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by李温酒

作者:李温酒  录入:06-26

宿聿布过灵阵,灵气在他体内循转的方式不一样,作为用阴气修炼的游魂,这两种近乎迥异的方式需要对灵气与阴气相当熟悉才能结合布阵,他用灵力布阵的潜意识是因为千年前在天虚剑门受到过仙道灵法的正统教学……而幕后人能布下此阵,说明他不仅擅长魔道的手段,他对仙道道法的掌握程度相当之深。
“不一样。”隐月狼王的声音突然出现。
不见神明回头,发现狼王竟然没有跟那群阵修去挖洞,而是与活尸一起坐在人群的后面:“怎么了?”
“这里的阵法、精细很多。”狼王道。
墨兽眯了眯眼,它也发现了,但精细归精细,有甚问题?
当初宿聿没有古灵舟都能破阵,现在有古灵舟,这地方的阵法根本拦不住他。它正想着催促宿聿走快点,进去里面看看什么情况,却发现宿聿正在看阵纹,墨兽很少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表情,这小子在看什么。
为什么……宿聿灵眼微微颤动,脑子里掠过无数的思绪,他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审视着此地所有阵纹。
从千年前到现在,宿聿对那个人的记忆只有魔阵……现在像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属于幕后之人另一个细节。
解封过的灵眼轮转的速度很快,它明白了主人的需求,墙壁上的阵法迅速拆解成清晰的阵纹。短短几息的时间,此地十几个阵法就化成最基础的阵纹。这里的阵纹越精细,越说明幕后人为了把魔窟藏进天麓山里动用了更为复杂的阵法,而这也意味着他没办法在阵纹中掩饰或者隐瞒什么,那就能通过此地的阵法,看清什么。
繁复晦涩的阵纹一道道拆解,在外人眼里见之眼痛的禁制被拆成简单的纹路,从阵眼延伸最后笼聚。
当笼聚在一起的时候,阵纹勾尾处或者重复的细节,清晰地呈现在了宿聿的面前。
“我见过。”
宿聿忽然捂住眼睛,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记忆掠过,他见过,或者亲手看谁画过这样的阵纹。灵眼在这个时候陡然加速转动,但残缺记忆无法真正地寻到那阵纹的痕迹,很多东西像是早已模糊在他的记忆里无从发觉。
天麓山间,日光下落,渐渐入夜了。
山峰间巨石耸立,奇峰险峻的地形构成天然下陷的回廊,凸起的奇石屹立其中,如同林立的一座座墓碑。顾七落地在山冢外时,见到的是萧瑟下压景况,他看向一座座山冢,以前从未见过感觉到异样的地方,现今看来这个地方与千年前天虚剑冢格外地相似。
只是剑门的剑都没了,仅剩下一座座因灵脉崩塌后形成的奇石山冢。
天麓山既往的布排在顾七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静静地观察半晌,纵身一跃进入了山冢之内。
山冢内外是正在巡山的修士,都是天麓山的修士,没有魔修,近看时此地的防守比原先天麓山多了两倍不止。如果说在场所有人里,包括宿聿在内,有谁对山冢这个地方最熟悉,那也有只有他的了。前后两世的记忆,这里残余的禁制,千年前的禁制,新增加的禁制,每一道防守确确切切能和他所有记忆应和起来。
四周巡查的修士从旁边经过,顾七倾身一跃,进入了山冢禁制之内。
而就在这时候,脚边簌簌的风经过,奇石林立的山冢当中,地势所成的风刮出了道道划痕,罡风行过,在顾七的身侧刮出了寸入石头三分的痕迹,他稍微低头,发现此地罡风与新形成的禁制一起,似乎是外界涌进来的,此地就像是是个天然凹陷盆地,灵气聚而不散,走势沿向四面八方。
顾七的身形稍怔,短暂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脑海里闪过万恶渊里那群阵修的话——
‘极北魔渊附近的人柱是阵法连起来的。’
‘死人的魂灵,全往一个地方去啊!’
这座藏于天麓山禁地内的山冢,奇石所沿的是千年前天虚剑门剑冢的走向,他仰头看着四周的禁制,忽然出声:“你们速度得快了。”
灵虫的另一边,正在疾驰的顾锋猝然一愣:“什么?”
“天麓山的山冢内有重新覆盖的禁制,这些禁制由外往内延伸,连接的地方就是天麓山各处山峰。”顾七声音微冷,低声地解释着:“如若我们对人柱猜想是对的,天麓山就是最后一个人柱的所在地,一旦潜藏在天麓山地界地下的魔阵发动,那天麓山将会成为一个无法逆转的人柱。”
那将不再是古灵舟能阻止会破坏的,天麓山石冢此地的位置,相当于极北魔渊于北界。
想到此处,顾七猛然看向龙行峰的方向,禁制内罡风顺行的方向源自龙行峰,山冢内气息的流动变快,若此地真是人柱的中心,那此地罡风流速的快慢与魔阵的状态有关系,现在还没呈现出魔阵的姿态,可若是放任下去,魔阵形成的速度会比宿聿预测要更快。
“等等?侄子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知道山冢这些,会不会有地方搞错了。”顾锋的声音焦急了几分。
顾七看向龙行峰的方向,此地如果为人柱最终的核心点,防守不该只有天麓山的修士,连魔修的没发现,这山冢内还留下什么?
“我尽可能找破坏的办法——”
话没说完,他神色稍怔,看到了随风行来的寒意,那些寒意穿过身体,在更深处的石冢上覆盖了一层薄冰……这些薄冰沿着石冢山脉往外延伸。
他往前走了几步,逆着罡风看到了位于林立石冢的深处——
一个剑鞘正静静地悬于罡风之中,剑鞘上徒留着旧日的刻痕,从中延伸而出的剑气与那些罡风一道道往外席卷,在它之下保护的是此地禁制的最深处,它近千年未曾变化,却在再次见面时,直直地进入了顾七的瞳孔当中。旧剑鞘与昔日剑主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景况里,不用靠近,那渐渐渗来的熟悉的剑气,让他再熟悉不过。
踏雪……你为什么会在这?
顾七耳边的声音一下被拉了很远,像是重新地被拉回了千年前身死的境况里。
而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直冲识海的剑鸣声,似乎在踏雪剑鞘的引导下,渐渐外扬。
顾七下意识地看向脚底下,看向四周连接各峰的禁制,再到面前悬立的踏雪剑鞘,脑海中某个思绪在这时候顿时灌顶,“我得动手了,你们藏好。”
“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
什么!?动什么手?
灵虫另一边的人听到声音稍稍停住,顾锋背着玉衡真人疾驰的脚步停住,下一刻他们紧紧地看向了天麓山山冢的方向,听到了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闷雷,惊雷的剑光在夜间一闪而过。洞窟之内,齐则声音稍止,宿聿微微仰头,思绪从阵纹处一闪而过,扭头看向禁制之外,与天地通灵的他,似乎在刹那间感应到了什么。
宿聿厉声:“齐则,顾七呢?”
“声音断了。”齐则捏着灵虫,下一刻灵虫跃至了宿聿的手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宿聿神情稍怔,紧接着就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顾锋一脸震愕:“他直接动手了!”
玉衡顿时明白顾七那句让他们加快速度的意思,沉声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到了必须动手的地步——”
话还没说完,天麓山的空中忽然传来数声澈亮的剑鸣声,铮铮的剑响像是被空中的惊雷引动,从山冢之中发出的响彻云霄的声音,那些声音眨眼而过,玉衡真人却愕然地往回看,旁边是顾锋不解的目光。
“剑鸣声,怎么会有?”玉衡真人喃喃说道:“有人在山冢中动了手脚。”
“你们应该知道,天麓山所在之地,千年前是那鼎鼎有名的天虚剑门。当年我师兄天枢成立天麓山的时候,便保留了不少天虚剑门的遗址,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了,但天麓山山冢之地,千年前就是剑冢。”玉衡越说越是紧张,尤其是在听到那些剑鸣声后,“剑冢里镇放着天虚剑门历年来数代剑修的本命剑,但那些剑随之千年前万宝殿崩塌,全被山石镇压进了地底深处,早就销声匿迹了,除非——”
“除非有剑,有能引起天虚剑灵共鸣的剑去引导。”
玉衡听着山冢方向若隐若现的剑鸣声:“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顾少主发现了——”
普通的山冢没什么,但若是天虚剑门的剑冢被魔修引动,那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是天虚剑冢里所有的剑灵!
所以必须动手,不能让天虚剑灵成为魔修对付他们的武器!
灵虫另外方向的声音传来,宿聿眸光稍沉,掠过墙壁上的阵纹,天虚剑冢,为什么是天虚剑冢……?他下意识地想往外去找顾七,可粗眼掠过的某样东西一下留住了他的脚步,他定睛一看,魔纹阵法的深处有一道反光的东西。
“不见神明!”宿聿低声道。
不见神明雾气一散再聚,将角落里的东西带了过来,那是一块破碎的、仅有指节大小的镜片。
“嗯?”墨兽一愣:“这玩意不是要找的那个老头的窥天镜吗?怎么碎成这样了?”
齐则等修士脸色微变,什么意思?天玑真人的窥天镜碎了?
“地底有很多魔气,爹,我们要深入去看看吗?”不见神明看向宿聿,它的雾气已经在古灵舟的保护下渗出了很远的距离:“前面还有两块。”
先是外边在天麓山修士露过面,再是散落在龙行峰魔窟内的碎片。
齐则提醒道:“天玑真人在引路!”
天虚剑门,天麓山。
天虚剑冢,天麓山冢……一路上各种相似与熟悉,千年前裴观一离开后也没查清楚的天虚剑门,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宿聿停住了往外走的路,顾七动手必然会引起魔修的警觉,但是现在,魔修还发现不了其他人的存在。
宿聿眸光一沉,手中的古灵舟在这个时候顿然展开,被压制的阴气内敛起来,没有惊天动地去破坏,而是以一种无声且迅速的渗入方式,直接渗入了魔纹当中,以窥天镜碎片气息为导向快速寻找,往内爬伸。
裴观一在给他争取时间。
山冢内,惊雷剑朝天而上,无数的剑气被引动,强大的破坏力降临在天麓山的山冢之内,惊雷击破了山冢附近的禁制,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突进,直直朝向被无数奇石包裹在最中间的,那把悬立的剑鞘。踏雪剑鞘隐隐颤动着,牵动着奇石镇压之下的剑器虚影,顾七猛然抬头,见到踏雪剑鞘引动的迹象,禁制已经渗入到剑冢深处了吗!
无数的惊雷倾速落下,雷声引来了山冢内外修士的警惕,空中剑鸣阵阵,是从未见过的赫人景况。守山的天麓山修士急忙往山冢内走,入眼见到的就是那数年没见的惊雷剑法,离得最近的弟子冲过去见到席卷出的雷光,顿然喊道:“是子舟师兄!他怎么在山冢内,要禀告长老们吗?”
惊雷掠过的瞬间,似乎有其他隐隐的剑光骤现。
这是什么?为什么还有其他剑光!
天麓山的修士们脸色各异,有的奔走去告诉长老,有的急忙想要入内看情况,却在这时候忽然恍惚,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掠过,他们一下昏倒正地。而在他们的身后,手持着魔器的青衣人从黑暗中出现,一步步地走进山冢里,眸光带着几分阴鸷,自上次红土森林一别后,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裴观一了。
“没想到放下踏雪剑鞘,最先引来的人竟然是你。”
“怎么样?见到自己昔日的本命剑,是怎样的感受?”
世外之地内,茅草屋里正在休憩的年轻魔修睁开了眼,庞大的神识掠过所有,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惊雷剑意,他霍然睁开了眼睛,周围的魔修早已跪成一片,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魔修们眼底的惊愕不由作假,分明前不久探子送来的情报说顾家少主还在神医谷啊!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这人是怎么避开他们的眼线进天麓山来的!
“主上,我们不知道!”
“甲一大人已经过去山冢了,我们不清楚顾子舟什么时候抵达了。”
摆在面前的留影石里倒映着山冢内的景况,脸色苍白的魔修静静地看着那个剑修的身影,眉眼前浮现出了一丝不悦,但这不悦很快就烟消云散,他亲手拿起那枚留影石,放在面前仔细端详,顾子舟的身影与山冢那踏雪剑鞘重叠在一起,似乎才能完整地表现出千年前那把未被他锻造完成的妖剑真正姿态。
“您是故意让甲一大人带着踏雪剑鞘过去的。”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天麓山的长老袍,相貌普通,气息微弱,是天麓山排行第四的天权真人:“是料定顾子舟会动手吗?”
天麓山在他之上的修者曾有天麓山老山主天枢,笑面虎天璇,窥天镜掌控者天玑,但近些年来,天麓山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交由在他的手中,他为人低调,处事温和,天麓山上上下下很多修士都尊敬他,而他也是天麓山里最没存在感的人……更是带头投奔魔修的修士领头之人。
“如果他认出山冢是曾经的天虚剑冢……那他就一定会动手。”
魔修的眼底多了几分凉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山冢四周的状况,眉眼中流露出的冷漠带了几分了然于心,拨动留影石的指尖凝聚了一丝魔力,有些事确实是再清楚不过,这熟悉的地方对于那对师兄弟两来说,才是真正的故地重游。
“派人彻查天麓山,顾子舟一个人到不了这里。”
“他还没出来。”
天权真人见状没有说话,微微行礼便退下,他知道尊者说的谁。
整个茅草屋内只剩下魔修一人,他把玩着手中的留影石,脑海里浮现的是掠夺甲二记忆里时见到的白发少年,神医谷甬道里那赤足灵眼的模样,实在是与当初见到的时候太像了,先是虚无之地,再是万恶渊,能从西界赶至神医谷这边,看来是与神医谷内藏住那群医修的方法相似。
“万恶渊的本源,看来是在你身上。”
怪不得那么多魔修,都找不到。
魔修将留影石一下推倒,脑海里浮现出与宿聿见面的境况,就那么千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可以任由他拿捏,差点在魔窟里折磨死的少年,现今可以如此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若是千年前在魔窟里的时候把他的眼睛剥下来会怎样,把那该死的天赋剥夺下来,他还有本事去窥天,或者成就那样的阵法吗?
魔修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千年前的景况。
鲜红色的地窟牢笼里,鲜血淋救的昏暗里,少年跪伏在地喘息着,身上全是血印红的痕迹。
他就在暗处,看着他眼中的光渐渐熄灭,看着那么骄傲的一个阵修,彻底被折成眼中无光,那时候他看着对方,就像是看着一件即将被挫败成废物的成品,若不是裴观一在不合时宜的时期来了,早就千年前就结束了。
“若是当年听话点,跟我合作多好,那么好的通灵之魂,天道赋予的通灵之眼。”
魔修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让裴观一,养废了啊。”
魔修眯起眼睛,四周的留影石全都亮了起来,整个天麓山内,空无一人。
“而现在,你藏在哪?”

“人肯定是进天麓山了!”
“子舟在山冢对付魔修, 其他人不要靠近,免得被卷入其中。”天权真人走到了其他天麓山修士的面前,脸色不变, 但语气里充满了诱导性:“我这就去山冢帮忙,你们搜山,将山里其他修士找出来, 发现什么立刻上报。”
天麓山的山阶上,其他的天麓山修士们收到了来自长老的指令,有不明魔修混入了天麓山,需要彻底地清查,发现任何可疑人等都要第一时间告知各峰长老。这消息一传下来,不明情况的、知道情况的全都集合起来,整个天麓山顿时戒严,顾锋带着玉衡真人躲过了接连两道搜查, 缩进了安全的角落里:“这天麓山一群蠢货!”
“蠢至少是安全的,然后骂就骂,别把好人也骂在里面。”玉衡真人半气进半气出,他原以为顾子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麓山里的修士至少能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却没想到魔修反过来把闯山的他们按成魔修,利用天麓山的修士来找他们, 一旦被发现,魔修就能精准地锁定他们。
“这不能直接摊牌了吗?”顾锋沉声:“干脆彻底闹大算了。”
玉衡真人急忙拦住顾锋, 这怎么能行,天麓山里出现魔阵涉及人柱, 目前天麓山的修士确实被利用来搜查,可他们无法确定天麓山里修士到底多少坏, 多少好,这完全赌不了,在还没把魔阵的隐患解决前,或者弄清天麓山事态前,保持原样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更何况,魔修就不知道这些吗?他敢利用天麓山修士,就是不怕与我们翻脸的底气……”
顾锋余光掠过远处的山冢,忍住了想要去帮忙的念头,“最好你祈祷我侄子不出事,不然我们顾家跟你急。”
玉衡真人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放心吧,真出问题了他们谁都活不下去。
他的余光落在顾锋手中的灵虫上,顾子舟入山冢失去联系,但是另一个人也没了声响。
那个人呢,他在想什么?
龙行峰魔窟内,宿聿正在阵法中疾走,进阶后的古灵舟几乎可以覆盖一切阵法,他如履平地地走在期间,循着气息捡到了散落在洞窟内的窥天镜碎片,走进了魔窟更深处,石壁上越来越清晰的阵纹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万恶渊里齐则已经将天麓山内的消息通过万恶渊留在山脚镇上的风岭等人传达出去,其他的修士目光不眨地观察着复杂的魔窟,他们走进来至少半个时辰里,这里的阵法却还没能完全看完,洞窟内全是各种岔道,甚至比当时神医谷奚云平留下的洞窟岔道更复杂。
“外面全乱套了。”
“天麓山的修士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哪管天麓山的修士想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正常的修士就算是尚有疑虑,也会第一时间先选择相信师长。”齐则边说边联系外界,必须尽快把天麓山里的消息通过顾家探子送出去,“换作是你们,突然告诉你们顾家有问题,你们会相信吗?”
宿聿听到这时,脚步顿然一停。
留给其他修士的时间确实不多,齐则飞快地看着此地的魔纹,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另一个更诡异的想法。
顾家想方设法想要让天玑真人传递消息的对象,也就是天麓山的老山主真的可信吗?
“鬼主,关于天麓山的老山主……”
滴答——
过于清脆的滴水声唤回了齐则的思绪,他稍稍一愣,忽然间看到宿聿停在了某处石壁前,那里石壁错落,像是分开错放的断层,上面镌刻着更为老旧的阵法,水滴就是从那上面落下的。
齐则看到那石壁上的阵纹时霍然一愣,很老旧的痕迹。
“嗯,这里还有别的阵纹啊?”墨兽注意到宿聿在看,便靠近说道:“看起来像是已经很老的阵法了。”
“应该是天虚剑门时期的阵法,天麓山是在天虚剑门的基础上重建的。”齐则能看到石壁上堆叠的痕迹,那是旧地被破坏后的石头堆砌千年后形成的结果,往甬道另一边看,还能看到那条甬道深处还有很多这样的痕迹。
不见神明扭头道:“爹,窥天镜的方向在这边。”
宿聿的灵眼却静静地看着那些阵法,只是匆匆一眼,他就能看出那些破败的阵法上是没有被废除的痕迹,灵脉都毁了,禁制不可能会留下。
入内半个时辰,这么多层阵法,其他人肉眼可判的五十年的时间,足够魔修在天麓山的眼皮底下建立这样的魔阵吗?
他不受控制地往更深处看,灵眼跃动之际,每一寸的变化都进入他的眼底。
刹那间,神医谷老谷主的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耳际——
‘裴剑尊在奚真人出发前交代的……’
‘裴剑尊在血瘟疫爆发后就已经不信任天虚剑门了……’
裴观一是个尊敬师长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轻易瓦碎他对宗门与师长的信任,老谷主每一句话都说得不错,那确实是后来者对裴观一的猜测,但一切不止如此……
“爹?”不见神明忽然喊道:“你怎么了?”
那些阵法是千年前存在的,阵纹与此地的魔阵接轨。
宿聿目光紧盯着这些阵纹,他比任何一个阵修都更清楚这些魔阵,每个细枝末节,与千年前妖山魔窟中重复的东西,都会清楚地印在灵眼之中,被他带到千年之后,他眼前的残缺阵法是千年前灵脉崩塌后留下的,有人在那些禁制的基础上,以很快的速度重建了魔阵。
巧合多了,就不会是巧合,而是铁板铮铮的真相。
宿聿忽地看向最深处,千年前天虚剑门就有魔阵的存在——
当年裴观一真正不信任的原因,除了知道他的身份,还有更深的一层原因。
因为裴观一怀疑,始作俑者在天虚剑门之中。
山冢之中,惊雷剑诀落入山冢当中,四周的奇石受到牵引似的发出铮铮剑鸣,位于正中间的踏雪剑鞘在罡风中屹立不动,唯独那源源不断的霜雪剑气没入山冢奇石,受到禁制的牵引,刺激着山冢之下那镇压许久未曾再面世的剑灵们,一道道不同的剑光从奇石中涌出,与正欲破坏禁制的惊雷剑正面相碰,分庭抗衡。
青衣人甲一站在禁制之外,眉眼冷漠地看着剑冢万剑齐鸣,伸手触摸禁制里的某个开关,霎那间地底震动越发激烈,踏雪剑霜雪之气更快地没入了地底。
踏雪剑鞘,千年前汇聚天虚剑门奇才裴观一的无数剑意,更是在淬炼成妖剑的时候经过裴观一神魂的洗礼。
“裴观一,现今已经不是千年前了,你能从神医谷突然出现在此地确实出乎我们意料,可想而知你们掌握的手段确实很多,也没白费鬼主苟延残喘多年,特意等到千年之后。”甲一冷静地看着惊雷剑诀掠闪而成的剑影,“但以你现在的本事,想要阻止踏雪剑鞘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比任何人知道已成妖剑的踏雪剑有多强,它的剑鞘,足以撼动现今的剑冢。”
当年踏雪成妖剑未果,剑身被用去镇压鬼主宿聿,而剑鞘就一直被他们尊上保存到了现在,那把剑鞘中澎湃的剑意,足以引起天虚剑冢万千剑灵的共鸣,也足以让这座废弃的剑冢成为他们的看守天麓山人柱的最坚固的防御,哪怕是裴观一本人,或者鬼主亲临,想要对付这样的剑冢,也需要付出代价。
顾七早就在青衣人进入山冢范围的时候就注意到,同时他敏锐地听到了呼呼剑鸣声外,山冢外的防守的修士无声,事发如此无人入内,某些猜测就已经可以确信下来,眼前这些魔修,有足够的信心压制天麓山的修士,更无所谓他们的入侵与破坏。
他微微闭了闭眼,惊雷剑诀的方向霍然一变,将藏在了奇石之后的甲一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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