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鹤丸国永碰也没碰那杯茶,看着表情冷淡得就好像第一次一起出阵那会儿、自我介绍也就只能蹦出一个名字的短刀,忍不住说道:“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才见过另一振一模一样、只是变换了色彩的刀剑,再度看到了自己更为熟悉的白鹤,哪怕是药研藤四郎,都觉得自身此刻的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去解释形容。
如果是更善于言辞的其他人来,大概能比他更轻易地说出自己此刻的情绪吧。
而鹤丸国永也不是笨蛋,甚至相反,他敏锐又通透,药研藤四郎前后的差距来源于他去见了另一振自己。
真是……另一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给药研带来这样的冲击?暂时没有联想到自己曾给药研带去过“惊鸿一瞥”的事情,鹤丸国永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如此鲜明的反差到底会让人感到多么可惜和……遗憾。
“他做了什么吗?”鹤丸国永问道。
“……”
药研沉默了几秒,才否认道:“不,他什么都没有做。”
“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我才感觉到……”药研藤四郎思考了一下措辞,清透漂亮的紫色眼睛对上眼前在灯光下依旧灿烂的金色眼瞳:“迷茫。”
药研藤四郎的用词让鹤丸国永挑了下眉,白色的鹤轻笑着说道:“和我说说吧,好歹是另一振我。”
“山姥切让我不要随便乱来,已经让我很在意了。”鹤丸国永撑着下巴说道:“现在连你都是这种态度……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的的确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啊。”
真因为洒脱且自信于自己的心性,鹤丸国永其实并没有多少别的想法,好奇是真,但若是会伤害到别人(包括另一振自己),他也会收敛好自己的所有情绪。
只是药研的反应并不符合他原本的猜测,另一振自己似乎没有危险到会让人产生敌意的程度,也没有受到什么像小夜左文字那样昏迷的伤势。
怎么说呢——
哪怕自家伙伴不至于移情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们的眼神真的让他感觉非常不对劲啊。
暂时被山姥切国广提醒不要乱来鹤丸国永也不是完全听话的性格他现在不行动是担心自己的行动带来的并非有趣的惊吓。
若是恶作剧不让对方感到高兴愉快那就不是恶作剧了会变成纯粹的“恶行”的。鹤丸国永是这么想的。
“我并不确定是否应该和您说明。”药研藤四郎端坐在鹤丸国永的面前就好像他在前一会儿跪坐在另一振“鹤丸国永”面前帮对方处理伤口一样。
药研藤四郎抬起眼认真地和那双璀璨明亮的金色眼睛对视:“但如果是您的话或许会比我更明晰他的想法吧?”
“不用这么认真啦要是我可以帮上什么忙的话我很乐意哦?”鹤丸国永说道。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药研藤四郎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他本就不是什么委婉擅长言语的刀剑直白的话语在此刻甚至让鹤丸国永都受到了惊吓。
等药研藤四郎好不容易说完鹤丸国永才扶着额开口:“等等你让我反应一下。”
被药研话语中的信息量吓到但鹤丸国永也的确意识到刚才他说积灰的时候药研藤四郎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了。
思考着这些问题鹤丸国永却没有回答药研在意的任何一个问题而是抓住了一个药研藤四郎并未注意到的细节。
“骨喰和你说他当时完全没有反抗就这么带着第一部队去找乱他们了?”鹤丸国永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问:“但是他自己说他并不能接受主公的灵力对吗?”
鹤丸国永不点出来还好他一点出来药研藤四郎也猛地反应过来了。
“他——那位鹤丸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被人带回来?”药研藤四郎眼睛微微睁大。
鹤丸国永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觉得是‘我’的话绝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
“除非已经是‘迫不得已’ ‘不得不’这么做了。”鹤丸国永平静地问出了一个还没有人注意到的问题他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无法接受其他人灵力的刀剑又还能存在多久呢?”
第90章 未来的期许。
鹤丸国永并未直面百鸟,所以很难知道更细致的信息,但是根据他目前已知的信息,另一个自己真的相当糟糕啊?
鹤丸国永凭借对自身的了解,暂且不提曾经经历过什么,但要他老老实实跟着谁离开,都不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算没有什么恶意,往往他也会做点小“惊吓”,绝不可能会那么平静地被带走。尤其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暗堕,一般会有的结局也并不一定会完美。
怎么思考都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但不真正碰面,鹤丸国永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
哪怕他再通透敏锐,只是通过他人的第三视角去分析,肯定会存在不少错漏的。
果然还是要见一面。鹤丸国永想到。
只是要如何见,什么时候见,那就不是今晚的事了。
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人因自己产生的思考,百鸟目送药研藤四郎离开之后,低着头有意无意拨弄着脚腕上新缠上的绷带。
脚腕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基本上不刻意施力的话,平时走路行动也不会受到影响,不同于第一次那般还有个锁链作为累赘。
这么一想……若是现在遇到第一个本丸的刀剑付丧神或者审神者,总觉得会出现什么新的误会?
想到这里,百鸟那诡异的笑点不知道怎么又被戳中了。但他仅是勾勾唇角,带起浅浅的笑意。
五虎退躲在角落的阴影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因着乱藤四郎和百鸟的态度,审神者并未对失控的五虎退做些什么,只是强调这次算作意外,若是这振暗堕的五虎退再度失控,那他就要进行行动了。
我需要为自己本丸的刀剑负责。审神者是这么说的。
五虎退的暗堕很深,这份深刻甚至不是来自于人类的直白伤害,而是因为他失去了小老虎。
五只小老虎是五虎退的半身,并不只是一句话的意思。失去了五只老虎,构成他名字、逸闻之中的“五虎”也就消失了,就好像把他完好的灵魂硬生生分割了一半。
五虎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踏入了的深渊,灵魂上就像是有个巨大的漏洞,一直向外逸散着他的理智和思维。他很难控制住这个,与其说是对力量的渴望,不如说……他在本能地补足自己缺陷的那部分灵魂。
血液之中的灵力并不能完美地满足他,但是就像是饮鸩止渴……他无法拒绝。
那份力量的温暖,就好像曾经小老虎还在自己身边……
失去了一半的灵魂,让五虎退甚至不同于过去,无法拥有正常的情绪反应,所有的一切都和他隔了一道透明的薄膜。
若他具有理智,他还能通过曾经兄长的教导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这也只是他意识到,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去理解。
这甚至不是他自愿的,失去了小老虎的五虎退,本身就会比其他(不论正常与否的)刀剑付丧神需求更多。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五虎退很清楚这个。但是他还是……以这么丑恶的模样挣扎到现在,不为别的,就因为……曾经的乱哥,现在的乱哥,都在要求他活下去。
理智的消失让五虎退对过往的记忆也不太明晰,但是在有些时候,片段记忆之中的乱藤四郎和此刻身边的、完好的乱藤四郎重合。
五虎退隐约记得……他不能忘记——他是被乱哥救下来的,所以他也得保护乱哥才行。
前后的逻辑暂且不提,现在的五虎退只能牢牢抓住这一点如风筝线一般脆弱又坚韧的联系,让自己抓住一切活下来。
甚至不会有人去提醒他,好像一旦让他意识到答案,躲在阴影之中的小老虎就会就此灵魂崩溃。乱藤四郎不说,百鸟也不说,他们就卡在这样奇妙的平衡之下,让五虎退在清醒和失控之中徘徊,却又被乱藤四郎努力拉着不真的走向崩溃。
若是在此之前——五虎退这种暗堕程度,是百鸟都会产生“放弃吧”的想法。但是现在百鸟不这么想了。
最开始的时候,时政可连中度暗堕付丧神都想过放弃,现在不还是在努力地去净化调解吗?
五虎退想活下去,不同于那些已经失去了求生欲丨望的刀剑付丧神,紧紧抓着一切努力活下去的人、哪怕变成恶鬼……又有谁能去评价什么?
就好像去让真正感受过饥饿的人、长久未曾进食的人,对眼前救命的食物和水视而不见,还在旁边用“何不食肉糜”的语调说着为什么会饿肚子呢一样残忍。
哪怕或许没有那么多,但总有人想活下去。光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就值得去研究净化深度暗堕的工作。
至少百鸟是这么想的,而他也有资本去承担这个研究带来的代价。
其他事情暂且不提,但是这一点百鸟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是想要救人,对方若是不愿……那是另一件事,他暂时还没有想通。
但是对方都已经对他露出了求助的目光,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中,已经将手递到了他这首小船的面前,他再不去拉一把……那他就不是百鸟了。
所以他会这么做,他会尽自己可能救下这只求生欲丨望很强的小老虎。
百鸟的目光转移到蹲守在阴影之处的五虎退,摆了摆手:“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退。”
阴影之中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如果是想给我一个惊吓的话,躲在这种地方是没用的哦,我是不会被吓到的。”百鸟带着笑意弯弯眼睛,语气之中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称得上轻快:“还是说,退是希望我过去抓你?”
阴影之中的男孩还在犹豫,直到百鸟做出了站起身的行动,他才小心翼翼从阴影之中探出半边身体。
百鸟很满意,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邀请道:“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哦?要一起看吗。”
花费了不少时间,百鸟才把警惕防备的小老虎哄到自己身边来。
说实话,在五虎退在遇到第一部队之时,第一反应是攻击第一部队的成员,并且和乱藤四郎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百鸟还挺惊喜的。
不论五虎退是为了什么,至少那一刻,他的行动是“守护”。守护和自己本来无关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作为兄弟的乱藤四郎。
所以百鸟挺想和人聊聊的,只是这孩子好像一直在避着自己。
也许是他的血真的有什么用,又或者是他天然适配且吸收暗堕气息的壳子起了什么作用,五虎退至少比起一开始多了一些理智。
五虎退一点一点挪到了百鸟身边,但还是隔着一点距离。
百鸟也不想引起他的害怕恐惧或者警惕,只是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嘴角带着一直没有消退的浅浅笑意。
“抱歉哦?”百鸟很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五虎退似乎看了他一眼。
“没有提前和你们说,就把他们带回去了,这也算是一个大惊吓吧?”百鸟撑着下巴说道,没有将目光落在五虎退身上,继续道:“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不会很有趣啦。”
五虎退还是不说话,百鸟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有前后逻辑的话语。
“这种时候如果有点心就好了,总觉得很适合这个赏月的气氛呢。”百鸟说道。
“这里的灵力太强了,会有被压制的感觉吗?”百鸟又问。
“说起来那位审神者看起来是个好人啊。”百鸟漫无目的地说着。
一直说到月亮藏在了云后,百鸟又突然来了兴致,拍拍自己的腿:“要试试吗?”
“传说中的叫做膝枕的东西?”百鸟勾唇带着仿佛回忆的笑:“我个人是觉得还蛮好玩的,小退来试试看,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百鸟倒也没真的想过五虎退会配合。
但是出乎意料,这一次,五虎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在百鸟都疑惑自己脸上是不是被画了什么恶作剧的时候,五虎退动作极轻地挪了几步,然后闭着眼睛,将脑袋搁在了百鸟的腿上。
百鸟的身体一僵——他是这么邀请的没错,但是和人这么亲近,对他来说果然不是什么能很快熟悉的事情。
但是当意识到五虎退也全身僵硬之后,百鸟又忍不住笑了。
这算什么?互相伤害?在心里嘀咕着,百鸟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五虎退可以躺得更舒服一点。
他双手撑在身后的地板,半仰着身体看着再度冒出头的月亮,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他的姿态悠闲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点防备,就好像之前给他带去伤口的不是这个正倚在他腿上休息的短刀。
这份扭曲又矛盾的现实,对于暗堕刀剑来说却是每日的日常。
怎么都睡不着,突然发现五虎退消失的乱藤四郎着急地想去找百鸟,却在跑到一半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月下的两道影子保持着这样亲近的姿态,本都该是纯白的色彩染上了污秽,可此刻就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如同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现在同样睡在他的周围一样。
穿着一身白衣的黑色侧过头,对他弯弯眼睛,伸出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乱藤四郎忍不住做了个口型,停在原地无声对着眼前的青年撒娇一般说道:“太狡猾了!我也想一起玩嘛!”
在这一刻,乱藤四郎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对眼前的黑色的鹤道:“下次就轮到我啦!”
百鸟轻笑着回答道:“好。”
百鸟一晚上没睡,他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廊下,发了一晚上的呆。
因为旁边就是湖水,在太阳未升起前,清晨的水雾较重,仿佛再深重一些,百鸟的发上睫上都能挂满凝结而成的水珠。
虽然不至于真的这样,但是百鸟真的觉得身上沉沉的,清早的潮气在他衣服上挂着,半潮不湿的感觉并不算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
百鸟在乱藤四郎一早睡醒走出门的时候,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救命——”
乱藤四郎:“怎么啦?鹤丸先生。”
百鸟眼角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悲痛极了:“腿麻了——”
乱藤四郎憋着笑蹲在旁边,戳了戳五虎退:“早上好,起床啦,鹤丸先生撑不住啦,退。”
五虎退安安静静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都和百鸟待在一起,还是因为这一次睡得真的很舒服,他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很多。
虽然没有回话,但是五虎退很自觉地站在了乱藤四郎的身后。
百鸟按压着自己的腿,让腿部的血液再度流动起来。乱藤四郎凑在一边道:“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缓一下就行了。”百鸟回答道。
等他能站起来,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百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脸上没有什么失眠一晚带去的黑眼圈,也没有什么疲倦。
刀剑付丧神的身体比较特殊,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灵力充足,哪怕一直不睡觉都是没问题的。
据某些审神者表示,在挖地的时候,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一期一振可以做到活动期间完全不休息,带领着一批又一批的队友去寻找自己的弟弟,这个过程中还包括快乐找赚钱找小判的博多藤四郎。
每次大阪城活动,最快乐的永远都是博多。毕竟弟弟不一定能挖到,但是小判是实打实的!哪怕疲惫也是值得的!
同样的,虽然没有睡觉,但是一晚上放空大脑的发呆对目前的百鸟来说,也算是一种休息了。
重新恢复精神的百鸟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把小短刀,想起前一天审神者说过的话,突然道:“说起来啊——”
乱藤四郎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听到了眼前的鹤丸先生兴致满满地说道:“昨天那位审神者不是说过吗?这里好像有厨房,乱知道在哪吗?”
乱藤四郎回忆起之前的炸厨房的惊吓,很想说自己不知道,可是对上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瞳,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身体不受他的控制,乱藤四郎听到自己回答道:“我知道。”
“太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百鸟说道:“上次是意外,这次我肯定能做好的!”
乱藤四郎觉得他应该相信一直很可靠的鹤丸先生,所以他也认真点头:“嗯!我相信鹤丸先生!”
然后就高高兴兴领着百鸟去了厨房。
习惯性站在阴影之处的五虎退:“……”
虽然并不擅长吐槽,记忆也很混乱,但是五虎退总觉得,乱藤四郎不应该对这个擅长惊吓的太刀付丧神抱有什么期待。
不过五虎退还是习惯性地跟在了乱藤四郎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厨房。
这栋房子的厨房出乎意料不是和整栋房子一样偏日式传统、而是相当现代化的配备。
百鸟看着这个场景,自信了不少——上次出意外,肯定是因为他并不习惯那么传统的灶台。
打开厨房,也真的有不少新鲜食材,就是太新鲜了,并没有什么即食的面包罐头,基本都是小番茄生菜之类的蔬果,翻翻找找之中,百鸟还找到了面粉。
“早餐的话,果然还是面包吧?”百鸟没想自己吃,他是真的想做出一顿像样的早餐给五虎退和乱藤四郎的。
他不能随便乱嗑S级灵力,但是乱藤四郎和五虎退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见证过一次失败,但是乱藤四郎还是对百鸟充满了信任,他眨着自己的蓝色大眼睛:“鹤丸先生会做面包吗?”
“我有看过教程哦!”百鸟说道,他挽起袖子,严肃极了:“让我给你们一个惊喜吧!”
乱藤四郎也相当兴奋:“我要帮忙!”
看着两个人忙忙碌碌地准备了起来,五虎退蹲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但是身体的每块肌肉都紧绷着做好了准备。
百鸟打开面粉,直接将里面的大半倒出在台面上,然后就因为面粉带起的粉尘,打了半天喷嚏。
乱藤四郎揉着眼睛再度睁开眼,就看到了脸上像是盖了一层粉的百鸟,连带着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好像也重新变成了白色一样。
百鸟猛打着喷嚏,注意到乱藤四郎有些发愣的表情,拍拍身上的面粉:“只是个小意外,我们继续。”
乱藤四郎怔怔地点头:“哦,好……”
百鸟不知道乱藤四郎在想什么,只以为他不信任自己了,便再度强调道:“相信我,乱。”
半个小时后——
清早的太阳刚刚升起,大多数刀剑都已经起床,尤其是内番的成员,本就比其他伙伴起得更早一些。
烛台切光忠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却明显有些走神,动作也不如平时迅速,一直到小豆长光提醒,他才抱歉地回神。
小豆长光很温和地表示了理解:“是担心昨天主公说的那几位殿下吗?”
“嗯。”烛台切光忠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眉眼间的染着的担忧显而易见,“毕竟是……”
小豆长光点头:“我理解。”
“但既然已经来到我们的本丸,接下去自然会向着好的方向前行。实在担心的话,等会我们一起过去吧?”小豆长光笑得温柔:“毕竟,主公也说过,我们需要为他们准备食物的。”
烛台切光忠这才显得放松一些,然后刚想开口回答表达感谢,突兀的爆丨炸声响起,直接压住了他原本的声音。
几乎是瞬息间,整个本丸都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本丸可是S级本丸,就算是最开始最困难的时间,也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动静啊!
而且这个方向——
烛台切光忠甚至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的菜刀,以仿佛要超越短刀的机动冲了出去。小豆长光甚至没来得及伸手拦住同僚,最终关掉了厨房的火,身上的围裙也没有脱下,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一直思索着同振的事情没有睡好的鹤丸国永被这道爆丨炸声惊醒,顶着一头乱七丨八糟的头发迷茫地看向窗外,然后看着已经飘上半空的黑烟,眼睛之中说不清是警惕还是兴致占据更多。
他直接踩着木屐哒哒出门确认了方向,干脆利落地和隔壁的同僚打了个招呼,就冲了出去。
一整个本丸连带着审神者都被惊动了。
等鹤丸国永赶到现场,已经没有头等座的位置了,他只看到正飘着黑烟的房子——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厨房的位置。以及正背对着自己,身上染了一层灰色的身影。
他穿着本该是白色的浴衣,现在因为黑烟灰尘变得有些脏,脚腕上隐约能看到缠绕着的绷带,踩着木屐,黑色头发一缕一缕乱翘着,他插着腰仰着头看着此刻的建筑。
乱藤四郎正鼓着脸抱怨着什么,此刻侧过头的黑鹤回过神,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迷茫。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
然后,在一清早就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惊吓的黑色的鹤——突然就笑了起来。
不知道到底什么戳了他的笑点,他的眼睛弯起,赤色的眼中倒映着清晨的阳光,明亮而澄澈。脸上是带着快意而爽朗的笑,他甚至笑弯了腰,眼角溢出眼泪,他缠绕着绷带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大笑着,直到看到一个从人群之中冲出来的声音,眼睛一弯,笑着抬手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光坊吗?
“鹤先生——?! 烛台切光忠失声反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瞬间,他们都忘记了眼前黑色的鹤特殊的情况,烛台切光忠的语气如同看到旧友平日里时常出现的恶作剧时一般无二的无奈惊愕。
“我只是想做个早饭,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惊吓? 黑色的鹤这样说道,他满不在意地说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赔偿修补的。
“比起这个。 那个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神态却依旧自由随意的鹤站在阳光下,用着熟稔的口吻轻快说道:“——我饿了,光坊。
第92章 上次真的很难吃。
太过日常的对话让人轻易忽视了其他一切的违和感,但是在场并非没有性格细腻且一直关注着乱藤四郎的人。
从知道外来的暗堕刀剑之中有两振都是自己弟弟的一期一振,在听到这个特殊的动静时,也同其他人一般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他先是看到正和信任之人撒娇抱怨的乱,原本担忧的目光瞬息间就化为了柔软——太好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同时,他并未遗忘自己还有另一个弟弟也应当在此处,他扫了一圈,才在阴影之处看到了表情冷淡的五虎退。短刀向来对他人的观察极其敏丨感,几乎是瞬间,那道犹如野兽般凶恶可怖的眼睛对上了一期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