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妈妈笑呵呵地说:“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室友和那个叫什么的华裔朋友都喜欢吃吗,我就多做了一点。”
汤一白马上道:“他叫陆于飞。”
“陆于飞啊,名字不错,听着就是个精神小伙儿。”
“是啊,他是哨兵,长得特别帅,对我也特别好,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于飞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喝水,闻言手上一顿,艰难地吞下嘴里的水,没让自己呛到。
电话对面的汤妈妈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道:“这样啊,有机会得见见才行。小白,你还交到别的朋友没有?有女生吗?”
汤一白说:“有啊,卡米拉,她也是哨兵,中文说得很地道,听起来跟我们完全一样。”
陆于飞放下水杯,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打开光脑。
汤妈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哦,那真难得。零食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妈妈再给你们做!”
“好的,谢谢妈妈!”
结束通话后克雷尔恰好进了寝室,看到桌上放的牛肉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怪腔怪调地念真空袋上贴的中文标签:“枚、然、微、辣,微辣我懂,枚然是什么?”
“那是孜然,你中学语文不及格吗?”伊莱嘲了一句。
克雷尔振振有词地辩解:“没有啊,我考了85分良好呢!不过‘枚’和‘孜’长得差不多,像对双胞胎一样,我刚才没注意,一时没区分出来。”
汤一白被逗得直笑。
克雷尔问他:“汤一白,这是你妈妈做的吧?我还没吃过孜然口味的牛肉干呢,可以尝尝吗?”
汤一白大方地说:“当然可以啊,我妈妈说她特意少放了一点辣椒,你试试看怎么样。”
克雷尔立马剥开包装把牛肉干丢进嘴里,嚼了嚼后朝汤一白比了个大拇指:“你妈妈的手艺真是太棒了,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牛肉干!”
汤一白十分自豪:“我也觉得,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克雷尔就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伊莱不怎么吃肉,汤一白就给了他一包枫糖糕和栗子酥,接着提着一袋原味牛肉干到陆于飞身边叫了他一声,陆于飞戴着耳机盯着光脑屏幕,似乎并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汤一白早就习惯了陆于飞时不时没来由的抽风表现,把这种现象归结于哨兵正常的精神波动,并不会放在心上。
他歪着头瞧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是某种飞船的构造图,看上去非常复杂,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就收回目光,把脑袋伸到陆于飞面前晃来晃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用表情努力向他传达“看我看我快看我”的信号。
屏幕被挡,这么大一颗脑袋想忽略也难,陆于飞不胜其烦地摘下耳机道:“干什么?”
汤一白顺手把那袋原味牛肉干放到他桌上,从里面拿出一料剥开来递给他,一脸殷勤地小声道:“我觉得我妈妈这回做的比以前更好吃,不信你尝尝。”
陆于飞没接,瞥他一眼,又看看那袋牛肉干,冷淡地问:“这些都给我?”
汤一白原本没有这个打算,准备给自己留一点,闻言梗了一下,随后很有眼力见地回答:“对,都给你,你慢慢吃。”
陆于飞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这才接过那粒牛肉干放进嘴里,然后开恩一般抓了一把给他:“你也吃吧。”
“谢谢!”
看吧,这样就说明没事了,汤一白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跟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刚刚吃了两个,手环上收到一条消息,汤一白低头一看,是班长文森特发来的:【到走廊东头的杂物房这边来一趟。】
汤一白就用纸巾把手擦了擦,然后出了宿舍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房外,这里一般除了清洁工以外没有学生会过来,现在只有文森特站在等着他,就上前问道:“班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文森特不满道:“不是让你注意陆于飞,有什么异常情况马上告诉我吗,你怎么什么都没说过?”
汤一白一脸茫然:“他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啊,一直都好好的。”
文森特看他不是故意装傻,只得压低声音跟他挑明:“我听说他身份特殊,不是普通人,你整天跟他形影不离的,难道他没告诉过你?”
汤一白以为文森特指的是陆于飞没有精神体的事,就道:“他跟我说过,但这没什么关系吧,他也很努力的,跟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这么坦荡文森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道:“行吧,没有不同就好,以后要是有不同了你记得跟我说。”
“哦。”
文森特迈着大步先走了,汤一白慢吞吞地返回宿舍,走到一半时走廊的顶灯突然熄了,低头一看手环已经到了十点钟的就寝时间,难怪走廊里都没人了。
紧接着墙上安全通行的绿标亮了,走廊里勉强有点光,不是乌漆抹黑一团。
汤一白正准备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忽然发现前面几米开外处的安全通道上来两个男生,猫着腰做贼一样拐进了通往宿舍天台的楼道口。
那两个男生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和新生不一样,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而且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很明显一个是哨兵,另一个是向导。
奇怪,这两名学长要干什么,通往天台的铁门平时不是都锁着的吗?
汤一白好奇地走到拐角处,探头一瞧,两名学长中的哨兵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门锁上捅了一下,然后伸手一推门就开了,接着两个人一闪身上了天台。
这下子汤一白越发奇怪,两名学长不会是要偷偷做什么坏事吧?或者在天台上藏了什么违禁品?
他犹豫了几秒钟要不要报告学院的警卫处,后来决定先不报告,毕竟现在只是自己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两名学长真的要做坏事,要是冤枉人了就不好了,还是把情况确定清楚再说。
于是他放轻脚步,上了楼梯,然后凑到虚掩的门缝里朝天台上张望。
天台上空荡荡的,一片昏黑,只有一个角落里亮着一盏太阳能灯,斜斜地发射出一道光柱。
汤一白来回张望了一圈,一开始还没看到那两名学长人在哪里,心里还在纳闷难道他们俩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过了片刻才发现一根水泥柱后有两道晃动的模糊黑影,原来他们躲在那里。
咦,那两人离得那么近,手上推来搡去地在干什么?练习格斗术吗?
真是太用功了,自己和陆于飞也就是三不五时在游戏里练练,这两位学长居然熄灯后跑到天台上来训练,这是什么样的刻苦上进精神!
汤一白顿时肃然起敬,而且这天台倒是个很好的训练场所,又开阔又安静,等下可以跟两位学长商量一下,他和陆于飞以后也来这里练习好了。
他正打算走过去打个招呼,两名学长中高个子的哨兵突然伸手把向导一抱,头跟着低下来,向导则抬头迎上去,两个人的嘴巴像吸盘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地上的两道阴影也融合成一团。
这、这是什么神转折?
汤一白一下子愣住了,直接看傻了眼。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两名学长根本不是在练习格斗术,而是在……接、吻。
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却能感觉到两个人亲得十分激烈,难分难舍,恨不得互相把对方啃了似的,即使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也能听到些许啧啧水声,害得从小到大还没跟谁牵过手的汤一白小心脏一阵乱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走向,实在是太震惊了,张嘴刚要发出惊呼声,嘴巴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
汤一白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挣扎起来。身后之人力气却很大,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箍着他的腰,如同抓小鸡一般把他挟着下了楼梯。
第24章
汤一白起初生怕自己被学院夜间巡逻的警卫员抓住了,很快就发现不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带着极淡烟味的清冷体息,是某个人所独有的。于是他就不乱动了,任由对方拖着他拐个弯,再次来到杂物房旁边的僻静之处。
口鼻被掩,汤一白有点憋气,闷声道: “陆于飞,唔……”
说话时他带着湿意的柔软嘴唇在陆于飞掌心里动了动,令陆于飞感觉微妙而怪异,就马上松手放开了他。
汤一白有点惊讶地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陆于飞定了定神,表情有些不爽: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还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偷看。”
汤一白一五一实地回答: “刚才班长叫我出来说了几句话,后来我回宿舍的时候发现两名学长偷偷上了天台。我担心他们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就跟到铁门那里看了一下,结果,结果发现他们俩在,在亲热。”
刚才那一幕对汤一白的冲击有点大,以至于说得有点磕磕绊绊,不好意思描述具体情形,然而陆于飞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那又怎么样,跟你又没关系。”
汤一白张了张嘴道: “是跟我没关系,可是,学院不是规定不能谈恋爱吗?”
陆于飞不以为然: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汤一白挠了挠头,疑惑道: “可是辅导员说过,哨向结合后只能一对一地进行疏导,那他们不是很容易暴露出来吗?”
陆于飞: “不进行最终结合问题就不大。”
汤一白: “咦,什么是最终结合?结合难道还分层次的吗?”
陆于飞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这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自己查去。”
“好吧。”汤一白看他不想回答,就放弃了追问这个问题,转而又犹豫道: “他们俩违反校纪了,我们要不要报告老师啊?”
陆于飞嗤一声: “别犯傻了,打小报告的最让人不耻了,又不是杀人放火,你管他们干什么。再说这种事学院里多了,你报告得过来吗。”
汤一白霎时吃惊地睁圆了眼睛: “有很多吗?我怎么没见到过?”
陆于飞轻嘲道: “你整天迷迷糊糊的,眼睛里能看到什么?”
汤一白有点不服气地反驳: “你今天傍晚的时候抽了半支烟,我看到了!”
陆于飞: “……”
他并没有烟瘾,平日里也没有条件经常抽烟,只是偶尔心里烦躁的时候会点上一支。今天傍晚才抽了一半,不小心沾到水就扔了,没想到汤一白居然注意到了。
汤一白反击成功,不禁有点小得意,顺势接着道: “现在不是有牛肉干了,能不抽还是别抽了吧。”
虽然他觉得陆于飞身上有一点点烟草味并不难闻,但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最好是半支也别抽。
“啰嗦。”陆于飞扯了下嘴角,转而问: “班长找你说什么?”
汤一白想着陆于飞肯定不喜欢其他人在背地里议论自己的身份问题,就不想告诉他实话,免得他心里难受于是含糊着答道: “他问我班里同学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说没有。”
“就这吗?”
“是啊。”
汤一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不过他也没说假话,只是略去了这个同学的名字而已。
陆于飞一脸鄙夷: “真无聊,不愧是伯格的好帮手。”
刚才汤一白说文森特叫他出去说话,他就很不爽,这个时间点偷偷摸摸的能有什么好事。现在知道那位班长是问这种无关紧要的破事,心里才舒坦了一点。
这时,旁边的安全通道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来了,听动静是每晚例行查寝的老布朗。
陆于飞立即止住话头,伸手朝走廊另一头一指,然后转身就走。
他们俩现在很有默契,汤一白马上会意,跟在他后面迅速离开杂物房,回到宿舍。
伊莱和克雷尔的卧室门都关得很严实,两个人静悄悄地各自进房间睡下。
被陆于飞说了之后汤一白就不打算把那对偷偷谈恋爱的学长报告给校纪处了,可是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天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心里一时难以置信,一时又觉得有些新奇刺激。
他发现陆于飞说得不错,自己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最终结合究竟是什么?陆于飞刚才为什么不愿意直接告诉他?可惜现在已经断网了,没法上网查询。
汤一白忍不住又想,陆于飞刚才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淡定,他有女朋友吗?如果有,他的女朋友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就不知道具体是哪种类型的,是甜美可爱,还是成熟端庄。
汤一白没来由的有点惆怅,陆于飞要是有女朋友,那自己就不能经常和他在一起了,因为大家都说恋爱中的人眼里只有彼此,很难容得下其他人,即便是关系再好的朋友。
咦,不对啊,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他还没见过陆于飞和谁联系过,也几乎不和其他同学主动来往,这说明他还没有谈恋爱吧?嗯,没谈最好,反正学院也不允许,这样就不会担心他哪天被校纪处发现而受到处分了。
汤一白一时间又暗戳戳地高兴起来,心情一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张床上,陆于飞却还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在进入FFMA之前,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大好,这个月才逐渐有了改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浮气躁,想起床抽根烟。
还是算了,一来懒得再动,二来被汤一白发现了又要啰嗦半天。
难道是被躲在天台上亲热的那对情侣影响了?呵,其他人怎么样真的不关他的事,何况开学的时候还打过信息素抑制剂,他现在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无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上面似乎还隐约残留着汤一白嘴唇的触感,湿湿热热的,而且十分柔软,像是儿时吃过的一种果冻。
草,真是莫名其妙!都怪那家伙,大晚上的跑出去多管闲事!
下一刻陆于飞神经质一般把手掌在被子上使劲擦了擦,然后翻身闭上眼睛。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汤一白想起昨晚的事情,马上打开光脑的浏览器,输入关键字“最终结合”,然后dj搜索。
一瞬间页面涌出来了数以亿计的结果,汤一白没顾得上往下看,先点开最上面的专业词条解释: “最终结合指的是哨兵和向导之间实现肉,体大和谐的终极结合。与初级结合和中级结合不同,一旦完成最终结合,哨兵与向导的信息素就会彻底融合,达到灵肉合一的终极程度,终其一生不离不分,至死方休。”
汤一白脸颊微热之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陆于飞不想直接跟他说,这样看来很多时候大家说的“结合”其实指的是“最终结合”啊!
他又顺着点开高亮显示的两个关联名词,继续往后看。
“初级结合”是指没有肢体接触,或者通过少量简单的肢体接触实现精神力传递的最基础的结合形式,战场上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精神传递就属于这种,一般能够起到的时效短则数十分钟至一小时,长则一天。
“中级结合”则要高一级,哨兵与向导的接触更加深入,通过唾液或者血液的融合来实现。这种形式下哨向之间产生的联结更加稳固,有效作用时间也更长,可以达到三天甚至一周。
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汤一白总算大概搞清楚了这几个概念。
照这样看,自己和陆于飞已经进行过两次初级结合了,但时效似乎不止一天。这个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菜了,所以效果就比一般人要明显一些吧。
“唾液或者血液的融合”是什么?词条里没有具体说明,汤一白有点费解,后者是输血吗?那前者呢,输送唾液?噫,感觉有点恶心。
脑子里突然闪过两个人抱在一起嘴对嘴卿卿我我的画面,汤一白想捂脸,唾液融合难不成是这个意思?那昨晚那对学长已经完成中级结合了,好大的胆子啊,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退出词条后他随意扫了一眼光脑界面,脸上的热度顿时又增加了两分。
网页界面仍然停留在“最终结合”的搜索结果上,上面一半都是文字说明,底下跟着一堆图片和视频,全是各种不和谐的画面。即便经过光网的过滤和打码,那些画面不是太过暴露,对汤一白这种以前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内容的纯情小男生而言还是有些刺激了。
“汤一白,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伊莱忽然叫了他一声,汤一白回了句“好的,马上就走”,赶紧手忙脚乱地关了页面,以免被伊莱看到了。
伊莱一向行动迅速,提醒了一句后就自己先走了,汤一白关闭光脑后再去催陆于飞。
片刻后,两人一起出了门,陆于飞瞧了汤一白一眼,奇怪道: “你脸怎么这么红?”
汤一白摸了下自己仍然有点发热的脸颊,然后用手掌作势扇了几下风,心虚地说: “有,有点热。”
陆于飞看他那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就感觉他没说实话,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今天的确有点闷热,就随口道: “看样子要下雨了,下过雨就会降温了。”
汤一白附和道: “嗯嗯。”
陆于飞预报得很准,当天夜里就下了一场痛快淋漓的秋雨,第二天气温一下子就降了十来度,凉爽的秋天终于来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 FFMA校园里的几棵枫树叶子就变得金红交错,就像几束燃烧的火炬,让汤一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乡红枫镇。每到秋天,红枫镇层林尽染,如火似荼,风景美丽如画,有不少城里人会专门驱车前往欣赏。
汤一白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免不了会睹枫思乡,军校平时都不放假,只能到明年一月份的冬假才能回去。不过一天到晚忙着训练上课,日子过得实在太充实,夜里一上床几乎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所以不会觉得很难过,实在想家的时候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就好了。
天台情侣事件与那几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名词解释给汤一白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影响比较有限,没两天他就忘在脑后了。
陆于飞说学院里不少人谈恋爱,除了那对学长以外他也没看到其他人有这种情况,毕竟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关注,脑袋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位去装别人的风花雪月。
一转眼进入十月,新生军训在常规项目上增加了射击训练。
这是最让新生们激动期待的一个项目了, 30米手枪到200米步枪的长短距离训练,从传统的火药子弹到最先进的激光弹,卧姿,跪姿,立姿以及奔跑行进中移动射击,各种形式轮换着练习。虽然要取得好成绩也并不简单,需要几十几百次乃至千万次的反复训练才能达到,但学生们都干劲十足,乐此不疲。
哨兵因为五感敏锐,训练标准相对来说就比较高。比如100米胸环靶,五发子弹,向导打到30环及格, 40以上就算优秀。哨兵则40环才及格, 45以上才是优秀。
汤一白在这个考验人专注力与心理素质的项目上大概天生就比较困难,在练了三天各种持枪姿势,看上去是那么回事后,第一次实弹上靶时五发子弹却一共只打了10环,其中第一弹脱靶了,计分为0,后面四弹分别是1环, 2环, 3环和4环,简直有点惨不忍睹。
班里其他七名向导最低也是15环,成绩最好的依旧是伊莱, 26环,离及格线相差不远。自动计分板上八名向导五发子弹的具体成绩一出来,最末尾汤一白的那一排等差数列01234就显得格外醒目。
新生们听说后都跑过来争相围观,然后一个个啧啧称奇。
巴顿想绷没绷住,笑骂道: “你这家伙真是个人才!我要不是带了你一个月,肯定会以为你是故意的了!”
一个学生跟着戏谑道: “汤一白,你其实是个射击高手吧,不然怎么能掌握得这么精确?照这样发挥下去,打到第9弹的时候不就是10环了,全班第一非你莫属啊!”
接着就是一片哄笑声。
汤一白被说得脸都红了,半天都不好意思抬头。
向导打完后轮到哨兵,文森特和克雷尔两名A级哨兵都是38环,其余的在30到35环之间——陆于飞就是那个30,和汤一白一样在哨兵中也是垫底。
哨兵全部完成后计分板再一次按成绩高低排下来,班里同学看了一眼后又发现了新大陆。
“哇塞,陆于飞的居然是45678!”
“好家伙,又来一个递增数列,还刚好和汤一白的连起来!”
有人疑惑道: “那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另一个稍稍压低声音: “不巧还能怎么样,难道汤一白也是故意的?班长都不敢保证能把准头控制得这么好,你觉得陆于飞那家伙有可能吗?”
“不可能。”
“那不就是了。”
陆于飞仍旧是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汤一白已经忘了刚才自己的尴尬,喜出望外地说: “哇,你最后打中了一个8环,好厉害啊!”
陆于飞: “……”
这种和其他人不在一个论调上的赞美让陆于飞这个当事人几乎都有点听不下去,实在过于肉麻。
不过区区一个8环而已,又不是10环,厉害个头啊。如果他打了5个10环,这家伙是不是要把他吹到天上去了?
巴顿狐疑地瞧瞧陆于飞,觉得未免太过巧合,就吩咐道: “你再打五发试试。”
陆于飞一言不发地重新拿起手枪,双臂平举,再次瞄准150米外的胸环靶。
别的不说,陆于飞的持枪姿势还是比较标准的,配上他轮廓分明的俊美五官与修长高挑的身形,画面看上去相当帅气。
一些女生停止叽叽喳喳的议论,不由自主地一起朝他看了过去。
“呯呯呯呯呯”,五声枪响。
计分牌显示结果: 58484,总分29,比刚才还少一分。
果然是巧合。
男生们发出一阵嘘声,女生们也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巴顿摇摇头,一脸的怒其不争: “你小子发挥能不能稳定一点?这忽上忽上的看得人心脏病都要犯了。”
陆于飞没表态,一言不发地听着。
一个月训练下来,巴顿也清楚这家伙就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当即也懒得再训他,抬头朝围观的其他学生喊道: “继续练,每人打满100发!”
学生们四散开去,各归其位。
汤一白却觉得陆于飞已经打得很不错了,至少比自己要强得多,于是十分虚心地向他求教: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瞄不准,你帮我看看哪里有问题。”
说完他就站到射击位上,双手持枪对着前方的胸环靶。
其实射击要领巴顿反复讲过很多遍,也专门纠正过汤一白,但班里学生多,他没空总是逮着一个学生说教。而汤一白被巴顿教训时容易紧张,耳朵听进去了脑袋里面却分析不过来,操作的时候肢体过于僵硬,所以训练的效果就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