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你说了么,别看这些,软件卸了。”徐才茂一把抽走舒琬的手机,点了两下,再扔回去,“别逼我收你的手机,赶紧背台词,剧本发给你这么多天,居然连打都没打印!别以为你老公是郁恒章我就不敢骂你了!”
舒琬握着崭新的剧本,抿了抿唇道:“……可是台词我都已经背下来了呀。”
徐才茂狐疑:“你连自己的台词都没标,怎么背?”
舒琬用两只手比划:“看着剧本,想象出场景,就像看电视剧一样,然后就记住了。”
徐才茂拿走舒琬手里的剧本,随便翻了页,道:“爱卿,此战你是功臣,既然你喜欢孤的琴师,那孤就将他赐予你罢。“
“大王,无尘是大王的琴师,怎可再为他人抚琴。”舒琬眨眨眼,接上。
“唉,无尘,这便是你不懂事了,朗将军赏识你,去了府上,定待你不薄。”
“自大王救下无尘那日起,无尘就已发过誓,此生只为大王奏乐。世人皆笑无尘痴狂,无人能懂无尘的琴音,唯有大王,救无尘于危难之际,晓无尘琴中意,大王是无尘此生唯一的知音。”
徐才茂又问了几段,舒琬皆对答如流。
徐才茂合起剧本:“过目不忘啊。”
舒琬摇头:“只是记得快一点。”
儿时在舒府,私塾先生讲课,不许他去听。他只能躲在墙角,将先生讲的都尽量记下来,再回自己的房间默写,慢慢琢磨其意。
时间久了,就养出了速记的能力。
“记是都记住了,但你这台词,烂得没边了,一点儿语气都不加啊!既然剧本你看过了,也别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去叫台词老师过来。”徐才茂将剧本还给舒琬,转身要离开。
舒琬叫住他:“……徐哥,我还是想看热搜。”
“看什么看,看他们骂你好听?还是想看他们骂郁恒章?”徐才茂指了指舒琬,“眉头,不许皱着,难看死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还说郁总是……”舒琬说不出那两个字,兀自苦闷着。
“感情你不关心自己被骂得多惨,只看郁恒章啊。”徐才茂算是发现了,舒琬多少有点儿恋爱脑,他不耐烦道,“不然你去问问你的郁总,看看他在不在意那些人说了什么话。”
舒琬自是不敢问。
那天他懵懵地和郁恒章领完结婚证,全程速度极快,接着就被带去宴会现场。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郁恒章挡在他身前,替他应付掉诸多探究的目光。
舒琬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成亲了,没有拜堂,没有婚礼,连合卺酒都不用喝。
应酬完一波人,郁恒章带他去角落休息,问他:“累了?”
舒琬摇摇头。
宴客厅人声嘈杂,舒琬坐在郁恒章用轮椅挡住的安静一隅,犹豫半晌,小心凑近,软软问他:“……今晚你会带我走吗?”
郁恒章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向舒琬。
舒琬瑟缩了一下,小声解释:“我们已经成亲了,不应该住在一起么?”
“是领证。”郁恒章纠正,“还有婚礼没办。”
“可是,网上说,领完证就是夫妻了。”舒琬不解。
郁恒章看他:“想和我住在一起?”
舒琬的脸皮太薄,却还是坚持着回答道:“夫妻是应该住在一起,不然外人会说我们不和睦。”
郁恒章娶他的原因之一,是为了证明郁柏的话都是个人言论,无关郁氏。舒琬想,郁恒章该是要和他一起对外表现出恩爱和睦的。
郁恒章却不知想去了哪里,虽然他依然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可舒琬能敏感地察觉到,郁恒章在审视他。
气氛变得怪怪的。
“等婚礼结束,你就搬过来,和我住在一起。”
此后几天舒琬没能再见到郁恒章,家里给他安排了司机,每日送他到乐行上表演课和台词课。
期间还上过一节礼仪课,下课后老师去找徐才茂,问舒琬能不能跟着他去另一个剧组当礼仪指导。
徐才茂:“……”
舒琬这个学生没别的优点,就是踏实肯学。一开始老师见他对表演和台词一无所知,还愁了一阵,以为又是一个来凑学习经验的花瓶,随便拍点vlog,好在日后宣传他转行有多刻苦,搞不好还得丢一把老师的脸。
后来教着教着,发现舒琬是真的在用心记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注意力更是少见的能够完全集中在课堂上,而且一点即通。
没几天两个老师就都喜欢上了舒琬这个学生。
殊不知对舒琬来说,她们是他第一次正经认下的老师,能光明正大地跟着老师学习,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学习之余,舒琬和郁恒章的婚礼也越来越近。明明是自己的婚事,却完全不知道进展。舒琬对着郁恒章的消息框纠结许久,还是去找了陈助理,问婚礼需不需要他做些什么。
陈助理告诉他:“婚庆公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可能要带你去现场彩排。”
舒琬又懵了:“婚礼还要提前彩排呀?”
陈助理:“……当然。当天会有很多媒体到场,不能出任何差错。”
彩排之前,服装设计师先带着两套礼服来乐行找舒琬,礼服是提前定做的,需要确认一遍舒琬最近的身体数据,看是否需要修改。
设计师对着量尺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还能矮了两厘米呢?这可是整整两厘米!”
舒琬默默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只知道自己和原来的舒琬长得一样,还当其它也相同,没想到身高上会有差别。
或许因为这段时间在郁家和公司,每日都被盯着按时按点吃饭,体重倒是长了些,和“舒琬”的数据差不多,不至于瘦得太离谱。
设计师又再三确认了舒琬现在的身高,确定这次真的没有量错,让舒琬换了礼服看看上身效果。
徐才茂拿到设计师的便签本,看到其上的数据:一米七六。
在娱乐圈,男明星一米八算正常人,一米七八还能勉强救一救,一米七六……那妥妥的要被黑组打入矮人国。
之前舒琬穿着鞋,徐才茂还没注意过他的身高和资料里的有差别。
“没事,两厘米还能救……穿个鞋就一米七八了,大不了再垫个增高鞋垫……”徐才茂看着舒琬喃喃自语,“还好郁恒章站不起来,不然你的脸本来就不显高,他再站到你旁边,你就离被说成一米七不远了。”
舒琬颇觉郁闷,在大梁,他可是算身高过高的哥儿,再高一点儿,都该没人要了。
徐才茂替舒琬收好他换下来的衣服,一摸,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红本本。
徐才茂:“……”
徐才茂:“你为什么要把结婚证放身上。”
舒琬诚恳道:“我怕它丢了。”
徐才茂大为无语:“你买个保险箱不行吗!”
他确定了,舒琬真的就是个恋爱脑!
试完礼服没两天,陈助理来接舒琬去婚礼彩排。郁恒章有事,要晚点到。
婚礼定了室外和室内两套方案,天气好的话就在室外,如果天气预报出错,再改到酒店内。酒店离场地不远,婚礼当天整片区域都被郁家包了下来,客人们可以随时到酒店休息。
其实说是婚礼,也差不多是场社交聚会了。
舒琬被负责人带着熟悉场地和流程,途中陈助理接到电话,去了外面接郁恒章进来。
二人到婚礼布景台前时,舒琬正背对着他们和负责人说话:“……所以是没有拜堂么?”
“舒先生,我们是按照西式婚礼策划的,您说的这些是中式习俗,确实都没有。”
“这样啊……”舒琬的肩膀低了低,像是在惋伤些什么,“那便算了。”
郁恒章的轮椅停了下来,他沉默片刻,侧头问陈助理:“上次舒琬的体检报告没有问题是吧?”
陈助理回道:“除了轻微的胃溃疡和身上的伤,确实没有其它问题,也没有脑震荡。”
郁恒章又不说话了,只盯着舒琬的背影看。
陈助理安静站在一旁,心道:哇哦。
小少爷成功引起了总裁的注意。
婚礼前一晚,舒琬和郁恒章提前入住酒店,方便第二天早上起来做妆造。
独自躺在酒店的床上,舒琬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月,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每天都有无数的新鲜事物等着他去发现,随着身上的伤痕愈合,大梁那段暗无天日的经历似乎也在离他远去。
舒琬还记得刚来到这里,听闻自己又要被送去豪门当冲喜男妻,他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与害怕。后来跪在郁家祠堂,见到郁夫人态度冷硬,他都做好了嫁入另一个刘府的准备。
好在一切似乎没那么坏。
现代社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可以自由出行,每天去和老师学习,不久后还会进入剧组,亲自去饰演一个他喜欢的角色。
如果这段经历里没有心电图和胃镜就更好了。
最重要的是,郁夫人不像他一开始以为的那么凶……而他的夫君,似乎也还不错。
待他并不热络,也无刁难。
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舒琬想,明日之后,他同郁恒章便是真正的成亲了。这一次他一定会做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哥儿,讨得婆婆和丈夫欢心。
他要忘记过往种种,开始全新的生活!
“好了,再涂个唇釉就很完美啦!”妆造师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她给舒琬唇珠饱满的嘴唇上了层不浓不淡的颜色,满意道,“徐经纪说你的头发不能剪得太短,要留着进剧组,没想到这样做出来的造型也很好嘛,像个小王子!”
镜子里的人一身月白西装,眉眼温润,朱唇皓齿。肤色近乎牛奶白,半长的头发卷了弧度落在颊边,显得俏皮可爱。
挺拔地站在那里,目光明亮清澈,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完美,不行,我想给你拍张照,可以吗?”妆造师举起手机摇了摇,舒琬不太好意思地点头。
“好漂亮!”妆造师感叹道,“你出道后一定可以火。”
“舒琬!”徐才茂和陈助理都去处理别的事了,化妆间里只有几名造型师和舒琬,门口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就看到舒博群笑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走到他面前,用亲近又责备的语气道:“你这孩子,我找了你半天,造型都做好了吧?爸要和你说点事。”
舒琬对舒博群的印象很不好,他退后一步,却被舒博群不由分说地握住手腕,拉出了化妆间。
消防通道里,舒博群变脸一样,一把甩开舒琬,紧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换手机号了?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舒琬,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琬握住被捏疼了的手腕,不想和舒博群多说,转身向楼梯下跑去。
舒博群快一步拽住他,又怕弄坏了舒琬的造型,不敢真的动手。
他用力抓着舒琬的胳膊,生气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听说你签了乐行,你这是在打你爹的脸吗?家里就是开娱乐公司的,你跑去签乐行?怎么,辰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和郁恒章结婚就了不起了?你搞搞清楚!是谁给你定的婚事!”
“让你嫁的时候要死要活说我干涉你的人身自由,现在真领证了,立马改了一副嘴脸,觉得自己攀上高枝儿了?能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
“舒琬,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懂事,也不至于让我这么失望!”
“你和那个生你的妈都是一路货色!看似清高得不得了,实际上最不要脸!”
一直闭口不言尝试挣脱开舒博群桎梏的舒琬,忽然发疯似的去推舒博群,又推又踹。舒博群一时不察,被他踹了个正着。
“舒琬!你!”舒博群怒不可遏,抬手就想给舒琬一耳光。
隔着门,酒店楼道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阿姨,我爸就是这么多天没见哥了,想和他说会儿话。”
舒博群的动作一顿,舒琬趁机挣脱开铁钳一样的手,退到了角落里。他的胸膛急剧起伏,像是被气狠了。
不一会儿,消防通道的门被推开,先是舒泽微笑的脸,他快速扫了一眼隔开站的舒琬舒博群,这才侧身让开。
跟在他身后的居然是方书雅。
舒琬见状抽了抽鼻子,哑声道:“郁夫人……”
方书雅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在舒博群裤腿上的脚印停留片刻,笑盈盈走到舒琬身边,道:“小琬,怎么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了,恒章在找你呢。”
“嗯,郁夫人,我现在就……”
舒博群打断舒琬的话,他倒是不要脸,过去揽住舒琬的肩膀,拍了拍,好父亲似的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他捏了捏舒琬的肩膀,转头对方书雅说:“亲家,小琬马上要结婚了,我找他说两句话,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经事,这就哭了,唉,儿子大了,都要离开家了。”
舒博群怎么也不会想到,舒琬一到郁家就对着方书雅发誓要和他断绝关系。
方书雅神色不变,淡淡地对舒博群点了点头,算作礼貌,她向舒琬伸出手:“走吧,我给你找了个胸针,正好配你的西装。”
舒琬错身甩开舒博群的胳膊,挽住了方书雅,跟着她一起离开。
舒家父子不尴不尬地跟在二人身后。
“给你化妆的小姑娘说你今天特别好看,果然没骗我,就是这衣服怎么皱了点儿,等会儿让他们给你处理一下。”方书雅温温柔柔地和舒琬说着话,带着他到化妆间,刚给她指了路的妆造师见他们回来,松了口气。
方才舒博群说了一句话就急着拉走舒琬,舒琬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小姑娘还挺怕舒琬被欺负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觉得舒琬说话轻柔,乖乖的,像个小弟弟,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点儿保护欲。
方书雅向小姑娘道了谢,拿过让她帮忙看管的包,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给舒琬看。
“这是你郁叔叔还在时送给我的一枚胸针,并蒂莲,样式好看,寓意也好,我很久没戴过了,就给你戴吧。”她拿着胸针在舒琬身前比划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挺搭配的。”
妆造小姑娘积极道:“我帮舒先生戴上吧。”
胸针带好后周围的几个人都夸方书雅眼光好,舒琬戴着很好看。
舒泽站在不远处,认了出来,他在翻郁家的新闻时看到过,那枚胸针是郁宇宏在世时从拍卖会上花重金拍下,哄方书雅开心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现在就被方书雅这样随口一句话送给了舒琬。
那么贵的一枚胸针!
舒泽咬了咬牙,怀疑刘晓莉在骗他。
舒琬哪里像是被郁家大房嫌弃的样子,他看舒琬简直过得滋润得很!
今日天公作美,室外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阳光很好,气温却不高,偶有微风拂面,很是宜人。
户外的场地绿草茵茵,放着轻缓的音乐,宾客们已经陆续来了。
郁恒章在礼台附近和人说话,舒琬乖乖站在他身后,唇边挂着一抹腼腆的笑,有人过来就等郁恒章介绍后礼貌地打声招呼。
今天他也终于见齐了郁家的人,一些关系很远的亲戚不用记,离得比较近的是郁恒章的二叔三叔,他们各有一个儿子。还有个小姑,听说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很久没来往了。
因为今天是郁恒章的婚礼,才带着女儿来参加。
郁柏还是那副恐同脸,被他爸按住过来和郁恒章和舒琬打招呼,感觉他一看到站在一起的二人,就快要窒息了。
郁恒章笑了笑道:“叫小琬嫂子也不合适,以后就叫哥吧。”
郁柏一副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的表情,被郁家二叔狠狠拧了把后腰,才不情不愿地对着还小了他几岁的舒琬叫了声“哥”。
舒琬很有长嫂气度地回了句:“堂弟好。”
惹得郁恒章笑了一声。
等人差不多齐了,媒体也都到了,婚礼正式开始。
彩排过两回,身边还有徐才茂跟着,舒琬没那么紧张,他按照司仪的话走流程,视线不经意和郁恒章对上。
因为郁恒章坐着轮椅,很多流程都被简化了。
为了不让这场婚姻显得太过突兀,他们还为舒琬和郁恒章编造了一段爱情故事。
舒琬和郁恒章各拿着一份与他们本人毫无关系的“手写信”朗读,徐才茂的演技培训初显成效,舒琬站在台前,顺畅地读完了这篇什么都不是的稿子。几次语气停顿,仿佛他真的在害羞。
读得舒琬自己都快要相信他和郁恒章谈过一阵了。
他退到一边,注视着郁恒章也这样含着笑读完写给他的情书,明知是假的,可男人的语气温柔低沉,像是真的在对他说一段情话。
接下来便是宣誓和交换戒指。
说出了那句郑重其事的我愿意,一枚指环套在了无名指指根,礼台上的部分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正当舒琬等着司仪说结束语时,担任伴郎角色的梁适,忽然在台下喊道:“亲一个!”
舒琬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身侧的郁恒章,他却像是早有所料。
刚被他亲手戴上了戒指的手伸到面前,郁恒章仰头看着他,唇角噙着笑,静静等着他接受邀请。
刚还算安静的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人群里接连传来起哄声。郁柏站在台下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有好事的媒体抓紧时间拍下一张他的黑脸照。
舒琬大概清楚了这样安排的理由。
媒体需要一张他和郁恒章的接吻照。
对一个月前的舒琬来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接吻当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这里不是大梁。
电视剧里的演员不是夫妻都会接吻。
这是恩爱的体现。
他的手轻轻颤了颤,在所有人的注视,和郁恒章的手交握在了一起。戒指叠着戒指,仿佛是绑上了姻缘的红线。一用力,舒琬被拉着向前了一步。
他在惯性的作用下半俯下身,另一只手撑住轮椅。而郁恒章的另一只手则落在了他的后颈上,微微用力,带着他的身体更前倾。
呼吸可闻的距离,嘈杂的人声都被摒弃在脑后。
视线里,郁恒章的眼睛隔着镜片静静注视着他,忽而视线下移,舒琬的嘴唇动了动。
尚未来得及反应,男人转了个角度,略挡住台下的镜头,吻在了他的唇侧。
这是他的第一个吻。
舒琬僵直在原地,睁着眼,一动都不敢动。
不等他再想太多,一吻轻触即分。
后颈的手却还没有松开。
额头抵着额头,郁恒章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教他:“闭眼。”
视线变得漆黑,这一次舒琬整片唇都触及到一抹湿热。
他想,他可能需要再去做一次心电图冷静一下。
郁恒章的手松开时舒琬还闭着眼。
拍红底照片那天郁恒章就发现了,舒琬的唇形很好看,肉嘟嘟的,应该会很好亲。
事实上也确实很好亲。
原本要放下的手转了个方向,停在舒琬脸侧,大拇指轻轻蹭掉唇角晕开的一抹草莓味唇釉。
那双水润的眼睛终于睁开看着他,雾蒙蒙的,像是清晨树林里的幼鹿,有些懵懂,又有些警觉。
舒琬对上郁恒章晦暗不明的视线,脊背后知后觉地蔓上一片热度,耳垂烧红,被摸过的脸也发着烫。
当看到郁恒章淡色薄唇上突兀的红,更是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捂,欲盖弥彰地蹭了蹭。
和郁恒章对待他时温柔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郁恒章抓住舒琬胡作非为的手,拉了下来,牵在手里。
礼台上的一套流程总算是走到了末尾。
草坪上交响乐团换了支舒缓的圆舞曲,妆造抓着舒琬去角落里补唇妆。没一会儿,舒琬的注意力被扎了气球的黑色三角琴吸引走。他在网上搜到过,那个就是钢琴。
流淌出的音色轻快悦耳,与他弹的弦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乐器。
现代七弦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小众乐器。
徐才茂挂了电话走过来,顺着舒琬的视线看过去,问:“你想去弹?也可以。”
舒琬赶紧摇头。
好在徐才茂只是随便说说,今天舒琬上的热搜够多了,钢琴小王子的标签可以下次再炒。一次透露的内容太多,就该没有神秘感了。
现场媒体有人拍到徐才茂跟着舒琬,外界都在猜舒琬将来到底是在家做金丝雀,还是要进军娱乐圈。徐才茂安排了团队带正向的内容,算是给舒琬将来出道做预热。
要说今天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该是郁柏的黑脸照。本来郁柏恐同是遭到网友全方位唾弃的行为,但恐同恐成他这样,看别人接个吻就要晕倒,网友们忽然又释怀了。
他们免费送郁柏一条热搜:#郁柏崆峒即深柜#
点进去全是同性情侣接吻照,旁边再附带一张郁柏昏厥表情包。
郁氏大概也没想到负面舆论会这样被消解,就是冤屈了郁柏,一场婚礼的功夫,就从跋扈公子哥,变成了深柜搞笑咖。
他大概更乐意被别人骂成废物富三代,也不愿做深柜。
舒琬去酒店换了身轻便的礼服再出来,场地里的人有些多,一时没找到郁恒章去了哪儿。
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站在人群边缘,端着一杯香槟酒,想往人群里蹭,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加入其中。
他和舒琬对上了视线,认出这位是今天的新郎之一,扬了扬唇角,笑出一对小虎牙。舒琬不好干站着,走了过去。
男生主动打招呼:“你好呀,我是辰灿的人,今天过来蹭点儿喜气,祝你新婚快乐。”
舒琬点头谢过,他前面听徐才茂说了,舒博群今天邀请了不少辰灿的明星来参加舒琬的婚礼。说是来给儿子助阵,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有辰灿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舒琬对此并不关心,对面前的男生也没有不好的看法,他只是见男生面善,想来问一句:“抱歉,你有看到郁……恒章吗?我找不到他了。”
男生还真看到了,他指了指礼台看板附近:“我刚看到他去那儿了……”
舒琬说了声“谢谢”,快步向礼台处走去。
男生迟疑的后半句话散在风里:“……和舒泽一起来着。”
舒琬转过看板时,舒泽正拦在郁恒章的轮椅前,讨俏道:“哥哥,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郁恒章嘴角挂着笑,温声道:“请你让一让。”
舒琬走到二人面前,舒泽见他过来,神色也没变化,脸上令人不适的亲昵笑容和舒博群相差无几,他扬声道:“哥,你来了呀?”
舒琬并不理他,他径直去郁恒章身边,认真问:“要出去么?”
看到舒琬,郁恒章微拧的眉心松开,他点了点头道:“走吧,外面的人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