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甩头维持头脑清醒,将手中的药剂配好,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隔壁房间。
“家主。”
空旷的实验室内,伊莱恩披着外套坐在床边,闻言只转过头来。
“我准备好了。”林赛端着药剂走过去,“服药后的48小时内,我会随时监测您的身体反应,可能会有许多不适,只能您自己忍过去。”
伊莱恩平静地点点头,接过林赛手中的药剂。
看着他手中的药管逐渐变空,林赛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家主。”他决定说点别的,“48小时候之后,如果您没什么大碍,我想申请去监狱一趟。”
伊莱恩不太意外:“看奥维德?”
林赛点点头:“是。他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何琏的人,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伊莱恩没有反对:“我派人护送你去。”
“好。”林赛理解伊莱恩的慎重。
卡洛斯一家诅咒的真相,除了皇室和研究所的何琏,最有可能知道的,就只有何琏的得力助手了。
而皇室,当然不会允许卡洛斯接触何琏的人。
林赛道:“过了48小时,您也有可能会出现别的药物反应,可能是发烧,也可能影响您的心肺呼吸功能,目前还无法预料,您最好是在这里观察一周。”
伊莱恩沉默了一会儿,“最多48小时。”
这在林赛的预料之中,让伊莱恩无故离开军部一周原本就不现实,很快就会引起怀疑。
尤其是,以时声的情况,伊莱恩也不会愿意离开他一周之久。
他叹了口气,“好,总之请您务必随时告诉我您的身体状况。”
伊泽尔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轻车熟路地以黑豹的形态溜进宁昭的寝殿,人刚落地,躺椅里的宁昭就坐起身看了过来。
他们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宁昭没有问伊泽尔怎么来了,伊泽尔也没有问宁昭再次不告而别的事。
许久之后,伊泽尔迈开步子向宁昭走去。
“别过来。”宁昭轻声说。
伊泽尔一顿,立刻就有了猜想,“你又受伤了?”
顿时什么也不顾,大步走过去。
借着月光一看,脸色骤然一变,“谁干的?”
眼见着Alpha的眼底瞬时充满杀意,宁昭连忙拉住他的手。
“没有谁,我自己划的。”
伊泽尔抿紧唇,眉眼间冰冷,显然不信。
“真是我自己划的。”宁昭却还有力气笑,拉了拉伊泽尔,“你先坐下,这样说话我好累。”
注意到他的语气还有些虚弱,伊泽尔只好在宁昭身边坐下。
宁昭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栗色头发垂在肩头,遮住了脖子上的绷带。
伊泽尔伸出的手想查看他的伤势,却僵硬地停在半空。
“没事,划得不深。”宁昭安慰他,“我就是装装样子,吓吓我们的陛下。”
见伊泽尔冷着脸不说话,宁昭呼出一口气,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信你看看。”
不知是不是宁昭的手太凉,伊泽尔一颤。
“……老东西又想对你做什么?”他哑声问,整个人压抑着杀气。
宁昭说:“没什么,无外乎就是打骂几句。”
他笑了笑,不打算告诉伊泽尔皇帝逼着他再次接受实验的事。
“他想把我禁足在皇宫,争吵了几句,我划了腺体威胁他。”
宁昭还有力气笑,“跟电影里学的,很有效。”
伊泽尔皱起眉,“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宁昭全然不说那是多激烈的场面,也不说当时的自己有多绝望。
他只是久久地看着伊泽尔,在月光下入迷地看着Alpha湖蓝的眸子。
“伊泽尔。”
宁昭轻轻开口。
“你能不能……”
不等话音落下,他就被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宁昭强忍了一晚的疼痛,几乎都在这个拥抱里被消解了。
“阿昭。”伊泽尔小心翼翼地抱着宁昭,“你根本不用这样忍耐。”
“你是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你……”
“现在还不行。”宁昭打断伊泽尔危险的话语,“伊泽尔,我还要等待。”
伊泽尔的声音有些闷:“为什么?这样等,你总是会受伤。”
宁昭的声音也低下去,“我母亲的东西还在他手上,还有当年……他们说我母亲是病逝,可我不信。”
“所以我还要等,伊泽尔,没关系的,我不疼。”
他抬起头,冲伊泽尔笑笑,“我今天划了脖子告诉他,如果他想破坏皇室在民众面前的完美形象,就尽管继续比我。”
“幸好,狩猎大会就在眼前,如果我不出现,民众总会起疑,所以他退让了。”
“你看,我也不是全然拿他没办法。”
伊泽尔只觉得心痛。
宁昭轻声道:“真的,我不疼。”
“或者,你抱抱我吧,我就真的不疼了。”
于是伊泽尔低下头,再次小心地抱住了宁昭。
宁昭没有告诉伊泽尔的,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真相是,他直接威胁的并不是皇帝,而是顾沨。
在被带回皇宫后,宁昭就被再次禁足,皇帝要他准备接受实验。
顾沨来找宁昭的时候,宁昭正在剪花枝。
“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宁昭专注地没回头,“是,卡洛斯的确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顾沨仍然笑眯眯地,“我赞同您这点。”
见宁昭不再说话,顾沨缓缓在房间里踱步了一圈。
“那么您现在做好准备了吗?诚如我所说,这只是一个修复手术而已,殿下。”
宁昭剪落了一条花枝。
他平静地弯腰把落在地毯上的花枝捡起来,说的却是别的事。
“据我所知,阁下在几年前就放弃了生物基因领域,转去做了心理学,当年还惹得您的恩师大发雷霆,在论坛上大骂阁下浪费天赋。”
“我倒是有点好奇,您又回来做什么。”
顾沨漫不经心地笑着,“这是我的私事,还是说殿下怕我半路折回来手艺不精,在手术台上出了错?这个嘛,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宁昭也平静地说,“阁下是天才,不仅我,林赛也知道。”
顾沨的笑意微顿。
宁昭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再与他回到同一个赛道,讨他的嫌。”
“殿下。”顾沨挂着虚假微笑,“恕我直言,您现在就有些讨嫌了。”
宁昭耸耸肩,“难道我就不讨厌您吗?”
“顾沨。”宁昭重新拿起剪刀,似乎在打量下一个修剪哪里,“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跑到陛下手低做事,而你——”
不等顾沨反应。
宁昭猛地抬起手。
顾沨神情微变,但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从宁昭洁白的后颈中流淌而下,染红了他昂贵的丝绸衣领。
宁昭手中的剪刀还插在后颈的人造腺体里,疼痛夺走了他脸上的颜色,但他却还在笑。
“你只需要转告我亲爱的父亲,别逼我。”
“我不是没有,让他威名扫地的办法。”
顾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许久之后,他耸了耸肩,“好吧,我认输,您看起来真是像我一样的疯子。”
宁昭放下剪刀,脸上带着顾沨之前消失的笑意。
“望尘莫及。”
尤弥安的婚礼选在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伊莱恩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时声已经做好了他会缺席尤弥安婚礼的准备。
可在当天凌晨,朝阳还不知道躲在哪朵云后面偷懒时,伊莱恩回来了。
他仍然穿着军部的制服,为了不打扰到时声休息,去了隔壁的书房。
但时声不知为何就是有了感应,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似有所感一般去了走廊。
果然便见到书房的灯亮着。
“伊莱恩,怎么,不回房间。”
伊莱恩把人拉进怀里,“这几日都醒这么早吗?等婚礼结束,让医生来看看。”
时声摇摇头,比划,“本来,也,差不多,该醒了,婚礼,还有很多,要准备。”
“声声真厉害。”伊莱恩轻笑,亲亲他的眉心。
时声却注意到伊莱恩的唇有些凉。
伸手把Alpha的脸和手都摸了一遍,摸到一手冰凉。
见时声皱眉,伊莱恩便道,“没什么,外面温度低。”
时声将信将疑,伊莱恩将人放开。
“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等回了卧室,浴室里响起水声,时声还有些疑惑。
伊莱恩身上的温度有些太不正常了。
等浴室门打开,时声连忙跑过去,将伊莱恩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看他一脸严肃,却要踮起脚才能摸到自己的脸的样子,伊莱恩觉得可爱,轻笑着把人抱起来。
“摸够了吗?”
时声又摸了伊莱恩的胸肌一把。
嗯,温度好像又正常了。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见时声满脸疑惑,伊莱恩抱着人走向衣帽间。
“好了,我们声声不是亲手为我准备了礼服吗?在哪里?”
时声的注意瞬时被转移了。
几乎全首都都在讨论这场婚礼。
正如那时伊莱恩和时声的婚礼一样,民众仍然感慨着,卡洛斯这个杀戮家族又祸害了一个外人。
不过被祸害的人是那个不好惹的霍家家主,好像也挺般配的。
至于霍厅长怎么不久前才取消了订婚宴,现在就又与另一个Omega举行结婚宴,对此八卦论坛里已经滋生出了无数种说法。
而来参加婚礼的贵族们就算心中疑惑,也没人有那个胆子问出来。
他们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祝福了。
这场婚礼没有新人迎宾客的环节,也不由新人的亲属代劳,门口接引宾客的是婚礼的侍从。
——开玩笑,谁敢让塔纳托斯来迎接自己?
因此时声还算落得清闲,趁有人来找伊莱恩,便自己跑来休息室找尤弥安。
这一天的尤弥安,一如既往地漂亮得像小精灵一般。
洁白的西装礼服衬得他的金发愈发像朝阳般灿烂,这天风大,礼服外加了一件重工华丽的披风,领口镶着尤弥安喜欢的绿宝石。
时声看得连连称赞,用语音器一连弹了十多个“小猫点赞”的表情包。
尤弥安却看起来还不如时声开心,坐在沙发里不知在想什么,十指无意识地拧在一起。
“尤弥,怎么了?”
尤弥安垂着眼,好一会儿才说,“你来的时候看见霍维斯了吗?”
时声愣了愣,“他,不是,在,隔壁,休息室,吗?”
尤弥安没说话。
好一会儿,时声听见他说,“是我想多了。”
尤弥安仍然垂着头,神经质一般抠着自己的手指。
“我总是怕他一会儿并不会出现在仪式上。”
“那多、多丢脸啊。”尤弥安抬起头笑了一下,“算了,是我胡思乱想。”
时声轻轻抱住他,拍拍他的肩。
尤弥安把脸埋在时声肩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问,“大嫂,结婚是什么感觉?”
直至此刻,他仍然觉得如梦一般。
不久前他还无望地追着霍维斯跑,好像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而过了今日,他们就是合法伴侣了。
不,早就是了。
谁也不知道,在去婚姻中心登记结束后,尤弥安在每个独处的时间里一遍遍打开自己的婚姻信息。
看着配偶一栏后霍维斯的名字,他想笑,一眨眼却掉了眼泪。
尤弥安知道很多人在笑话自己。
但他不在乎。
就如过去的每一年,他不在乎别人骂他恶毒,骂他任性嚣张一样。
他不怕任何人笑话。
既然女神不允许卡洛斯获得幸福,那天偏要为所欲为。
在这个全世界公认的最幸福的日子之一,尤弥安并不感到快乐。
但他有一种恶劣的畅快,以此来掩盖那双时常想流泪的眼睛。
休息室的门被扣响。
时声回过头,看见原本还在被尤弥安怀疑会逃婚的霍维斯站在门口。
他放开尤弥安站起来,霍维斯向他打了招呼,便朝尤弥安走来。
“卡洛斯的管家说你早上没吃东西。”高大的Alpha弯下腰,向尤弥安张开手心,“垫一些吧,仪式会很久。”
尤弥安微怔,低头看着霍维斯手心里的巧克力。
是尤弥安小时候最爱吃的一种。
他抿抿唇,一把抓过来,“你怎么知道仪式有多久,结过啊?”
霍维斯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时声歪着头看了霍维斯一会儿,确信他应该不会逃婚。
见尤弥安虽然脸上神情别扭,眼底却有很期待的光,时声决定留时间给他们独处,便悄悄跑了。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重要的是,他也想伊莱恩了。
时声绕去了圣殿的礼堂里。
这场婚礼的宾客来到现场后,会先去户外花园的冷餐会,等到了举行仪式的时间,便移步到礼堂观礼。
此刻礼堂里还没有宾客,都是负责婚礼的侍从们在忙碌。
时声前些日子一直在帮尤弥安一起筹备,因此侍从们都认得他。
“今天,的,香,都,准,备,好,了,吗?”时声用语音器问负责人。
负责人道:“刚好送来,正准备都打开。”
时声向他要了一份香料表,又让人把送来的香都拿到他面前。
首都贵族喜香,各种仪式、舞会等活动,熏香都是必不可少的。
时声比对着表格一点点闻过去,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很熟悉的一种香味。
虽然跟那日皇太子宴上引发伊莱恩失控的香并不一模一样,但材质和整体气味却很像。
“我,好像,没有,要,这,种,香。”
负责人凑过来一看,又闻了闻,“啊,是的,夫人,早晨供香那边的商人说缺了一种香,向我们推荐了这种,因为时间紧急,我看这香味也不刺激,就自作主张了。”
时声皱皱眉,“去掉,吧。”
顿了顿,他又强调,“直接,处理,掉,不,要,放,在,婚礼,上。”
负责人连忙应了。
时声又把人叫住,“香,是,谁,送,来,的?叫,什么?”
“是咱们这儿的一个帮工。”负责人说,“好像姓约尼。”
陌生的姓。
时声在心里记下,看着负责人叫人把那味香撤走,这才出去找伊莱恩了。
幸好,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当主持仪式的司仪让新人在女神的嘱咐下接吻时,时声发现尤弥安的身体好像有些僵硬。
他转头去看伊莱恩,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感觉伊莱恩看霍维斯的目光并不十分满意。
再去看伊泽尔,二少爷斜倚在椅子里浅浅打着呵欠,听见司仪的话后挑了一下眉。
至于林赛,林赛在走神。
这一家子哥哥很明显都对霍维斯并不满意。
时声又去看台上的两人,就见到在司仪的催促下,霍维斯一只手握住尤弥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住尤弥安的眼睛,遮去他有些紧张无措的视线。
随后低下头,很轻、很快地在尤弥安唇上吻了一下。
时声坐得近,看见尤弥安的耳朵红了。
时声摸摸下巴。
好像比他以为的要好一些呢。
圣殿外的白鸽披着阳光飞来,落在斑斓的彩色玻璃上。
尤弥安的婚礼顺利结束了。
这是尤弥安成年后,久违的再次来到霍家。
他面上若无其事地站在霍维斯身边,听着他向侍从们介绍自己。
但实际上直到进了房间,他也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住。
离开卡洛斯,离开哥哥们,离开时声,他肚子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大约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尤弥安开始点评霍维斯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东西这么少,你是出家了吗?”
“衣服也没有几件,警视厅给你360套制服每天换着穿是吗?”
“这什么摆设,丑死了。”
“枕头都只有一个,真寒酸……”
霍维斯去衣柜拿换洗衣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尤弥安说话。
“我平时不住这里,房间是婚礼前让人重新布置的,你要是不喜欢,叫小白来帮你安排。”
尤弥安愣了一下,“小白是谁?”
“管家。”霍维斯说,“要先洗澡吗?”
尤弥安的脸有些红,“啊。”
新婚夜应该做什么,他看那么多爱情小说,还是知道的。
但霍维斯看他一眼,说:“隔壁房间没有浴室,你想先洗我就待会儿再过来。”
尤弥安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今晚不住这儿?”
“我睡隔壁。”霍维斯说,“这个房间的东西都是新换的,你想添些什么也直接告诉小白就行。”
尤弥安没说话。
他又神经质地抠着手指。
也没有注意到霍维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反应过来空旷的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尤弥安既迷惑又茫然。
今晚不是,他的新婚之夜吗?
为什么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一整天的紧张、和不能为人知的期待,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可霍维斯做错了吗?
没有啊,他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不相爱的AO,当然不能共处一室,霍维斯对他已经足够尊重。
可是或许是仪式上的那个吻,让尤弥安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
忘了自己是怎样才得以和霍维斯结婚的。
忘了没有特殊情况,霍维斯对他根本没有兴趣。
嘴角勉强地勾起来。
没关系,尤弥安,你已经长大了。
尤弥安垂下头,静静地坐了很久才走到窗边。
月光洒在露台上。
尤弥安小心地开窗爬上露台,心底有一种诡异的渴望,将自己整个人都罩进月光里。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举动。
以这几日的情况看,最近很有可能会有满月。
卡洛斯并不适合拥抱月光。
可这些年,即使尤弥安并没有与诅咒和解,但它又像在尤弥安的身体里生了根,紧紧缠绕在一起。
他害怕月光,却又想拥抱月亮。
好像这样,心底那种不时出现的毁灭欲才能得到消减。
没关系。
尤弥安笑起来。
没人觉得他能做一个乖孩子,也没人认为他能成为成熟的大人。
那就随便吧,反正,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一周后,皇室举行的狩猎大会开始了。
正如时意说的那样,所谓的狩猎大会更像一场运动会,或者说综合竞技大会。
除了皇室和贵族外,还有军校和其他各所学校的学生、民间的各个组织中顶尖的那一部分人才参加。
民众们在开幕式上见到了多日没露面的皇太子。
宁昭一如往常,带着温暖和煦的微笑,进行了一段简短的开幕祝词。
星网直播上,弹幕在宁昭的脸上滚得飞快。
而当镜头扫到元帅和他那少有露面却名声大振的夫人时,弹幕已经将画面里的人全面淹没了。
[这就是时声吧!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真的跟他哥哥长得很像哎。]
[哪里像了,时意现在黑得像个碳,没点Omega的样子,弟弟可爱多了。]
[哈哈楼上军校生吧?小心时意后援会来反黑你。]
[我怕他们?有本事让三巨头来。]
[敢惹时意的三大追求者,你不要命啦!]
[你们有没有发现,元帅自从结婚之后,露面的频率变高了。]
[发现了!以前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舞会宴会,有时候狩猎大会开幕式他都不来的。]
[这不明显是要向我们炫耀他的Omega嘛?]
[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老婆,我天天开着洒水车炫耀。]
[我截到了!元帅低头跟时声讲话时的表情是不是有点过于温柔了啊。]
[塔、塔纳托斯,但恋爱脑版?]
[不是,你们怎么从那半张冰块脸上看到温柔的?]
[别说了,你嗑不到,没品的东西。]
[……]
而时声自然不知道星网上都发生着什么。
开幕式还没结束,伊莱恩就带着时声离开了观礼席。
“先,离开,没,关系,吗?”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伊莱恩低头帮时声调整了一下帽子,“还好吗?”
时声这天戴了一顶棕色的画家帽,毛茸茸的红发柔顺地梳下来,是乖巧小狗。
最初的紧张已经在伊莱恩身边逐渐消解了,他摇摇头,笑着比划,“想看,代表团,进场。”
“好。”伊莱恩带时声去了另一个没有安排摄像机的观礼席。
这时场内正在进行各个参赛队伍的进场,伊莱恩正低头要和时声说话。
就见刚才还有些紧张的人低头在包里捣鼓了一会儿——出门时时声神神秘秘地背了一个大包,也没告诉伊莱恩里面装了什么。
“啪”的一声,时声展开了一条半人高的横幅。
上面印着时意只见牙不见眼的大笑脸。
“……”伊莱恩罕见地无言了,随后又被时声逗笑,“待会儿再举吧,军校进场还有一会儿。”
时声无声地“嘿嘿”一声,不好意思地把横幅收起来。
这时,广播里的机械女声正在介绍此刻入场的队伍。
“……皇宫护卫骑士团代表选手,以艾尔·约尼先生为代表的……”
时声一愣,下意识往台下看去。
距离有些远,他并不能看清骑士团领头的人的脸。
只能看出来是个年轻的男人,像是Beta,或者年纪还小的Alpha?
约尼这个姓不算少见,大约是巧合。
但时声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狩猎大会举行得如火如荼,除了只能参加骑射比赛的银河骑士团外,总积分以军校和皇宫护卫团领先。
时意第一天就有三场比赛,一连拿了三个冠军,被不少Alpha注意到了。
尤弥安也参加了下午的一场趣味赛,是剑术对抗。
军部事忙,伊莱恩并不能陪时声一整天,时声只好拉着林赛去给尤弥安加油。
剑术的观赏性高,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
时声甚至在里面发现了霍维斯的身影。
他好奇地看过去,尤弥安还没上场,霍维斯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里,低头在手环上不知道看什么。
他周围都没有人敢坐过去,身高腿长的Alpha显得格外显眼。
但当全息屏幕上显出参赛者的名字后,时声看见霍维斯起身,往出口通道走了。
时声眨眨眼。
他不是来给尤弥安加油的吗?
时声伸长了脖子,但霍维斯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