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bySeelight

作者:Seelight  录入:08-27

等他们的亲成完,小麦已经收完,玉米也已经全都种了下去,陈庆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地度过了这段时间,但他还是闲不住,偶尔也会去地里看看。
这次帮他们干活的一户人家是比周远早一年搬来洛河村的,因为是逃难来的,在洛河村也没分到地,家里的生计就靠家里的男人出去干点零活,勉强混个温饱。
这次因为成亲,周远托村长找的人帮忙收粮食,他虽然没在现场盯着,但也知道找的人干活又快又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庆坐在床上擦脚,周远去倒洗脚水,倒完回来之后把陈庆搂在怀里,灯熄了之后外面有月光,一层霜洒进屋子里。
他一凑过来陈庆就本能地觉得腰酸,想躲又被按住:“跟你说点事儿。”
陈庆就不动了,任他抱着自己:“什么事?”
“这次不是请了村里的人家帮忙收麦,我看那家人也算勤勉,所以干脆把我的那些地赁给他们种。”
陈庆嗯了一声,有点神游天外。
“我要出门,你跟娘两个人种这么多地太辛苦。”周远一只手放在他的发梢,“我去看过他们干活,也算是勤勉,人也都本分。”
“好。”陈庆看向他,“你决定就好。”
周远却皱了皱眉头,他坐起身,又把陈庆抱到自己的面前:“什么叫我决定就好呢?这不是你的家吗?这些事也是你的家事。”
陈庆挠了挠头,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我,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远不理他,只是沉沉地看着他。
他知道周远是在生气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没有必要把什么都分得那么清楚,但他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孟家生活的头一年,吃口饭都是要先看孙大娘脸色的。
也是后来几年,他才慢慢地把孟家当他自己的家的,现在又换了地方,一时间转换不过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这么一想,陈庆又有点委屈。
“你别生气。”陈庆有些笨拙地朝他身边凑了点,然后忍着害羞,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做错事,当然得有惩罚。”周远不为所动,“一个亲亲解决不了问题。”
陈庆垂头丧气,喃喃自语:“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周远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都多长时间了,从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到现在成亲都三天了,你都还没习惯吗?”说着他竟然还比陈庆更委屈了一点。
陈庆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得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对吧?”
陈庆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他的脑子里无端地想起了跟李欣一起看的那些小册子,真要让他像小册子上那样做的话,他真的不要见人了。
“我……”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周远说:“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但是我先前跟张旭家里说让他们来家里商量一下这个赁地的事情。”
张旭就是这一次帮他们收小麦的那家人。
“我明天没有时间,只能你去跟他们说一下了。”
陈庆有些没明白他说的话:“啊?”
随后他才明白自己是想歪了,周远说的弥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些有的没的,陈庆整个人都快红得滴血了。
周远看看床边的纱帐,没注意到陈庆的脸色,他把陈庆拉过来:“租金咱们也不要太多,土地里的出息给咱们交了赋税,再收两成就行了,不用太多,都是苦命人。”
“可,可是……”陈庆还想说什么,“我不行。”
“你都还没做,怎么就觉得自己不行了?”周远抓着他的手亲了亲,“只是把咱们的要求告知他们就行,要是他们有什么异议,你也可以不用答应,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陈庆一想到要跟陌生人来谈论这些事情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哦,那我试试吧。”
毕竟是睡一张床的,陈庆一动眼珠子他就知道陈庆在想什么:“别想着让娘帮你,我会跟娘说这事儿的。”
陈庆的算盘打了个空响,他从周远的怀里出来,睡到床的角落里,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周远看。
周远凑过去,借着月色只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垂,他都不知道陈庆怎么突然又红了,回想了一下两个人刚刚的对话,稍微一下就明白了一切。
他笑了笑,熄了灯之后就整个人都贴在陈庆身上,陈庆想挣扎,周远的声音就沉了下来:“你刚刚在想什么?”
陈庆不理他,周远就贴上去,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炙热的呼吸落在陈庆的脖颈上,陈庆已经逃到角落里了,但还是被周远捉了回来。
好在周远有分寸,没再像新婚夜那天一样让陈庆晕过去,他打了水给陈庆擦了身上之后抱紧陈庆,陈庆的手摸到了他胸膛和后背上的那些已经是陈年旧伤的淤痕。
陈庆抬起头,趴在他身上看,周远的身上有很多这样的痕迹,陈庆只觉得每一道都惊心动魄。
周远握着他的手:“别乱摸了。”
陈庆就问:“当时会疼吗?”
“我都忘了。”周远又亲了亲他的手,“还不想睡的话就再来一次?”
陈庆立刻停下来,他其实还是不太适应有人跟自己睡一张床,先前跟李欣一起睡的时候,他总是睡得很浅,还有就是因为李欣的睡相不太好。
而现在跟周远一起睡,周远的个子很高大,快要占据整张床,陈庆有意识的这几个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几乎都是整个人趴在周远身上睡的。
“不动你,快睡吧。”周远的一双大手轻轻地拍着陈庆的背,陈庆很快就意识模糊,等他完全睡熟之后,周远就把人团进自己的怀里。
陈庆个子小,怎么摆弄都能填满他身边的位置。
很快便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 周远就赶着牛车去镇上了,走之前还给陈庆留了早饭。
陈庆躺在床上,看着床头上周远熬的粥和蒸的鸡蛋羹, 他觉得自己这些天好像有些太放肆了。
他赶紧爬起来, 穿好衣裳,洗漱好之后才把周远给他留的早饭吃了。
吃完之后他扫了院子, 整理了一下屋子, 又看到换下来的衣裳需要洗了,收拾了一下, 准备去河边洗衣裳, 周远说张家的人会在巳时末来,这会儿去洗衣裳应该也能来得及。
经过孙大娘家的时候, 陈庆进去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她人,于是陈庆就自己去了河边。
往常他洗衣裳的时候总是要挑午时这种河边没人的时候, 今天因为中午有事,只能早一点去,陈庆在路上的时候期待河边没人。
但不巧的是, 这会儿河边刚好有一个人在洗衣裳, 陈庆虽然来村里五年了,但说实在的,很多人他都认不全, 但今天在河边的人,他认识。
是前村长的小儿子的夫郎, 好像是叫张然的, 先前他也问过周远关于原来村长家的事情的,周远也只是说了是王婶子想把自家的侄儿介绍给周远。
因为张然给他下药这事太过腌臜, 周远便没细说。
陈庆没往他身边去,自己重新找了个地方蹲下,他的盆里是他跟周远两个人的衣裳,陈庆想赶紧洗完赶紧了事。
只是陈庆刚刚把衣裳浸湿,张然就站在他的面前。陈庆吓了一跳,之后才稳住心神,朝张然点了点头。
自从先前的事情一出,村里人都是躲着张然走的,大家都在议论都这样了,为什么孟兵还不休弃他,两个人还像从前一样过日子,按照别人说的,可能有骨气的早就把张然给沉塘了。
张然居高临下,看着陈庆。
陈庆面色红润,能看见他的脖颈上还有好几个印子,新新旧旧的,一看就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有多滋润,那周远精壮,看着也不像是绣花枕头。
张然恨恨地看着陈庆,明明是个寡夫郎,平日里装着个安分守己的样子,私下里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人的。
长得不怎么样,又瘦又小,有什么值得人看上的。
陈庆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还不走,毕竟他们两个人也不熟,没有什么寒暄的理由。
就在陈庆想自己是不是占了他的地方打算挪开,就听见张然说:“他床上功夫不错吧?”
陈庆瞪大了眼睛,甚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陈庆不想跟他纠缠,收起盆里的衣裳想换个地方洗,但被张然拦住。
他上下打量陈庆:“你有什么好的?干巴巴的身子,干巴巴的长相。”
陈庆皱起眉头,心里把能骂的脏话都骂了一遍,他站起身看着张然:“你有病啊?”
张然是知道陈庆的性格的,他不明白这样一个闷葫芦,周远究竟看上他什么了,连生气也都只是一句软趴趴的你有病啊。
也许周远只是喜欢他寡夫郎这个身份?那自己也可以啊。
他又拽住陈庆的手,陈庆不想跟他纠缠,但张然的手劲儿很大,陈庆挣扎间手里的盆翻了,一件周远的衣裳从盆里掉出来,顺着水流飘走了。
陈庆挣开张然的手,想去把衣裳捡回来,但张然顺手一推,陈庆直接被他推下了水。
洛河水不深,只到人小腿肚,陈庆没有站稳,整个人都倒进河里,全身湿透。
他喘着粗气,先把周远的衣裳捡了回来,随后看向张然。
只见张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对自己推他下水这件事情心中一丝波澜也没有。
陈庆气急了,他从水里出来,浑身滴着水走到张然的身边,张然并不害怕,只说:“让我想想啊,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寡妇娘一起,一起伺候他啊?”
张然话没说完,陈庆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猝不及防,陈庆直接压着他,把他头按进水里。
张然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想到一向看起来老实本分像是能被所有人欺负的陈庆,竟然敢还手!
陈庆虽然个子小,但他毕竟也是是实实在在地干了五年的农活的,力气也不小,他气极了,不论他怎么嘲讽自己都没事,但他现在竟然言语侮辱他的娘亲和周远!
他把张然的头按在水里三四个回合,然后两个人厮打在一起,陈庆一开始的出其不意,让他占了上风,他骑在张然的身上拽着他的头发。
等李欣到的时候,陈庆再一次把张然按进水里,李欣过来加入战局,他不管到底谁对谁错,只帮陈庆。
张然打不过他们两个,跑了。留下陈庆跟李欣两个人坐在河边喘气。
李欣喘匀气后笑了起来,先是看着陈庆弯唇,随后就开始哈哈大笑:“阿庆!你会打架了啊?”
陈庆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这会儿停下来只觉得畅快淋漓,他也跟李欣一起笑起来。
“你怎么会过来?”陈庆问。
“我来洗衣服啊。”李欣往那边看,他的衣裳盆子还扔在路边上,“看到你在打架,我就赶紧过来了,怎么回事啊?”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陈庆重新皱起眉头:“他刚刚跟我说什了些什么有的没的,然后拉着我不让我走,衣裳掉进河里,我本来想去捡,他把我推水里了。”
“不是,他有病啊?”李欣无语,“村里人看不惯他,他干什么找你的麻烦?”
陈庆看向李欣:“我觉得他看上周远了。”
他这才想起去年收税的时候,那个跟着来的夫郎就是张然,在周远帮他们搬东西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周远的身上,今天又说些有的没的……
“啊?不能吧?”李欣睁大眼睛,“他是成了亲的啊。”
陈庆叹气,这时有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他全身都湿了,李欣也发现了,他赶紧去拿回自己的盆里,盆里有他的脏衣服,他把脏衣裳披在陈庆的身上,随后才一起回了家。
经过孙大娘门前的时候,孙大娘被吓了一跳:“阿庆掉水里了?”
陈庆摇了摇头:“娘,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孙大娘赶紧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陈庆进房间去换衣服,他才问李欣:“发生什么事了?”
李欣:“我也不清楚,还是等阿庆一会儿说吧?”
很快陈庆就换好了衣裳,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又跟孙大娘讲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张然说的孙大娘和周远的坏话那一部分。
陈庆这会儿才有些后怕,他从来洛河村开始就一直小心谨慎,生怕给孙大娘添一点麻烦,先前有人说他闲话,那些汉子当着他的面说荤话他也能忍,但今天张然说了孙大娘和周远。
陈庆有些胆怯地看着孙大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孙大娘笑了笑:“娘现在可管不了你了,都学会打架了。”
李欣也笑,还跟孙大娘说刚才陈庆的英勇:“婶子您是不知道,阿庆真是英勇。”
看着他们两个这么打趣自己,陈庆总算松了一口气,孙大娘才说:“那张然在村里名声不好,又出了扒灰的那种事,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不好的。”
孙大娘和李欣安慰他好一会儿,看时间不早,李欣去洗衣服,孙大娘要回家去做饭。
现在家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家里养的家禽家畜多了起来,尤其是那猪崽,太能吃了。
“一会儿回家里来吃饭。”孙大娘临走前说。
陈庆不想让她走,一会儿租地的人就要来了,娘在这的话还能帮他说说话,他实在不擅长跟人打交道。
但孙大娘不理他,应该是周远离开的时候叮嘱过她。
陈庆垂头丧气地看着她离开,没一会儿张旭一家就上门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新村长。
张旭是个汉子,他肤色黝黑,身边跟着他的媳妇儿,他媳妇身上的衣裳虽然有补丁,但胜在干净整洁,她的手边是一对双胞胎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背后是一个哥儿和一个儿子,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们听村长说了,说您家里可以把地赁给我们种。”因为家里只有陈庆一个人,所以开口说话的不是张旭,而是他的妻子。
陈庆点了点头,干巴巴地说:“是这样。”
“租金方面呢。”那女人搓着手,似乎也有些局促,还有些隐藏在局促下面的一点希望。
陈庆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跟家里人商量了,这几亩地都租给你们,每年收成的时候把我们家的赋税交上,然后再给我们地里出息的两成。”
张旭听到他的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真的吗?你们只要两成?”
陈庆往后了一点:“是的。”
张旭想起周远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的赋税是有减免的,但减免的这一部分他们并不打算折算,这已经算是天大的便宜。
张旭的妻子捂着眼睛:“谢谢,谢谢你们。”
陈庆赶紧摇头:“没事,没事。这样谈好的话,过两日就去衙门里写文书吧?”
他们对着陈庆千恩万谢,他们家人口多,赋税重,没有粮食交税就只能给钱,但钱哪里是那么容易赚的,张旭到处打零工,身上已经有了旧疾。
他的妻子整日做绣活,去镇上洗衣裳,寒冬腊月手上长满了冻疮,几个孩子成天往山里跑,只为了找点蝉蜕和简单的药材换点钱。
而现在,他们能种地了,真是太好了,而且条件并不苛刻,他们甚至还能有余粮。
张旭只差给陈庆跪下了,陈庆实在不善于处理这些情况,他赶紧说:“不用谢我,好好种地。”
村长只是来见证,看他们谈妥了,边带着人起身离开。
陈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双胞胎的姐姐往陈庆的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等他们走出去之后,陈庆才看见自己的手心里,是一个野果。
陈庆把野果放在鼻尖闻了闻,心里很是开心。
没一会儿周远回来了,陈庆还没做饭,于是两个人去了孙大娘那里,孙大娘早就做好了两个人的饭。
吃饭的时候孙大娘跟周远说起了陈庆今天发生的事情,周远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就是跟孙大娘和李欣一样大笑起来。
“阿庆学会打架啦!”
陈庆被他们调侃了一天,仿佛打架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一样。
回去的路上周远牵着陈庆的手,陈庆还是有些担忧:“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远揽过他的肩:“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再说,你肯定不是故意惹事的,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陈庆想了想,然后说:“他可能喜欢你。”
周远停住脚步:“我冤枉,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天地良心。”

第48章
周远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 倒是陈庆,急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 嘴里就起了个燎泡。
起床洗漱的时候, 陈庆疼得龇牙咧嘴,周远这才发现, 捧着陈庆的脸看了好久。
他想起孙大娘说的, 陈庆心里有事就会吃不下睡不着,又自己憋着谁都不肯说。
他有些严肃地看着陈庆:“怎么回事?”
陈庆支支吾吾:“可能是最近水喝得少, 上火了吧。”
周远才不信他, 陈庆这个人惯会骗人的。
“是在想昨天的事情?怕他们来找麻烦?”周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都跟你说了, 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帮你补上。”
“可是……”
周远捧着他的脑袋:“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吃饭去。”
等陈庆吃完早饭, 周远在院子里套牛车,他们今天要去衙门,赁地的契书要衙门盖印。
陈庆这段时间都没出门, 周远想带他出去转转。
只是他们刚要出门, 就被张然他相公孟兵就找上门来了。
昨天张然湿着身子跑回家,一路上被村里很多人看到了,回到家之后他发了一大通脾气, 把他丈夫孟兵骂了个狗血淋头。
孟兵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检点, 骂他不知羞耻, 张然只是换了衣裳,恶狠狠地盯着孟兵:“那你有本事把我休了!把我休了你就不用当王八了!”
孟兵看向张然:“谁推你的, 找他家要钱去,你风寒了治病要花钱!”
张然嗤笑了一声:“你去找周远吧,他家有钱,他夫郎打的我,你不去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孟兵骑虎难下,但被张然这么一激,第二天还是硬着头皮到了周家门口。
孟兵不想一开始就输了气势,他的声音很大:“就是你欺负了我夫郎是吧,他昨晚烧了一夜,你们赔钱。”
他的声音把陈庆的心都吓得颤了一下,自己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是你家啊,我没去找你们,你倒是先找到我家来了。”
他松了牵着的牛,大步走到孟兵的面前,孟兵本就比他矮了很多,这会儿周远往他面前一站,他整个人似乎都在颤。
“我家夫郎因为昨天的事情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早上起床连饭都吃不下,我抱着都瘦了好几斤,我没来问你家要粮给我夫郎补身体,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来问我要钱?”
孟兵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们倒打一耙!”
正巧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欣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进门,看到孟兵还愣了一下,随后也没管,往周远身边去:“喏,给你,爹帮你补好了。”
原来他抱着的是周远的那柄长刀,因为有几个缺口,被他送去李铁匠那边修来着,今天刚修好,就让李欣送了过来。
周远的眼睛一亮,也不管那孟兵,把到从刀鞘里抽出来,就去看他的刀。
李铁匠的打铁手艺确实是最极好的,这把刀整个焕然一新,闪过的刀光凌厉,周远这才收回目光:“帮我跟爹说声谢谢。”
“好了,我回家了,你们这是要出门吗?”李欣看着他们套好的牛车,“去镇上的话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李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压根没把一边的孟兵看在眼里。
周远回过头:“你还在?”
孟兵咽了咽口水:“你们要,要赔……”
周远突然甩了一下刀身,破空而来的刀锋直逼孟兵的面庞,他吓得坐在地上,在周远收刀的时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孟兵回到家里,张然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兵弄出动静,张然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嗤笑一声:“让人打回来了?”
孟兵踢了一脚门口的罐子,四分五裂裂了一地。
张然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要搭在这个窝囊废身上?
他站起身来:“孟兵,休了我吧,我不跟你过了。”
孟兵愣了一瞬,立刻冲到张然的面前:“你敢!”
张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不想让人知道你是个天阉之人,你就按我说的做,不然到明天,村里的狗都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走得决绝,孟兵傻愣在原地。
另一边,周远回头看陈庆,摸了摸他的脸:“就这样的人,还能让你急得嘴上长燎泡,你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陈庆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辩解:“我以前,小的时候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我,我怕我爹难受,所以都忍着;后来来到洛河村,我跟娘,家里没个男人,我也很怕生事,所以才会这样。”
周远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以后不用想得这么多,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有人惹你生气你就骂,有人动手你就比他狠十倍,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我们阿庆以后也要有脾气才行。”
陈庆抿唇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周远把他抱上牛车,在村口看见了等在路边的张旭,今天是去签契书,他们家也要有人去。
张旭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看到周远之后有些腼腆地笑,把背篓放在他们牛车上:“这是年前捡的一些山货,送给你们。”
周远没说话,他看了一眼陈庆。
陈庆硬着头皮开口:“不用不用。”
张旭把背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了陈庆的背篓里:“这些都是孩子们捡的,让我务必要给你们,孩子们的请求,我也拒绝不了。”
陈庆看着背篓里有榛蘑,有山栗子,有松果,很杂很乱,但心意很足。
陈庆看向周远,周远朝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收下了,多谢你。”
张旭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那咱们出发吧。”
周远点头,却看见张旭埋头往前走,他叫住张旭:“上车坐啊,这么大的地方呢。”
陈庆是坐在周远的旁边的,整个牛车只放了陈庆的一个背篓,还有很宽的空间。
张旭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走着就行。”
周远的眉皱了一下:“快上来,一会儿耽误了时间。”
张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爬上牛车,又一个劲儿地跟周远道谢。
路上周远也跟他闲聊两句,才知道他是从接近战场那边的村庄逃难过来的。
“那时候我们隔壁村基本都被外族人屠了,我想着不行,就赶紧带着媳妇儿往南边走。”张旭挠了挠头,“一路上也算是顺利,偶尔也有好心人接济,我们才能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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