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两人说完,还默契地互看一眼,拍掌摊手。
肖冶暗自庆幸,感谢对手自乱阵脚的助攻。
看来挑动祁爵和顾竹年之间的矛盾的确是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下午下课后,他登陆校园论坛,发现风向再次发生改变。
批判他的帖子全被删除,只剩下那个陈述客观事实的帖子。
这个变化令肖冶感到意外的同时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在校园论坛背后运筹帷幄控制风向的人一定不是顾竹年。
至于是不是祁爵,还有待确认。
等程序编译完,他就能大致筛查出管理员的范围,再通过交叉比对,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就是证明自己没有作弊。
栽赃陷害是个技术活,对方能以那些证据锤死他,说明学术造假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人真的考试作弊了。
既然如此就得好好确认一下那些举报材料。
之前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中间又因为各种事情忙得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现在不能耽误了。
他来到行政楼找院长:“我想再看看那些举报材料,可以吗?”
院长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因此给他开了绿灯,但是要求他不能走出这个门,不能给资料拍照。
肖冶点头说好。
院长办公室有个小型的会议桌,他坐在那里一条一条地仔细查看,然后在本子上记下关键的时间节点以及相关事件。
院长见了,张开嘴巴想要阻止,最终还是没出声。
他其实也不相信肖冶会犯那些错误,全国高考状元,但凡用点心就能考个好成绩,何苦做这违规违纪的事?
但证据就是证据,更何况还是被学校学术部证实过的证据,他再不信也没办法。
证据材料里还有视频,肖冶和院长借电脑查看。
这个视频是“肖冶”在大学英语六级考试期间替别人考试的证据。
视频中一个酷似肖冶的人拿着准考证进入考场,坐在考生的位置上。
时间显示是大二下学期,那个时候肖冶肯定忙于兼职,再说就算不忙于兼职,他也不会做这种违规的事情。
大学英语也能替考?这不是全国性的等级考试吗?
吃惊之余他还是仔细查看着视频画面,力求看出那个人究竟是谁。
但可惜的是视频清晰度不够,再加上距离又远,只能依稀看出轮廓。
他问院长:“既然我被人说替考,那么被替考的学生是谁呢?”
院长轻咳一下:“那个不重要,那个学校已经处理了。”
肖冶表面道谢,心里却觉得找出那个被替考的人才是关键。
如果视频证据被证明是伪证,那其他纸质证据就更不可信了。
“他有被处分吗?”
单拎出这件事来看,一个是协助作弊,一个主动作弊,两个人都违反了考试纪律,没道理只有自己被处分。
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那个孩子因为抑郁症加重,已经退学了。”
肖冶沉默片刻,又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他的家长要求我们对这件事保密,”院长望着窗外,悠悠道,“肖冶啊,很多时候学校也得考虑学生和家长的人身安全,因为这件事逼迫一个抑郁症的孩子,唉…希望你能明白。”
话已至此,肖冶只能点头:“我明白,谢谢院长。”
查看完所有资料后,他心中涌起一股钝痛。
这次的行动好像找到了线索,又好像没找到线索。
那些证据错漏百出,学术部门是如何确认其真实性的?
如果他不能看望那位患抑郁症的同学,学术部门的老师又是如何得到证词的?
如果证词是那位学生提供的,那问题就出在那名学生身上。
如果证词不是那位学生提供的,那学术部就一定有问题。
肖冶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被一堆根本就不严密的证据给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在自证清白的过程中还各种受阻。
这还是在学校,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全国高等学府,竟然能发生这种无处申冤的事。
平时的考试被污蔑作弊,全国性的等级考试也能被污蔑替考,一堆伪证被证明为真,甚至不给当事人申辩的机会就武断地进行处分。
自己究竟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蝼蚁?
晚上回到家,肖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一种无力感逐渐弥漫全身。
自己就是一只任人欺压的蝼蚁。
无力感的尽头是不甘和愤慨。
既然大学校园都不是净土,那他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有什么意义?
别人利用一切污浊的手段往他身上抹灰,他却做着妄想通过正当行为证明自己清白的美梦。
这不是天真是什么?!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黑与白又有什么区别,早晚都会被同化。
正出神地想着,门铃声响起。
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祁叔叔怎么来了?
打开门,祁琰筠提着一个手提袋:“还没吃饭吧,我带了晚餐,吃完我们一起收拾。”
肖冶恍然间被一束光照亮,刚才心里那些阴暗的、愤愤不平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总会有办法的,否极泰来。
“谢谢祁叔叔。”
祁琰筠把披萨放在餐桌上:“又这么客气。”
“猜到你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看来我来对了。”
肖冶憨笑着坐下:“又让祁叔叔操心了。”
祁琰筠递给他一块披萨:“怎么?学校里发生不快乐的事了?”
祁叔叔怎么猜到的?
仿佛能读懂他的表情一般,祁琰筠解释:“你是个学生,又没有其他社交活动,还能有什么事令你烦心。”
肖冶先用手背蹭一下鼻子:“没事了。”
看着他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祁琰筠没有追问:“那就快吃吧。”
两人迅速解决了晚饭,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祁琰筠帮肖冶拆箱子、整理物品,又一起将那个货架组装起来,虽然现在的家里有衣柜,但是做收纳柜也不错。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肖冶东西少,他们很快就将房子收拾得七七八八。
最后祁琰筠抱着音箱走向电脑桌,放好之后,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
肖冶的心瞬间悬起!
是那本记录祁家和顾家各种关系的笔记本!
自己怎么这么马虎!竟然忘了在祁叔叔进门前把它收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他僵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走过去合上笔记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他没什么不对的,若真想找出披露,也只能是不应该把祁叔叔写在上面。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祁叔叔对他的关心和帮助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给人别有用心的感觉。
他咬着嘴唇,狠下心来,说吧!
正要开口的时候,祁琰筠假装没看见一样从笔记本上移开视线。
那一刻,肖冶松了一口气!
没看见,祁叔叔没看见,太好了…
可是不知为何,松气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丝失落:祁叔叔为什么不问他?
任何当事人看见那样的记录肯定都会生气、都会质问的吧,祁叔叔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装作没看见,是因为不在乎吗?
不在乎,所以对这些无所谓;
不在乎,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随即他就摒弃了这个想法。
怎么能仅仅通过一件事就否定别人对自己的好呢?
若是不在乎,那之前那些帮助又是什么?
一个霸道总裁每天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却总有时间帮自己的忙,这是不在乎?
绝对不是。
肖冶忽然涌出一股冲动,他想和盘托出。
祁叔叔对他这么体贴,他没必要再对祁叔叔隐瞒。
但是张口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他和祁叔叔认识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吧?
虽然这半个多月以来两人经常碰面,但是他就能保证祁叔叔在得知自己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之后,还会继续信任自己吗?
他有些不舍,半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使他产生依赖。
他好像已经习惯这位睿智又温柔的叔叔陪在他身边了。
是习惯还是依赖?又或者二者皆有?
他分不清,但他知道,他不想失去。
肖冶走到电脑桌前,拿起那个笔记本。
都已经这样了,祁叔叔不会起疑吗?
就算自己现在不说,将来祁叔叔自己查出来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指尖扎进指腹。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忐忑地等待不可知的未来,还不如现在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现出来,到时候是去是留都由祁叔叔定夺。
反正…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人抛弃的存在。
肖冶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祁叔叔,我有些事要和您说。”
祁琰筠双目注视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闻言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什么事?”
“坐下说吧。”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肖冶亮出笔记本:“这里面的内容相信您已经看到了。”
祁琰筠看一眼上面端正工整的字迹,微微颔首:“嗯。”
“您就不好奇吗?”
“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那您想听听我的原因吗?”
祁琰筠双眸认真地看过去,柔和中透着疼惜:“等到你真正准备好要告诉的时候,我再听就行。”
肖冶被那道目光和话语戳中,怔然无话。
祁叔叔似乎对笔记本上的内容完全不吃惊,甚至还在给自己保留秘密的机会,话语中掩藏的信息似乎在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只要你愿意,你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你什么时候告诉我都行。
肖冶瞬间眼眶泛红:“我准备好了。”
祁琰筠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他:“不用勉强,我可以装作没看见,我还是会时不时来找你…”
“不勉强,我想告诉祁叔叔,”肖冶接过手帕,“我不想再对祁叔叔有所隐瞒了。”
“我想和您做朋友,可以分享秘密的那种,祁叔叔,我可以吗?”
白皙的皮肤通透漂亮,秀眉微皱,琥珀色的瞳孔中泪光闪烁。
祁琰筠瞬间梦回二人初见的那天,眼前人垂着头撞进他怀里,然后扬起满眶清泪的脸向他道歉。
地板上滴落的泪珠仿佛变成一朵朵冷艳而美丽的花,在他心底悄然绽放。
祁琰筠目光灼灼:“我求之不得。”
听着肖冶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祁琰筠心底的深潭暗流汹涌。
原来,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故事说到最后,肖冶喝了口水, 然后静静看着祁琰筠的反应。
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侄子被人这样暗中谋划算计吧,哪怕那个侄子确实罪有应得,大部分人也会本能地保护自己的血肉至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
他双手紧紧扣着水杯。
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都没事,反正从他打算说出这一切的时候起,他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没关系。
祁琰筠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然后看向对面低头不语、握紧水杯的人:“我来帮你。”
“知道了, 这段时间谢谢…”话音未落,肖冶猛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我来帮你。”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叔叔说要帮他?!
帮着外人报复自己的侄子?这是真的会发生的事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愤怒地要求他停手或者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吗?
然而祁叔叔说的竟然是“我来帮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真…的?”
祁琰筠坚定地回望着他:“真的。”
“可是那是…”
后面的话徘徊在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
祁琰筠没给他迟疑的机会:“无论是帮礼还是帮亲, 我帮的都是你。”
这句话有些歧义, 肖冶很是不解, 帮礼帮他正常, 但是帮亲为什么也帮他?
那句话终于吐出来:“他不是您的亲侄子吗?”
祁琰筠双手交叉放在餐桌上:“我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具体情况我以后会带你了解,不过现在你需要知道的就是, 对我来说你比那些人重要得多。”
“你猜测得不错, 祁爵是祁琰笙的孩子,祁琰笙比我年长,与我同父异母。”
肖冶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呼对方名字的, 这在另一种层面上印证了祁琰筠所说的关系不好。
“而祁爵这个人,他身上具有我所厌恶的一切特质, 我相信他也不喜欢我,他只是怕我不把遗产给他而已。”
“原来祁叔叔也有这么多烦恼,”他紧握水杯的手缓缓放松,柔声安慰,“怪不得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祁琰筠忽然笑了:“我平常对你冷冰冰的?”
“那倒没有,”肖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祁叔叔平常对我超级温柔。”
脸上莫名有些发热,他正想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祁琰筠指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你圈起来的这个人是我母亲,她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祁叔叔要带他去见他母亲?
还没想明白,祁琰筠又说:“既然我们是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了,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叫我祁叔叔了?”
“那我叫您?”
两人陷入沉默,都在思考改成什么称呼。
这时候白加黑窜进肖冶怀里撒娇,“喵喵”地叫个不停,眼睛还警惕地瞪着对面的人,好像在警告什么一样。
祁琰筠看着猫咪,挑眉:“叫哥哥吧。”
“哥哥,”肖冶抚弄着猫咪,嘴里喃喃,“好,那就祁哥哥。”
“嗯。”
心里忽然想到有趣的地方,他笑着问:“那祁爵以后是不是还要管我叫小叔?”
祁琰筠弯唇,托腮想了想:“也许不止。”
肖冶以为他指的是不止叫小叔,也有可能叫叔叔,笑得更畅快了。
心中没有隔阂后,两个人的相处更加自在。
肖冶将自己的计划如实相告,祁琰筠用自己丰富的阅历和社会经验向他提出很多建议。
最后,他还是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肖冶摇头,“我知道有祁叔…哥哥的帮助肯定能事半功倍,但是我还是想自己来,如果最后失败了,我再来求你,到时候祁哥哥可不要笑话我。”
祁琰筠垂在身侧的食指微微弯曲,特别想去刮对面的鼻子。
有些时候身体是不会受大脑控制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食指已经放在了肖冶鼻子上。
嘴自然而然吐出:“我怎么会笑话你。”
手指亲昵地刮了两下透骨挺翘的鼻子。
四目相触间,一双仓惶,一双疑惑。
两人同时失声,移开目光。
最后还是白加黑打破尴尬,伸着爪子就朝祁琰筠的手挠去!
肖冶急忙将猫抱远,祁琰筠则是迅速躲开。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白加黑扑了个空,跳到桌面上蹲卧在肖冶面前,俨然一位守护城池的将军。
祁琰筠和肖冶同时被逗笑。
“你的黑猫警长似乎不喜欢我?”
“可能是认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那我以后可得多来。”
“欢迎祁哥哥常来。”
同一时间,顾梅寒却犹遭晴天霹雳。
他闷闷不乐地在酒吧灌酒,嘈杂的音乐都无法阻止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三个人的故事,其中两个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只有一个人口中的故事是另一个版本,那故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口烈酒入喉,他让调酒师又调一杯。
作为家中长子,顾梅寒非常宠爱弟弟妹妹,甚至可以用溺爱来形容。
他比顾竹年大五岁,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一个五岁的男孩,看着妈妈怀里抱着那样一位白白小小的婴儿,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吃醋的情绪,完全是对弟弟的喜爱。
谁不想拥有一个白净漂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弟弟呢?
在顾梅寒心里,顾竹年一直都是那个白净漂亮的洋娃娃,善良纯真,是世界上最高洁的存在。
然而今天,在祁爵的话里,他却听见了一个与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顾竹年!
他的弟弟,他印象里纯白无暇的弟弟竟然是个谎话连篇、诡计多端、□□他人的人?!
信念的崩塌比什么都更令人绝望,当场他就朝祁爵挥出一拳,结果却被那群保镖拦住。
他有些哽咽地质问:“年年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这样说他?”
祁爵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顾梅寒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他实在难以相信他的弟弟竟然藏着这么多不堪的秘密。
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祁爵站起身拍拍他肩膀:“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他还有很多我都不知道事呢。”
说完,祁爵潇洒离开,留顾梅寒失神地坐在原地。
他的弟弟,他纯真无比的弟弟怎么会做这些事?
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晕晕乎乎之间顾梅寒来到酒吧,在吧台上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期间父母打来几通电话,他挂断之后发短信说今天有事,晚上不回家了。
手机安静之后,他继续喝酒。
顾梅寒之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他其实酒量很好,但是他不喜欢酒精麻痹大脑的感觉。
然而今天,他却觉得微醺的感觉无比美妙,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忘记所有烦恼,心中只剩下愉悦,长久的愉悦。
肖冶洗完澡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喂,肖冶,你…你…”
听着对面的醉话,肖冶又看一眼来电号码,是顾梅寒的,他正打算挂断,那头的声音变了:
“您好,请问您能来接一下这位客人吗?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了。”
“不好意思,”肖冶正打算拒绝,却心念一动改了主意,“请您说一下地址。”
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观察观察,如果他的猜测没问题,顾梅寒应该就是他打开顾家大门的钥匙。
不知道这家人得知顾竹年的真实面目后会怎么做?
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好在如今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近,出行还算方便。
酒吧里霓虹闪烁,人们肆意扭动着身躯,肖冶艰难地挤进去找到趴在吧台上的顾梅寒。
他向调酒师道谢,然后架着顾梅寒往车库走。
幸好穿着长袖来的,他在心里庆幸,不然这样的接触他恐怕要将晚饭吐个干净。
摁了一下车钥匙,他根据声音辨别车的位置,艰难地拖着顾梅寒走到车旁边,然后把人放在后座上,扣好安全带。
顾梅寒全程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肖冶也不知道顾家的具体位置,正在驾驶位上看行车记录仪时,后座上顾梅寒的电话响了。
肖冶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寒寒,你今天一天没回家,也没去公司,妈有点不放心,你现在在哪,我派人过去接你吧…”
看来是顾竹年的妈妈,肖冶礼貌道:“您好,我是肖冶,顾先生喝醉了,您把家里地址发过来吧,我送他回去。”
手机对面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应:“好好,那就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肖冶查看完地址后启动汽车。
顾梅寒的车虽然也是豪车,但是跟顾竹年的比起来就要低调得多。
车开得很平稳,后座上的人睡得也很安生。
汽车在安静的夜色中行驶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顾家。
虽然曾经是顾竹年的朋友,但这还是肖冶第一次来顾家。
顾家住的地方离祁婧家不算远,车开进院子里之后,有人亲切地打开车门,看着装应该管家或帮佣,将顾梅寒从车里扶出来走进别墅。
顾常锋和苏溪并肩站在别墅门口,忧心地瞧一眼。
“记得让他喝杯蜂蜜水。”
“放心吧,夫人。”
等顾梅寒杯扶着走远,顾常锋和苏溪这才将视线落在肖冶身上,带着诧异和试探的神色。
“二位好,既然人送到了,那我这就离开,二位不必觉得为难。”
说完话,他徒步往外走,却被苏溪叫住:“等等,孩子,我们派人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肖冶推辞道别。
顾常锋这时走到他面前:“你大老远的把人送来,我们肯定要表示表示,不然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面前,顾常锋拉开车门:“上车吧。”
看这架势是有话要问他,肖冶便不再推辞,直接做到左后座上。
果不其然,他坐进去之后,顾常锋也跟着坐在后面。
肖冶说完地址后,司机启动汽车。
“嗬!那个小区,房价不低吧?”
“还行吧,房租可以。”
顾常锋不说话了。
肖冶说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光月租就要一万二一个月,他一个孤儿怎么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该不会像年年所说的一样被包养了?
他小心地瞄着旁边的人。
肖冶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主动打破沉默:“顾叔叔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见他如此坦率,顾常锋也不拐弯抹角,正正衣襟开始劝慰:
“那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和年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年轻人嘛,感情纠纷是常有的事,不过年年和祁爵相互喜欢,你何必要挡在他们中间当第三者呢?”
“您直说就好。”
“我给你两百万,你以后不要再找年年和祁爵的麻烦,否则…”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肖冶。
二百万,多少人赚一辈子钱都赚不来二百万,应该足够让这个孩子放弃了。
他正期待着对面点头,没成想肖冶淡淡一笑:“顾叔叔,当局者迷。”
他转脸与顾常锋对视:“您可能并不了解您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您很了解,只不过因为舐犊情深,主观判断自己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要成全他们的,但是那两个人一直在找我麻烦,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掰开了给人看?我虽然是个孤儿,您以为我愿意成为流言的中心?”
顾常锋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肖冶,那可是二百万啊,真的不要?
好久,他试探着问:“你说得都是真的?”
肖冶轻笑一下:“我骗您这些有什么用呢?顾家大公子喝醉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巧合还是有难言的隐痛想要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