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笑起来,“阿尔里德,臭主意。”
伊莱恩微微点头,“嗯,扣他的工资。”
说话间,他的手自然地往下,褪去时声的睡裤。
时声的脸有些红,眼珠子却转了转,搂着伊莱恩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然而伊莱恩只是面不改色地帮他换上了居家服的裤子。
——扣阿尔里德的工资干嘛,应该扣伊莱恩的。
时声气呼呼地想。
“好了,洗漱好去用餐吧。”仿佛没发现时声的小心思一般,伊莱恩将人放开。
时声却紧紧搂着伊莱恩不放手。
伊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乖,我从外面来,身上凉。”
时声这才放手,顺势比划,“一大早,伊莱恩有急事吗?”
“不算急事,是伊泽尔找我。”伊莱恩说道,随后便不再说了。
大概是因为刚梦到过伊泽尔死亡的样子,时声的眼神变了变。
这点细微的变化并不能逃过伊莱恩的眼睛。
伊莱恩将时声的手握进手心里,“怎么了吗?”
时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卡洛斯一家早已通过心声知道了他梦到的所谓剧情。
因此还在担心,这样奇怪的事说出来,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见时声的神情,伊莱恩的眸光也微微一黯。
他不会忘记,此前时声也有事要告诉他,但意外被打断后,时声便再没有提起过。
只思索了短暂的几秒,伊莱恩就捧起时声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
“声声,有件事我也想要告诉你。”
时声疑惑地眨了眨眼。
伊莱恩道:“伊泽尔说,诺亚的墓地里没有尸体。”
时声猛地一愣。
“所,以……”时声的脸色有些复杂,比划的速度也慢下来,“诺亚,可能,没死?”
伊莱恩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只是可能,或许是有人偷走了他的遗体。”
时声皱着眉想了想,抽出手比划,“他之前,没有,火化?”
“金蝉脱壳。”伊莱恩说,“如果他还活着,大约是用了这一招,至于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联系霍维斯一起排查。”
时声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伊莱恩抚摸他的脸,“别怕,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报复你。”
时声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怕诺亚找他——在时声的认知里,他跟诺亚没有仇,诺亚就算要报复他,最多也是因为是他找到了证据将诺亚送去死刑。
时声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不怕报复。
可是其他人呢,卡洛斯呢?
一直以来,时声都以为,诺亚已经死了,卡洛斯一家都还活得好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可如果诺亚根本没死——
时声忍不住去回想刚才的梦境。
难道梦里,伊泽尔、尤弥安和林赛的结局,仍然会在现实里发生吗?
剧情,是否根本就没有结束。
可是,诺亚又会在哪里呢?
“他……”时声茫然地比划,“会,回来?”
时声的手缓缓停下。
他猛地想起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赛车场,第一次见到何之染。
明明是陌生人,对方却向他投来了时声并不能看懂的目光。
时声下意识抓住了伊莱恩的手。
伊莱恩将时声抱进怀里,“别怕,我已经去查了。”
“谁也不会再伤害你。”
时声用力摇摇头。
他有伊莱恩,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但是——
想起尤弥安的意外。
那真的是尤弥安自己做的吗?或者说,那真的是意外吗?
时声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伊莱恩察觉到怀里的人呢情绪有些不对劲,便不动声色地释放着信息素。
在充满安抚意味的气息里,时声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脑海里混乱的思绪也冷静下来。
伊莱恩摸了摸他的头发,“先去用早餐,好吗?林赛在等我们,他说有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
“?”时声茫然地眨眨眼,一时没想明白林赛怎么会给他介绍朋友。
等到了餐厅,便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时声还被男人惊人的外表引得好奇了一秒,迅速地看了一眼。
随后便被伊莱恩握住了手。
时声心虚地四下看看,正好对上林赛的视线,便对他笑了笑。
林赛也笑,笑意却有些勉强。
他站起来,可旁边的男人还坐着,林赛小幅度地皱了一下眉。
【他刚才好像翻白眼了。】
久违的声音传入耳中,林赛忽然一愣。
连伊莱恩也微微一顿。
林赛忽略这句奇怪的话,勉强挂起微笑,“大嫂,家主,这是我的……师弟,来家里借住几日。”
他脚下用力,身旁的男人才施施然站起来。
“元帅,好久不见。”
男人笑眯眯地向时声伸出手,“大嫂你好,我是顾沨。”
时声骤然一僵。
伊莱恩和林赛都久违地听见了时声的心声。
而伊莱恩更是察觉到了时声脸上神情的僵硬,不动声色地将人带到身后。
林赛则是愣住了。
在场只有顾沨听不见时声心里说的剧情,他仍然挂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时声犹豫了一下,从伊莱恩身后探出头,飞快地握了一下顾沨还悬在空中的手。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做个礼貌的人。】
【可是顾沨怎么会来家里,啊对……剧情里说林赛表面上对他很和善的。】
时声悄悄转过头看林赛,林赛的背脊一僵。
【这……和善吗?】
林赛努力了许久才恢复往日的语气,温和地对时声说。
“大嫂,顾沨现在是首都最好的心理学专家,我请他来跟你聊聊。”
时声愣了愣,看向伊莱恩。
“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伊莱恩牵着时声的手,低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时声想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伊莱恩询问,“要我陪着你吗?”
时声转头看一眼仍然笑眯眯的顾沨,心中疑问丛生。
于是他摇了摇头,又冲伊莱恩笑笑。
林赛和伊莱恩出了门,欲言又止。
伊莱恩的视线从花厅里隐隐绰绰的影子上收回来,带着林赛走远了一些。
没等林赛开口,就先听见伊莱恩淡淡的声音。
“你和顾沨是怎么回事?”
林赛心里一惊,当年他无论是与顾沨“相爱”,还是后来他单方面分手,都没有和任何人讲过,对伊莱恩他也一直说顾沨是他同门师弟。
即使后来顾沨转了领域,所有人也都以为他们关系还不错。
林赛勉强笑了笑,“没有怎么回事。”
伊莱恩没有质疑,只是视线很短暂地在林赛的脖子处停留了一下。
林赛今日穿的是高领毛衣,即使如此还是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无论如何。”伊莱恩并没有多说,只是平静地嘱咐,“保护好自己。”
林赛愣了愣,心里有些苦涩,又很快被他压回去。
对他来说,在卡洛斯,他自己的私人感情从不重要。
“家主。”林赛犹豫着说,“您听见了吗?”
伊莱恩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林赛一向稳重理智的脸上破天荒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大嫂说的是怎么回事。”
“我有想过,或许就像大嫂的心声说尤弥安会做坏事一样,其实现实里并不会发生。”林赛垂着眼低声说,“可是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伊莱恩说,“这不是你的问题,不用紧张。”
林赛愣了愣,难言苦涩,“您……您相信我吗?”
伊莱恩道:“你是卡洛斯的一员,无论你做什么,都同样是卡洛斯的事。”
林赛鼻头有些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之后,林赛才说:“家主,顾沨他……”
“我和他有私人之间的问题,但在专业领域,的确没有人能赢过他。”
林赛的声音有些苦涩,“他是天才,也是敬业的医生,只要肯接手大嫂的病,我想他是不会节外生枝的。”
伊莱恩的视线落到时声的方向,“我知道了。”
以两人和那边的距离,并不能听见时声和顾沨说了些什么。
只是当时声的身影站起来,张望了一下便往这边跑时,伊莱恩立刻迎了过去。
林赛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时声跑到伊莱恩面前,神情很正常,并没有在与顾沨的聊天中引起不好的回忆。
伊莱恩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只是温柔地接过时声伸过来的手。
“聊得怎么样?”
时声点点头,比划着问,“以后,我可以,每周都请顾医生来一次吗?”
伊莱恩微怔,没想到时声不仅不抗拒,还主动提出请求。
“好。”他答应时声。
顾沨似乎与时声真的聊得很投机,笑眯眯地和两人告了别,踱步到林赛身边。
手刚放上林赛的头顶,就被一把拍开了。
等出了卡洛斯大门,林赛才说:“说好在卡洛斯不能动手动脚,顾沨。”
顾沨立刻委屈起来,“哥的大嫂很喜欢我,只有哥不喜欢我。”
林赛冷笑,“不,我的兄弟也不会喜欢你。”
“哥这就把他们当兄弟了,在里面还叫家主呢。”顾沨趁林赛不注意,一把弯腰把人抱进怀里,“那哥在别人面前,应该比在我面前更喜欢我一点吧?”
林赛挣扎了,没有说话。
顾沨将人纹丝不动地按在怀里,叹气时的气息轻轻拂过林赛的耳垂。
林赛身体微微僵硬,拼命压制住心软的情绪。
他知道顾沨在演戏,在骗他。
从他们在学校相遇,顾沨骗他是Omega开始,他们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影。
顾沨是熟练的骗子。
而他——
林赛想起时声的心声。
或许也不对,顾沨也没有做错什么,一开始是林赛自己先误以为对方是Omega的。
如今他对顾沨,不相信,却也放不下。
所有听到时声心声的人都疑惑,林赛怎么会是会害人的反派。
可只有林赛自己知道。
或许有一天,他压抑积攒多年的,对顾沨的怨恨,真的会爆发。
林赛闭了闭眼,想离开顾沨的怀抱。
顾沨却拉下他的衣领,一口咬上了他的后颈。
林赛倒吸一口气,皱眉,“你是狗吗?我没有腺体!”
“不让哥痛,哥就总是走神。”顾沨的语气很委屈,但林赛看不见他的表情,“我都听话地来卡洛斯了,也没有奖励吗?”
林赛没有理会他,只是问:“我大嫂的情况怎么样?”
顾沨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说,“好得很,没有比他被家属亲友照顾得更好的病人了,哥到底在担心什么。”
林赛没说话。
“不过倒有一点比较棘手。”顾沨话头一转,“他的失声问题,的确是心理原因,但是我也只能给他进行疏导,药物和手术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赛皱起眉,“疏导需要多久?”
顾沨“哼”一声,“说不好,我就是个辅助工具人而已,重点还是要靠他自己找回声带记忆,或者在某种强刺激下,自然会开口。”
林赛道:“家主不会同意进行刺激的。”
“嗯哼。”顾沨用额头去蹭林赛的脖颈,“元帅好爱他夫人哦,就像我爱哥一样。”
林赛用力挣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够了顾沨,我不会追问你回来之后就去皇宫是要做什么,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这些戏码。”
顾沨的笑意一僵,“哥是什么意思?”
林赛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第一次让顾沨看不懂。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顾沨眯了眯眼,看着林赛的背影。
“真是不听话。”他抬起手,嗅了嗅手心还残留的林赛的味道。
其实林赛哪里有什么味道,他只是一个Beta。
时声刚目送伊莱恩的飞行器离开,还在乐呵呵地回味走之前那个出门吻,就听见身后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嫂!我到处找你!”
尤弥安像是刚起床,踩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时声连忙拿出语音器,“怎,么,了,尤弥?”
“我今天要去看几个婚礼场地。”尤弥安看起来神清气爽,完全不像平日里刚起床时的低气压模样,“你陪我去啊。”
时声这才想起来,尤弥安是真的要结婚了。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魔幻,“这,就,看,场地,了?婚期,不,是,还,没,定,吗?”
“那个让霍维斯定就好啊。”尤弥安说,“但是场地我肯定是要亲自挑的。”
时声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伊莱恩跟霍维斯谈话的事,自然也知道霍维斯答应过伊莱恩,会给尤弥安一个婚礼。
但是……
时声拉了拉尤弥安的袖子,“这,种,事,跟,Alpha,一起,看,比较,好,吧?”
他尽量说得很委婉,虽然语音器并没有办法传递他的这种委婉。
尤弥安几不可见地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警视厅那么忙,还是我自己看吧。”
时声在心底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之后,至少他是没有见到霍维斯来过卡洛斯的。
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在手环上联系。
但事已至此,还是让尤弥安开心比较重要。
想起梦境里尤弥安掉入海里的画面,时声忍不住有些揪心。
【难道是因为诺亚没死,我才会还是梦到尤弥安坠海吗?】
尤弥安的脚步一顿,茫然地看向时声。
注意到他的目光,时声疑惑地回看过去,像在问尤弥安怎么了。
而尤弥安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在回荡。
[诺亚没死诺亚没死诺亚没死诺亚没死……]
——那个讨厌鬼没死!
怎么会没死?
还有坠海,时声又梦到他坠海?
想起时声的心声说过,那个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的诺亚的追求者,就是霍维斯。
尤弥安心底百般滋味,最后都化成了一种冲动。
“你说得对!”他一把拍向时声,差点把时声拍得人魂分离,“婚礼场地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呢。”
尤弥安自说自话地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找霍维斯。”
说着就一转身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时声眨了眨眼,伸手只抓到尤弥安离开时带起的风。
霍维斯倒并不是故意不去卡洛斯的。
抓住奥维德后,对方的嘴却非常严,警视厅最顶级的审讯人员与他僵持了好几天,也没有问出太多的线索。
刚熬过一个通宵,霍维斯脸上有一丝疲惫,随意灌了一口咖啡,便出门点了支电子烟。
“老大,那个证人来了。”
何之染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霍维斯“嗯”一声,英俊的脸藏在烟雾里。
“让他过来。”
何之染来的时候脸上仍然挂着笑,“霍哥,还在忙?”
霍维斯冷淡道:“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麻烦称呼纠正一下。”
何之染摊了摊手,“好吧,霍厅长,他还是没有招吗?”
电子烟略带香甜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与霍维斯倦怠的神情有些格格不入。
“这不是你能打听的。”霍维斯像是无意看了他一眼,“还是说,这对你很重要?”
何之染笑意微僵,连忙道,“不,只是好奇而已。”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的,好像一直只见您抽抽这样的电子烟,过家家似的,跟您的气质真是,有点违和。”
霍维斯并不想和他闲话家常,扔了烟壳转身就要进门。
“霍厅长。”何之染抬高了一些音量叫住他,“可我看您以前的照片也不是现在这样的,都说一个Alpha如果做出改变,多半是因为某个Omega——”
他顿了顿,见霍维斯的脚步没停,只好加快语速问。
“您还记得诺亚吗?”
霍维斯回过头,视线落在何之染脸上,没有说话。
何之染道,“诺亚如果还活着,您会拒绝他的请求吗?”
霍维斯的表情一点不变,目光却像探测仪一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何之染脸上细微的表情。
“一个罪犯。”霍维斯淡声说,“无足挂齿。”
何之染沉默了一下,又笑起来,“都说Alpha无情,看来还真是这样,据我所知,在他成为罪犯之前,您可是他的追求者呐。”
“果然人死灯灭,什么都不会留下,就像那颗他对你说过喜欢、却被卡洛斯小少爷抢走的绿宝石一样。”
“听说您要和小少爷结婚了,如果他知道您追求过诺亚——”
霍维斯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霍维斯。”
清脆的声音打断何之染的话。
霍维斯眉心一跳,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何之染一回头,就见到他口中的小少爷今日穿得漂漂亮亮的,整个人像发光的精灵一样,正抱着胳膊,歪头看过来。
“我等你很久了,你还不能下班吗?”
小少爷对霍维斯说,语气平静、寻常,带着丝丝的甜。
何之染走后,尤弥安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垮了下来。
霍维斯见他穿得单薄,拿下肩头的外套披到尤弥安肩上,被尤弥安侧身躲开了。
霍维斯叹了口气,问:“你怎么来了,这几天怎么样?”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尤弥安说,“还以为你是死了,才一面都见不到。”
“我好像——”知道尤弥安容易生气,霍维斯无奈地谨慎措辞,“给你发过讯息,这几天抽不开身。”
尤弥安没说话。
“稍等。”霍维斯拉着尤弥安到角落,“等我一分钟。”
尤弥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转身进了警视厅里面,不一会儿就换了常服出来。
虽然平日里霍维斯就从不好好穿制服,堂堂帝国最高权力机构之一的领头人,成天搞得像个吊儿郎当的小警员,但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还是很骇人的。
而常服的Alpha看着年轻了一些,也没有那么多距离感。
尤弥安眨了眨眼睛,听见霍维斯问。
“打算去哪儿?”
尤弥安面无表情地说:“看场地,昨天就跟你说过了。”
霍维斯揉揉眉心,“抱歉,一晚都在审讯,一时没想起来。”
“受不起。”尤弥安冷笑一声,“我这一点事,当然不比什么何之染诺亚的重要。”
霍维斯自知理亏,也没理会尤弥安夹枪带棒的后半句,“现在走吧,你吃早餐了吗?”
尤弥安没回答,自顾自地往外走。
“尤弥。”霍维斯腿长,几步就追上尤弥安拉住他的手腕,“车在这边。”
尤弥安却猛地甩开霍维斯的手。
他抬头看着Alpha,轻声说:“霍维斯,你没必要这样。”
霍维斯收回手:“哪样?”
“故意耐心,故意温柔。”尤弥安说,“你平时对我不是这样的,没必要演这些。”
霍维斯皱起眉没说话。
尤弥安低下头,“忙去吧,场地我自己会看。”
“尤弥。”霍维斯叹口气挡在尤弥安面前,“我们一起去。”
“不需要。”尤弥安侧身想绕过霍维斯,被高大的Alpha挡得严实实。
他来了脾气,用力推了霍维斯一下,“霍维斯!你有完没完?”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霍维斯难得耐心,“别听他乱说,我和诺亚什么关系都没有。”
尤弥安愣了愣,在某一刻相信了霍维斯的话。
但很快,时声的心声就回响在了他的耳边。
尤弥安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人死了,你们当然就没关系了。”
“可如果人没死呢?我说霍厅长怎么百忙之中还去挑宝石,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惜那颗宝石我早就定了,如果人还活着,要我让出来给他吗?”
只注意到了尤弥安话里的关键词,霍维斯皱起眉。
诺亚的墓地是空的这件事,他也是不久前才在审讯室里收到军部的消息得知的。
原本计划今天就要开始联合军部进行排查。
怎么就这么巧,尤弥安和何之染都知道诺亚可能没死的消息?
而尤弥安没有得到霍维斯的回答,心渐渐沉了下去。
可他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只是趁霍维斯不知在想什么,一把推开人跑了。
“尤弥安!”
霍维斯追上去拉住尤弥安,也有些火大,“小少爷,能好好听人说话吗?”
尤弥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皱起眉,“痛。”
霍维斯只好放了手,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是我的问题。”尤弥安垂下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不请自来打扰你工作,也学不会好好和你说话。”
霍维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弥安抬起头,神情很平静:“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等霍维斯回答,尤弥安又道:“算了,我是说真的,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场地我自己去看。”
他迅速地转过身,低着头想朝自己的车走去。
霍维斯心底闪过什么,再次追上去按住尤弥安的肩。
“尤弥。”
尤弥安垂着头没说话。
霍维斯只好干脆蹲下身,抬着头去看尤弥安的眼睛。
“我向你道歉。”他说,“真的是审讯时间拖太长,一时忘了,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既然说过结婚,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两的事。”
尤弥安的眼睫颤抖,很久才问:“真的吗?”
“真的。”霍维斯说,“一起去看吧,你打算先去哪儿?”
尤弥安报了一个场地的名字,霍维斯点点头站起来,拉着尤弥安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尤弥安看着自己被他牵住的那只手,低下头,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
等尤弥安也走了,时声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才听梅里科说皇太子在他们家里。
时声震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花捏碎。
宁昭在卡洛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二少爷带殿下回来的。”因为伊莱恩祝福过,所以梅里科也不敢多说。
时声瞬间更疑惑了。
前些日子伊泽尔一直在皇宫里没回家,时声其实就已经感到了奇怪。
如果伊泽尔跟宁昭的关系这么好,那为什么他还会梦到伊泽尔的死亡结局呢?
正思考着,侍从忽然跑过来找梅里科。
皇宫里来人了。
宁昭再一次从极浅的睡眠中醒来,正好看见伊泽尔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