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桂早已给了回答:赵芃。
席荆:“还有其他人吗?你把你想说的尽量告诉我。”接着又开始念人名。
闵桂:她昨天自言自语被我听到了。
席荆眉头微微蹙起:“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说完,又重新念了一次名字。
闵桂:我不知道。她说没想到会找到我儿子的尸体,但是没关系证据早就不在了,谁也找不到。
席荆看到了闵桂眼尾落下了泪珠,紧接着监测仪再次出现波动。
医生觉得不能再继续,制止了席荆的询问,“可以了,她承受不住。”
席荆苦着脸,说:“好。”随后慢慢松开了手。临走前,席荆又开口道:“我会尽力的。你放心。”
波动慢慢停止,闵桂的情况恢复平稳。席荆和宁立安心地离开病房。
季时余见两人出来,走了上去,问道:“怎么样?”
席荆:“赵芃有问题。”
宁立质疑地看着席荆:“你怎么确定的?”
席荆:“提到赵芃名字的时候,闵桂有反应,虽然很轻微,但我能感觉到。”
宁立:“还有其他人吗?”
席荆摇头:“没有。”
宁立:“那是她一个人干的?”
席荆:“不清楚。闵桂那个样子我也无法询问其他问题。”
宁立半信半疑,想了下,说:“至少也有了新线索,我马上派人去查赵芃。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联系你们。”说着就带人离开。
季时余和席荆回到车上后,开口问道:“怎么了?从刚才你的表情就不太对。是不是还有什么你没说。”
席荆“嗯”了一声,“闵桂告诉我赵芃是自言自语被她听到了。我估计是赵芃以为闵桂睡着了,才会说漏了嘴。”
季时余:“那说了什么?”
席荆:“说没想到尸体会被发现,但她也不慌,因为她很自信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季时余并不意外,点点头,道:“这个很正常。换作我是她,我杀了人第一时间也是处理掉证据。何况她还是专业的,更懂如何处理。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有关的东西早就处理干净了。”
席荆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季时余冷静地说:“宁立那边也别报太大希望。老实说即便闵桂是清醒的,赵芃也可以不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席荆不语,默认了季时余的猜测。
现在,即便他们知道凶手是谁,也拿对方毫无办法。
席荆有时会感伤,读心术只能提供线索,却不能提供证据。那是一种明明真相触手可及,可偏偏你动不了手的无力感。
两人等了一天一夜,等来了意料之中的消息。宁城分局的人找不到任何证据指控赵芃与曲开扬的死有关。
案子的调查又一次没了方向。在宁城停留多日,如今案情没有进展,席荆和季时余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两人买了票准备回禹市。
分别前,席荆说:“没帮上什么忙,这案子只能交给你们继续跟进了,辛苦了。”
宁立客套地说:“分内之事,哪里辛苦。到时你们这几天费心了。”
像例行公事一般,几句寒暄,双方告别。席荆和季时余坐上飞机离开了宁城。
席荆望着窗外的一片白云,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
季时余注意到席荆没有听到空姐的询问,自己帮其点了咖啡,放到前方的小桌板上。
席荆看到了咖啡,回过神,说:“谢谢。”
季时余:“不用,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席荆抿了一口热咖啡,轻声道:“这案子是不是破不了了?”
季时余:“有这个可能。”
时间过了太久,相关的人和物都不知变了多少,连尸骨只找到了一半,想要找到证据太难。
席荆:“我其实还在想另一件事。”
季时余:“什么?”
席荆:“曲开扬到底做了什么?有人一定要他死?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季时余:“可能性很大。”
对于一般人来说,杀人是需要勇气,而这勇气往往又来源于危机和恐惧。
从他们了解到的信息,曲开扬过去种种恶行,刺的赵芃遍体鳞伤。
这些加聚在一起的痛苦可能在某一个时间就幻化成了赵芃举起屠刀的勇气,逼迫她做出了疯狂的举动。如果真是这样,纵使杀人不对,谁又能去苛责赵芃什么。
席荆感叹道:“如果谷晓在这,恐怕还会站在赵芃一方。”
季时余无奈一笑:“你是懂她的。”
席荆想起感性的谷晓,心中感伤:“但愿早日找到她。”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两人离开机场后,直接回到档案馆的办公室。
屋内几人神色凝重,奚琳琳更是红了眼。
席荆担心道:“怎么了这是?”
盛良策低声道:“刚刚你们回来前,秦队来了。”
席荆:“然后呢?说什么了?”
盛良策不情愿地说道:“分局的人说谷晓失踪的线索中断,调查可能也要中断了。”
席荆不愿接受这个结果,问道:“你们没有再争取一下吗?”
奚琳琳:“争取了,但是秦队不答应。”
许学真:“蒋昔都跟秦队吵起来了, 也没用。他说这是规定,不能因为自己人就坏了规定。”
席荆无奈:“至于吗?”
许学真叹着气摇了摇头。
只因是自己人,所以规定必须遵守。一时间,席荆也不知该定义“自己人”是好还是坏。
季时余注意到蒋昔不在屋内, 关心道:“蒋昔,人呢?”
奚琳琳:“追秦队去了。但我估计没用。秦队那人可不好说话。”
此前秦飞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蒋昔现在做的估计也是无用功。
傅有犹豫了下, 开口道:“我现在比较担心蒋昔的状态。”
席荆眉毛一挑, 疑惑道:“他怎么了?”
傅有:“他好像把谷晓的失踪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席荆“啧”了一声:“这也不能全怪他。”
傅有:“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觉得是自己没看到短信导致的。”
席荆点了点头,也能理解蒋昔的想法。谷晓的失踪已然成了他的心魔。谷晓一天没有消息, 心魔一天不会消。
奚琳琳崩溃地吐槽道:“这都算什么事啊!”
因为接二连三的阻碍,整个旧案部显得死气沉沉。特别是部门成立后的第一个案子, 真相无果,人还丢了。如此不顺的开局, 让众人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蒋昔为了谷晓的案子苦苦哀求,然而现实却泼来了一盆冷水。原来停止调查,并非秦飞章的主张,而是被迫而为。
谷晓当年靠关系,破格进专案组已经惹了局里不少人的非议。现在因为失踪又要坏规定,更是招来一群人的反对。如今连谷家自己人被质疑滥用职权,一个个自身难保, 放弃也是无奈之举。
谷家人自己也没想到, 过去借着为谷晓好的旗号动用关系所做的事情, 现在反而成了别人手中刺向他们的利器。种种迹象全都是因果报应,而无辜的谷晓却成为了斗争下的牺牲品。
许学真瞧见平日里活泼开朗的蒋昔变得颓废, 心里不得劲儿,趁着午休的时间,拉着人出去散步。
两人走在档案馆院里,蒋昔无精打采地问:“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学真:“想让你放松放松。”
蒋昔强装坚强,“我没事。”
许学真:“没说你有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蒋昔低着头,嘟囔道:“有什么好聊的。”
许学真:“聊我。”
蒋昔意外:“聊你?你怎么了?”
许学真转过身,面带微笑地问:“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蒋昔一脸茫然,不懂许学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用一双困惑的大眼睛盯着对方。
许学真微微呼了口气:“你听说过东扬双子星吗?”
蒋昔迟疑:“东阳双子星?”
许学真笑了笑:“没听说过也正常,这个代号很多年了。”
蒋昔:“代号?所以是组合?”
许学真点头:“我和另一个人,曾经被认为东扬市刑警队的最强新人。”
蒋昔有些意外,“那个人叫什么?”
许学真:“陈应。”
蒋昔跟着念叨了一遍:“陈应?没什么印象。他现在还在刑警队吗?”
许学真沉默了两秒,说:“他永远都留在了刑警队。”
蒋昔心一沉,反问道:“永远?他不会是?”
许学真点了一下头:“他去世了。”
蒋昔倒吸一口气,不知可以说什么,想来想去,最后说了两个字:“抱歉。”
许学真摇摇头:“不用抱歉,和你没关系。”
蒋昔看着许学真,犹豫了下,试探地问:“他是怎么去世的?也是失踪吗?”
许学真不会无缘无故讲起往事。他既然讲了,就一定是有目的。蒋昔能想到的就是安慰。许学真想用自己的故事安慰他。
然而,许学真摇摇头:“没有。他不是失踪,而是被我害死了。”
蒋昔震惊:“啊?”
许学真闭上眼,故作坚强道:“当时我们在查一个案子,但因为我的判断失误,他被凶手杀害了。”
蒋昔傻了眼,半天才开口,吞吞吐吐道:“你是想告诉我谷晓可能也。”
“死”这个字,蒋昔说不出口。
许学真再次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昔:“那是什么意思?”
许学真:“是想告诉你,和我相比,你那些不算什么。谷晓的失踪不是你的错。我希望你能从自责中走出来。”
蒋昔神色落寞,迟迟张不开嘴。有些事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许学真是过来人,特别理解蒋内心的纠结,“如果一定要将过错归咎到我们自己身上,那至少要明白一个道理。”
蒋昔:“什么道理?”
许学真:“埋怨不能解决问题,寻找真相才是唯一的办法。”
蒋昔叹了口气:“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查,又怎么找真相呢?”
许学真:“我和你一样。”
蒋昔愣了一下:“一样?”
许学真:“我到现在也没有抓到那个人。”
蒋昔心生好奇:“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许学真感慨道:“我花了很久的时间,久到弄丢了老婆和孩子,久到直到今天我还只是个队长。”
蒋昔:“那你现在走出来了吗?”
许学真:“我把它藏起来了,但我没忘记它。”
不是走出来,而是接受它。有些事情既然摆脱不了,不如与之共存。
许学真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蒋昔,“永远不要忘记它,但也永远不能让它压垮。”
蒋昔苦笑:“感觉好难啊!”
许学真:“任何事都难,但你没问题的。谷晓是相信你的。”
蒋昔:“嗯?”
许学真:“她在最后都在给你发消息,她相信她的伙伴儿。”
蒋昔愧疚:“可是我辜负了她。”
许学真否定道:“不,你没有。在其他人都放弃了,你都没有放弃。你的坚持就证明她没看错。所以你不能自怨自哀,不然谷晓就真是看错人了。”
蒋昔点点头:“为了谷晓。”
许学真:“嗯,为了谷晓。”
午休的时间已过,许学真和蒋昔两人迟迟没回到办公室。
奚琳琳好奇道:“这俩人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席荆头也不抬道:“他们应该在一块儿,不用担心。”
奚琳琳:“嗯?你知道什么?”
席荆:“不知道,但是能猜到。”
奚琳琳:“猜到什么?”
席荆:“许哥应该是去安慰蒋昔。”
奚琳琳疑惑:“这能有用吗?”
席荆:“有些话我们说没有用,但是许哥说就有用。”
奚琳琳:“为什么?”
席荆想了想:“怎么说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好像也不准确。”
傅有听懂了席荆的意思:“你是想说他们有类似经历?”
席荆点头:“对。”
办公室的几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盛良策:“许哥是什么情况?”
席荆:“十年前,东扬双子星在整个警局都是非常有名的。”
奚琳琳诧异:“十年前?这么久远?”
席荆点了点头:“是有点年头。”
十年前,在场的众人还在读书,最大的傅有也才刚刚上大学,其他几人更是没成年,都还是中学生。几人并没有听说过双子星。
奚琳琳看着席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席荆:“我也是小时候在警局听叔叔们说的。那时候大家都说东扬出了两个刑侦天才。两人搭档破了不少案子。最有名的121抢劫杀人案就是他们破的。丁叔,就是我们的丁局长还羡慕过东扬警局有这两个人。”
傅有:“你说许哥和蒋昔有相似经历,那岂不是?”
席荆点头:“你猜的没错。双子星只剩一个了,另外一个人因为一次任务牺牲了。当时大家都在说可惜。这件事对许哥打击很大,不然以他当年的能力,早就应该坐上领导层了。”
伙伴失踪已经够残忍,可跟真切的死亡相比还差得远。
奚琳琳心酸的眼睛泛红,“那个人是怎么牺牲的?”
席荆:“据说是被犯罪分子杀害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死状很惨烈。”
傅有分析道:“报复吧!不少犯罪分子对警察都有强烈的恨意,所以会通过折磨尸体宣泄情绪。”
席荆:“可能。”
季时余没想到许学真也有这样一段沉痛的过去,“人抓到了吗?”
席荆摇头:“当时没有,现在我也不清楚。”
奚琳琳:“什么案子啊?”
席荆搜索了一下脑海里模糊的记忆,说:“好像是个连环杀人案。”
奚琳琳:“连环啊!够变态。”
席荆点点头:“是啊!所以我说许哥安慰蒋昔比我们有信服力。一会儿他们回来,我们就当不知道。”
几人纷纷点头。
“明白。”
“放心。”
过了一会儿,两个当事人回到办公室。蒋昔脸上的表情比上午时缓和了很多,看样子许学真的安慰有效。
因为蒋昔情绪的好转,旧案部其他人心情也受到了感染。连周身的空气都变得轻松惬意。
临近下班,席荆开始计划起晚上吃什么。
季时余凑近看到席荆列出的清单,笑着说:“想吃的不少啊!”
席荆开心道:“今天冯叔出院,我们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季时余:“可以有。”
下班时间一到。席荆和季时余立即起身,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起身。大家似乎都有一样的想法,谁也不想待在办公室里。
席荆拿好车钥匙,刚准备出门,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到来电提醒时,愣住两秒。
季时余:“谁的电话?”
席荆:“宁立。”
季时余:“接吧!可能是案子有发现。”
席荆点头,随后接通了电话,刚说了两句,面色瞬间暗了下来。
几句应声后,电话挂断。
季时余关心道:“出什么事了?”
席荆不可置信地说:“曲开畅自首了。”
季时余露出同样的表情,问道:“什么?”
曲开畅自首的消息,旧案部好不容易平静的氛围再度躁动起来。
傅有问:“曲开畅怎么会突然自首?”
席荆摇头:“不知道。”
许学真:“那边是怎么说的?”
席荆:“什么也没说。”
季时余犹疑:“什么都没说?是宁城的人什么都没说?还是?”
席荆微微点头:“是曲开畅自首后一言不发。”
盛良策挠挠头:“好奇怪啊!”
席荆:“是奇怪。所以宁城的人希望季时余过去一趟。”
季时余愣了两秒,“我?”
许学真不解:“为什么要季时余过去?对方不开口的话, 季时余也没用啊!还不如让你去。”
奚琳琳:“对方应该不知道席荆的特异功能。”
席荆不解:“我也不懂。你怎么看?要去吗?”说着看向季时余,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其他人的目光也纷纷望向季时余。
一下子压力全给到了季时余的头上。
季时余无奈地沉了口气:“既然对方都已经开了口,那就去一趟吧!”
席荆:“好。”
蒋昔接话道:“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你俩晚上就可以走。”
席荆乐了:“你这速度可够快的。”
蒋昔:“没办法, 专业的。”
季时余起身:“走吧!最后去一次,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自首。”
时隔多年, 没有监控, 没有证人,没有人能为曲开扬的死买单, 照道理警方无法将曲开扬的死归咎到曲开畅身上。
众人心里都看得明白,这件事继续下去, 只会是不了了之。这是一桩注定的悬案。
原本在所有人心里盖棺事定的案子,现在被曲开畅亲手掀开了棺材盖子。事态反而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席荆和季时余连家都没回, 直接飞到宁城。
宁立亲自到机场接人,一见面就开始热络地寒暄,“辛苦了,非常感谢你们能来。”
季时余客套地回了一句:“应该的。我们去哪儿?”
宁立:“直接回警局。”
季时余沉默两秒,点头道:“好,走吧!”
宁立走在前面。
席荆和季时余跟在后面,有意放慢脚步。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席荆小声地问。
“有一点。宁立表现得很急迫。”
“我也有这个感觉。”席荆忍不住多看了季时余两眼。
季时余察觉到席荆打量自己的眼神, 问:“我脸上有什么?”
席荆:“我在看你到底哪里吸引人?怎么就让人对你念念不忘。”
这话听着刺耳, 季时余无奈一笑。
宁立找到了车, 回头看席荆两人和自己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立马招手呼唤:“车在这, 快点儿。”
席荆和季时余连忙加快脚步。
不知是不是老天助攻,回警局的一路全是绿灯。很快,三人就回到了分局。
“宁队。”
“宁队。”
“...”
几人一门办公室的门,屋内的警员纷纷起身打起招呼。
有人给席荆和季时余端来两杯水,“请喝水。”
季时余:“谢谢。”
席荆:“谢谢。”
飞机上,席荆睡了一程,下飞机后又直接坐车来警局,几个小时一滴水没进。现在正是口渴的时候,他说完谢谢后,一口饮干净了杯中的水。
季时余见席荆杯中的水见底,将自己手中的水杯换给席荆。
席荆不客气地又喝光了一杯水。
宁立看到,问:“再给你倒一杯?”
季时余顺手又拿过席荆手里的空杯,说:“不用,我不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宁立身子向后靠,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说:“实不相瞒,我们想让你帮我看看曲开畅是不是在说谎?”
季时余双眉微微上扬,“你们怀疑他说谎?”
宁立吐了口长长的气,道:“不是怀疑他说谎,而是搞不懂他的想法。你们应该懂的,就我们目前的线索,根本就拿他没什么办法,就没有理由自首啊!”
季时余点点头:“是有点反常。他除了自首承认曲开扬是他杀的,还有说别的吗?”
宁立摇头:“什么都没有。这也是我们不理解的地方。一般犯罪分子如果自首,都是会交代清楚作案细节的,但他什么都不说。我们测谎仪都用了,也没个结果。”
难怪会想要季时余来。
席荆打断宁立的话,说:“你们这段时间有查到什么吗?或者做了什么调查?”
“我们就是常规调查。”一个警员说道。
“还有就是销了曲开扬的户籍,拿走了曲开畅手里的身份证。”
“这应该没什么吧?”
几个警员一人一句议论起来。
宁立发现席荆和季时余同步低下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席荆抬起头,“程序上肯定没问题,但这么做基本上是断了曲开畅的未来。”
季时余接着说:“曲开畅有今天得益于曲开扬的身份。现在曲开扬的身份没了,那曲开畅之前持有的学历,工作都没了。他现在就是无业游民,还可能要追责,以后找工作也不容易。”
宁立眉头紧锁,思索半天后,说:“那你的意思是曲开畅因为未来被毁,想让警方给他养老?就像你们之前的那个父子案?”
“这想的挺美啊!还想让警方给他养老。”
“不至于吧?”有人质疑道,“他又不是智障,有手有脚有脑子,就算找不到好工作,但以他的能力养活自己也没什么问题吧?用得着这么极端吗?”
席荆也觉得曲开畅不至于此,但又想不出其他可能。
季时余:“你们有调查过曲开畅的近况吗?找过他家人吗?”
宁立:“去调查了他家人的态度。说来也奇怪,他家人的态度很冷淡。”
席荆:“冷淡?”
宁立“嗯”了一声,“我们的人见了曲宗博,见了赵芃,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
席荆尬笑了两声:“这么随意吗?”
宁立点点头:“就是这么随意。而且他们最后都说了一样的话。”
席荆:“什么话?”
宁立:“一切依法处理。”
“感觉像是放弃了。”
“说不定他们压根就不在意他,毕竟是个冒牌货。”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家子自私鬼。”
几个警员忍不住吐槽。
席荆越发不懂曲家人的想法。
曲开扬和曲开畅两兄弟到底算什么。
弃车保帅?
难道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人吗?
季时余翻看了分局的笔录,问道:“闵桂醒了?”
席荆一愣:“闵桂?”
宁立:“是,我们也和她聊了一下。”
季时余:“她什么反应?我怎么没在笔录里看到她的证词。”
宁立长舒一口气,“哭。”
季时余诧异:“只是哭?”
宁立点头:“是。从头哭到尾。”
席荆质问:“没有反驳?”
宁立:“没有。”
席荆:“也没说别人?”
宁立:“没有。”
席荆觉得不对劲,之前用读心术时,闵桂明明告诉他凶手是赵芃,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
太怪了。
曲家每个人的反应都不正常。
突然的自首,集体的默认,没有辩解,没有抗争。看似真相近在眼前,可事实却是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