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练了三天,你的持枪姿势怎么还是不规范,能瞄得准才怪。”陆于飞嫌弃道,脚下却不由自主走到汤一白身后, “手肘不要弯曲,持枪时双手用力要均匀,手要稳,手腕到手臂要挺直。”
汤一白听得很认真,照着陆于飞的指示一丝不苟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就像在王者联盟的比武场上那样。
陆于飞见他的手势仍然有点不到位,索性直接伸手握住他纤细的手腕,稍微用了点力气帮他摆正手臂。
“瞄准的时候眼睛,缺口和准星三点连成一条直线,呼吸要轻缓均匀,身体在自然的轻微晃动中找到一个最合适也最舒服的射击角度。”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陆于飞坚实的胸膛和汤一白的后背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他灼热的体温透过两层作训服的布料传递过来,烘得汤一白背上都热了起来。这种感受却是游戏中体会不到的,更能给汤一白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陆于飞在他耳畔道: “找好角度后就到了射击的环节,食指均匀用力,正直地抠压扳机,在这一瞬间稍稍屏息。”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落在汤一白的耳朵上,让他觉得有点痒酥酥的,可他这会儿不敢伸手乱挠,如陆于飞所言规规矩矩地屏住呼吸。
陆于飞不经意间发现汤一白的耳朵有点发红,衬得那个原本白白小小普普通通的器官忽然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动味道,像是一片半透明的胭红玛瑙,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当然,他没有真地动手,不然那样会显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可是接下来陆于飞发现不对劲了,汤一白不止耳朵红,连整张脸都涨红了,身体也微微发颤,不由奇怪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汤一白猛地喘了一口气,呼哧呼哧地说: “要屏息多长时间啊?我憋不了太久。”
“……笨蛋。”陆于飞低声骂了一句, “子弹击发的过程就一两秒的功夫,你以为是潜水吗,还想憋多久?”
汤一白总算找到机会抓了抓自己仍然有点痒又有点热的耳朵,嘿嘿笑道: “哦,这样啊,那就好。”
陆于飞现在想伸手弹他一个爆栗,没好气道: “重来!”
汤一白马上重新端起枪,心里默念着他刚才说的话,慢慢调整自己的射击姿势。
陆于飞见没有大的问题,就下令道: “OK,发射。”
汤一白依言抠动扳机,枪身猛然一震,一声锐响,子弹穿膛而出,瞬息后呯然击中100米外的胸环靶。
虽然看不清具体打中了几环,汤一白却觉得这一次操作最顺畅,比刚才那五弹打得都要好一点。
果不其然,计分牌一亮,显示成绩为5环。
汤一白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撞到陆于飞的下巴,欢呼道: “哇,我打中了5环!不是4环哦,是5环!”
“什么时候你打中了8环再说吧。”陆于飞有点想笑,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我会努力的!”
巴顿走过来,有点奇怪地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个人: “你们俩在干什么?”
陆于飞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汤一白兴奋地回答: “报告教官,陆于飞刚才帮我矫正射击姿势,我打中了5环!”
巴顿无语了: “就算5个5环也不及格,还不快接着练!”
“是!”
陆于飞没有手把手地白教,半天练习下来,汤一白每五发的成绩基本稳定在15至20环之间,比最开始提高了不少。
陆于飞自己则还是那样,总是在30环左右徘徊。不过汤一白并不是特别担心,这才是实弹训练的第一天,后面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既然射击原理陆于飞已经掌握得很好了,剩下的只要反复练习,要达到合格一定不会太难。
100发子弹打完后,战指一班的学生结束了今天的射击训练,排着队从射击馆出来,在门外刚好碰到正准备进去的战指二班的学生。
二班的几名哨兵在开学第一天差点和陆于飞打了一架,这会儿看到他后还有点忿忿,在各自教官不注意的时候朝他示威性地挥拳头或者比划中指。
汤一白立即下意识地拉住陆于飞的袖子,防止他生气之下直接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陆于飞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一班的同学自从被伯格训斥过一顿后都有意无意地跟陆于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是再不待见他,这家伙也是班里的一分子,如果被其他班的学生指着鼻子挑衅却不还击,那自己脸上也不光彩,因此纷纷回以拳头和中指。
走在队首的巴顿一回头,看到两个班的学生像乌眼鸡一样隔空放狠,立即喝道: “干什么,都给我规矩一点!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幼稚不幼稚,有本事到军训结束时的新生考核上比个高低!”
二班的教官撸了撸袖子,勾着一边嘴角笑道: “是啊,两个月后再来检验检验你们学到了多少本事。”
学生们一听顿时燃起了斗志,又对着呼喝了一番。
“那就考核的时候见真章,到时候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呵呵,等着你们,输了别哭鼻子才好!”
直到两个班的教官各自把人领开,一帮精力过剩的学生才消停下来。
汤一白虽然是个渣,也受到了激励,不想在对抗赛中拖班里同学的后腿,因此平日训练更加用心,甚至晚上睡觉做梦都在举枪射击。如此一天天下来,射击成绩龟速却稳定地提高着,每过几天五发子弹的总分就能增加一点。
这个月的重点是射击,每天会有半天专门训练这个项目,另外半天仍然是单兵战术训练。
这天下午,一班的向导照例练“花拳绣腿”,按巴顿的要求把一套军体拳连续打十遍。
哨兵则是在旁边的场地上两人一组进行格斗术对练,为免实力过于悬殊造成意外伤害,巴顿就按哨兵级别来分配,比如A对A, B对B,班里一共32名哨兵,正好是16组。
从高到低分配到最后的时候,巴顿随口问了一句: “陆于飞,你究竟是什么级别的?”
陆于飞说: “我没有级别。”
巴顿疑惑道: “怎么会没有级别?你当初入校的时候难道没经过考核评定吗?你的精神体呢,放出来我帮你看看。”
陆于飞沉默下来。
其他学生听到后顿时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开学一个多月了,即便再不喜欢让自己的精神体露面的几个同学也会破例两次,但班里同学始终都没见过陆于飞的精神体,只是想当然地猜测他不是D级就是E级,但对他的精神体具体是什么动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汤一白离得比较近也听到了,马上扭头朝哨兵这边看过来,担心陆于飞会被这个敏感的问题刺激到,要知道当初自己差点就因为这个挨了揍。结果刚才军体拳的一招一式还打得有板有眼,现在一下子就乱套了。
巴顿一眼瞥见汤一白歪歪扭扭的动作,喝道: “汤一白,你在跳街舞吗?要不要过来表演一个?”
汤一白只得把头转回去,老老实实地继续打拳,眼角余光仍然偷偷注意着另外一边的动静。
巴顿对陆于飞这个学生的情况也奇怪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弄清楚才行,不然自己这个教官就白当了,于是加重了语气,有些严厉地说: “陆于飞同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汤一白的心霎时提了起来,就连其他几名向导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陆于飞的表情有些紧绷,语气却还算平静地回答: “教官,我几年前出过一次事故,精神体消失了,所以没有级别。”
所有同学: “……”
谁都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失去精神体对于一名哨兵而言实在是有些残酷,大家再看陆于飞的眼神不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对于他以往的种种奇形怪状似乎也能稍稍理解和包容了。
巴顿也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 “OK,我知道了,没有精神体并不代表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哨兵,只要自己不放弃,一样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好了,杰森,你过来,和陆于飞一组对练!”
“是,教官!”杰森是一名C级哨兵,在班里属于等级比较低的几名学生之一,闻言跑了过来,带着些许同情站到陆于飞对面,然后把自己的精神体收了起来以示公平。
巴顿接着向全班哨兵大声道: “我们的格斗练习只是互相切磋学习,不是敌我之间的生死决斗!大家要注意方式和力道,不能对自己的对手造成实质性伤害,用华夏古语来说就是‘点到即止’,听明白了吗?”
“明白!”
哨兵们两两一组对打起来,陆于飞和杰森也拉开了架势,你来我往,中规中矩。
汤一白松了一口气,陆于飞这一个多月来真的改变了不少,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心态慢慢变得平和稳定,不再像当初刚进校时那样激进乖戾,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他一方面为陆于飞的转变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有点心疼和酸楚。
晚上上完课后回到宿舍, 609室的四个人轮流洗澡。
陆于飞最后一个进浴室,然而进去后不到一分钟又跑了出来,低着头到处看。先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进自己的卧室,过了几分钟出来,脸上带着两分焦虑。
汤一白关切地问: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伊莱和克雷尔也抬起头。
陆于飞说: “我的项链不见了,你们看到没有?”
伊莱和克雷尔都摇头,事实上他们俩都不清楚陆于飞说的项链具体是什么样的。
汤一白仔细一瞧,陆于飞的衬衣敞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脖颈处空空的,他每天都会戴着的那条项链果然不见了踪影,就安慰道: “别着急,仔细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陆于飞既然这么在意那个吊坠,想必是什么贵重物品,价值很高。
这句话没起到什么安慰效果,陆于飞拧着眉毛,语气有点冲: “卧室里我都找过了,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掉在哪里了,今天我走过那么多地方,怎么找?”
汤一白一边努力回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一边说: “早上我们练习射击,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还在的,你解开领口透气的时候我看到了。下午训练的时候离得有点远就没看清楚,你想想那个时候还在不在?”
陆于飞懊恼道: “下午格斗练习,我没注意。”
汤一白想了想说: “那我们去操场练格斗的位置看看吧,要是找不到再去别的地方。”
他慢吞吞的语速冲淡了陆于飞的些许烦躁,就应了一声。
伊莱提了个建议: “可以在校园网上发布寻物启示。”
克雷尔附和道: “对啊,说不定有人捡到了呢。”
“好的,我先和陆于飞出去找找,不行就发布寻物启示。”汤一白知道让陆于飞坐在宿舍里干等肯定无法让他安心,而且捡到的人也不一定就会归还,就和他一起离开宿舍,前往下午训练的操场。
到了地方后两人把各自手环的照明功能打开,一边一个找起来。
下午班里哨兵格斗时占了四分之一的操场绿地,说起来面积不算大,但黑乎乎的夜晚要在草地上找一条细小的项链却没那么容易。
汤一白弯着腰一寸一寸地寻找,时不时还扒开草皮看看下面,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
“哎哟!”忽然之间他的头杵到了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原来是和同样低着头的陆于飞撞到了一起。
陆于飞急忙伸手把他拉起来: “没事吧?”
“没事。”汤一白揉了揉弯了半天有些酸痛的腰, “你找到了吗?”
“没。”陆于飞直起身,眉毛又皱了起来, “看来不是掉在这里。”
汤一白说: “那我们沿路去食堂,然后再去上晚课的教学楼瞧瞧。”
“嗯。”
陆于飞见他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脸上也沾了两道灰,像只小花猫一样,心里想说算了,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汤一白为他做这些事是应该的,自己不用感到不安。
快要走出塑胶跑的时候,之前一直隐没在云层后面的月光星出来了,洒下一地淡淡的清辉。
汤一白突然发现几米开外处,跑道路基旁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了一下银色的光芒,就快步上前蹲下来,扒开草叶一看,底下赫然躺着陆于飞那条造型古朴别致的项链。
他把项链捡起来,紧紧抓在手里,喜出望外地跑向陆于飞: “看,找到了!”
“哎哟!”一时忘形没注意,才跑两步就被路基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
陆于飞反应很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汤一白,就像游戏里那样,让他免去了脸部着地的悲剧,然后责备道: “眼睛长这么大怎么总是不看脚底下,有视觉盲区吗?”
汤一白抓着他的胳膊,兀自笑嘻嘻地说: “可能吧,反正你会接住我。”
陆于飞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无语道: “如果我离得远,没接住呢?”
汤一白摸了摸脑袋,仍旧笑道: “可你接住了啊。”
两人正没营养地你一句我一句,一道光束突然射了过来,照在他们身上,跟着传来一句有点耳熟的大喊: “喂,那边的两个学生,在那里拉拉扯扯地干什么!”
汤一白: “……”
陆于飞: “……”
两人立即分开。
军纪老师气势汹汹地上前来,打量他们俩一眼后就想起来了: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汤一白马上道: “老师,我们没有搂搂抱抱谈恋爱,我刚才跑了几步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他接住了。”
军纪老师: “这么巧吗,你怎么三天两头地摔跤?”
汤一白: “对不起老师,我有视觉盲区,老是注意不到脚底下的情况。”
陆于飞: “……”
军纪老师: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找借口!这么晚了,你们又来操场上干什么?”
汤一白: “他下午训练的时候项链掉在操场上了,我们就过来找,找了半天才找到。”
说着摊开手掌,给军纪老师看那条项链。
汤一白的表情动作都太自然诚实,军纪老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得道: “行吧,这是第二次了,下不为例,不要再让我抓到第三次。既然东西找到了,还不赶紧回宿舍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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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我竞争对手家的鹦鹉会唱《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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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炒得欢腾之际,流量小花发贴澄清:我和林老师只是在对戏而已啦,拜托大家不要过多脑补[害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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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哗然。
第25章
汤一白立即和陆于飞快步离开了操场,直到看不到那位军纪老师了才放慢脚步,把项链递给陆于飞: “给你。这条项链挺特别的,是不是很贵重?”
陆于飞简略地说: “不,只是有人送给我的。”
项链的吊坠大概是被汤一白握着碰到了开关,像贝壳一样张开来,露出上盖里嵌着的一张小小的人物肖像照片。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那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年轻华裔姑娘,有着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眉目如画,神情娴雅,唇边噙着一抹盈盈浅笑,似乎下一刻就要开口说话一样。汤一白惊艳之余,莫名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于飞微微蹙了下眉头,动作有点粗鲁地把吊坠从汤一白手上拿走,然后合上盖子,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外壳上的花纹。
汤一白感觉他并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张肖像,心里隐隐有点失落,就尴尬地没话找话: “她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
难怪陆于飞把这个吊坠当成宝贝一样,要是他也有这么出众的女朋友,还送他一样东西,估计也会当成宝吧。
陆于飞把项链重新戴在脖子上,随后抬眸瞪着他: “乱说什么,她是我妈!”
“……”汤一白刚才那点失落突然就烟消云散,惊讶地笑道: “原来是你妈妈呀!我说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呢,感觉很亲切,你和你妈妈长得挺像的!”
陆于飞不自觉地唇角微微上扬: “是啊,小时候很多人都这么说。”
开学这么久了,汤一白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微笑,眉梢眼角的神态与其母几乎如出一辙,就像暗夜里绽开了一朵花,让他差点又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由衷地说: “陆于飞,你笑起来真好看,更像你妈妈了,平时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那样肯定会受到很多同学的欢迎和喜爱。
黑暗中陆于飞脸上有点发热,立即把嘴角拉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
汤一白说: “你妈妈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还很年轻吧,好像跟我们差不多大,她现在……”
话说到一半他就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因为陆于飞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显然自己触及了他不愿意提及的禁区,连忙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什么,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于飞却并没有发作,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 “告诉你也没什么,这张照片是我母亲在大学期间拍的,项链也是她留下来的遗物。毕业后母亲别无选择,在军部的安排下和从未见过面的我父亲结婚了,婚后跟随父亲四处征战,出生入死,我就是在战场上降生的。
在我十岁那年,由于父亲的疏忽大意,母亲在一场大战中不幸意外牺牲。当时我也在场,虽然已经觉醒为哨兵,但力量太微不足道,不但没能救下母亲,自己也伤到了头部,康复之后精神体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
汤一白曾经疑惑不解的一些事,关于陆于飞的那些疑问,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出生于平凡普通的人家,有时常吵嘴却恩爱的父母,有对自己宠护有加的哥哥,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经历了陆于飞这样惨痛的遭遇,肯定一样会很难过。他一时间心里又酸又软,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陆于飞才好,小声道: “那,那你父亲呢?”
陆于飞的父亲既然是军人,那肯定是一名哨兵;母亲既然能跟着一起上战场,应该就是一名向导。汤一白想起伊莱说过的“匹配婚姻”,有些哨兵和向导战士在被安排结婚前可能并没有多少感情,一旦结合就要被信息素绑定一辈子,一方死亡另一方会极其痛苦,要么追随而去,要么就郁郁终生。
陆于飞冷笑道: “他好得很啊,在我母亲的辅助下战无不胜,晋升速度跟做了火箭一样,哪怕妻子离世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少影响,不耽误他继续建功立业。这些年他基本上都住在军部,我周末回家干什么?就算回去了也没人。呵呵,对他来说,妻子孩子算什么,军部才是他的家,军衔和荣誉才是他的最爱,值得他一生去追求。”
汤一白不禁又想起卡斯兰上将与妻子可歌可泣的故事,两厢对照真是鲜明的对比。
陆于飞提到父亲时脸上带着难以释怀的怨恨与尖锐的愤世嫉俗,以及对自己亲眼目睹母亲牺牲却无能为力的自责与痛苦。十岁以后他恐怕就一直生活在灰暗的世界之中,始终没能从母亲意外亡故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也不愿与父亲和解,所以就算家在中心城,周末也从来不回去。
汤一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为陆于飞的身世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的想法似乎有些偏激了,对父亲过于苛责,也给自己套上了太过沉重的枷锁。
可是自己做为一个外人和晚辈,不方便对陆于飞父母的感情进行评判,想要伸手给陆于飞一个拥抱,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思来想去半天,只能干巴巴地说: “你那时候还小,不是你的错,你妈妈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你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快快乐乐地生活。还有——”
汤一白把小乌龟从精神领域里召唤出来,托在手掌上,郑重其事道: “你没有精神体也没有关系,我有啊,团团很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跟它玩。”
陆于飞: “……”
团团伸长脑袋,乌溜溜的眼珠子殷切地看着陆于飞的方向,陆于飞却别过了头。
汤一白心里一沉,以为他嫌弃自己的小乌龟了,后悔自己笨嘴拙舌又说错了话。
不过他等了好一会儿陆于飞也没有嘲讽或者拒绝他,最后稍微侧过身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团团的小脑袋。
到了十一月,一场雨一下,气温骤然降低,天气顿时冷了下来。校园里的枫树叶子也稀稀拉拉,掉得所剩无几了。
下雨那天新生们照常在户外训练半天,就和前两个月一样,幸好雨势不算大。要在以往,汤一白冷天里淋一场雨,过后肯定会感冒发烧,这回居然没事人一样扛了下来,可见两个多月的军训着实很有成效,体质比过去有了不小的改善。
这个月里军训不止在FFMA的操场和场馆里进行,每隔三天新生们就会被军用卡车拉到两百公里以外进行越野训练,一是为了锻炼体能和意志,二是学习野外生存技能。
巴顿第一天介绍的时候用华夏古语说了一句俏皮话,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