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by喝豆奶的狼

作者:喝豆奶的狼  录入:04-20

余景接过来,哭笑不得:“给我真是浪费了。”
他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怎么算浪费?”连珩手上也拿了一个,“小时候都是你带我玩,点好了放我手里。”
一句话挑起余景过去的记忆。
连珩小时候又怂又爱玩,不敢自己点烟火还偏偏馋的不行。
同龄的小朋友要么吓他,要么笑他,久而久之他就不乐意跟那些人一起。
只有余景,会耐心地点了仙女棒递到他手里。
一开始连珩还不敢握着,一哆嗦丢到了地上,余景就弯腰捡起来,握着他的手在空中画圈圈。
余景把仙女棒在空中画了几个圈。
光点在视网膜上残留影像,像把过去和现在连在一起。
“你以前胆子那么小,当警察有没有害怕?”
“还好吧,”连珩偏过脸看他,“学校里混个几年,什么都敢了。”
烟火飞窜上天,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或橙或红的暖光铺洒下来,那一瞬间给连珩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明亮。
曾经遇到屁大点事都能哭唧唧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可以帮别人解决问题了。
他不再怯懦胆小,只会缩在自己身后。
而是肩背宽阔,可以替自己挡下迎头直面的寒风。
没有人的成长不伴随着血泪。
连珩没说,但余景想象得到。
他心疼,却又真真切切为连珩的成长感到欣慰。
心口暖胀,鼓风机似的呼呼往里吹着暖风,就这么看着看着,不自知地勾起唇角。
连珩把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余景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想你呢。”
“嘶——”
连珩被这不清不楚的情话给酸得后槽牙一疼。
“哎,”余景推推他,“什么表情?”
连珩笑出来:“一会一起送安安回家吗?”
余景收了收笑容,并没有立刻回答。
“去看看吧,”连珩劝道,“梯子都递脚边上了。”
余景犹豫片刻:“那就去看看吧。”
余景嘴上说的“看看”,也就真的只是“看看”。
他没有进门,出了电梯后就站在门外,看连珩把余安送回了家。
能听见里面的交谈声,余景父母对连珩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改变。
他稍稍安心了一些,等连珩出来后一起回家。
夜里,路上无人。
连珩牵过余景的手,十指相扣,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阿景。”
突然改变的称呼,听得余景歪了歪脑袋。
可能是他脸上的疑问太过明显,本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连珩硬着头皮问:“不能喊吗?”
“能,”余景点点头,“就是有点不习惯。”
连名带姓听连珩喊惯了,这个称呼还是祁炎喊得多。
连珩破罐子破摔:“那还是余景吧。”
“不想这么喊?”余景笑道,“其实你有个专属称呼。”
连珩好奇:“什么?”
余景轻咳一声:“喊哥。”

关于余景的称呼问题,在年前告一段落。
连珩真的开始喊他哥,特别是抱完亲完喊一声,看余景表情复杂,特别恶趣味。
“感觉……有点……奇怪。”
这一声哥叫的,就好像他把连珩给带歪了一样。
“哪里奇怪了,”连珩反而起了劲,“不该叫吗?小景哥哥。”
“哎哎哎,”余景捂着脸,“打住打住。”
连珩凑过去,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贱嗖嗖的:“小景哥哥。”
余景用枕头隔开他的脸。
从年前两人试着在一起后,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说是试试,但基本已经跳过试用期,该亲的该抱的一样没少,除了最后一步,基本都做过了。
虽然没正式说出来,但在余景眼里,两人差不多就已经定下来了。
如他之前所说,只要连珩愿意,他就一直陪他走下去。
一辈子这样其实也还好。
年初一,连珩先和父母去长辈家拜了年。
怕余景放不开就把人暂时搁在了家里。
其实余景也不是特别想去。
可能是连珩的“哥哥”喊得太多次了,和连珩在一起后在面对连珩的家人总让他有一种负罪感。
特别是不怎么熟悉的长辈,这种负罪感加倍,加好几倍。
他难得睡了个懒觉,连珩临走前把遮光窗帘拉了个严实。
余景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突然被人捞了起来,逮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
“嗯?小珩?”
余景声音沙哑,皱着眉从睡梦中醒来。
“你怎么回来了?”
“抓奸,”连珩又亲他一口,“看你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余景:“……”
他气得踹他一脚。
连珩吃完午饭就匆忙赶回家,主要还是怕大年初一余景在家心里难受。
结果回家后发现对方跟个小猪似的睡得正香,那点担心化成一团软绵的云,绕在他的心口,微微发烫。
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人都没醒,忍不住下嘴,亲几口就睁眼了。
“哎,你走你的亲戚,不用管我。”
余景含着牙刷满嘴泡沫,把话说得模模糊糊。
连珩从背后抱住他,跟块年糕似的,余景扯几下都没把人撕下去。
“下午出去?”连珩问。
余景漱了漱口,从镜子里看他:“去哪?”
“组里聚餐,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
连珩现在的朋友大多是和余景分开后交到的。
余景只见过一个周老板,还不属于是同事一列。
现在突然一下子要见那么多,而且还是以这样特殊的身份,他多少有点紧张。
“放心,”连珩安慰他,“大家都不是清朝人。”
一句话把余景逗笑了:“也不至于。”
“你是有心理阴影了?其实现在同龄人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都还好。”
这让余景想起了他的前同事们,好像也的确没人说什么。
“可能吧,”余景苦笑,“不过你们组里聚餐,带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连珩一挑眉:“聚餐当然要带家属,我看他们夫妻恩爱了多少年,你不会让我继续羡慕下去吧?”
那肯定不会。
余景认认真真把自己捯饬了一下,出门后还在不太放心地在电梯里照镜子。
“你同事应该都挺小年纪的吧?”
连珩揽过余景肩膀,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贴着耳朵,拖长了声音道:“放心……都没你帅。”
余景笑着把他推开。
一顿饭吃得非常舒服,一桌小年轻,有男有女。
几杯酒下去都熟络了起来,对着余景“余哥余哥”的叫开了。
余景不仅知道了许多连珩这些年不得不说的糗事,还包括那个大家都以为只是借口、压根不存在的白月光。
“余哥,真的,我们连队等你等得那可太惨了——”
小子喝多了什么都敢说,连珩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吃你的饭。”
声线压着,面无表情。
余景第一次见连珩真正意义上的冷脸,以为对方真的生气。
他没明白原因,也觉得这不至于,正准备开口劝几句,却见下一秒连珩缓和了表情,轻声对他说道:“别听这群小崽子胡扯。”
余景盯着连珩看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吗?”
连珩给他夹了块山药:“生气?没有。”
“唔……”余景把碗里的山药吃了,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连珩的表情。
“吓着你了?”连珩往余景这边靠了靠,“主要这群小崽子不着边际,你跟他们起哄就无法无天了。”
余景诧异地看向连珩。
这些天被连珩黏糊惯了,都忘了对方还是他们B市唯一一个不满三十岁就担任刑警大队队长的连队了。
有了这个前提,再去想中午连珩黏在他背上哼唧,画面就变得诡异起来。
“在想什么?”连珩斜过去目光。
余景艰难咽下嘴里的菜:“想你……离我远点。”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
不过连珩身边跟了两人,转战去了附近茶楼。
二楼小包厢挨着窗,能做六人的茶室只坐了四人。
没人避讳余景,公然谈起了最近的一起绑架案。
连珩应该早就看了相关资料,对于案件的细节都清楚明白。
手机凑在一起,按着图片和文件又给重新梳理了一遍。
其中专业名词略微可怕,余景在一旁听得如坐针毡。
他借口出去尿遁,第三次回来时就只剩下连珩一人。
“谈好了?”余景坐在他的身边。
“嗯,”连珩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再不谈好你都要在厕所安家了。”
余景微微清了清嗓子:“这些东西我能听吗?”
“带你过来就是让你听的,”连珩收了收脸上的笑,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最近出了好几起绑架案,被害人都是警察家属,我怀疑这和去年的贩毒案有关。”
听到那三个字,余景有些许的愣神。
祁炎在事故发生之后就提到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连珩点了下头,也不否定。
“生意做大了多多少少可能接触到,祁炎不傻,他不沾这些。”
余景稍微放下一点心,刚才无意识挺直的腰背也随着一声叹息重新弯了回去。
这样细微的动作连珩都看在眼里。
心里不爽,非要嘴贱问一句:“担心了?”
余景的眉头猝然皱起来。
连珩连忙咳嗽几声转移话题:“最近你尽量减少外出,对周围环境多点戒备。”
余景“嗯”了一声:“那回家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连珩笑起来,“等到年后我回单位你再注意。”
余景看着连珩,抿了下唇:“小珩,你之后会继续跟那些人对上吗?”
“那倒不会,那是缉毒队的事,上次那是碰上了,纯属意外。”
余景给无语到了。
还意外,一场意外几乎要了他身边人的半条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只要想到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绝望的连母,余景还是会心下不安。
“不是你的事就不要管,沾了那玩意儿的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亡命之徒,你跟他们对着干,那不是——”
余景说到一半都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干脆就停下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
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压低音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连珩是警察,如果警察怕这怕那,不如辞职回家。
但这不妨碍他铤而走险,不顾个人安危。
“我知道,”连珩握住余景的手,轻轻攥了攥,“我爸妈当初也跟你一样。”
余景垂着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久久不语。
“但是哥,我身上有命债。”
余景抬了眼。
“圆圆的爸爸,你还记得吗?那是我师父,他交代在这里面。”
连珩轻轻靠在余景肩头,闭上眼睛。
那是他上过最残酷的一课,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也无法真真正正从当年的事件中走出来。
“祁炎曾经来找过我,说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
“我觉得也有道理,但是——”
但是他舍不得。
余景好不容易才答应和他试试,他根本舍不得放人离开。
从年前拖到年后,这些事情太过沉重,连珩也不想徒增余景的负担。
可隐瞒下去既不利于安全,也不算作尊重。
连珩选择在今天全部坦白。
“现在我都把事情告诉你了,你要不要暂时和我分开避避风头?”
说完连珩又很快地补充道:“只是暂时分开,分开也不是分手。”
攥着余景的手用了些力气,像是怕他抽身离开,无言地挽留。
许久,余景抬手,揉揉连珩的头发。
像在家里时那样放柔了声音,轻轻问他:“分开要分到什么时候呢?”
悬在头上利刃在这一刻陡然落下,余景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连珩深深吸了口气,手揽过余景的后腰,把人紧紧抱住。
“不知道,”连珩呼吸有些急促,“但我会很快把事情解决——”
余景打断他:“这个事情解决了,会不会还有下一个事情?”
连珩把脸埋在余景的颈脖,没了声音。
只要连珩没有辞职,这种“事情”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供给他。
他永远有危险,身边的人也永远有威胁。
“哥,”他难过得声音发抖,“我——”
“所以就这样吧,”余景也紧紧抱住了他,“除非躲一辈子,不然是躲不掉的。”
连珩一愣,心情在这一刻翻天覆地。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愣怔怔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都上了贼船,哪有中途往下跳的道理?我都说了,除非你主动放弃,都会一直陪你。你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个追踪器吗?这段时间我会多多注意,尽量减少外出,在家等你回来。”
余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你不要担心,我不走,哪都不去。”

余景在茶楼安慰连珩时没想太多,主要是想把对方躁动的情绪平息下来。
可等到他回了家,洗完澡,坐在床边回味了整个下午所发生的事情,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
“你觉得我会答应和你分开吗?”
连珩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心虚得眼神乱飘:“没有。”
余景眯了眯眼:“觉得会吧。”
连珩摘了毛巾,转身出卧室:“没有。”
余景起身跟过去:“连珩,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遇到事儿了就躲起来,胆子小到让别人挡在他的前面?
这都不是性格问题了,这是人品问题。
余景不解:“我就这么担不住事?”
“没有,”连珩挂好毛巾,抱着余景树袋熊似的挪回卧室,“我只是怕你受伤。”
余景皱眉:“这根本不是解决办法。”
“我错了我错了,”连珩把脸贴着他的颈脖,“别生气,好不好?”
余景想起下午那个在饭桌上冷起脸来的连珩,再看看现在赖在自己身上的黏糊鬼,怎么都觉得割裂。
“你以前……”他停了停,不知道换成自己提及过去,连珩还会不会板起脸来。
“我以前……”连珩学着他的语气,歪歪头,看向余景,“怎么了?”
余景:“……”
完全就不是一个态度。
余景清了清嗓子:“你真就一个对象也没谈过?”
“啊……”连珩抱着余景坐在了床边,“怎么问起这个?想听好听的?”
余景没反应过来:“什么好听的?”
连珩正了正自己的表情,认真道:“没谈过,一直喜欢你,就等你一个。”
余景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是反应过来了。
连珩把他的手摘下来:“高兴了?”
“高兴什么,”余景闹了个大红脸,“我认真问你话呢。”
可连珩的确没谈。
警校的生活并不轻松,他需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平时的休息时间都不够睡觉的,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去谈恋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谈。
熬了一年高三,高考后满脑子都是余景,想的实在不行了,就私下里偷偷打听,跑去对方的大学门口守着。
守也没把人守到。
在恋爱方面,连珩是真的卑微又拧巴,所以他宁愿厚着脸皮把这个问题玩笑化,也不太想在余景心中塑造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形象,以此来增加对方的心理负担。
即便他知道也明白,余景愿意和他在一起都是因为这些——掰扯不清的同情和可怜。
“哥,”连珩突然凑近,“你都没说过喜欢我。”
他一边说,一边直直盯着余景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躲避和尴尬。
余景卡了个壳,一时的失语,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下一秒,连珩却笑了出来。
“骗都不骗我。”
连珩瘪着嘴巴,又抱住余景。
像是感叹,又像撒娇,放轻了声音,真假参半说着真心话。
“骗骗我吧。”
年里时间过得飞快,余景趁连珩最近还没上班,拉着对方出去买了不少东西,把家里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不仅如此,余景甚至还在阳台里捣鼓起了家用蔬菜种植箱,准备种一些比较容易养活的白菜苗和西红柿。
这动静,就跟要准备迎战世界末日似的,真养活起来了,最起码能宅家半个多月都不用出门买东西。
为此,连珩哭笑不得:“我是让你少出门,不是让你不出门。”
“在家也总得找些事做,”余景把新买的椰子砖浇水打散,“我还买了点草莓苗,如果能活的话,你下次任务回来就能吃到了。”
连珩蹲在余景身边,和他一起捣鼓那些花花草草。
“我们要不要养只狗?”连珩问。
余景听后抬了头,惊喜道:“可以吗?”
只要余景愿意,那当然可以。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连珩担心余景一人在家,所以买只大型犬保证安全。
他们一起去小区外的宠物店逛了一圈,最后预定了一只刚满月的德牧。
“给你找个孩子带,”连珩拎着一堆狗狗用品回了家,“以后出门都牵着,看谁不爽就咬谁。”
余景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发笑。
他刚才在看小狗的疫苗本本,什么月份打什么针,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就真像个小孩似的。
“我以前就想养只狗。”余景说。
“我知道,”连珩从背后抱住余景,下巴搁在他肩上,垂眸跟他一起看疫苗本本,“楼下王爷爷家的大黄狗,叫什么名儿来着?天天对你摇尾巴。”
那段尚且与连珩重叠的记忆似乎有些遥远,余景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他:“好像就叫大黄吧?”
连珩“嗯”了一声,目光停在余景的耳垂上。
没忍住,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最近都戴着?”
“不然呢?”余景问,“你不都看着吗。”
连珩抿了下唇,笑了:“真乖。”
说完扣着对方的脑袋巴黎亲了一口。
余景被这一声“乖”给听得一愣,又给紧接而来的一口亲得一懵。
等他反应过来时,得了手的连珩已经砸吧砸吧嘴巴,跑去客厅布置狗窝。
余景有点脑壳发烫,只好恼羞成怒地喊一声“连珩!”,然后就没了然后。
元宵节过后,连珩开始逐渐接手一些工作。
最开始他每天晚上还会回家,和余景吃完晚饭一起睡觉。
不过通常隔天天不亮就得走,余景有时都没意识到,醒过来家里就他一个了。
不过还好,蔬菜种上了,狗狗也接回来了。
连母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归归。
余景开始正儿八经当起了宅男。
学着养狗、种菜,顺便研究股票,倒腾债券。
盈亏都有,但基数在那,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后来归归长大了,得出去遛。
余景不跑远,就在小区里转一圈回去。
连珩偶尔失联偶尔诈尸,失联时基本都在出外勤,诈尸时大概率要回来了。
冬天很冷,这种宅在家里的日子比较舒坦。
余景就这么数着日子等来了春天,阳台上的草莓开了花,归归的耳朵也摇摇晃晃要立不立。
停暖气的那天,余景打开窗户,桌边把家里来一遍大扫除。
而当他翻找到自己去年买来的备考资料,才突然发觉原本计划好的资格考试,现在已经错过了报名时间。
余景拿起书本,放下拖把,直起腰。
随意翻开几页,草草扫过其中内容,很快就放下了。
他把书收进自己的行李箱,塞进次卧储物的衣柜里。
木质推拉门在轨道上滑行,发出钝钝的闷响。
柜门合上,也一并关掉了余景原本要走的另一条路。
其实也无所谓,在哪儿都是一样。
既然已经选择了连珩,就老老实实呆在B市。
也不辜负海里的舍命相救,把后半生都赔给他。

四月中旬,归归一只耳朵立了起来。
余景带它去打最后一针疫苗,顺便想为不久后连珩的生日预定个蛋糕。
巧得是打疫苗的地方离他原来的家不远,余景绕了些路,去了曾经爱去的面包店。
那家店铺算是私厨,明面上只卖面包,但偶尔也支持预定蛋糕。
就是日子要提前一些,且名额有限。
余景很喜欢吃他家的草莓蛋糕,以前住这边的时候就喜欢买。
后来和祁炎分开,也搬了家,就没再来过这家店了。
选定好蛋糕的款式,余景交了定金。
出店铺时临近中午,艳阳高照。
乱穿衣的季节,毛衣显然有些热了。
余景一手牵着归归,另一只手扯扯自己的衣领,决定回家就换衬衫。
结果还没扯几下,归归突然停下,尾巴一竖警觉起来。
余景当即把手放下,迅速环顾了四周。
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反倒是看见路口窜出来的一只小白狗。
他无语,拽了拽狗绳,低头问道:“你想干嘛?”
归归已经长到有余景小腿高,跑起来摇头晃脑,浑身充满着用不完的牛劲。
它盯着那只小白狗,扯着狗绳就要过去。
余景强行把他拽了回来,哭笑不得。
自己一个自闭i人,养了条狗却猛猛社交,大概是随了现在的连珩,走哪儿都能遇着朋友。
只是这小白狗是条流浪犬,归归还小,抵抗力差,不能接触。
余景蹲下抱起归归,在它的小狗头上揉了两下:“乖一点。”
归归哼哼唧唧,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他的手心。
两个月大的小狗尚且还能抱得动,余景托着他的屁股,理了理狗绳。
再抬眸看向前方,却脚步一顿,又停了下来。
怕什么来什么,他遇见了祁炎。
“我以为看错了。”
祁炎停在他的面前,像老友会面,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倒显出几分岁月静好。
对方的视线在余景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耳垂上的一点黑色,或许是自嘲地一勾唇:“你打了耳洞。”
余景皱了皱眉,但很快放松下来,浅浅呼了口气,也觉得没必要跟个仇人似的,搞得彼此难堪。
“嗯。”
他微一点头,侧身准备离开。
可祁炎却并不准备结束对话,先他一步上前,用手指勾勾归归的下巴:“你养的狗?”
归归自来熟,被逗乐两下就开始向祁炎友好地摇起了尾巴。
余景不愿多说,侧身的幅度比刚才大了许多。
祁炎被迫偏了身子,两人几乎是撞了下肩膀,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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