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到蒙古族大哥哥家里不走啦/安且吉兮by威威猫七

作者:威威猫七  录入:09-05

很多幼时和苏和额乐一起念书的伙伴,长大后都因为成绩平平,有的留在当地打工或者做了点小生意。
也有的像巴特尔一样的人,直接放弃了上大学,选择回家继承草场,过上了和上一辈一样的游牧人生活。
但在内蒙古呆了十几年,苏和额乐早就有些厌倦了。
那时候父母身体健康,大哥留在当地帮忙操持一些家庭事务,而且家里上百的羊群和牛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因此苏和额乐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在毕业后没想着要为家里分担些什么,家里人也都宠爱他,默许了他这样做。
他学的是地理相关专业,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导师一起走了中国的不少地方。
可他觉得还不够,他还想要走更多。
那时候苏和额乐刚满25岁,离开大学校园后,选择了和三五志同道合的好友,背上背包踏上了穷游的路。
他们一起在西藏的牧民家里睡过深冬里凉透了的地板;在蛇形的山路上出过车祸,救援的车辆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来;在几千米高的雪山上发过烧;在人潮涌动的机场和同伴吵过架……
也在海边的落日金辉中骑过单车,在山高水深的谷地里呐喊,在城市的炽热和喧嚣中挥洒汗水……
25岁那年的苏和额乐,是个有幸在这个复杂险恶的社会里幸存过来的年轻人。
直到后来,很平常的某一天,苏和额乐正躺在廉价旅店里一张满是腐朽潮气的床上无所事事时,忽然接到了大哥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父亲躺在医院里,快不行了,让他赶紧回内蒙。
苏和额乐的父亲并不是在草原上过得安安稳稳的放牧人。
或者说,如果他年轻时选择了一辈子都立足于这片草原上,后面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苏和额乐才出生没几年的时候,父亲选择了离开牧区,去外面打工。
那时候家里的条件还没现在这么好,要养两个孩子,供两个孩子读书,父亲想要给一家人更好的生活,于是在身边好友的介绍下,去了一个煤矿当工人。
其实在苏和额乐年幼时,对于父亲这个人物的记忆就没有很强烈。
他只记得,父亲一般会很长时间都不回家。
可每次到了父亲回家的日子,额吉就会做一大桌好吃的,父亲还会给他和大哥带一些草原上从没见过的好玩意儿。
所以他们哥俩常盼着父亲回来。
父亲在外面当工人这件事,是在他渐渐长大之后,才对此有了一些实感。
他和他大哥一样,是父亲十几年都出门在外这件事的最终获利者,两人都很争气,一路上到了大学,苏和额乐还要更优秀一点,大学考到了北京去。
他们从没在父亲母亲的口中听过“供不起”这样的话。
从他几岁开始,到现在研究生毕业,父亲当了快二十年的工人了,苏和额乐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也从未为父亲的安全和身体健康操过心——
这是他又过了几年的时间才慢慢反应过来的事,因此也去查证过:在煤矿里干了一辈子的人,因为粉尘过重容易患上肺癌,而且煤矿里本来就有塌方的风险。
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就晚了。
出事那年,父亲已经是个经验很丰富的老工人了,收入也比原来翻了好几倍。
而且他和大哥都已经毕业,父亲也盘算着退休,眼看就要过好日子的时候,突然就出了事。
矿区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突然发生了地震,煤矿跟着就坍塌了,父亲被埋在里面,等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苏和额乐没有见着父亲的最后一面。
“以前我是不相信信仰这个东西的。”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离家,想在外面闯荡出一番天地。”苏和额乐说,“直到父亲出事之后,我回到内蒙,才发觉信仰这个东西真的不能亵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黑了,阿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安吉没在他眼里看到太多的悲伤情绪。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想来我当初报这个专业还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我额吉没怎么念过书,但大哥是上过学的,他想让我学点更热门的专业,可就是因为父亲一辈子都在和石头打交道,我才想去学地质。”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面前周安吉的眼睛:“我跟你不一样,我一开始其实没多喜欢这个专业。”
“我选它其实就是想告诉父亲,我是会为了他而骄傲的,并且和他一样,我也可以在这个领域做到很优秀。”
“可学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在外面鬼混,学再多也没能救他的命。”
“当年没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些话,现在想说也没机会了。”
“这不怪你,阿乐。”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安吉才浅浅地说了这样一句。
他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掌,用手指轻轻在对方的手背上摩挲,企图通过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传达一些安慰。
他知道,阿乐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些巨大悲伤,通通都被他藏在心里面了。
这样的事很难被时间冲淡的,周安吉知道。
可一个人的心脏就只有这么大,心事总会有装不住的那一天。
今天阿乐会愿意把他的往事讲给自己,可能真的是因为快装不下了吧。
“阿吉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我的印象里,父亲的模样都已经渐渐开始模糊了。”
“当你很久很久都再没见过某个人的时候,就算你很不愿意忘记他的样子,也没办法抵抗住时间的流逝。”
苏和额乐吸了吸鼻子,周安吉转过头去看,对方并没哭,甚至眼睛里都没有蓄着什么泪水,眼神看上去仍然很平静。
周安吉不知道这样的“平静”是阿乐自我治愈了多长时间换来的,这个悲伤故事的发生远在他们相识之前。
“所以啊。”苏和额乐转过头来,映着他额前照灯发出的光,看着周安吉的眼睛,努力对他扯出一个笑,“我不能再因为同样的事故失去两个重要的人了,阿吉。”
周安吉后知后觉:“所以你刚刚才会朝我扑过来?”
苏和额乐点点头:“因为我怕,怕你也像父亲这样忽然就离开我了。”
一时间周安吉也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面想了千言万语,说出口就只剩下了一句:“别怕,阿乐。”
苏和额乐动了动两人挨在一起的那只手臂,伸过去把两人的肩膀搂在了一起:“阿吉,你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这只是我答应了要说给你的故事,我是在践行我的承诺。”
“没什么别的原因?”周安吉问。
“有。”苏和额乐笃定地答,“但绝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同情我,为我伤心。”
“那是什么?”周安吉又问。
苏和额乐顿了一顿,开口道:“如果以后要长久地在一起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坦白这些往事。”
“作为朋友,或者什么其他的。”
“阿乐。”过了良久,周安吉轻轻叫了一声,叫了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地沉默着。
周围的水声滴答响,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心尖儿上,回声荡漾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就只有周安吉和苏和额乐两个人听得见。
“你说你见过很多次被埋在地底下没救出来的人,包括你的父亲。所以这可能真的是我们生命里最后一点时光了,我不想浪费。”
“阿乐,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周安吉又问了一遍,和那达慕大会那晚喝醉酒后同样的话。
而且这次他说得更明确了一点,带着心里很多的决心和笃定:“不是对于朋友的那种喜欢,是对于恋人的那种喜欢。”
周安吉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自己会在什么情形之下才敢对苏和额乐这样坦白,是不是还是像上次一样,一定要喝醉了酒才敢说出这些话。
可上次酒醒了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提前一晚的事。
苏和额乐也没来找他为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讨说法,周安吉反而不好意思自己再提起来。
但周安吉今天很清醒,甚至算不上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苏和额乐为了救他受伤了,苏和额乐就在他身边,虽然苏和额乐让自己不要为了他感到难过,可周安吉怎么能不难过?
他今天忽然就不想再为自己的心思隐藏什么了。
苏和额乐看过去,周安吉的脸被他头上的灯照得有些惨白,只有颧骨上泛着一小片微微的粉,像是春天开的桃花一样。
“我知道这样说其实有些冒犯,你也没跟我提过你的性向到底是怎样,你不要被我吓到。”
“我以前也没喜欢过男生,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我读过很多的书,也读过很多的诗,直到这次来内蒙遇见你之后,我才慢慢发觉我对你应该不单单只是友情。”
“我会为了你的父亲而感到难过,但我不会和他一样,我们会在这场意外中幸存下来的,我不会死,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你。”
“所以你别放弃我啊,阿乐。”
周安吉脚下蹬着一块石头,把自己的膝盖曲起来环抱在了手臂里。
他每次觉得没什么安全感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苏和额乐看在眼里,他收了收自己的手臂把对方搂得更紧了些,安安静静地等他说完。
可周安吉却没了言语,他低下头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石头捏在手里来回摩挲,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没由来的自卑:“我知道我今天说这么一通是挺唐突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也不要紧。”
“只是不要讨厌我就好。”末了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怎么能这么小心翼翼的啊?
苏和额乐想。
他忍痛撑着身边的石头,把身体坐直了一点,然后双手握住周安吉肩膀上凸出的骨头——
刚刚把他的脸颊硌得生疼的那颗,让对方转过来与自己对视了一会儿。
而周安吉这时候忽然开始害羞了,看着对面阿乐面无表情的神情,不知道他对自己刚刚的那一大段独白到底接受程度如何。
盯了几秒之后,就自顾自地把眼神收了回去。
苏和额乐把身体前倾了一些,将人抱在了怀里,声音虚弱又温柔:“阿吉,你知不知道,那个问题我早就已经回答过你了,但你那晚喝了酒,所以忘了。”
“我说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第30章 暮色下行
苏和额乐的脑袋还搁在他的左肩上,有点重,周安吉知道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却还能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但周安吉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去回抱阿乐,他知道他伤到了背,生怕用力一抱就给他弄疼了。
他忽然有点想哭,不是因为伤心难过,或者对现在的处境感到绝望,而仅仅是因为苏和额乐受了伤。
他很疼。
那些钝钝的痛感像是能猛地通过阿乐抱着他的两只手臂,直击到周安吉的心脏里,让他不由得流泪。
阿乐的嗓音比平时更轻,也更低沉了些,轻飘飘地从他耳边飘过来:“一开始你向我索要我的故事时,我没想着要给你讲我的父亲。”
“可是没想到我和我父亲居然有同样的命运,竟然都会被这样埋在地底下。”
“不过我比他幸运一点,我有你在身边,还不至于死。”
“如果不是有你的话,这种死法对我来说还真的蛮好的。”苏和额乐抱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呼出的一口热气打在周安吉的脖子上。
“阿乐。”周安吉叫住了他,轻声道,“你别这样说。”
“所以你救了我两次,你知道吗?”
“什么两次?”周安吉问。
“在身体上救了我一次,让我不至于被落石砸得很严重,在心里又救了我一次。”苏和额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让我觉得,就算是现在这种被埋在地底下的情况,努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其实也蛮好的”
“所以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阿吉。”
苏和额乐从周安吉的颈窝抬了头,双手慢慢上移抚住了他的下颌,让他抬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用自己有些粗糙的大拇指温柔地抚掉了对方眼睫旁将落未落的泪水,又动了动指擦掉了周安吉脸颊上的一小片脏污。
不过苏和额乐的手也不干净,反而越擦越脏,在周安吉看起来有些惨白的脸上留下黑黑的一小片儿。
周安吉感受到了,他也看到了,阿乐的眼神里忽然带了点不明显的笑意。
苏和额乐的拇指贴在周安吉软软的脸颊上,手指触到的地方立马下陷出一点弧度。
他将脸上的笑意扬得更动人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才让你有了这样的疑惑。”
“拍星星那晚你给我读的那首诗,你以为我没听懂吗?”
周安吉努力回想了一下: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如果这次我们俩都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也不想再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了。”苏和额乐说。
苏和额乐和周安吉被搜救队找到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七点了。
他们被困了接近四个小时。
杨铭在外面急坏了,找到人的时候二话没说就把两人抬上了救护车,飞快地拉到了最近的医院。
一顿仔仔细细的全面检查又花了好几个小时。
苏和额乐伤得重些,背部好几处伤口,而且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更细致的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看得到。
杨铭不敢怠慢,让医院安排了单独的病房。
周安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医生给开了药,没安排住院。
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了,周安吉和杨铭不熟,也没怎么跟他说话,就自己一个人提着自己的药,安安静静地坐在苏和额乐病房外面冰凉的金属座椅上,双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发呆。
“要不给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杨铭建议。
周安吉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脸上还脏兮兮的,摇了摇头:“不了。”
“或者我找个人把你送到苏和额乐住的地方去,你有他家的钥匙吗?”杨铭又问。
周安吉还是摇摇头,这次没抬头看他,并且连话都没说了。
杨铭有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矿洞坍塌了,他后续有好多事忙着要处理。
受伤的人也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工人,他不可能待在这里守一晚,能做的只有告诉医生,不用担心钱,什么都用最好的来治。
但周安吉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他这次跟进去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杨铭其实没必要承担他的治疗费用,但看在他是苏和额乐的好友,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也都一并承担了下来。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妥当了。
但杨铭现在没时间跟这么个人在这里耗,礼貌了两句之后便打算不管对方了,反正医生说了他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正准备起身要走,周安吉忽然说话了:“我在这里守着阿乐,你走吧。”
这晚周安吉就这么守了苏和额乐一整夜。
这一夜又冷又漫长,他的感冒本身就没怎么好全,并且穿的衣服又脏又单薄,坐在没什么人气儿的医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路过都得看他一眼。
这晚周安吉哭了两次。
一次是在杨铭走后没多久,忽然一股抑制不住的生理性泪水就涌了出来。
他弯着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噙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小声地抽泣。
夜晚的医院太安静了,他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
眼泪划过脸颊,划过修长的脖颈,最终沿着皮肤没入了单薄外套的里面,一直流到了心脏附近的位置。
后来到了后半夜,护士推门给苏和额乐换药,在病房门口看见了独自坐在这里的周安吉。
他一双哭得有些肿的通红眼睛差点把护士吓了一跳,还以为里面躺的人伤得有多严重。
护士好心安慰了他两句,让他别太担心,又让他跟着到病房里面去,不至于太冷。
还问他要不要给他找一张陪护的床,让他睡会儿,周安吉摇头拒绝了。
护士走后,周安吉摸黑坐在了苏和额乐的床边。
他俩自从被救出来之后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着面了,周安吉是被负责他的医生安排着做完检查后,自己一路打听着找到阿乐的病房外来的。
苏和额乐输了液,又吃了止痛的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周安吉生怕吵醒他,也不敢伸手去碰,手就这么虚虚地浮在阿乐的脸颊上方,隔几厘米的位置,始终不敢落下去。
平日里健康又强壮的阿乐,现在在周安吉眼中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瓷娃娃,生怕一碰就碎了。
窗户外面有些微弱的光照进来,正好映着苏和额乐的睡颜。
周安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流泪了,他只能收回手偷偷地抹掉。
阿乐的最终检查结果要天亮才会出来,周安吉这时才觉察出来后怕。
因此就算困极了,也没办法安慰自己安然地去睡,于是就这么生生地坐到了第二天一早。
第二天早上,苏和额乐是被来例行查房的医生吵醒的,醒来之后都觉得昨天的药劲儿还没过,打着哈欠犯困,只好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首先就看到了一圈儿围着自己的医生和护士。
主治医生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了,内脏没有问题,不过背部的软组织损伤比较严重,还得住几天的院。
苏和额乐听了个大概,在知晓自己没出什么大问题之后,眼神就开始飘忽地越过一众医护人员,看到了一直站在很后面的周安吉的脸。
就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苏和额乐也能看清楚,周安吉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和一双红肿的眼,昨晚肯定是没睡。
不过他一大早能站在床边听自己的检查结果,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和额乐松了口气。
医生走了之后,病房重新被掩上了门,周安吉才慢慢地移过来坐在了苏和额乐的病床边上。
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脏衣服,手里捧了个保温杯,里面是刚接好的热水。
坐下之后也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要把杯子递过去给对方喝,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阿乐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神都仿佛会说话一样。
苏和额乐看懂了,对他扯出一个顶温柔的笑容,眼神朝他手里的杯子瞟了一眼:“渴了。”
周安吉举着杯子朝他那边动了半分。
苏和额乐仍躺着,也没伸手来接:“你喂我喝。”
于是周安吉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走到床头扶着阿乐的脖子让他坐起来,背后还给他靠了两个软软的枕头,才把保温杯递过去,倾斜了一点角度把水喂到了苏和额乐的嘴里。
其实这时苏和额乐手背上没扎着针,不过不管是平时多独立的人,病了之后心里总是有点依赖人的小心思,仗着有人照顾就开始耍赖。
苏和额乐喝完水后,周安吉把杯子放回去,然后又开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才让苏和额乐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覆在了周安吉的手上,但对方缩了一下手躲开了。
苏和额乐一愣,伸过去的手就这么搭在对方的腿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为什么忽然就不让摸了?
问题严重!
“阿吉。”苏和额乐把声音沉得很低,可能因为病了的缘故,听起来还有些发软。
周安吉忽然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阿乐的手背。
“啪”地一声。
他没怎么用力,却看见对方“嘶”了一声,装作好像很吃痛似的,飞快把手扬了起来,表情一阵狰狞。
周安吉不忍心,还是忍不住把对方的手握住了查看,一边看一边说:“以后你不许再这么护着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苏和额乐握着手顺势用了点力,把周安吉拉过来搂住,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说:“我没事儿。”
“没事儿也不行,你答应我,下次不行了。”
阿乐从对方的颈窝里抬起头来,握着周安吉的肩膀看着他:“阿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护着你的。”
他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继续说:“不过我以后一定当心,不让你再这么担惊受怕了。”
“阿乐,比起要你护着我,我更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担这些。”周安吉说。
“好,我听你的。”
他见周安吉没说话了,又重新把人搂在了怀里:“不会还要我这个伤得更重的人来安慰你吧。”
周安吉倚在他的肩上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苏和额乐忽然抱住他左右晃了晃,故意放软了声线说:“阿吉你理一理我,我背疼。”
“你别装。”
“我没装,真疼。你不理我的话,心也会疼。”
作者有话说
1、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出自舒婷《致橡树》,详情见第二十一章 。

苏和额乐还得在医院住几天,病房里没什么生活用品。
于是上午的时候,周安吉拿着阿乐家里的钥匙,回家去收拾了一点带过来。
两副简单的碗筷,两张毛巾,两只牙刷和一个漱口杯,还有一些两人的换洗衣物。
周安吉还是听了昨晚护士的话,在苏和额乐的病床边支了另一个陪护的床,准备在这里将就几天。
本来苏和额乐是想让他每晚回家去睡的,但周安吉不放心他一个人,死活不肯回去。
因此这几天苏和额乐好好享受了一下被人照顾的待遇,吃饭的时候会把饭菜端到床上来,要喝水了会有人拿着保温杯去接,上厕所还会被搀扶着进卫生间。
尽管苏和额乐强调了很多次,说自己没这么脆弱,但周安吉还是没敢放松。
他知道苏和额乐一个人独立惯了,也和他一样,是个嘴巴上很犟的人,生怕他有什么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干脆就方方面面照顾到位。
周安吉喜欢这种被阿乐需要的感觉。
在苏和额乐住院的第三天一早,吃完早饭后,他起床在病房里活动了一圈儿,站在窗户前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洗过澡了。
那天在矿洞里弄得满身脏兮兮的,来医院之后虽然换了病号服,但几天不洗澡仍然不舒爽。
可苏和额乐心里顾忌,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提出要洗澡,以周安吉现在这个照顾人的方法,肯定会提出帮他洗。
上次在酒店的时候,自己是帮人的那个,觉得没啥,现在轮到自己需要求助了,想想被人脱光了帮忙擦洗身体,才觉察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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