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赵赢能平步青云坐上了局长的位置。
顾睿识:“如果你要和他打交道,我友情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恐怕你还没问上他问题,就被对方先问住了。”
还真可能。
谷晓就是那个倒霉蛋儿。周生不能算,那是他活该。
席荆内心活动十分复杂,但也算是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有了一定的了解,“行,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顾睿识:“祝你好运,祈祷你活着回来。”
席荆:“你放心。老顾,只要你在,我就一定在。我们俩永不分离。”
顾睿识:“滚蛋。”
席荆:“好嘞,马上滚。”
席荆和顾睿识打趣后,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和龚回道别。
之后,席荆和季时余一起从法医室离开。
两人进了电梯,季时余终于得了机会,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和龚法医很熟吗?”
席荆:“很熟,怎么了?”
季时余:“你怎么会认识龚法医?你入警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席荆奇怪季时余向来不爱说话,居然会问他私人问题,反问道:“你对他好像很在意。”
季时余:“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他的讲座,也买过他的书,算是我的偶像吧!”
席荆:“那你怎么没当法医?”
季时余毫无犹豫道:“因为我其他方面更出色。”
席荆默默在心里吐槽,嘴上解释道:“我倒不是听讲座,我认识他时我还没当警察,他也没退休。”
季时余意外:“嗯?”
席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才八岁。”
季时余:“八岁?这么早?”
席荆“嗯”了一声,“确实很早。”
季时余:“你那么小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他?”
席荆没有像刚才那般马上应声,而是沉默不语。
季时余发现席荆情绪再一次低落,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改口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席荆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因为那一次他刚做完尸检。”
季时余费解:“尸检和你有什么关系?”
席荆扯出一抹勉强的苦笑:“因为他检查的尸体是我的父亲。”
车内逼仄的空间,充斥着窘迫沉重的空气。
季时余耳边残存的声音只剩下车子刺耳的引擎声。他想过很多种席荆认识龚回的可能,唯独没有席荆说的这种。
席荆的坦然相告和平静神色,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冷漠的态度让季时余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诡异的安静维持了两个半小时,向来喜静的季时余竟然感受到煎熬的滋味。
车子停在了启明市局的大院里。席荆拉起手刹,停稳车子,随手叩开安全带说:“到了,下车吧!”
季时余抬头看了看办公大楼,“等一下。”
席荆开车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季时:“你有把握搞定他吗?”
席荆收回手,坐回椅子上。
老实说他没有把握,但是该碰的还是得碰,不能因为怕就不做,实在不行出绝招,赵赢不想说也无法隐瞒。
“试试看,不试怎么知道?”这话既是回应季时余的质疑,也是鼓励自己。
来都来了,总得干点什么再回去。席荆亲手灌下一锅心灵鸡汤,为自己打气。
季时余听出了席荆对此次交谈没有底气,认真思索后,说:“要不然交给我吧!”
席荆若有怀疑:“你?”
季时余:“我要是不行,你再上。”
席荆见季时余胸有成竹,细细想来,这事不亏,遂点头应下季时余的主动请缨。
“行!”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传闻中的测谎机会怎么应对高高在上的局长。
看戏,不失为一个选择。
两人商定好后一同下车进到警局,直接上楼找到局长办公室。
赵赢坐在办公室,听到敲门声,抬眼看到席荆和季时余两个陌生人出现在门口,眼皮又耷下,不动声色道:“进。”
季时余先进到室内。席荆像个跟班一样走在季时余身后。他等着看季时余表演。
赵赢头不抬眼不看地说:“什么事?”
季时余:“赵局长,我们是禹市专案组的。”
“知道。”赵赢冷哼一声,“一个调查也要换人,真行。”
明晃晃的讽刺,摆明了看不起专案组的人。
季时余面不改色,继续道:“我们希望和赵局长协助我们调查安燕的案子。”
赵赢:“你叫什么?”
季时余:“季时余。”
赵赢闻声身子后仰,仰头看向说话的男人:“你就是季时余?”
季时余:“是。”
赵赢收回下巴,重新低下头,随意地说:“安燕的案子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的调查方向错了。当年所有流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进行,最后梁安也是自己认罪,我说的这些当初都有录像可以去查。”
季时余:“录像我们会去看,但是问题我们也要问。如果您今天不配合,我不排除使用特殊手段请你去禹市的审讯室。”
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
季时余年纪比赵赢小了二十几岁,但气势一点不虚。他说得很明白,现在是顾及你的面子,你不要,那下次就不给。
赵赢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今天的人和昨天的不同,是有备而来,不是他轻而易举可以应付的。
“你想问什么?”赵赢起身坐到了会客的沙发上。
季时余扭头给了席荆一个眼神,两个人坐到了沙发另外一角。
季时余翻开本子。一旁的席荆以为季时余准备了问题,却注意到本子上一片空白。
这是要装样子?
季时余:“第一个问题,安燕的案子结案速度非常快,但实际上案件中还有很多疑点,为什么没有多核实一下?”
赵赢不屑:“什么疑点?”
季时余:“从尸体分析凶手应该对受害者存有恨意,从犯罪心理分析梁安并不符合,两人并没有结怨。”
赵赢:“梁安借着辅导学生动手脚,多人看到安燕哭着跑出办公室,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梁安一个人。因为没占成便宜,反而被女生逃脱,因爱生怨不是没有可能。”
季时余:“动手脚有人看到吗?”
赵赢:“有,还有受害的学生证明他手脚不干净,也有同校老师证明他人品有问题,连他的父母都不为他辩驳。”
季时余眉毛打结:“父母不辩驳?”
赵赢:“是。我们当初联系他父母的时候,他父母根本不露面,任凭他被我们处理。连父母都认定他有罪。我们想过为他找人说情,但是没有人。”
季时余和席荆相互看了眼。这个理由出乎他们的意料。
两人都看过卷宗,但是卷宗里并没有父母的证言。他们以为是疏漏,或者无关案情,原来真正的原因是没有。
然而,有些事情确有和他们知道的不符。按照赵赢的说法,二十年前梁安父母对梁安生死漠不关心,为何过了二十年会突然为梁安开发布会叫屈。
太矛盾了。
赵赢:“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是没有,我们没有刑讯逼供,更没有违规操作,最后是梁安自己主动认罪交代作案细节,这个案子才会结得快。”
说话时目光如炬,不慌不乱,不似说谎。对于梁安,他自认问心无愧。
赵赢缓了口气,降低语调:“还有问题吗?”
季时余面不改色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他认了,你们就信了?没有怀疑过?”
赵赢的身体有半秒钟的僵硬,随后清了清嗓子:“怀疑什么?”
季时余从赵迎的身体的冻结反应,笃定了猜想,“你们没有怀疑。”
赵赢重新调整姿势,说:“我不懂你这样问的意义是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定论,凶手也承认了罪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怀疑的。”
季时余:“他没反抗吗?”
赵赢:“刚开始抓到肯定不承认,但是证据摆在眼前他根本无力反抗。”
季时余:“他承认罪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你还记得吗?”
赵赢不解:“你什么意思?”
季时余语气变得沉重:“是无可奈何的承认犯罪事实还是心如死灰的放弃挣扎。两者这有很大的区别。”
赵赢不说话,双臂交叉置于胸前,呼吸的节奏发生变化。
季时余:“是后者吧?”
赵赢欲言又止,半天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季时余:“当初梁安的认罪心理存疑,你们并没有细究而迅速结案,是什么原因?”
赵赢回避了季时余的眼神,转动身子,整个人坐立不安。
季时余:“因为你当时正处于晋升的时期,这个案子对你很重要。迅速结案对你也有利,你承认吗?”
赵赢抿着嘴唇,绷住的神色出现了松动。最开始的盛气凌人一点点被消失在季时余的提问中。
梁安认罪是真,赵赢疏忽也是真。
席荆全程是个看客。两个人的谈话,他没有半分参与感。
季时余永远是强势的主导者,赵赢成了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来之前,席荆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对话姿态。就刚刚的表现而言,季时余是做足了准备,连赵赢的背景资料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今天后,季时余怕是把赵赢得罪了个干净,席荆不禁替其捏把汗。
到最后,赵赢已经无话可说。
季时余合起笔记本,本子上一笔没记,依旧空空如也,“我没有问题了,但有句话想说。赵局长,自信是好事,但过分自信不是。回见。”
整场询问,赵赢完败。传说中的人体测谎仪名不虚传,连回答都不用就已然得到了答案。
赵赢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严格来说是不敢辩驳。季时余每个问题都戳中了他的命门,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说谎。
交谈结束后,赵赢身上的力气散尽,只能目送两个小年轻离开他的办公室。
席荆回到车上,长呼一口气,紧张感瞬间松懈下来。
季时余笑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席荆:“我是怕你影响我。”
季时余眉头微微蹙起:“我怎么影响你?”
席荆:“就你今天这不留情面的样子,搞不好要被人记到黑名单。我和你一起来,在人家眼里就是同伙儿,我能不紧张吗?”
季时余叹口气:“放心,不会的。”
席荆:“你这么肯定?”
季时余:“虽然赵赢这人自私又自负,但是并不是你想得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通过刚刚十几分钟的交谈,季时余已经将赵赢这个人看透。赵赢骨子里就是个王者,他自信专治,但并不屑于耍手段。所以席荆担心的事情,赵赢做不出来。
席荆想起刚刚在办公室里季时余询问赵赢时的情形,好奇道:“你问他问题,但是不等他回答,是因为你有答案了?”
季时余:“是。”
席荆:“怎么做到的?”
季时余:“看他的反应。刚开始他回答我的问题自信满满,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符合常理,我相信他是没有说谎的。但当我提到怀疑的时候,他身体了细微的冻结反应。”
“有吗?”席荆回想了下,并没发现。
“有,很细微,不仔细观察,很容易错过。”季时余非常肯定地说。
“还有其他的吗?”
“最后几个问题的时候,他嘴唇闭合了0.4秒,之后身体偏转,脚尖的方向朝向门口转了5度,这是潜意识里想要逃离我的问题。这说明我的问题给到了他压力,恐怕现在的他也对自己当初下的判断产生了自我怀疑。”
席荆诧异:“0.4秒你都能看出来?”
季时余点头:“嗯。常规操作。”
席荆明白了季时余为什么能被称为人体测谎仪。
季时余提及的身体语言,也被戏称为“读心术”。上学时席荆也学过相关课程,但真正运用到实践的时候并不会如书本上所言的得心应手。
因为身体语言理论知道是一回事,学以致用是另外一回事。想要将身体语言研究明白并运用,需要研究者本身具有强大的洞察力。
有些变化仅存现的时间可能不足1秒,眨眼间就会消失,一般人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但显然季时余可以。
他的眼睛可以观察到寻常人看不到的细微变化。
这是上天赐予的天赋。
席荆服了,感慨道:“所以任何人在你眼里都没有秘密可言,是吧?”
季时余晃了晃头:“也不是。”
席荆乐了:“嗯?还有你看不透的人?”
季时余:“有。”
席荆惊讶:“谁啊?我认识不?”
心中八卦的火种,被风一吹,迅速燃烧蔓延开来。席荆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让测谎仪失灵。
一旁的季时余转过头,直视席荆,严肃道:“你!”
席荆回头对上季时的双眸。
那双眼仿佛是深夜无风的海平面上撒了零星碎银般美幻神秘,像是磁场,只一眼就会坠落汪洋的大海中,越陷越深。
席荆沉溺在深邃的眼神中,少顷后才悠悠开口道:“我?”
季时余“嗯”了一声,“是。我看不透你。”
吃瓜群众吃成了当事人。
席荆憨笑:“我有什么看不透的?我这么普通。”
季时余笑着摇头:“从我来警局的第一天我就在观察你。”
席荆脸上的笑僵化,慢慢回收。整个人冷了下来,问道:“观察我干什么?你就不能观察其他人?”
季时余坦荡道:“不光是你,我观察了每一个人。这是我的习惯。”
因为研究人的身体语言,季时余把观察当作了日常必修课。无论时间和地点,但凡是身边出现的人都会成为他的研究对象。
多年习惯成自然,季时余改都改不掉。
席荆不爽:“所以你是把我当作了你的研究课题了?”
季时余想想:“算是吧!”
起初,季时余也不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观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但是渐渐的,他注意到了席荆的与众不同,到最后目光全部集中到席荆一人身上。
席荆:“我不理解。我就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看不透的。”
季时余:“除了你,专案组的其他人我不需要亲自交谈,仅仅通过看他们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得七七八八。但是你。”声音顿住,迟了两秒接着说,“我看不透。每一次与你接触我有了一个认知后,下一次就会被你打破。两天下来,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席荆身子后躲,皱着眉头,眯着眼说:“你这说得太玄了吧?好像我精神分裂一样。”
季时余笑了:“那倒不至于。你只是比其他人擅长伪装。”
席荆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哭笑不得道:“伪装?你的意思是说我虚伪?说我假喽?”
季时余摇摇头:“也不是。”
席荆听不明白了,追问季时余:“那你什么意思?”
季时余:“你是一个圆滑知世故的人。只要你想,你可以和任何人混好关系。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席荆得意地扬起下巴,骄傲道:“那是当然。”
“照理说你这么会做人,应该会和所有人搞好关系,哪怕是不喜欢的人,你也会面上过得去,不会正面树敌,但你偏偏不是。比如周生,你虽然有克制但是还是能从你的眼神中很清楚看出你对他的讨厌,连装都懒得装。”季时余分析道。
席荆言之凿凿道:“那是因为他太讨厌了。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与他和平共处,但他蹬鼻子上脸依依不饶,我还能惯着他。”
“你平日很会为人处事,表现得也是平易近人,但实则却有个暴脾气。你时常因为发火而犯错,应该受到过不少批评责怪。按道理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懂得坏脾气的不好从而改正,但你没有。你虽收敛了些,但脾气依旧火爆。”
季时余说得完全对。
席荆承认这是他的现状,可那又能怎么样,“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季时余:“说明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的矛盾来源于自身。很多事你看似云淡风轻,却十分在乎。你让人无法对你进行准确判断。”
席荆:“比如呢?我在乎什么?”
季时余:“来之前我们意外提到了你的父亲。你提及他时的态度很平静。”
席荆“切”了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平静还能哭咋的?”
季时余:“你表情轻松,但语气却出卖了你的真实想法。提到你父亲时,你的语速放缓,语调降低。这说明你父亲的死对你影响很深。你因为你父亲的死活得很压抑。”
席荆脸上的不屑消失,换了另一副淡漠的面孔:“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你看我看得很透啊!”
季时余:“我没说完。”
席荆:“那你说。”
季时余:“在我看来,你的语气改变应该是无意识。”
席荆:“什么鬼?”
季时余:“说得直白点,在你心理你父亲对你很重要。”
席荆无奈:“这不废话吗?算了,都过去了。”
又是这副不耐烦的表情。
季时余:“你说都过去了?”
席荆平静道:“对,我没有,我放下了。”
这一刻席荆的表现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季时余轻叹了一声:“果然。”
席荆越来越听不懂季时余的话:“果然什么?”
季时余:“我看不透你。”
怎么又绕回来了?
“你有完没完?”席荆被季时余气得跺脚。
“没完。”季时余认死理,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席荆懒得陪季时余玩兜圈圈,“你自己玩去吧!”
季时余笑了:“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
席荆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这陪着季时余胡闹,自暴自弃道:“我求你放过我,我已经完了。”
“你用过测谎仪测试吗?”季时余冷不丁换了个话题。
席荆平静了下心绪,回答:“我不需要。”
季时余补充道:“不是对犯人,是对你自己。你做过测试吗?”
席荆:“没有。”
季时余:“我想对你做个测试,行吗?”
席荆来了脾气:“你还真把我当你的实验研究对象啊?”
季时余不否认,诚恳道:“我想验证一件事。一件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席荆质疑:“测试我?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怀疑你在搞我。”
季时余拉住席荆,情绪突然高涨:“就搞一次。”
席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就搞我一次?你要是多搞我几次,怎么办?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季时余十分急切地说:“我保证只搞这一次,多一次不搞。行吗?”
席荆沉默。
这对话越说越奇怪。
季时余真诚炙热的眼神看得席荆浑身发燥。
席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搞的人,执着的要人命。
瞧着季时余的架势,若他今天不答应,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综合考量后,席荆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行,就一次。什么时候你确定好了,通知我。”席荆痛下决心答应道。
“好。”
“你要对席荆做实验?”秦飞章按了下眉心。
他以前就听说过季时余偶尔会有些“奇思妙想”,真遇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大早,趁着晨会开始前,季时余找到秦飞章提出想对席荆进行测谎。季时余一个,席荆一个,年轻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想不通。
秦飞章听到席荆名字的时候一度以为季时余说错了,“小季啊!我是很看好你的。你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季时余:“秦队,我不是说现在,但我希望之后能给我个机会。我想验证一件事。”
秦飞章:“验证什么?”
季时余:“我暂时不能说,得等我测试后再告知,抱歉。”
秦飞章:“对方答应了吗?”
季时余:“是。”
秦飞章看着季时余严肃的神色。他知道季时余不是胡闹的人,如此要求应该是很重要的理由。
“案子结束后。”
“是。”
秦飞章最终会答应,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同样对席荆这个人感到好奇,想知道季时余想验证什么。
半个小时后,专案组全员聚齐在办公室里。周生长了记性,特意比昨日早到二十分钟。
“说说看各自的发现。”秦飞章发话,会议正式开始。
傅有:“我先说吧!我们这边去东江区了解了平婉清案子,和我们之前知道的没有出入。我们带回了所有的监控重新查看,平婉清当天并未有反常举动,放学之后在公交站牌和友人分开,之后动向不明。”
奚琳琳:“会不会又去勒索小学生去了?”
自从了解平婉清真实为人后,奚琳琳看她都带着有色眼镜。
蒋昔:“应该不是。我们重走了一下当天平婉清离开公交站牌后的路线,她最后是消失在一个宾馆附近的胡同里。”
许学真:“很可能是约了男朋友。”
奚琳琳:“一定是。我们从她朋友处打听到平婉清有男朋友,而且谈过好几个。”
十几岁的孩子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席荆听完眼睛都亮了。
他二十多岁的人还一个都没有。
太扎心了。
蒋昔:“是不是男朋友还不好说。”
奚琳琳:“什么意思?”
蒋昔:“我调取了平婉清手机的聊天记录。关于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金钱交易。”
奚琳琳感觉自己的认知即将再次被刷新,“该不会是(卖)(淫)吧?”
蒋昔“嗯”了声,“很可能。他们每次见面后,对方都会给平婉清转账。数额倒是不多。每次几百块。”
谷晓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出卖自己的身体换钱:“平婉清家庭条件很不好吗?”
许学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之家。但家里管得太严,她没什么零花钱。大概是叛逆期到了。”
谷晓:“可是她不是很乖,每天两点一线吗?哪有什么时间约会?”
奚琳琳:“我们重新去和平婉清的父母核实了。她并不是每天都按点,偶尔会电话告诉家里去同学家写作业。实际上这个时间就是她约人的时间,她的朋友帮她打掩护。”
谷晓:“那之前不说?”
许学真:“父母以为孩子是好孩子,所以没想那么多。以为不是重要信息就遗漏了。”
谷晓无语,“这妹妹也是个人才,瞒上瞒下,还能年年三好学生,这精力真是太旺盛了。”
周生感慨:“孩子还是不能管太严。”
席荆垂下头说不出话。
有些人讨厌被人管,而有些人想要有人管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