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怔怔地点头,舒莫对他勾出一个温柔的笑,接着,黑发青年朝着他靠近过来,将额头朝着他靠近,舒莫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近乎透明,他眼中的白色变得越加清晰,紫发男人一双绿眸渴望地看着他,舒莫咬紧牙,近乎本能地吸收走了对方身上的所有痛苦,接着两眼一瞪,双腿一直,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紫发男人的手抱住了即将到底的青年,他缓缓站起身体,一头长发顺着肩膀落下,紫发下的脸古典、漂亮。
“贪婪大人——”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男人不等回应,径直打开门走了进来:“您看见了镜中的神了吗?”
男人走了进来,然后他愣住了。
在原本应该只有贪婪一个人的屋内,紫发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闯入的陌生人,贪婪紧紧地抱着昏迷的舒莫,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甚至不舍得从舒莫身上移开。
“嗯,”贪婪低下头,握紧了舒莫的手,叹息道:“我找到了我的神。”
男人: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第28章 所长救我!
宽敞的卧室内,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打点着自己的面容,她拿出盒子里的东西,将其举起观察,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只漂亮的眼珠反射出如同珍珠般柔和又纯净的亮光,在边缘处荡出一丝梦幻般的七彩,仿佛将阳光揉碎在了那只白色的眼睛里。
女人勾起唇,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她将面部靠近镜子,手指微微转动,女人再次移开眼,就看见她的右眼已经填充上了刚刚的那只眼睛,一股纯粹的力量从中流淌而出,让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真不错……”
她正想再仔细欣赏自己的样子,大门却被轻轻敲响,在得到她的允许后,女人的信使手中端着一面镜子走了进来:“阿卡纳大人找您。”
“阿卡纳?”听到这个名字,女人暂且收起了自己脸上的不满,她将镜子摆放在桌面上,轻轻按下按钮,前方就出现了一张格外漂亮的脸,一头金发,身穿一身神父长袍的男人气质温和,仿佛慈悲的教士,生命工厂的卫兵从他的身后走过,望着他身边的环境,女人冷哼了一声,她皱起眉,说道:“让那些肮脏的东西离我远点。”
“很抱歉打扰您,贝拉大人。”听到他的话,阿卡纳露出歉意的表情,他向前走了几步,身体转入一个拐角,身边总算没有刺耳的尖叫声了:“但新一份的药材已经产出,我刚刚询问过生命工厂的负责人,他告诉我,新一份的份额已经被预定,我听闻过一个消息,您似乎对药材很感兴趣,并在很久之前预定了一份份额……”
阿卡纳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舒缓、和顺,言语中却透出了微妙的试探,贝拉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你从他手里拿到了名单?”
“我们只是在经过调查后,猜测到您或许会对药材有兴趣。”阿卡纳仍然笑着,在贝拉不置可否的眼神中,他终于说出了目的:“我很需要那份药材,贝拉大人,我在此请求您……”
“我拒绝。”女人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笑了起来,阿卡纳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些许愠怒的表情,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想起面前人的身份,他只能微微苦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是我唐突了。”
女人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感觉非常有趣。她并不畏惧阿卡纳,毕竟她的孩子可是……
但阿卡纳微微皱起眉,露出微妙愁苦的表情看上去却有股异样的悦目,贝拉眨了眨眼:“你看上去很需要那份药材呢。”
阿卡纳说道:“是的,我亲爱的弟弟,生病了。”他张开嘴,露出有些尖的牙齿,像一个温和的哥哥般苦恼:“我需要那份药。”
“我或许不能帮你,但我可以告诉你还有谁有份额。”贝拉想起了他弟弟是谁后,突然来了一丝兴致,阿卡纳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就听见贝拉接着说:
“研究所的所长,似乎也预定了一份份额。”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点在自己的右眼上,感受着那只眼睛内带来的热度,有些头晕眼花,她不能戴着这只眼睛太久,如果想要持续不断地使用这股力量,甚至于可能导致她在那个过程中被焚烧成一团灰烬,女人的脑中传来些许的刺痛感,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模糊,只能听见阿卡纳先是一喜,然后很快又露出无奈的神色。
“……怎么了?”
阿卡纳说道:“只可惜,我可能无法从所长那里获得份额了。”
阿卡纳解释道:“因为亵神者,就藏在他的研究所内,而我将会派人去清理他。”
说到这里,男人抬起手,露出七诫的标识,他的身份显而易见,闯入所长的研究所去清理亵神者,注定会得罪对方,阿卡纳不可能从所长那里求药,女人对此失去兴趣,她的头越来越痛了,但她仍然想要坚持下去,想要掌握那颗眼睛。
她望着阿卡纳说:“我也知道那个传闻,亵神者……出现在了上层?”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她看着面前的人,询问道:“你要去清理他。”
阿卡纳点了点头,贝拉的眼珠转动了一圈,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要是发现了亵神者的消息,七诫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对方吧。”
“哪怕庇护他的人是位日柱。”
贝拉轻笑着,看着阿卡纳点了点头,似乎突然感到满意:“所以亵神者的身份是个祸患。”
阿卡纳望着她,询问道:“您想说些什么?”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女人说:“毕竟这种东西已经很少出现过了,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消息吗?”
阿卡纳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眼眸缓缓变深,神色变得危险起来,看着他的表情,贝拉继续说道:“如果你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或许我可以把我的份额转让给你。”
份额……
这一句话击中了他的心脏,阿卡纳又重新露出笑意,仿佛眼中的敌意从未出现过:“其实这个消息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但容我冒昧,您为什么会对这样的存在感兴趣呢?”
阿卡纳说着,将一幅画像递到了镜子前,借着灯光,贝拉看清了那张脸,接着,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眼神变得尖锐而凝重,接着是不可置信,仿佛在那一瞬间望见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但下一秒,女人又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怎么可能……
她的眼睛骤然一痛,仿佛那只眼睛在望到那副画像的一瞬间被其刺激到了一般,挣扎要从她的身体内爬出去,接着伸出触须去触碰那张画、不顾一切地去靠近对方,哪怕那只是一幅画像,那种深入骨髓的狂热以及近乎病态的独占欲让女人的脑中一阵翻江倒海地刺痛,她捂着脸倒在桌子前,尖叫道:“拿走,把它拿走!”
阿卡纳透过镜子,看见贝拉近乎手忙脚乱地把那只眼睛重新挖了出来,放进了盒子里。她喘着粗气,望着面前的人说道:“你要杀了他?不,不会是同一个人,你快点杀了他。”
“贝拉大人……?”
阿卡纳还想说些什么,女人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她擦干自己脸上的血,对着镜子看了一会,仿佛要抹去刚刚的狼狈似的,又重新露出了笑:“我会把药材给你。”
“但我的要求是,如果你的人杀了那位亵神者,就把他的尸体带给我。”
这真是个奇怪的要求,阿卡纳应该拒绝,但女人说道:“你还想救你的弟弟,对吗?”
他愚蠢且顽劣的弟弟总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阿卡纳心里无奈地想:他的弟弟如果离开他的庇护,恐怕下一秒就会活不下去吧。
所以他才需要好好管教对方。
“我答应您,贝拉大人。”
贝拉遮住脸,勾起唇笑了起来。她的眼中传来刺痛感,女人刚想关闭镜像,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阿卡纳。”
“关于希会成为下一任新神的传言,你感觉如何?”
面对她的询问,这位七诫之一,拥有一头金发的神父沉默地回望她,良久,男人宛如褪去了某种人皮,脸上明明在笑,眼中的神色却骤然变得冷漠起来:
“——谣言罢了。”
他的身影从镜中消失,贝拉按下面前的镜子,拿起一旁的盒子,即使现在,她也仍然感受到从盒中传来的撞击声,她的手指抚过盒子,从指尖划过的地方,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高塔月柱的标识。
…………
舒莫有点搞不太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似乎还在夕的收容室内——然后他被所长转移到了这个地方,是这样吗?
黑发青年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白皙了,那是一种病态的、身体近乎透明的白,脆弱到用手指轻轻触碰都会在下一秒破碎开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力感和难以言喻的刺痛从身体内部传出,但舒莫却看上去有些习惯了。
毕竟他腿伤复发的时候,他就总会感觉浑身无力——而他的腿伤又经常复发,每一次舒莫回过神的时候,他就会感觉整个腿部仿佛灌了铅一般地沉重,且传来持续不断的剧烈痛楚。
就像是现在这样,舒莫近乎无法行走,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身体明明虚弱到了这种程度,心里却生出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就好像他刚刚覆行了某种职责和本能,即使他的身体正在受苦,但他仍然为此感到欣喜。
但他仍然很疑惑,非常疑惑,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的旧伤复发而疑惑,而是因为:面前的这家伙到底是谁?
以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他放下来。
舒莫长得很高,却仍然没有面前的紫发男人高挑,对方长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带着古典气质的美感,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从壁画上扣下来的美人似得,纤瘦、高挑、一头深到发黑的紫发如丝绸般流淌开来,绿眸清澈纯净,每每望过去时,都如同一汪水般微微荡漾着,漂亮地近乎魔魅。
这是一张只要触及,就会不舍得移开眼睛的脸,即使他长得那么高,男人身上也总有一种水晶般的气质:易碎、漂亮,可以当做收藏品般装入玻璃柜里观赏,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就有可能化为满地残渣。
这种气质让人心痒痒的,理智都仿佛被其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呵护感,哪怕他看上去那么高、那么危险;哪怕他手上拿着武器;哪怕他当着舒莫的面一巴掌拍碎了一个3级污染物的……脑袋……
“放我下来。”
舒莫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看见了面前的男人——他好像叫贪婪,对他露出了一个格外干净的笑容,舒莫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种纯粹到令人心头微微一跳的笑容了,接着,舒莫就听见对方用同样重复的话对他说:
“不放。”男人旁若无人地把舒莫抱在怀里,这是舒莫第一次被人抱着,还是以这样公主抱的姿势,他的腿只能在空中晃动,右腿上掀起狰狞恐怖的纹路,即使浑身无力,但舒莫仍然很讨厌这样宛如布娃娃般被人肆意摆弄的感觉,他很想要挣扎,却在那一瞬间遭到了面前人毫不留情的镇压,然后他听见贪婪说:
“贪婪要保护你。”紫发男人的手臂微微收紧,他的笑容如此纯净、语气如此真挚、眼神如此干净纯粹,却宛如一个顽固且不知变通的孩童一般,固执地说:“贪婪会照顾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舒莫快要抓狂了,他恨不得抓着对方的衣服领子吼道:“我不认识你!”
“因为你是贪婪的神。”紫发男人煞有其事地说着,在他们身旁,一路跟着贪婪想要劝阻却始终拦不下他的男人露出了一幅扭曲的表情,他的眼神那样震惊,从看见贪婪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并且贪婪还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他要找的神后,他的表情就一直扭曲到了现在,舒莫偶尔望见,都感觉对方像是恨不得上来把他从贪婪的怀里拽出来,再在手里旋转三百圈后扔出十万八千里远。
男人就差大喊一声:“这是个别有用心的冒牌货,拿下他!”
然而他的痛苦无人理解,贪婪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痴痴地看着怀里的舒莫,同时又宛如一个守卫宝物的巨龙一般不许任何人靠近,哪怕宝物本人并不想要他那么做。
男人——也就是贪婪的同事,西诺绝望了,他要怎么告诉其他人,他不仅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甚至还可能把这件事搞砸了?
舒莫也绝望了,他已经被贪婪抱在怀里在实验所里走了一圈,在一路上遭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注视礼,那些看见贪婪走过来的实验员或猎人的第一反应是向他求助,然后他们看见了贪婪怀里的舒莫,然后实验员眉头一皱,大受震撼,最后他们甚至直接忘记了求助的事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贪婪离开,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见了什么?
在所有人里,唯一快乐的人只有紧紧抱着舒莫不放的贪婪,他像是从心底里感到满足一般,发出了一声喟叹。贪婪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舒莫,手臂越发用力,舒莫的身体里会时不时传来一股被禁锢般的窒息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黑发青年艰难地抬起脸,和男人的眼神对视,终于有些被激怒了:
“放开我!”
舒莫的表情冷了下来,对着贪婪怒吼道,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人低下头,用一双绿眸望着他,接着,舒莫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贪婪的脸慢慢地……慢慢地红了起来。
舒莫:……?
“您是我的神,而神,需要信徒的侍奉。”贪婪说:“您可以命令我,请让我侍奉您。”
舒莫,舒莫在犹豫了几秒后决定先应下这个莫名的身份,因为他真的感觉对方好像要一直一直地抱着他,那股执拗到恐怖的强烈念头甚至昭然若揭,没有丝毫掩饰:
“那我命令你放开我。”
舒莫瞪着他,贪婪好像感觉十分满足似得,然后笑着拒绝了他的话:“不行,我要侍奉您。”
贪婪的眼神划过舒莫的腿,接着说道:“您的身体不便行动,所以,请让我照顾您。”
舒莫整个人快炸裂了,他又转而说道:“我不是什么神,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您不愿意承认您的身份,恕我无法您的命令。”
贪婪转而说道,这种强盗般的逻辑,让舒莫差点气到发抖,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而身旁的西诺也急到忍不住想要开口,局势一片混乱的时候,救舒莫于水火中的一道天籁之音传来。
一头灰蓝色长发的所长站在了不远处,他的手中仍然拿着那管烟枪,所长的唇很薄,从嘴里吐出一个氤氲的紫雾,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脸上冰冷的神色淡了一些,眼中反而出现了些许的笑意。
“舒莫,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微微勾起唇,眼神直接忽略身旁的西诺,在贪婪身上略微停顿后,就凝聚到了舒莫的身上,接着,舒莫感觉所长的眼神慢慢变得炙热起来,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解剖研究一般:“你做得很好。”
白大褂上染血的所长敲了敲手中的烟枪,忽略了其他所有人,对着舒莫说道:“到我这里来,我要给你一些奖励。”
那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贪婪缓缓抬起脸,终于望向了面前的所长;而被他抱在怀里的舒莫感觉禁锢自己的手臂一瞬间用力到好像要将他死死勒住一般,而所长的话则更让他无语,要不是局势不对,他都想对着人来一句:你觉得他现在,像是可以自己下来的样子吗?
犹豫了几秒后,舒莫做出了抉择,他转过脸,对着所长的方向说道:“所长救我——”
第29章 我会努力成为一条更好的狗
舒莫的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所长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仿佛有些上挑,看上去却不像是在笑,倒显得有些犀利。
而贪婪则仍然是一幅一心一意只看着舒莫的样子,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舒莫这么一个会喘息的活物一样,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毫无存在感。
“你在搞什么把戏?”所长说道,舒莫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对话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回过头,突然心中一悚,一种被纯粹的肉食者所凝视、被其牢牢钳制的压迫感从心底里传来,让舒莫的后背开始发凉起来,他对上一双发亮的漂亮眼睛,却发现这个看上去气质如水晶版易碎的漂亮男人正专注地凝视着他,接着一字一句地说:“贪婪只是想要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何况我压根不认识你是谁。”
舒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总觉得面前的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就算他的话听上去再怎么谦卑低顺,但是舒莫已经意识到了,实际上面前的人在根本上就视其他所有东西为无物,看上去脆弱可怜,但是实际上强势到令人发指,这样和对方接触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舒莫甚至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摆出这副态度。
“可是……你救了贪婪。”贪婪的声音低低的,他微微颦起眉,嗓音如歌般悦耳,他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委屈起来,那副神色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仿佛引起了什么共鸣一般,让人的心头一缩的同时,一股混乱的、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心中鼓胀起来,顺着血液流淌进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在向人低声述说着某种冲动,只想要独占心仪的所有东西,将面前所视的一切掠夺的,令大脑发热的本能。
那是一种在所有人里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将所有东西占为己有的本能: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牢牢抓在手里;但却仍然感到不满足,不停地索取更多,不断疯狂地掠夺一切,直到把所有喜欢的东西全部握在手中。
舒莫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看着贪婪低下头,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接着轻声呢喃起来:“所以贪婪要保护你——所以你属于我。”
“而贪婪也属于你。”面前的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为什么我要放手呢?”
“让我侍奉你吧,贪婪会给你献上一切。”
如此理所当然,又逻辑自洽,却又极其扭曲的话落在舒莫的耳中,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头痛的人,更让人无语的是: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遇到对方的,这其中仿佛出现了一部分的空白,让舒莫完全记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舒莫苦恼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紫雾飘散而来,显得那样无声无息,却直接包裹住了贪婪怀里的黑发青年,下一秒,舒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却是他眼前的视线一转,骤然出现在了所长的身侧。男人踉跄了一下,腿部传来的剧痛突然清晰起来,舒莫脸色一白,几乎就要倒在地上,被身旁的所长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他不知道自己的右腿为什么又开始发作起来,但这不妨碍他对着所长道谢。
看着对方冷淡的表情,舒莫心里却没有再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冷漠了,所长其实……人还不错。
“谢谢。”舒莫刚说完这两个字,心中却突然一惊,男人抬起头,就看见怀里骤然一空的贪婪缓缓抬起脸,一张漂亮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他的一头紫发突然无风自起一般在背后扬起,整个人的状态和神色,都仿佛犹如失去了某种最珍贵宝物一般,脸上的表情悲恸到令人心头一颤,眼中的神色却又让人畏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暴怒引向疯狂,再从疯狂变得歇斯底里。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舒莫完全茫然了,他被那股视线牢牢锁定,连脊背都缓缓僵硬起来,下一秒就要被其捕食撕碎般的颤栗感让他的身体发颤。舒莫的面前出现一只手,却是所长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阻隔了那道视线。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到的他,”所长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舒莫闻到一股很柔和的气味,却不像是烟味,让人沉醉其中,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口干舌燥,接着大脑发热:“但是这家伙一直都是条疯狗,脑子还不太正常。”
所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勾起唇笑道:“如果刺激到他会发生很有趣的事,你想看看吗?”
不用所长说明,舒莫就已经看见,面前的贪婪似乎已经被刺激到了一种程度,他的眼神终于从舒莫身上撕下来,接着转到了面前的所长身上,漂亮到令人惊叹的绿眸内中只有一股纯粹的疑惑:
“为什么要抢走贪婪的东西?”男人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长抽了口烟,说道:“蠢货。”
舒莫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但现在又仿佛与他无关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对峙着,贪婪的眼睛在他和所长身上转了两圈,身旁的西诺苦苦劝说紫发男人,却被对方直接无视,两个人之间缓缓升起一股针锋相对的尖锐气场,害怕被波及的西诺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就看见舒莫沉默了一瞬后,接着压下了所长的手,从他的背影中走出。
看见他的举动,原本已经摆出战斗姿势的贪婪眼睛一亮,所长眼神晦暗地看着他,舒莫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脸色苍白无力,站都有些站不稳的黑发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第一,我不认识你。”
“第二,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第三,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舒莫按着自己的头,露出有些歉意的笑容:“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贪婪的眼神随着他的话缓缓黯淡下来,他身上那股几欲撕碎一切般的疯狂随着舒莫的几句话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疼的心碎感。
“贪婪想要保护你,想要侍奉你。”紫发男人向前一步,他仍然危险到令人发憷。不可否认的是舒莫确实挺畏惧对方,因为贪婪看上去就是那种、嗯,可以用一根手指把他碾死的类型。刚刚被男人抱在怀里时,舒莫甚至有种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绝望,并且他确定现在贪婪袭击他他也无法反抗。
“我不需要这些。”舒莫说道。
“不,你需要。”男人突然勾起唇笑了起来,他笑得如此纯粹,纯粹到无法分辨他的话是恶意,还是犹如孩童一般的纯粹:“你是亵神者。”
他偏了偏头,一缕紫发落在他的薄唇上,盖住了他上挑的嘴角,贪婪指着舒莫的腿,开心地笑道:“你的腿是坏的,你无法行走。”
舒莫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在众人的面前,贪婪笑着说:“你太过脆弱,就连最普通的攻击都可以导致你死去。”
贪婪的手抬起,在空中勾勒起来:“你看,你那么羸弱,那么脆弱。”在他的指尖,一个很小的Q版舒莫被勾出,小小的舒莫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走着,下一秒却被突然出现的危险攻击,但在那之前,一只白皙的手将它死死握在手中,挡下了外界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