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by苏二两

作者:苏二两  录入:06-15

“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盛屿向来懂得拿捏人心,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佟言走近了一步,只回了三个字:“你说呢?”
脚跟儿再次退后半步,佟言的脊背几乎贴上了站牌。
他沉默了一会儿,半敛的眼帘下,微澜的眸光逐渐平静:“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现在我的酒已经醒了,不需要你……”
“因为很想你。”平稳的语流被截断,盛屿再次向前,填满那小半步的距离,几乎贴在佟言身上轻声说,“因为想你,所以才偷偷跟着你。”
像是被侵入了某种病毒,佟言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慢慢变得僵直,最后冻结的是目光,他只能望着盛屿黑沉的眸底,身不由己。
“那晚你喝醉了,睡在废弃的公交站,我就坐在你身旁,你靠在我的肩上,嘟嘟囔囔说了一堆梦话,然后……”目光一低,盛屿看向佟言的嘴唇,“然后亲了我。”
逼仄的空间,身后是冰冷的站牌,身前是温热的胸膛。佟言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还未醒酒,又陷入了很深的梦里,正在自欺欺人。
他掐了一把大腿外侧,很疼。又移了三五寸,去掐盛屿,看到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人推开:“不管我现在醉没醉,醒没醒,以后我都尽量克制,梦里也不亲你了,行吗?”
盛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截住了正在从空隙往出挤的男人:“佟言,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佟言边挤边说:“闭嘴,以后在我梦里你少说话。”
“草。”盛屿低声骂,倾身一探,他毫无预期地吻住了佟言的唇,就着那片柔软,轻声问,“佟言,在你的梦里我主动吻过你吗?”
看着骤变的脸色,男人一下下轻轻啄吻:“这回清醒了吗?”又深情万分,“我跟着你,是因为我很想见你。”
指尖一抖,佟言慌忙偏头避开盛屿的唇,看着路牌上一闪一闪的线路图,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盛屿的理由随口就来:“因为我现在的行动有危险,不想连累你。”
佟言看过来:“做按摩师有危险?天天摸别人的?体,鼻血流干而死?”
盛屿忽然觉得如果让佟言与阎野联手,可能也翻不出什么天来,一个文盲,一个二货。
拽着佟言的手来到腰间:“匕首。”又隔着衣兜一碰,“捆扎带。”最后滑至脚踝,“指虎刀。”
盛屿抬眼:“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我不想连累你。”男人握着冰凉的指尖儿,“我以为我们只相处一周,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我会很快放下你。确实,白天有工作的时候我很少想起你,但是一停下来……”
盛屿的声音也停了半刻:“但是一停下来,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很想见你,那天晚上我打算偷偷见你一面,所以一直跟在你身后。”
草木初盛,绿植里隐藏着早开的兰花,夜风很长,裹挟着幽香,与盛屿擦肩而过后,又抱住了佟言。
有那么一瞬,佟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偷停了,没有了血液的供给,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的。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上一次体会到是几日前在焱越安防的茶水间,盛屿素沉着面孔,让他在工作期间不要钩引阎野。
极喜与极悲,?体给出的竟是同样的反馈,真是讽刺。
佟言试图抽出手指,声音也冷了下来:“别闹,我是惯犯,喜欢阎野。”
盛屿低啧,他没想到以佟言对自己的迷恋,这次竟然这样难搞。
深沉的夜色掩盖了同样深暗的眸光,拉紧佟言的手,盛屿让他的掌温骤然贴上了自己。
带着那只手在自己的月复肌上慢慢移动,盛屿在佟言耳边用晚风一吹便可碎了的轻音问:“阎野比我好?”
佟言依旧偏头不语。
看着急促起伏的胸膛,盛屿微微扬眉:“向上还是向下?佟老师自己选。”
气息更乱了,佟言恨自己不争气,他勉力握紧手掌,愤怒地看着盛屿:“是你说我喜欢阎野的,是你强加给我的!”
“抱歉。”盛屿似乎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羞赧,他将佟言拥进怀里,“阎野比我职位高,比我年轻,我们身材相似,你又一直表现出很爱我的?体,所以……请原谅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原谅我的愚蠢与幼稚。”
“你在……吃醋?”
强大的男人第一次将脸埋入佟言的颈窝,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冰凉:“我很羞愧,佟老师。”
“盛屿,你真的喜欢我?”
男人的眼角顿然一跳,像是没听到佟言的问话,他随意跳转了话题:“哦对了,你不是25岁吗?刚刚录口供的时候怎么说26?”
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佟言沉默了半晌。
“前阵子刚刚过了生日。”佟言望着沉沉的夜色,声音有些暗哑,“生日那天你用我的身份证帮我取过行李箱子,当时我以为你会看到日期。”
盛屿拉开与佟言的距离,看向他:“那天是你的生日?”
佟言浅淡的笑容像此时天空遥远模糊的星光:“对,那天是我生日,也是那天,你毫无征兆的和我提了分手。”
夜,再次静了下来。
衬得打火机弹出火苗的声音特别清晰,盛屿再次点燃了已经熄灭的香烟,反转烟蒂,向前一送:“我是混蛋。”
佟言接过烟,过了一口,在深沉的夜色,幽暗的花香,和清软散开的白雾中,看着盛屿的眼睛:“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喜欢我吗?”
本是很好回复的一句话,盛屿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他用拇指搓了搓食指,换了一种站姿后才回视佟言:“我手机中的背景图虽然是我临时换的,但那张照片是我相册内唯一一张与工作无关的照片;今天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在任务中犯低级错误,把自己搞进了警局。”
盛屿一点点靠近佟言:“我会吃醋,会思念,想见你,会由着你对我为所欲为,甚至……让你税我。”
“你说,这算不算喜欢?”
深夜的这一隅定格成了一幅画,佟言用手擦去了背景,擦去了庞杂,也擦去了自己,独独留下盛屿,在一片空白的衬托下,目光只能放在唯一的面孔上。他看着盛屿,极力稳住自己带着忐忑的声音:“我不是你的海岛七天大礼包?”
盛屿拧眉,想起了不算美好的记忆:“我不是你的七天乐吗?”
佟言脸上忽然带了一点笑意,摇头:“不是,那是气话。”
盛屿望进深邃的眸底:“你也不是,你是馈赠。”他的唇角也挂了笑,诱惑着人,“佟老师,过来吻我。”
佟言撞了过去,重重地吻上了盛屿……
方脸错开目光,啧了一声:“闹眼睛。”
他拿出手机给猴子发微信,感叹道:“老大为了工作牺牲太大了。”
夜风更加温柔,花香愈发浓郁,良久之后,佟言忽然脑子上线,声线不稳地问道:“我喝醉那天晚上你跟着我,为什么我还被偷了?”
对面的声音空了几秒:“佟老师回家吗?给你补过生日。”
“回!快走。”
天边一线白,曙光乍现。
作者有话说:
方脸:老大太不容易了。

皮豆跳下沙发,跑到卧室的门前,用鼻子将细窄的门缝怼开,溜了进去。
一路上有很多绊脚的衣物,零零散散地丢在地上,它嗅嗅这个,闻闻那个,最后跑到床边,看见两只撕开的正方形铝箔袋,用牙齿咬着随意一抛,又跑过去叼回来再抛,反复几次失去了兴致,原路返回,去了餐厅。
鼻尖儿动了动,它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跳上餐椅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蛋糕。
蛋糕被动过,挖走了上面的奶油,显得并不那么美观。
皮豆舔了舔不小心掉在椅子上的奶油,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坏人。
刚刚它跳过露台的隔离栅栏,顺着奇怪的声音跑到了餐厅的门口,看见那个对自己不算热情但尽职尽责的临时铲屎官,被坏人圧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捆在背后,身上涂着奶油,高高扬起颈项,被欺负得很惨。
临时铲屎官也是官儿,皮豆一怒,发狠地哼了哼嗓子。
听到怒吼,坏人缓缓从铲屎官身上直起脊背,嘴唇离开高扬的颈项,看向了自己。
皮豆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那人……看起来有些凶。
手指拭去了唇角沾着的白色奶油,坏人的目光又落回铲屎官身上,皮豆听他问:“佟老师,喜欢被围观吗?”
“……不。”
“可我感觉你现在明显……”他向下一望,“很兴奋。”
铲屎官羞得别开眼:“盛屿,赶它走。”
坏人又挖了块奶油抹在了铲屎官的唇上:“那我喜欢可爱的小狗怎么办?”
他俯身去吃奶油:“赶走它,佟老师会是我的小狗吗?”
“盛屿……”
“不愿意?”坏人似乎还算好说话,“那我们慢慢来,看看佟老师几时能同意。”
餐厅传出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坏人再次望向皮豆,他的手有意无意抬了一下,皮豆一惊,转身夹着尾巴就钻到了沙发底下,将自己緊緊地攒成一团,再也无暇顾及临时铲屎官的生死。
最后飘进耳朵里的声音是坏人的嘲讽:“佟老师养的狗倒是和佟老师不像,知道趋利避害,不瞎。”皮豆又听到了几声木椅发出的咯吱声,“已经没有围观的了,佟老师为什么还这么紧绷?放松点儿,你的礼物还没拆完呢。”
皮蛋在餐厅的椅子上竖了竖耳朵,浴室的水声好像断了,暗绿色的玻璃磨砂门刚刚拉开一条缝,又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猛然关上。
“我被你肯了一?齿印子,佟老师尽兴了,就想跑?”
“盛屿,我真没力气了。”
门内似乎传出了一声轻笑:“你他妈什么时候出过力气?”
铲屎官妥协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回卧室,我帮你。”
“就在这儿。”磨砂玻璃上的黑色身影好像被翻转了一下,手臂骤然扶在玻璃上,透过来的手印,圧得很緊,又绷得僵硬。
另一个身影从后面叠加上来,皮豆听见了铲屎官抗拒的声音:“盛屿,不行。”
“不动你,月退并緊。”磨砂玻璃发出轻轻的响声,“佟老师,并不緊,后果自负。”
皮豆跳上沙发,将自己的头藏进了靠枕中,声音好大,铲屎官好惨!
盛屿拧上了药膏的盖子,抬头看佟言:“很疼?”
“不疼。”佟言否定得很快,脸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趿上鞋,有意躲人,“我去给皮豆添点儿狗粮,从昨晚回来到现在,一直饿着呢。”
盛屿摸了一支烟夹在指间,笑着问:“你吃饱了吗?”
见佟言险些同手同脚,又补充:“我问的是蛋糕。”
佟言转身走回来,从盛屿手中拿过打火机,引出火苗送到男人面前:“上次分手时你让我最后给你点支烟,当时我就想,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去喜欢这个男人了,因为在我这里他足够有能力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明亮的火光映亮了佟言的眸底,毫无遮掩的情意清晰可见:“可又能怎么办?我现在依然义无反顾。”
盛屿瞧了一会儿佟言,才就着那束即将熄灭的火光点燃了香烟,雾气在口中含了很久被吐了出来,他抬起眼笑着说:“佟老师这么好,谁能舍得伤你?”
喂了皮豆,佟言冰箱中拿出一些小馄饨,他与盛屿从凌晨回来就没消停,虽说自己没出什么力气,但盛屿折腾人有的是手段,如今又累又乏,肚子空空如也。
期间也不是没吃过东西,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个生日蛋糕。
当时佟言正被捆在餐厅的椅子上,盛屿去开门,陌生人短暂的低语含混不清,只有盛屿冷淡的声线清晰入耳。
“要不脸哥进来喝杯茶?我带你参观参观?”
佟言一惊,明知盛屿不会放人进来,但还是肌肉微僵。
随后听到了关门声,房间不大,片刻后便看到了提着生日蛋糕的盛屿,他懒懒散散地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眯着眼睛望过来,慢悠悠地问道:“给佟老师补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佟言在夜里向来不要脸:“要你,行吗?”
盛屿垂眸漾出一个浅笑:“佟老师有些像旧时期的老财主,行将就木了还要祸祸黄花大姑娘。”
行苟且之事,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幽暗的光线中,男人摘了烟,提着蛋糕缓缓而来。
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盛屿挑开绑盒子的丝带,随手搭在了自己脖子上,俯身轻吻佟言:“迟来的生日礼物,望佟老师笑纳。”
礼物很棒,奶油很甜,但不能果腹。佟言烧热了水,在锅里下了小馄饨。
盛屿洗过了澡,正在接电话,他边讲电话边走进厨房,往锅子里看了一眼,又将佟言手边剩下的小馄饨全都倒进了锅里。
将电话拿开少许距离:“吃这么少?”男人凑到佟言耳边低语,“怪不得没力气。”
成功看到男人微窘的神色,他愉悦地从旁边的洗碗机中取出两只碗,问佟言:“调料在哪里?”
电话里有人抻脖子喊:“老大你说什么?”
盛屿将电话拿近:“我说按摩店经理那边摆平了吗?”
“摆平了。你不让我们揍他,我们只能吓唬吓唬,没想到那人更不抗吓唬,他在路边尿尿,我就过去震慑了一下,草,他一转身尿我一裤子!他说让你今晚继续去按摩店上班,他会和所有员工解释你昨晚其实没干什么,都是一场误会。”
盐、鸡精、白胡椒粉、两勺生抽、一勺香油,次第被盛屿倒入碗里,边做这些他边地对手机里的人说:“本来也是一场误会,我们家佟老师最规矩不过了,怎么可能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旁边最规矩不过的男人,心尖儿一抖,手一松,汤勺滑入了锅底。
暗讽的效果不错,盛屿还算满意,看着佟言耳边缓慢晕出的霞色,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挂了。”
放下电话,盛屿倾身吻了吻那处勾人的颜色,问佟言:“有香菜和紫菜吗?”……
第34章 粉色丝带
佟言洗过碗,在露台找到了盛屿。盛屿坐在藤椅上,嘴里叼着烟,乜着角落里的皮豆。
“它平时也这?与人不亲近?”
佟言放下水杯:“平时还好,挺缠人的。”
盛屿端杯的时候碰到了佟言的指尖,顺手握了一把:“怎么这么凉?”
“厨房的热水器坏了,还没来得及找工人来修。”
盛屿没再言语,只是摊平了手掌,佟言想了想,试探性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搭上盛屿的掌心,下一刻便被温热包裹了。
热度传导的速度很快,顺着手臂,烫了一下佟言的心。
他坐到盛屿身边,两只藤椅并排,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佟言却觉得离自己的恋人还是太远,又凑近了些:“汤头调得很鲜美,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盛屿看着老窗外不算美好的景致,笑着说:“我有时杂念多了,捋不出头绪,就会做饭,摆弄那些食材会让我的心静下来,控制油温、火候和调味品的用量,所有事情都能被精准的掌控,会让我感到放松。”
“那吃饭的人岂不是很有口福?”
盛屿的笑容淡了些:“我从来不是为了做给谁吃,也没有人吃过我做的东西,今天你算是第一个。”
佟言微微一怔,面上有一丝悔意:“早知道我就再多吃几颗了。”
“你吃这么少怎么长这么大的个子的?”盛屿勾了一眼佟言的腹部,“家伙也大。”
佟言琢磨不出盛屿这话是夸是贬,基于上次分手时的情形,他虚声问:“你还介意上下的问题吗?”
牙齿用力一落,盛屿咬緊烟蒂看向佟言:“你为什么这么介意?”
佟言平日要么冷,要么傲,极少数时还有点二,可现下盛屿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恨。面色僵硬的佟言,沉默片刻,伸手去夹盛屿嘴里的烟,男人偏头:“什么毛病,想抽烟自己点一根儿。”
话虽这么说,倒是轻易便让他夺了去,见人看着烟蒂上的齿痕,盛屿冷笑:“嫌弃?”
“没有。”佟言含了烟,被骤然入口的辛辣一冲,有些轻咳,“我是心病。”
他搓了搓指尖,刚刚捂热的皮肤再次冰冷:“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性向异于常人,当时不懂得隐瞒,很快便被朋友和父母觉察了,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异类、变态,可以说我的整个青春是淹没在流言蜚语中的,明里暗里听过很多特别难听的话。”
佟言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腾而起的烟雾中:“你知道最难听的话是什么吗?”
他望向盛屿,笑着学得惟妙惟肖:“佟言看起来就是喜欢被男人捅……的那种人。”
落了笑容,青白色的烟雾中,佟言恢复了疏淡的神色,没有悲伤,只有平静:“这么难听的话那些人只敢背后议论取笑,十八岁的时候,我却亲耳听到我妈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眼睫下垂,隐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土黄色的烟蒂将薄唇显得越发苍白,盛屿前不久刚刚吻过的柔软,如今僵硬地轻轻抖动。
“你知道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吗?并不是愤怒,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厌恶与嫌弃总是很平静。当时她捧着一本书,坐在阳光里对我说,佟言你根本不是男人,你只是男人肮脏的垃圾桶,如果你喜欢做垃圾桶,我无话可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佟言摘了烟,烟蒂上被盛屿咬过的地方留下了同样的齿痕:“我知道他们恶毒、偏激、刻薄,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但这种话就像一颗种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在我的身体里发芽生根,成为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忘了磕烟,灰烬落在了地上,佟言抽出一张纸巾去擦,胡乱抹了两下,缓缓停住了动作。他弓着腰,话音第一次显出沉郁:“我知道我的心病对我的伴侣是一种侮辱,我也曾经想要改变,试图接受,但……”
“你什么时候试图接受过?和谁?”盛屿忽然问。
佟言收回手,将脏污的纸巾攥入掌心,看向盛屿:“上次,和你。”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当时你用手蒙着我的眼睛,我知道只要我不同意,我们之间就完了。我不想分手,极力劝说自己接纳你,可还是不行,我看见那束阳光,看见我妈妈捧着的书,看见她唇角又轻又浅的笑容,还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年轻的男人静静垂眸,白衣简单,发丝柔软,黑与白的极致衬托下,寡淡的神情中透着淡淡的凄哀:“抱歉,我还是没做到。”
盛屿瞧了一会儿那抹眼尾的殷红,才伸手将人撸到身前,轻嘲:“说这么多废话,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佟老师喜欢随处打烙印?”
男人在狗粮袋子里摸出一粒,塞进佟言的掌心:“你他妈就是条狗子,看到顺眼的大树就想呲泡尿。”
佟言一怔,反握住那手,脸上的轻愁换成了笑:“我只看你顺眼,只想……”
盛屿将人一把推开:“别他妈又跟我开簧腔,走了,去上工。”
佟言的手又缠了上去:“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介意吗?”他的声音有些紧,“上下?”
盛屿的拇指擦着佟言的眼尾轻轻划过,碰了碰那抹还未散去的红:“要是真介意,我还会把你追回来吗?”
佟言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
“舒服吗?”他小声问,“我听他们说……大的……舒服。”
盛屿叹了一口气:“佟言,你在夜大读的书吗?咱能不能聊点儿沾点阳光的话题?”男人有些无奈:“他们说?他们是谁?”
“网上。”佟言将那粒狗粮捏得很紧,“网上的讨论帖子。”
盛屿站起身,顺手将佟言握在手里的狗粮取回,扔给了依旧只敢蹲在角落的皮豆:“佟老师,以后多歇歇眼睛,少上点网,对你有好处。”
没有正面回答,那答案就是否定的。
佟言有些失望,神情倒还算平静,他送盛屿出门,因为失神撞在了男人的背上。
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盛屿回转身体望着佟言的眼睛问:“在想什么?”
佟言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想什么。”
车钥匙在掌中一翻,盛屿没说话。
佟言见躲不过,只得实话实说:“我想等你走了,去学习学习。”
盛屿没问他学什么,只是压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怎么学?理论还是实操?”
佟言向后退了一步:“盛屿,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你想让我快乐?你知道我怎么样能快乐吗?”
男人抬起手一把勾住佟言的衣领将他拉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昨晚剩下的蛋糕,又散了佟言的衬衫扣子,用食指勾了一点奶油向前一送,抹在了佟言的胸前。
冰镇过的奶油与体温融合得不好,佟言瑟缩了一下,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盛屿将蛋糕又送回冰箱,也将佟言的衬衫扣子逐一扣好,直到系至胸前那颗,他才慢慢地说:“一会儿不许洗澡,不许擦掉,你就这样去上班,一直带着奶油,我回来会检查。”
男人系上最后一颗叩子,问佟言:“听到了吗?”
佟言微微晗胸,涨红着脸,轻声说:“听到了。”
盛屿轻轻揽住佟言,落在他耳边的声音很淡:“懂了吗,这样我才能快乐。我对莋愛带来的那种澸官刺憿并不怎么热衷,我喜欢可以完全掌控的感觉,在过程中你给我的反馈、服从和无条件的信任,才会让我真正快乐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替代的精神髙朝。”
佟言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拢,他不敢看盛屿的眼睛,微微侧转了一点头,对着空气问:“那我表现得……”
盛屿跟过去吻上了他的唇:“你很棒,让我很快乐。”
空气中的香甜似乎浓郁起来,佟言觉得自己像被体温融化了的奶油,轻软稠密得不成样子。
“不过你放心,”盛屿撤开了一点距离,“我的掌控只限于我们的情事,生活中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可以尽管找我……”
话音因佟言骤然而至的吻断了,吻上来的人似乎没掌控好力度,双唇相贴时听到了盛屿沉闷的一声低亨。
佟言将人压在冰箱上,动情亲了好一会儿,亲得盛屿实在不耐烦,一边任由着人撒野,一边抬手看了看腕表,在秒针又转了半圈后,他将身前色鬼推开,碰了碰自己被撞疼了的唇角,笑着自言自语:“我他妈以后是见不到斯斯文文的佟老师了。”
站直身体,他向门口走去:“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等一下。”佟言拉住盛屿的一只手,向上推了推袖口,露出了凌厉的腕骨,又从桌上拿过包装蛋糕的粉色丝带,在手腕上缠了几扣,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带着它,今天一整天你都是我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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