余景视线模糊,慢半拍地发现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并不是连珩。
“祁……祁炎……”
他费劲地念出这个名字,看对方的轮廓在视线里若影若现。
“阿景,”祁炎抱着他,喜极而泣,“救护车!这里还有人!”
“小珩……”意识到自己脱离危险,余景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声线嘶哑,却不管不顾猛烈地挣扎,“连珩还在里面!连珩!!!”
“不急,我喊人了,”祁炎安抚着他,“我先把你送入救护车——”
“救他,”余景几乎要给祁炎跪下来,“你救救他。”
火场里的每一秒钟都无比珍贵,下一瞬间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连珩已经在里面那么久的时间,等其他救援人员赶到时或许就太迟了。
“我自己会去救护车,我爬过去,”余景按着地面,泣不成声,“救连珩,求你救连珩……”
隔天,医院里。
连珩裸着半边肩膀,在余景的病床边展开那一封预先搁置在床头柜里的“信”。
是的,余景也给他留了一封。
人还活着,尚且算不得遗书。
这已经是连珩第三遍阅读了。
盛夏的梧桐翠绿,覆盖了整面窗子。
病房内静悄悄的,只余机器的提示音,以及纸张翻页时发出的轻响。
【照顾好归归,还有我的小白菜和草莓……】
【安安很依赖你,你多开导开导他……】
【徐扬的事能帮就帮,这小孩性格不行,不看着容易走歪……】
余景给连珩安排了很多事情,小到给花浇水,大到照顾亲人。
同时也把连珩安排给了所有人。
【别太难过,我只是解脱了,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也不用担心对不起谁,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连珩把纸张合上,重新装进信封。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余景,忍不住用指背轻轻地触碰。
他垂着目光,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午,连珩的父母过来了。
他们大包小包带了一堆东西,余景的身份证夹在钱包里,连珩抽出来的时候连带着掉下两张照片。
一张是余景之前从他相框背面硬拿走的合照。
还有一张,是菜楚楚曾经给余景的B超照片。
连珩坐在床边,低着头,看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他眼睛干涩,闭上眼,酸楚不堪。
他把照片放回原处,出门时看见走廊里站着的祁炎。
两人撞上目光,却不似之前剑拔弩张。
“祁炎,你真该死。”
连珩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离开。
他去烧伤科换了药,隔壁房的病人嚎得仿佛杀猪,连珩却沉着张脸,全程没有一点表情变化。
换完了,再回去。
祁炎没继续站在走廊,而是坐在了床尾的凳子上。
连母见连珩回来,责怪道:“我听说是他救了你,你怎么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说完,她把洗干净的葡萄递过去:“小祁,吃点水果吧。”
祁炎顿了顿,接过水果:“谢谢。”
余景是晚上醒的,一睁眼看见祁炎和连珩都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两人相处还算和平,更觉得离谱。
缓了片刻,慢慢想起昏迷前的记忆,再次看向连珩,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许久没有挪开。
“怎么了?”连珩问。
不知是不是碍于房间还有其他人,连珩似乎礼貌得很,只在床边跟余景说话,连手都不碰他一下。
余景颤颤巍巍把还扎着滞留针的手伸过去,连珩放平掌心,将他托住。
余景握住他的手指,口齿不清地问:“还……好……吗?”
连珩只是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余景微微皱起了眉。
“他在问你。”祁炎忍不住出声,“没听见吗?”
连珩眨了下眼,很慢,再将余景的手回握住:“我很好。”

连珩和祁炎竟然能安安静静坐一屋,余景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
毕竟一个现任一个前任,再加上在场的两个长辈都知道他们三人那点屁事,就更难受了。
不过大概由于祁炎最后把连珩给拉出火场的,所以连珩的父母对于祁炎格外热情。
嘘寒问暖了半天也就算了,临到饭点还打算带祁炎一起出去吃饭。
“我听小珩同事说,多亏了你及时发现,不然小珩和小景都不一定出的来,你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在这里饿着肚子怎么行呢?”
分明是礼貌的客套话,可祁炎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曾几何时,他和余景只有彼此。
他们互相支撑,互相依靠,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生活。
可眼下,却是有别人替余景道谢,一句话说出来,在余景和祁炎之间划开泾渭分明的鸿沟,把他像一个外人一般隔在对岸。
他终于还是一个人了。
祁炎拒绝了连珩父母的邀请,就想在病房里看着余景。
连珩不可能放着他们两人相处,于是也跟老僧入定似的没有离开。
两人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守在床边,搞得余景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你们……”他艰难地开口,“不吃饭吗?”
祁炎:“不饿。”
连珩:“我妈会带。”
“好的,”余景抽了抽嘴角,“但能别盯着我看吗?”
他现在一脸的红肿淤青,样子肯定惨不忍睹。
即便忽略伤口,就单说那面色蜡黄,嘴唇苍白,也必定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
连珩移开目光,祁炎起身走去窗边,往远处眺望。
相比于之前的剑拔弩张,两人相处似乎平和了许多。
最起码说话不再夹枪带棒,甚至两句话不对胃口就开始动手。
事情有好有坏,经过了这么一遭,也算是某种意义上过了命的交情。
祁炎和连珩?
余景想想觉得好笑。
“在想什么?”连珩问他。
余景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他吸入太多烟雾,喉咙还有些不适。
虽然身体多处骨折,但除了右手手腕伤得严重一些,其他的只需静养就好。
余景瞥了眼窗边站着的祁炎,再收回目光,悄咪咪地朝连珩伸过手去。
连珩把他的手指握住,掌心的温热渗进指尖,余景心底涌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心。
“事情解决了吗?”余景轻声问。
连珩微一点头:“简单收尾就好。”
即便背景盘根错节,复杂如蛛网,也终难躲过法网恢恢。
如果连珩的老队长在天有灵,此刻也足以安息了。
“感觉你不太高兴?”余景歪歪脑袋,把连珩的手指往自己这边勾了勾,“怎么了?”
连珩垂着睫毛,把余景的手指捋平放好:“没,你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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