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by指犹凉

作者:指犹凉  录入:08-26

上了车,看着一路上依然沉着脸的唐琛,顾西元有意打破车里的沉默:“劳驾唐先生亲自为我开车,我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唐琛微微冷笑:“顾西元,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你欠我的不止一个人情这么简单,那三倍的赔偿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咱俩之间这笔账该怎么清算?”
顾西元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唐先生若是不嫌弃,等我伤养好了,这车由我来开,今后不论你去哪里,我都奉陪到底,赔偿金就由我的薪水里扣除,你看如何?”
唐琛不无揶揄地:“怎么,画卖不出去怕没钱还我?之前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干吗?”
顾西元笑了笑,迎着窗外吹来的习习晚风,一句粤语,轻不可闻:“其實我更加希望自己可以食得到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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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最后一句粤语,感谢柳太太的人工翻译,大致意思就是:我更喜欢自己可以吃得到麻婆豆腐(国语不好听)

第16章 小公馆
在唐人街与西区接壤的地界,是几座起伏的山丘,山脚山腰会看到零零星星的住宅,造型各异,院落分明,既不远离市区的繁华,也有一种横卧山野的清净,人员混杂,既有西人,也有华人,不过终究都是一些有钱人罢了。
唐琛的车驶进一座树木繁荫的院落,停在了一栋白色的房屋前,流线型的设计很有造型感,屋顶却覆着一层厚厚的琉璃瓦,翡翠绿,在白月亮下闪着鱼鳞般的光,两旁的长青树修剪得齐齐整整,开得姹紫嫣红的四季花,随风飘香,整个院落静谧、幽邃,有点像当年西元随美术老师写生时去过的一座欧洲贵族的陵墓,只是顶上没有东方特色的琉璃瓦和四角眺望的吉祥兽。
“这是哪里?”顾西元扶着胳膊下了车。
“我家。”唐琛迈着门前的台阶拾级而上,大门开了,泄出里边的光,水晶吊灯照亮了半个院子,阿江阿山已经都回来了,喊着唐先生,看到顾西元,之前总是瞪眼睛的阿山居然冲他点头微笑,阿江还是那一副看不出表情的表情,淡淡地瞥了眼顾西元,便接过唐琛手里的帽子。
屋里的摆置也是中西合璧,西洋式的家具,东方的瓷器,墙上既挂着西洋钟,也悬着几幅中式的古字画,给人一种既摩登又古典的杂糅之感。
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佣,白衣黑裤,梳着一拖到臀的长辨,声音娇嫩柔美:“唐先生回来了。”
“阿香,今天泡观音茶。”唐琛笑吟吟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似乎松了口气,解着颈下第一颗纽扣,面色略有缓和,看着还在仰头四望的客人:“西元,坐。”
“客人喝什么茶?”阿香看上去很活泼,似乎也不怎么怕唐琛。
唐琛笑道:“和我一样,哦,叫吴妈今晚加两个川菜,多放辣。”
“好的。”
忽又想起什么,唤住了阿香:“别放辣了,还是清淡些好。”
“好的。”
顾西元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随口道:“没辣的不下饭。”
唐琛淡淡地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有伤,吃不得辣,过些日子再吃好了。”
说到这,两人不禁都别过脸去,一个抬眼去看墙上的时钟,一个低头看地上铺的红砖,上边还有对称的花纹,碎碎浅浅的。
顾西元的那句食麻婆豆腐,随晚风而逝,飘散在灯红酒绿的唐人街,两人坐在车里都不再说话,西元脸上兀自发烫,迅速瞟了眼全神贯注开车的人,不知是不是唐人街上那盏盏红灯映的,唐琛一向白如润玉的脸上,也朦朦胧胧的一抹胭脂色。
门口的阿山去泊车,阿江将大门掩上,这才走过来说:“已经去过顾先生的家里,和顾夫人都打好了招呼,唐先生放心好了。”
唐琛点点头:“今天辛苦了,去歇着吧。”
“好。”
顾西元又站起身来:“你去过我家?”
阿江还没开口,唐琛挥了下手,阿江冲顾西元客气地点了下头,便下去了。
阿香端上茶来,唐琛示意顾西元落座,指了指他的胳膊:“你总不能这样子回家吧,你就在我这里安心养伤,我叫阿江跟你母亲说了,你已经在我的广告社上班,薪水丰厚,只是有批货急需有人去趟外市提,要去几天,你回头给她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其余的要怎么说,自己看着办。”
“我妹妹可鬼,索拉祁娜回家了,我却来了你这里,怕是瞒不过她的。”
唐琛却笑了:“就因为她鬼,我敢打赌,她是不会揭穿你的谎言的。”
“多谢唐先生思虑周全。”
顾西元也接过阿香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淡雅清香,说了声谢谢,阿香冲他莞尔一笑。
“阿香,替顾先生打扫出一间客房来。”
阿香抱着茶盘想了下:“是你隔壁那间小的还是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
唐琛刚喝到嘴里的茶,许是烫着了,噎了下,强咽下去,横了阿香一眼:“大间。”
看着阿香忙不迭地往楼上跑,顾西元的目光也沿着客厅正中铺着墨绿色花纹地毯的楼梯向楼上两端的走廊望去:“你太太呢?”
唐琛吹着茶里的叶片,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在家。”
顾西元将疑惑写在眼里,却不再吱声。
唐琛放下茶,神情松散地望着他:“她住白老大的旧宅,这里是我的私宅,她不常来。”
“那你呢?”顾西元漫不经心地问。
唐琛缓缓道:“你做了我的司机,慢慢不就知道了吗。”
顾西元起身走到一个立在地上的青花瓷瓶前,一边赏着上面的釉彩,一边开起了玩笑:“这里不会是你的…小公馆吧?”
以唐琛这样的身份,有几个这样的小公馆也不为过,虽然传闻他不近女色,哦,用张庭威的话来说,什么色都不近,可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白老大早些年老婆还在世的时候,不知养过多少女人,也没个人清楚。
见唐琛不搭话,顾西元转过脸去看他,唐琛毫无表情,目光却很清透,唇边挂着一丝嘲弄:“你是第一个留宿在这里的外人,顾西元,欢迎入住我的小、公、馆。”
随着后边别有用意缓缓吐出的三个字,顾西元微窘,难怪阿香刚才要问打扫哪间客房,原来这里真的不曾住过别人,自己也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脚,白白地让唐琛逞了一次口舌之快。
一个胖乎乎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客厅,毕恭毕敬地说:“唐先生,可以用饭了。”
“好的,吴妈,这就来。”
唐琛站起身,顾西元却道:“那个……我想先洗个澡。”看了看自己,从白虎堂的赌档到医院,身上的衣服不禁脏了,浑身上下也汗津津的不爽利。
唐琛也打量了他一眼,吩咐吴妈待会再摆饭,又冲楼上喊了一声:“阿香,给顾先生放洗澡水。”
楼上传来阿香一声清脆的回应:“好的,我知道了。”
唐琛的私宅,原来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着,除了阿江阿山两名保镖外,便只有吴妈和阿香这两名女佣,如果司机阿宝还活着,也不过才五个人,他们几人都住一层,唐琛一个人住楼上,偌大的公馆里,即便加了个顾西元,也显得空荡荡的。
阿香别看年纪小,干活却很麻利,很快就将客房打扫干净,洗澡水也放好了,许是家里很少来客人,又是第一次留宿,顾西元长得英俊讨人喜欢,阿香兴奋之余,话就多起来,一个劲地讲话:被子薄厚合不合适?睡衣是唐先生新买的,喜不喜欢?桌上的凉杯是新添的水,如果想喝热水,可以随时拉铃唤她,浴缸里的水温,你试试,合不合适?
浴室里蒸腾着热气,很快浸湿了桃红色的玻璃砖墙,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拉上乳白色的帷幔,阿香又探进头来:“顾先生,你吊着手洗着不方便,要不要我帮忙?”
顾西元忙道:“不用不用,谢谢你,我自己来,还有阿香,叫我西元就好。”
“好,西元,你要当心哟,别沾到水。”
听着阿香的脚步渐渐远去,顾西元这才锁上了房门,摘下吊带,手臂自由了许多,慢慢解开衣服,正脱着,房门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谁?”
“你的老板。”
“唐先生,什么事?”
“开门。”
顾西元犹豫了下,也来不及系上好不容易解开的前襟,掩上敞开的怀,走过去开门。
唐琛夹着雪茄,站在门外,上下打量了一番,波澜不惊地问:“不请我进去吗?”
顾西元让开身,笑道:“你的家,怎么倒问起我来,不过……我正准备洗澡了。”
唐琛踱步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客房:“还满意吗?”
“作为一名司机,能有这样的礼遇,我已经很知足了。”
指了指顾西元的胳膊,唐琛回笑道:“我来帮你。”
顾西元的眼里闪过一缕复杂:“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脱衣服,洗完好吃饭。”
唐琛的口吻永远都带着一股天然不可抗的力度,脱衣服和给我枪,仿佛在他那里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
“真的…不用了,我不习惯……”
“快点,你怎么总是让我废话,我可不喜欢手下的人做事啰嗦。”
唐琛走进热气弥漫的浴室,挑开半掩的帷幔,将手探进水里,水温热暖,舒筋畅骨。
顾西元站在浴室的门前,仍自怔愣,唐琛已经在浴缸边缘坐了下来,斜侧着身,唇上叼着雪茄,有板有眼地卷起了袖口,雪茄粗圆的烟头在陡然安静的空气里,一明一暗,发出轻微燃烧的嘶嘶声。

第17章 镜花水月
一只手臂打着石膏,即便是自由的,脱去上衣时也有些费力,唐琛站起身,走到镜子旁的小柜前,从里边取出一把刮脸刀,又回到顾西元的面前,西元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唐琛的面容被雪茄淡淡的烟雾缭绕着,不由得眯起了两眼,刷地一下,从肋下直至衣襟下摆,割破了束缚在身的衬衫,西元的衣衫随之而落。
均匀结实的肌肉闪耀着汗意的光泽,朱蕊红且圆润,瞬间映了,漂亮得扎眼。
唐琛神色自若,目光却毫不掩饰,直露也张扬,手里的刮脸刀飞快地绕指一转,淡淡地问:“裤子还需要我帮忙吗,顾先生?”
“多谢唐先生,我自己来。”
顾西元单手弹开皮带的金属扣,当啷一声轻响……从上而下,一具完美的骨架。
在唐琛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西元只剩最后一层遮挡,雪白色,西式的,不似东方人喜欢的那种传统的松松垮垮,紧紧包裹着,就像一团可以随时握在掌心里的雪球,任意把玩。
避无可避就无需再避,顾西元坦然地将一条腿迈进了浴缸,耳边传来唐琛的一声低沉的嗤笑:“穿着洗?”
顾西元又迈进另一条腿:“嗯,穿着洗,如果你能出去的话。”
缓缓地坐进浴缸里,迅速被滚热的水流拥了个满怀,百骸具畅,分离的水流又迅速合上,受伤的左臂微微抬离水面,泡在热暖中,顾西元不禁闭上了眼,任凭一旁的唐琛抽着雪茄,像只蛰伏在侧的猎豹,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猎豹悄然起了身,扯下半挂在胸前的领带,抓起顾西元受伤的左臂,顾西元瞬间睁开了眼,氤氲着水气的嗓音一丝警觉:“你干什么?”
唐琛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将领带的一端系在顾西元的手腕上,又将令一端系在浴缸上端的金属把手上,顾西元的左臂离了水面,半吊在空中,半露的腋下,黑丛丛的,旺盛出一片鲜活。
一瓢水缓缓地浇下,令顾西元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
洁白的发膏挤在手中,用掌心的暖将它们融化,修长的手指搓进柔软的发丝,不紧不慢,从头皮到发梢,每一处都兼顾到,揉抓出丰富的泡沫,泛着茉莉花的清香。
顾西元抬了抬头,刚刚睁开眼,细腻的泡沫便滑了进来,沙了眼,有点疼,抬起右手想要抹去,另一只手便伸过来,替他抹了把眼,一块毛巾丢过来,砸在顾西元的胸前,溅起的水花也打湿了唐琛的衣衫,片片水迹在白色的西裤上浸出几许湿痕,随着他揉洗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顾西元的眼前,银质的皮带扣闪动着诱人的光芒。
扶着浴缸边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下,又克制地蛰伏下去,指节泛着一点白,指尖却更加红润了。
顾西元抓起毛巾,覆在脸上,头上忽然冲下一股水流,雪白的泡沫顺流而下。
“起来,搓背。”唐琛的声音沉而有力,依然令人不可抗拒。
顾西元坐起身,因为吊着一只胳膊,只能侧着身,半垂着头,夹紧的两腿在瘦长的浴缸里只能屈起来,后背传来压迫式的冲力,一下一下,令斥粿光洁的肌肉本能地产生一股力量,与之对抗,紧缚的雪球在温暖的水里也随之一荡一荡的,不经意地擦过浴缸的底部。
唐琛压下的身躯近在咫尺,裹在掌中的毛巾辗转在背,也辗转于心,麦色的肌理渐渐泛出一片粉红……搓完背部又去搓两端的肩,唐琛专注而细微,似乎在打磨着一件昂贵的璞玉,湿气夹杂着热气,还有因为用力而微微吐出的气息,若即若离地擦过西元的脸颊、耳畔,唇边……缠绕成网,越裹越紧,将蒸腾的浴室,狭窄的浴缸,方寸天地,挤压得不剩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
起初,那一点难堪,注定是逃不过唐琛的视线,想要遮挡一下的意念也随着由头灌下的一瓢一瓢热水冲刷得烟消云散了,顾西元甚至大大方方地伸直了两腿,任凭那里嚣张着,在水中傲然伫立,白色的,半透明,衣物相贴,轮廓分明,全部落入唐琛的眼里。
水静无言,烟息火灭,几片烟灰飞进了浴缸里,带着烟草迷人的味道,顾西元不禁睁开了眼,满室的氤氲朦胧,唐琛的眼底泛着一丝血红,说不清道不明,饥饿的猎豹却还窥伺着自己的猎物,维持着猎杀前最后的高贵姿态,冰冷也从容。
唐琛依然叼着早已炙冷的半截雪茄,脸上也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水,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顺着额头滑落,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晶莹,那半敞的衬衫,也隐隐露出赤色的胸膛,水光一片。
顾西元的目光迅速扫过他,熨得笔直的西裤除了水迹斑斑,唐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醒目的皮带扣发出刺目的光芒,相比之下,自己的丑态,狼狈不堪。
顾西元微微失落着,沙哑的声音掩饰不住自己的烦躁:“澡也洗完了,唐先生还不出去吗?”
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顾西元的脸涨得有些发紫。
唐琛转身刷第一下拉开帷幔,外边橘色的暖光驱散了浴室的朦胧,带来恍如隔世的另一个真实世界,唐琛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洗完就下来,这里阿香会收拾,我等你用饭。”
解下系在金属架上的手臂,微微转动了下,一抬手,拽上了帷幔,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只剩下沸腾的血液在幽暗里咆哮,仰躺在尚有余温的水里,顾西元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雪茄味,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曾离开过。
顾西元没有下楼去用晚饭,也没有人来唤他。
朦胧地睡去,又朦胧地醒来。
鸡蛋壳不知什么时候破了口,一点一点往外渗着,晶亮地拉着丝,折磨着人,折磨着难以入深的睡意,只把手摸到它去熟了地方,握在手里像打盹的鸟,有它自己微微跳动的脉搏,啄着他的手,映帮帮的,却又是湿软的,湿软的是他自己的掌心。
天色将明,树上的雀鸟开始啾啾鸣叫。

第18章 忍不住
第二日,阴着天,顾西元起的比较晚,四下里乌沉沉的,墨绿色的丝绒窗帘直垂到地,掩合得一丝光亮都投不进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对面五斗柜上座钟,快十点了,这一觉睡的其实不过才三四个小时而已。
断了的手臂隔着石膏越发的沉重,疼得清醒恼人,披着丝滑的睡衣,吊着手,勉强洗漱完毕,镜子里的面容犹自带着几分疲累,下巴的青渣也冒了出来,找出刮脸刀,抹上古龙味的剃须膏,一下一下细细刮着,脑子里却铺满了一双把玩这刀子的手,灵活刮搔,脸上、身上瞬间又热了热,空气里也浸润着初夏时雨季即将来临的潮湿闷热,好像个闷罐子,直教人蠢蠢欲动又空虚烦躁。
顾西元一头扎进盥洗盆里,沁凉的水里憋着气,人家唐琛能做到的,他顾西元怎么就做不到?一个声音反复警告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先前的言语举动未免轻浮,误了事也糟践人,都是罪过。
拉开窗帘,屋里依旧暗沉沉的,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窗外连这个小阳台,对着一座山,葱葱茏茏的,好似半浮在云霭里的仙境,拉开门,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微微的青草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被雨水滋润着,只是过于的繁茂,看上去有种要把整座宅子都包围的气势,像极了昨晚唐琛那充斥着血丝的眼底,岿然不动,却又杀气腾腾。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簇新的,连内衣都齐全,也不知是原先就有的,还是阿香后来收拾房间补进去的,自己和唐琛身量大致差不多,西装都是定制的,吊着胳膊也没必要穿的那么齐整,顾西元随便捡了身短衫长裤换上了。
出了客房,走廊里寂寂无人,尽头的一间房门开着,潮腻腻的空气里有股淡幽幽的檀香气。
顾西元走过去,宛若走进了一座宫殿。
“顾先生,你醒了?”
“叫我西元,你在做什么?”
“这里水汽大,每逢雨季都要熏一熏的,唐先生喜欢。”
屋里只有阿香一个人,一手提着鎏金的香薰笼子,一手举着把蒲扇,边转悠边呼扇着,尽可能的让袅袅的烟霭弥散在房间的每一处。
这应该就是唐琛的卧室了,一水的象牙白的西式家具,镶金嵌银的,紫红的落地帷幔,云霞似的乔其纱帘,超大的床上悬着浅驼色的床幔,沉甸甸地坠着挽花流苏,随处可见的壁画、古董、小摆设,依然是中西兼容,外面也有个阳台,窗外便是顾西元在客房里看到的那座山,角度不同,视野却更开阔,可以直接看到山脚下那条蜿蜒的山路,整间房虽大却透着拥满,浓墨重彩,没有留白,隐隐地一股奢靡气息。
顾西元笑了下,却被阿香捕捉到:“顾…西元,你笑什么?”
顾西元没有回答,只问她:“唐先生呢?”
“一早就出去了,叫我们谁都不要打扰你。”
“去哪了?”
“不知道,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叫吴妈备饭。”阿香熏完香,颠颠地跑了出去。
衣架上搭着一套宝蓝色丝绸底的睡衣,顾西元走过去,指尖触了触,终究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丝丝凉凉的,低下头,嗅了嗅,茉莉清香,遂又忙放开手,懊恼自己的举止暗龊,总是忍不住,忍不住……
偌大的宅邸,只剩下吴妈、阿香和顾西元三个人。
窗外的雨越发的紧密,餐厅外的梧桐全身都湿了,青色的外皮变成了深棕绿,唐琛的私宅到处都透着清虚寂寥,就像一座被冷落的宫殿。
吴妈将早餐摆上桌,牛奶、鸡蛋,小笼包……连带着四五样小菜,都很精细,顾西元跟她说了几次不要喊顾先生,可她依然改不了口,也不似阿香那般随意,职守着本分,将几份报纸放在桌角,这才退下了。
顾西元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阅着报纸,鸡蛋堵在嘴里,渐渐停止了咀嚼。
《三藩日报》上一则关于日趋紧张的治安问题的社会新闻下端,附载着另一条刑事命案的报道,昨天在唐人街一家屠宰场的污水池里,发现了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接到报案后,唐人街警署的乔伊警长及时赶到现场,并对报案人和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查,从尸身上残留的衣物特征来看,他们很有可能与不久前鸿联社白桦(白老大)在戏园子被杀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于案件保密条例,乔伊警长不方便透露更多,但是信心满满地表示,会加速破案的进程,为保一方安宁他将不惜余力地打击这样的犯罪行为。
报道记者:苏姗妮。
顾西元想起白老大出殡那日,勇闯游龙旗队伍的那名西人女记者,曾经大声指责唐琛就是杀害华人记者陈浩林的凶手。
饭后,顾西元唤来了阿香,打听着下山的捷径,阿香啊了一声,指了指外面:“下着雨你胳膊又有伤,怎么还往外跑,要是先生回来问起你,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的,先生不是每天都回这里来,总要陪在白小姐那里,之前回来会叫阿宝打电话,现在阿宝不在了,就更不好说了。”
“你们为什么都叫她白小姐而不是唐太太呢。”
阿香樱唇微抿,轻声说:“唐先生算是入赘白家,白老大不许别人喊白小姐为太太,日子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过……我看唐先生自己也并不怎么介意,对外介绍的时候,也都是我太太白茹玉白小姐,这样子。”
顾西元出了会神,阿香怕他出去,又补了一句:“这里没车下山很难的,走出去的话要好久,平日里买菜都是阿宝开车带我们去的,西元,唐先生走的时候嘱咐吴妈晚上做条鱼,怕是不会回来的太晚,你还是安心在家养伤的好。”
窗外呜隆隆地一阵雷声似乎也在预告着今日不宜出行,顾西元只好点点头:“好,就听阿香的。”
阿香松了口气,吴妈出来喊她:“阿香,先生衣柜里的香囊都换过没有?这样的天气要勤换着点,免得失了味。”
“好,我这就去。”
许是怕客人无聊,阿香很晓事地打开书房,让顾西元随意挑选几本爱看的书,唐琛的书房很大,装饰的倒比卧房简单古朴了许多,书架上中西文的都有,琳琅满目的,随意挑了几本,回到客房,慢慢看起来,一夜未眠的人,听着绵绵不绝的雨声,嗅着字里行间的墨香,渐渐合拢了双眼。
厚厚的地毯上擦过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客房的门轻轻开了,锃亮的鞋面上带着刚刚从外面溅到的几滴雨珠,在房间里停了停,然后缓缓地移到床边,停驻了许久,捡起熟睡之人手里松松握住的书。
正看的那页,偏是一句读熟了的:我只求你做一件事,就是要你做一个忠诚的情人……
合上书,赤色的字体映入眼帘《夜莺与玫瑰》。
又将书打到那一页,轻轻地塞回熟睡人的手里,驻足了片刻,脚步回转,房门掩合,擦过地毯,渐渐远去。
顾西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晚餐果然有鱼,川味烹饪,还有他最爱的麻婆豆腐,只是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用餐,吴妈阿香都在厨房里用过晚餐了,他现在还不是唐先生的司机,在她们眼里,他是唐先生请来的客人,很重要的客人,谁都不会轻易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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