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勉见状还要说什么，抬头看见陆外公出来，挠了挠头没有阻止。
切割机插上电，罗勉把东西挪好位置，坐在用来当刀墩子的茶子木上，启动机子三两下就是一根。
嘈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俞少宁和陆外公纷纷拿上砍刀，过来将竹子破开。
天气热，三人没一会儿就忙活得满头大汗，扬起的灰尘落到身上脏得厉害，呼吸也不太舒畅。
俞少宁拿了口罩和护目镜出来，罗勉和陆外公都摇摇头不肯要，他就自己戴上了，结果没有两分钟又连忙把东西都摘了下来。
热、太热了。
本来就憋闷的空气隔了一层口罩后，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汗水顺着护目镜往下淌，老是会往眼睛的方向去。
好不容易忙活完晒坪里的竹子，俞少宁一刻也等不了地往厕所里冲。
罗勉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摇头，弯腰将破开的竹子整理好，在太阳最好的区域摊开，等明天太阳晒上一天就差不多了。
陆外公忙活着，还道：“明儿晚上咱们上山，把放你家前面的那些竹枝带回来。”
细细的竹枝晒干之后，合着竹叶一起是很不错的引火柴，因而这些竹子看下来后，竹枝他们也没有放过，只是弄到了罗勉家。
罗勉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将身上的灰尘连着汗水一起冲掉，俞少宁洗了好几遍沐浴乳才感觉到清爽。
香喷喷的一身出来，见陆外公和罗勉不在屋子里，到外面一看才发现他们还在忙活，俞少宁微微懊恼——应该先问一句的。
不过现在澡已经洗了，他看了下还没有整理的竹片，转身回厨房准备晚饭。
等到香味飘散出去，罗勉也和陆外公回来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先坐下来吃了饭，这才去洗浴间洗澡。
洗浴间的门打开，宽大的脚掌直接踩在吸水垫上，随意擦了两下。
听见身后有人走进来，他转身，就见媳妇端着水果进来，厚脸皮凑上去，“喂我一个。”
俞少宁瞪他，“没长手吗？自己吃。”
罗勉才不，张大嘴巴：“想吃你喂的，啊——”
犟不过罗勉，俞少宁拿了颗葡萄塞他嘴里。
“真甜。”吃到想吃的，罗勉心情愉悦地跟在俞少宁身后，进了客厅。
客厅的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新闻联播，今天下午一点多又发生了一场地震，距离他们所在的市不远，罗勉的朋友圈里好些人都说感觉到震感，不过但是一家三口都睡着，谁都没发现。
罗勉不由感慨：“幸好咱们这里不是地震带，不然就我们这警惕性，埋下面了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俞少宁投喂的动作一顿，好心情顿时散了，将手里的葡萄串塞给他，“自己吃。”
罗勉：？
享受被迫中断，罗勉将葡萄送到媳妇嘴边，“我喂你吃。”
俞少宁张嘴。
井水洗过的葡萄冰冰凉，被人喂的感觉好像是要好吃一点，他来了精神还要。
罗勉挑了颗漂亮的送过去，柔软的唇瓣合上时，不小心蹭到指尖，他顿了下，收回手时在被蹭到的地方摩挲而过。
吃完半串葡萄，俞少宁已经躺到了罗勉腿上，翻着身子玩手机。
电视上的新闻已经播放完了，这会儿正在说天气预报，俞少宁听了一耳朵，没太在意。
地震前的一个月气温基本稳定，正式的升温还在全球频发地震结束后，
十点多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罗勉拍了拍玩手机的人，起身出去开门。
门口站的两个人都是河对面的住户，看见他们，罗勉愣了下才侧身招呼人进来。
走在前面那个胖乎乎的婶子笑道：“做了点蒿饼，送点过来给幺爷尝尝。”
陆外公走出来就听见这一句，惊奇：“你哪儿弄到的，这么热的天还长呢！”
俞少宁走在他后面，探头一人喊了声‘舅妈’。
胖大婶乐着应了，才回道：“在山上的时候看见的，我也稀奇着呢，这不，当时就摘了带回来，弄好后想着你家宁宁刚回来，送来给你们尝尝。”
俞少宁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愣了好一会儿，听外公开口才反应过来跟着道谢。
旁边站着的那个婶子见状，笑道：“你尝尝看，她手艺可好了。”
“哎哟，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胖大婶笑着，将提着的袋子往俞少宁手里塞，看着他取出一个蒿饼。
蒿饼是混面粉做的，很黏，手感不太好，俞少宁咬了一小口，眼睛顿时就亮了，夸赞道：“很好吃！”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口感软糯不粘牙，是淡淡的清甜，夹杂着青蒿特殊的香味，加上可能是因为蒿草不多，每一个都只有两口，反倒更加贴合俞少宁的喜好。
吃完一个才发现大家都还看着，俞少宁不好意思地拢了下袋子，招呼两个舅妈进客厅里面坐。
罗勉从后面走上来，揽着俞少宁的肩膀小声问：“喜欢吃？”
俞少宁连连点头。
罗勉思索道：“我明天上山……”
话还没有说完，手臂就被老婆拍了下，力道很轻，落在身上酥酥麻麻的。
俞少宁道：“这东西不当季吧？找什么找，能吃两个尝尝味道就好了。”
“倒也不是不当季。”罗勉手向下抓住俞少宁的，“就是这段时间天气太热了。换成前两年还是能找到的。”
俞少宁闻言不由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四五年后气候能不能恢复正常，要是不能，再想吃这东西就难了。
两人走在后面说悄悄话，前面的三位长辈发现，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来，也没有打扰小情侣俩，继续说着他们之间的话题。
在农村里久了，彼此聊的不是家长里短，就是地里那点事情。
这段时间从外面回来的人不少，谁家谁谁谁回来了就能说上好几小时，他们三人除了特意找俞少宁说话，不然都是用的方言，俞少宁听下来只觉得所有人的名字都一样。
不过倒也知道了点，胖大婶家的丈夫和儿女都回来了，这两天正琢磨着给他女儿相亲，喊着他帮忙想办法劝劝她女儿。
俞少宁：“……”
劝年轻人相亲，还没有劝长辈找老伴来得轻松。
网上都说了，相亲就是最不会泡妞的男人，去追最难追的女人，那难度……啧啧。
俞少宁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不过吃人家嘴短，他还是应下了，反正胖大婶也不能拉着人直接来他家让他劝。
天气热，再加上白天睡得久，两位婶子坐到转钟才走。
天天看电视玩手机的怪没意思，俞少宁把空间里的肉啊菜的拿了出来，翻找出买的铁签，把茶几上的东西清到一边，放满盆。
罗勉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拿了刀砧板进来，见俞少宁正在摆弄切肉刀，出声道：“我来弄吧，你准备那些丸子什么的。”
俞少宁想了下，也没有和罗勉争。
罗勉将刀砧板放到地上，固定好切肉机后，这才去看俞少宁拿出来的肉。多是猪和牛羊肉，鸡鸭也各拿了十几只出来，还有些烧烤摊常见的内脏。
俞少宁正在拆包装袋，见罗勉翻看那些肉，叮嘱道：“鸡鸭把翅膀和大腿弄出来就好了，其他的我再收起来，回头用来炖汤。”
罗勉低声应了，先将鸡鸭肉端到刀砧板附近，起身将其余肉送到冰柜里面，稍微冻硬些之后才好用切肉机。
回转过来，按照俞少宁说的切下翅膀和大腿，大腿剔骨穿签子。
他在忙，俞少宁也没有闲下，面前已经摆了满满当当两大盆的肠和各种丸子，他挽起袖子开始穿串，陆外公看完一集电视，跟着一起帮忙。
宴请的人多，要准备的烧烤串也就很多，好在距离日子还有十来天，一家人慢慢弄也不着急。
地震的通报一条接着一条，有时候一天内能听见好些地方震了。
网上有人开玩笑说，这是不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话题一出，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都是在玩段子，放在心上的很少。
也有人说这接连的地震对于震区的人本来就是末日。
话很有道理，四十多度的高温下遇到地震，就是没被砸死，也被热死了。
于是风向又转变到呼吁力所能及的帮助上，为此还有不少博主明星被道德绑架，这里吵那里骂的，心浮气躁得厉害。
“上个月电费居然花了一千多。”俞少宁交完电费顺手查了下用度，不由惊叹出声。
罗勉压到他肩膀上看了眼，起身去喂鸡：“家禽都吹上空调了，能不耗费大嘛。”
说起这个，俞少宁翻身起来，跟在罗勉身后往外走，“找个时间把山上的羊弄下来吧，别热死了。而且这天天上去喂食添水的也太累了。”
罗勉搅拌着桶里的米糠剩饭，摇头：“山上还算凉快，用不着。”
俞少宁瞪他，“懂不懂重点？我说太累了！”
罗勉这才反应过来俞少宁是心疼他，凑近亲了下，“也不累，你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俞少宁翻了个白眼，回客厅去。
罗勉快速搅拌两下，提着桶就去了家禽院。
院子里靠山的位置已经修建出来一间房子，中间有两面半人高隔墙将其分开，罗勉喂完食看了下墙面上的冰块盒。
中午起来添的，这会儿水都温了。
罗勉喂完它们，又回家里取了冰块出来添上，风扇将冷气吹散到屋子各处，勉强带来些凉意。拿着水管将地面全都打湿，又给这些家禽添了水，罗勉这才忙完回家。
俞少宁正在折腾之前穿好的串。
罗勉闻到香味，“宁宁你在做什么？”
俞少宁挥舞着漏勺，“我在空间里翻到了钵钵鸡的料包，咱们泡钵钵鸡吃！”
罗勉就在网上听过这东西，去后面洗了洗，给俞少宁打下手。
钵钵鸡好弄，煮熟之后往汤料里一炮，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罗勉看那一满锅的，脚指头想都知道重量不轻，抢先俞少宁一步抱起来，往客厅里走。
俞少宁乐得清闲，路过冰箱时顺手拿了几瓶饮料。
陆外公这段时间看电视看得够够的，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见他们带着东西进来，顿时就乐了：“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宁宁弄的钵钵鸡，再泡会儿应该会更入味。”罗勉将东西放到茶几中间，起身时顺手拿了两串牛肉片递给老人。
陆外公接过尝了尝，“哎哟，这好吃，味够足的。”
罗勉于是又拿了两串送到俞少宁手里。
作息颠倒后，午饭也变成了午夜饭，一大锅的钵钵鸡再配上冰冰凉的啤酒，三人吃到三点多才吃完。
罗勉起身收拾东西。
俞少宁不太想动，在空间里翻出健胃消食片，吃了两片缓缓，坐起身往罗勉嘴里塞。
罗勉根本没有看清楚他塞的什么，张嘴就吃了，甜味在口腔中蔓延时，他还道：“我不吃糖，你自己吃吧。”
陆外公看着手里的消食片陷入沉默。
俞少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可不行，这糖你得跟我一起吃。”
罗勉投去疑惑的视线。
陆外公将消食片放到茶几上，叹道：“小勉，你长点心吧。”
啥都张嘴接，是真不怕宁宁恶作剧啊！
看清楚瓶子上的字，罗勉面颊微烫，咳嗽一声，带着收拾好的锅和铁签先行一步。
“今日上午十点二十四分，A省Z市出现七级大地震，本次地震……目前已确认死亡3298人，失踪人数7876897人，接下来我们看一下现场。”
新闻播报的字数触目惊心，忙碌的三人都不由停下脚步。
A省Z市，第一个非震区城市。
因为是非震区，房地产商在建筑上根本没有思考过防震要素，别说许多生活在该地区的人们没有反应过来，少数反应及时的，也被快速倒塌的建筑埋在了废墟之下。
近八百万的失踪人数，已经占据了这个城市常住人口的百分之九十。
再加上该城市没有应对地震的经验，救援起来手忙脚乱，依照如今的高温，这八百万人恐怕有一半以上无法获救。
之所以用这种估计的语气，是因为——俞少宁前世还没有听到Z市救援结束的消息，就遭遇地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还有五天
俞少宁估算着时间，从自己的思绪中缓缓回神。
罗勉正在看网上有关这件事的议论。
非震区城市地震，带来的影响极大，恐慌已经快速蔓延开来，只是被国家严格调控着，才没有宣告崩溃。
和国内不同，国外各地区地震也在不断扩散，灾难为他们带去的还有暴乱，在不禁枪支的国度里犯罪实在是太简单。
陆外公唉声叹气地骂了几句“贼老天”，也没想着地震回到他们这里的可能性，背着手往菜园子的方向走。天气热得勤浇水，要是以前他就不折腾了，省得一把老骨头出事，但现在去菜园子的路好走了，他外孙还连接了水管过去，菜园子里的那点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老人家闲不住，两小的也没拦着。
罗勉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思绪乱飞地看向俞少宁，提前装修房子、准备可以不着痕迹食用的食物，这看上去真的很像早有预料。可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还会同意建设占地面积这么大的围墙？
其实这就罗勉未雨绸缪了。
围墙建在那里又不会跑，就算裂了垮了一部分，他们事后修修补补，绝对比自己去修建来得轻松。而且圈这么大一块山地在手里，他家想砍点树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也省了和村里人争吵。
当然，后面这点俞少宁也没想到，纯粹只是想满足外公。
想不出头绪来，罗勉放下手机，准备去喂鸡鸭鹅。
临近说好的烧烤日子，村里过来玩的人也多了起来，还有人打趣俞少宁和罗勉：“请这么多人，该不会是当你们俩的好日子过吧？”
大家哈哈大笑。
陆外公喝着茶，闻言一拍大腿道：“不是不行啊。他俩男娃娃本来就不好办，借此机会分享一下喜讯也挺好。”
他们这小地方对同性恋的了解，还是从罗勉身上开始的，就算是想办喜宴，也不知道该怎么弄，这烧烤聚会不就刚刚好吗？
听见陆外公这话，开玩笑的婶子都是一愣，接着笑道：“那是好事啊，回头我早点过来帮忙准备。”
陆外公摆摆手：“不用不用，俩孩子都准备好了，你们那天过来玩，热闹热闹气氛就好。”他还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那天谁也不准拿东西过来，没那个必要！”
几个婶子大伯都在盘算拿多少礼金了，闻言不太乐意：“这怎么能不拿呢，大喜的事，不行不行，不拿不像话啊！”
陆外公也不乐意了，开始有理有据地反驳。
眼见着长辈们就要吵起来，俞少宁额角冒汗，有心想要阻止，但往往话没开口就被压了过去，好不容易说句话，还被说：“大人商量事，小孩少插口。”
俞少宁：“……”
罗勉见状，将最后一碟瓜果放好，拉着茫然的俞少宁走开。“让他们吵去吧，打不起来的。”
俞少宁好气地轻掐他一把，“你倒是懂偷闲。”
他招呼那些人来弄烧烤，一是想感激前世他们对外公的救助，二是想借此机会间接施恩，这要收了钱算什么事。
罗勉捧着人脸用力亲了口，“安心吧，外公心里清楚的。”
第二十章
农村里的人情往来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有些可收可不收，有些不收却是得罪人，这当中的分寸还得让陆外公把握。
俞少宁听了一脑瓜子的举例森*晚*整*理，扶额去推男人：“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念了唐僧。”
罗勉闭嘴，抬起手给老婆揉额头。
晒坪上的聊天还在继续，罗勉哄着人回房间里去，转身出来给用在晒坪上的空调加了些冰块，和众人打过招呼，才带着洗好的水果进入卧室。
门一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晃悠的嫩·白脚丫，俞少宁找了部评价还不错的电影，翻身看见罗勉进来，朝他招手，“你快点儿。”
趴在床上的青年不自觉撒娇，声音有点软。
罗勉放下手里的果盘，将人抱入怀中。
空调冷风呼呼吹着，窗户外虫鸣不断，给人以别致的宁静感。
时间过去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地震这一天。
俞少宁一觉醒来，看着窗帘透进来的阳光缓缓眨眼，迷茫的大脑清醒过来，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摸索到空调遥控，将适宜睡眠的温度往下调了5度。
冷风吹在身上，带走了刚醒时冒出的汗珠。
从床上爬起来，俞少宁活力十足地原地蹦了蹦，打开房门。
喧嚣声传入耳中。
端着水盆的婶子路过，看见他笑：“宁宁起来了呀，我们吵着你了吗？”
俞少宁：“没有没有，舅妈你们来得好早啊。”
那婶子还是笑：“当然得早点，可不能光吃不干活。”
婶子还想聊两句，前面有人喊她，只交代句让俞少宁去吃饭，就匆匆走了。
俞少宁经过客厅走入厨房，陆外公跟一些同龄的老人坐在这边聊天，看见他出来，介绍着等俞少宁叫过人，才道：“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弄，冷藏室有你陆家舅妈带来的炸螃蟹，去尝尝。”
陆家舅妈，就是那天送烤饼的胖婶子。
俞少宁对炸螃蟹不感兴趣，去冰箱里拿菜的时候也没放心上，取辣椒时不小心碰到下面的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袋子裹了面粉的红薯丝炸货。
俞少宁看了看，提出来问外公：“这是什么？”
陆外公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小孩在家待的时间不长，不了解这个，笑道：“炸螃蟹啊，你看那支出来的红薯丝像不像螃蟹腿？”
俞少宁乐了，“别说，是挺像。”
他对炸真螃蟹不感兴趣，但这种还是好奇的，挑了个小点儿的拿出来。一口咬下去，焦脆的外壳混着红薯香落入口中，里面还掺了点土豆丝和胡萝卜丝，味道十分丰富。
裹着这些东西的面团外面也是酥的，只是较软，里面的略有些Q弹，味道十分香甜，因为冷藏的时间不长，正适合这个炎热的夏天。
俞少宁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叼着炸螃蟹去做吃的。
现在的天气是站着不动都能热出一身汗来，原本俞少宁刚睡醒没有什么胃口，这会儿吃了两个炸螃蟹，他就忽然想吃点热食，准备的凉面材料摇身一变就成了肉丝汤面。
肉丝面好弄，俞少宁又动作麻利，端着碗坐到桌边时，还去冰箱里拿了几个炸螃蟹放进碗里。
稍微泡上一泡，脆的不会变软，表面还能沾上滚烫的汤汁，一口咬开，里面又是冰冰凉凉。
吃过饭，俞少宁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见着，“外公，勉哥呢？”
陆外公闻言道：“他去山上喂羊了，你要找他就去，家里剩下的事不用你们管。”
大部分的烤串在前几天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村里人忙活的，也就是茶水和炭火的事情，另外就是要多冻一些冰块，一会儿吹空调用。
俞少宁清楚这些，应了一声就去院子侧门了。
刚一出去，平平安安迎面就大声叫了起来，还不断地围着他转圈圈，已经长大不少的小家伙怪挡路的。俞少宁知道它们为什么叫，蹲下来安抚地摸摸脑袋。
“不怕不怕，影响不到我们的。”
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就算是地震后不得不在外躲避余震，也不会让外公热着，更别提其他方面可能遭遇的危险和拮据。
两只小家伙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只知道它们叫过后，没用的人类还是要往山上走，气得疯狂咬草。
罗勉看着躁动不安的羊，有些摸不着头脑。
“勉哥。”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罗勉转身，就见俞少宁顺着修建好的石板台阶上来，身后还跟着吵吵嚷嚷不让他走路的两只小家伙。
他失笑：“它们怎么还烦着你上来了。”
俞少宁闻言，“之前也缠过你？”
罗勉随意点了点头，“可不是，好不容易才上的山。”
俞少宁这下也失笑出声了。这俩小家伙真是拼尽全力在救他们。也不知道见他和罗勉都坚持上山，那小脑瓜子里会骂得多脏。
他看了一下同样躁动的羊群，随口问道：“这是不吃东西？”
罗勉抓着头发，“可能是太热了。”
俞少宁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不过却是顺着他的话道：“这样的话，牵下山吧。放家禽那个院子里给它们也降降温。”
罗勉觉得也行，不要俞少宁插手，自己牵着四只羊就往山下拽。这些家伙今天不太听指挥，罗勉忙出一身汗来，才将它们带到山下关到家禽院子里。
白天太热，家禽多数在笼里窝着，他们晚上就在院子里开了强光灯，再把空调扇一打开，家禽也愿意在院子里活动吃点东西。
俞少宁看着羊群和家禽混在一起躁动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即将发生的事情又让他笑不出来，他只能轻轻叹息一声，抬手将院门关上。
这边院子后面和侧面是陡坡，正面是三米高的地基，也就靠房子这边是平路，到时就算围墙垮了，羊群和家禽也不容易跑出去。
万事俱备。
俞少宁调整好心情回到家里，众人已经把准备好的烧烤架在晒坪内摆开，一盆接着一盆的食材串串就放在靠围墙的长桌上。
各家各户忙完自己家的事情，纷纷过来凑热闹，也瞧瞧俞少宁和罗勉这对的稀奇。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这院子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大概是提前放出过风声，说今天的烧烤宴算作两人好日子，这么多人过来，居然没听见半句说男男在一起不成体统之类的话。
这让俞少宁很是意外。
要知道就是在接受度高的城市里，看见同性情侣，也会有不少议论和抨击的声音。
罗勉听俞少宁这么说，揽着人的肩膀道：“他们不是不说，只是不当着我们和外公的面说，何况是今天。”
俞少宁闻言嘀咕了声：“那也挺好啊。”
就算背后抨击出花来，只要不传到他耳朵里就行。
这段时间回来的年轻人不少，会烧烤的人不少，俞少宁和罗勉想帮忙都凑不进去，最后被长辈们招呼到了陆外公身边，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
罗勉三两口吃完一把串，见烧烤架那边空出一块地方，起身挑了几把串烤好，旁边就有碟子，他装进去端到俞少宁身边，“要不要喝点酒？”
俞少宁摇头，“不想喝。”
地震的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别说是他，想来爱酒的陆外公也喝不下去。两人吃着烧烤，偶尔对视间心里都藏着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