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安的猜测
语音播报响起的瞬间，明谨弋心中警铃大作，大脑飞速运转，几秒钟的时间内他已经想到了合理的回答。
明谨弋弯了下嘴角，面不改色地说道：“有个朋友在这里开了诊所，所以把我的车牌也登进去了。”
“难怪明先生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苏念安不疑有他，仅有的一点困惑在得到明谨弋的解释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要是我以后住这里，说不定以后还会碰到明先生的朋友。”
“不用以后，明天就会见到了。”
开诊所的，明天见。
不用明谨弋直说，苏念安都能猜到这位朋友明天会对他做什么事情。
苏念安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瞬间没了继续和明谨弋说话的想法，他嘴里含着一口气，气鼓鼓地别开脸。
一直到下车，苏念安都没有理明谨弋一下，而明谨弋怕他察觉异样，沉默地专注开车。
“安安。”
分开前一刻，明谨弋出声将人叫住，“走的时候让颜贺来接你，分公司就在这附近，很方便。”
苏念安笑着挥手，“不麻烦颜助理，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送你回去他就下班了，不送你他还要干到下午。”
直面资本家发言，苏念安顿时无话可说，然而目送明谨弋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被拿捏的无助感。
他好像一直都没能拒绝明先生？
看房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苏念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别墅的内部比他想象中精致漂亮，家具近乎全新，像是一间刚刚装修过的新房。
地理位置，内部装潢，就算没有巧舌如簧的中介，苏念安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走了一圈之后，他竟然觉得房租的价格便宜得有些不太合理了。
中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听到苏念安的困惑，他“哎”了一声，似乎被这个天真的提问逗笑：“能在这里买个房子闲置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不过这家主人也是好玩，他不知道从哪听到房子一直空着容易招小鬼，急着想把它租出去。”
“啊？”苏念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荒唐但又莫名合理。
中介笑呵呵地摆手，“有钱人的心思我们不懂。”
苏念安确实不懂，可这并不影响他准备租房的想法。
一系列的流程走完，苏念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又瘪了下去，虽然剩的不多，但也足够他熬到下个月荔枝站结算工资了。
又解决了一桩大事，苏念安心情很好，准备今天回去收拾收拾就搬过来。
不过现实并没有按照苏念安的计划发展，在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孙向阳的求助电话，“念安救急！你现在在家吗？”
孙向阳声音焦急，隐隐带着几分哭腔，“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书桌的抽屉里有没有一个牛皮文件夹吗？上面写着我的名字，A4纸那么大的一个。”
听到苏念安正好不在家，孙向阳有种天都快塌下来的崩溃。
“你回家告诉我啊。”孙向阳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文件很重要，我签了保密协议，要是丢了我就完了。”
苏念安不断地安抚孙向阳情绪，同时告诉他自己马上到家。被好友的情绪传染，苏念安跟着有些着急，每一次碰到红灯，他眼中的急切就多了一分。
颜贺抽空往旁边看了眼，在苏念安挂断电话后连忙询问道：“是要去影视城送东西吗？”
“是的，一个文件找不到了，我先回去看看。”
颜贺很上道，自然地说：“我送你过去呗，正好还能去找老板要加班工资。”
说这话的时候，颜贺满脸期待，再加上孙向阳确实要得急，苏念安没有拒绝，“谢谢你。”
“小事一桩。”颜贺心情好得不行，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件事情上报明总之后，今年的年终奖又要有着落了。
颜贺开车又快又稳，比导航预计的时间提前到了孙向阳家楼下。
所幸那只牛皮文件夹就在书桌抽屉里，苏念安先打电话告诉孙向阳东西拿到了，随后坐上车前往影视城。
孙向阳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颜贺把车停在他的面前时，孙向阳看都没看一眼，走了两步绕到车尾继续探头向前看。
还是苏念安叫了他一声，孙向阳才转过头。
看见苏念安从车上下来，孙向阳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等到颜贺开车走远之后，他双手抱着文件，满脸好奇地问道：“这是谁呀？那车可不便宜啊！”
苏念安瞥了眼好友，轻巧地绕开了孙向阳的提问，“你应该先谢谢人家愿意把我送来，不然你的东西还不知道要多久。”
“是是是，您教育得对。”孙向阳想要抱住苏念安表示感激，却被无情地一把推开。
孙向阳笑容不改，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地往苏念安身上贴：“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我今天就完蛋了。”
“东西收好了。”苏念安一根手指阻止对方的靠近，“下次可没人给你送了。”
“知道了。”孙向阳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他正对苏念安，一蹦一跳地倒着往前走，“走，正好今天不忙，带你去影视城逛逛。”
苏念安不是第一次来影视城，可却是第一次有时间慢慢欣赏。
古巷古街纵横交错，石板路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宛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孙向阳刻意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路走去，两人只遇到了寥寥几人。
“那边就是我们剧组，可惜不能带你过去。”孙向阳边走边给苏念安介绍，“我们经常休息的时候就会到这边来，人少一点……”
正说着，孙向阳险些撞上了转角处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诶，郭导？”孙向阳惊讶地喊道。
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单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捂着嘴，眼眶里带着几分泪水。
听到孙向阳叫他，郭书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孙向阳不敢吱声，他用胳膊夹着文件，双手将人扶稳，担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郭导拿出一张纸擦了下嘴角，笑容无奈：“怀孕不都这样，没什么事。”
孙向阳“啊”了一声，满眼清澈的愚蠢，他紧张地扶着人，好像在端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反倒是郭书嵘满脸不在乎，“带朋友来玩？”
孙向阳僵硬地“诶”了一声，主动介绍道：“郭导，这是我朋友苏念安，也是一名演员。”
孙向阳转过头，却发现苏念安愣愣地望着郭导，眼中铺满无措。
“念安？”
第16章 安安准备去检查了
苏念安似乎听不见周围了，耳边仿佛响起尖锐的爆鸣声，直直地刺破耳膜，剥夺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只有郭书嵘刚才的那句话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
“怀孕不都这样。”
在此之前，苏念安一直觉得这几天的异常就是普通的肠胃不适，虽然不太舒服，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郭书嵘的出现提醒了苏念安全新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的话。
苏念安的心跳不断加速，口罩下脸色苍白，嘴唇不见一点血色，心悸之下，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念安！”
孙向阳的声音终于把苏念安唤回现实，“想什么呢？”
“抱歉。”苏念安悄悄掐了下掌心，刺痛强迫自己专注当下，他眉眼一弯，“您好，我是苏念安。”
郭书嵘并不觉得苏念安这番行为失礼，他盯着苏念安的眼睛，兴奋地往前迈了一步。
郭书嵘推开孙向阳一直扶着他的手，眼神完全黏在苏念安身上，“念安是吧，介意摘下口罩给我看看吗？”
苏念安不明所以，目光扫过一旁疯狂使眼色的孙向阳，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一个导演突然要看演员的脸，这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
尚未平复的心跳又一次开始加速，苏念安无心再去想怀孕的事情，他摘下口罩，熟练地露出营业笑容。
刚经历了惊吓，苏念安现在的脸色算不上好看，隐隐带着几分病色，可郭书嵘却好似发现宝藏了一般两眼放光。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不断重复一个“好”字，到最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可真是让我找到了。”
借此机会，孙向阳偷偷给苏念安做口型。
跑路，角色。
顺着孙向阳的提示，苏念安终于想起一个月前孙向阳曾经同他说过剧组有个演员跑路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剧组竟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
郭书嵘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满眼都是欣赏，“真漂亮。”
他越看越满意，过分炙热的眼神让苏念安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块刚出锅的肉骨头。
终于欣赏够了美色，郭书嵘解释道：“你的形象特别符合我们组的一个角色，简直就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
“白月光，全剧第一美人。”郭书嵘眉飞色舞地说着，同时用手机找出试镜的剧本递给苏念安，“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郭导的作品没有质量差的，就算不看剧本，苏念安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飞快地扫了眼情节，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可以的。”
郭书嵘乐得不行，当场就拉着苏念安往片场走，边走便给他介绍：“诸宸这个角色，虽然一直活在大家的回忆中，但是对整体的剧情有很大的推动……”
听着郭导的介绍，苏念安逐渐理解了为何孙向阳的先前曾经说过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郭导宁可删掉这个角色，也难怪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个角色的位置依然空悬着。
心急如焚的郭书嵘健步如飞，恨不得这一秒就让苏念安签合同，一点看不出几分钟前他还是个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的孕夫。
片场内，得知郭书嵘带着一名陌生的漂亮青年，不少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郭书嵘一点不避讳，笑着向大家展示：“看看我们家诸宸。”
苏念安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在剧组其他人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其他人。
有人欣赏，有人庆幸终于找到人了，还有人在震惊。
一名扎着狼尾的女孩子穿过人群挤了过来，细长的眼睛好像X光一样将苏念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直接丢下一句：“签合同吧。”
郭书嵘笑了笑，和苏念安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编剧，性格有点怪，不过她同意了这件事就没问题了。”
苏念安乖巧地打了招呼，一对小梨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苏念安的一颦一笑都让郭书嵘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他迫不及待道，“你经纪人要过来吗？”
苏念安摇头，“我还没有签公司，目前没有经纪人。”
一听这话郭书嵘愈发着急了，当场就让人去准备合同，生怕一转头就再也找不到苏念安了。
孙向阳从后面冒了个头出来，笑嘻嘻地对郭书嵘说：“郭老师，你这么急哇？”
郭书嵘点了下头，直言道：“是啊，我怕念安跑了。”
“郭导郭导。”一名精瘦的男子拦住了郭书嵘，他看了眼苏念安，将人拉去一旁，小声道：“这还有好几个人联系好了准备来试镜的呢，起码都看看吧。”
郭书嵘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瞥了男子一眼：“拿上来的照片没有一个合格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要试镜？”
男子笑容谄媚：“这不也是资方的意思，您别为难我们了。”
郭书嵘没有松口，男子并不气馁，继续说道：“这样这样，那群孩子试镜完就签合同，耽误不了两天的。”
两人说话时，孙向阳轻哼一声，小声和苏念安说道：“那是金主的人，最喜欢给郭导添乱了。”
苏念安小幅度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着不远处说话的两人，先前激动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今天签合同确实有些着急了，虽然苏念安很想要这个角色，可他并不想让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跳进合同的陷阱里。
因此在听到郭导过来道歉，说今天不能签合同的时候，苏念安甚至有点隐秘的庆幸。
他笑了下，毫无芥蒂般说道：“没关系，我随时都有空的。”
苏念安越乖巧，郭书嵘心中的愧疚越深，他主动加了苏念安的联系方式，亲自把人送出影视城的时候，还在不断地确认苏念安不会找不到人。
和郭书嵘分开之后，苏念安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看着聊天框新加上的联系人，仍然有一种置身于梦境中的恍惚感。
这可是郭导的剧，换做还在宸熙的时候，苏念安想都不敢想这种资源有一天会落到他的头上，更别提郭导一直强调这个角色非他莫属。
看着郭导提前发来的电子合同，苏念安的嘴角压不住的上扬，要不是担心吓着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他现在能抱着手机笑出声来。
直到看见明谨弋的短信，苏念安的笑容才彻底没了。
【M】：明天八点可以吗？
如果不是明谨弋的提醒，苏念安都快要忘记体检的事情了。
他看了眼尚还平坦的小腹，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虽然怀孕只是猜测而已，可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苏念安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包括明谨弋。
双手捧着手机，斟酌词句之后，苏念安拒绝了明谨弋。
【蛋黄苏】：明天我还是自己去医院吧，不麻烦明先生和朋友了。
怕明谨弋不相信他的话，苏念安又发了一张预约体检的截图过去。
做完这一切，苏念安直接将手机反扣在腿上，不敢去看明谨弋的回复。
他闭上眼睛，双手相扣护住因为紧张而发凉的指尖。
一切，都等明天的结果吧。
“你的小白月光不让你陪他体检？”
难得看见明谨弋吃瘪的模样，季准笑倒在吧台上，险些碰到了放在一旁的酒杯，“明谨弋，你也有今天啊。”
“苍天有眼，这么多年来终于轮到我看你失恋了吗？”季准朝着天空举起酒杯，他顿了顿，改口说道：“不对，你都还没有恋过。”
明谨弋对好友的嘲笑充耳不闻，他静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挽起的袖口下露出黑色运动手表的轮廓。
手机屏幕暗下，藏起了明谨弋向苏念安询问原因却没有得到回复的聊天记录。
季准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怕把明谨弋惹毛了当场撤掉诊所的启动金，他更想要直接架个手机拍下全程。
“别伤心了啊。”季准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体检本来就涉及隐私，你巴不得把自己扒干净给人家看，人家可不一定想看。”
明谨弋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仰头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若是颜贺杨斐看见明谨弋这副模样，早就想办法脚底抹油开溜了，可季准不但不能跑，还要肩负排解情绪的重任。
眼看明谨弋又开始倒酒，他一把抢过明谨弋手中的酒瓶倒进自己的杯子里，脸上的表情正经不少，“人家说不定就是点小毛病，都用不上吃药，休息两天就好了，你这是典型的关心则乱。”
季家和明家算是世交，两人年龄相仿，季准小时候没少被丢到明谨弋家呆着，也正是因为从小的交情，才能让季准勉强成为明谨弋说得上话的朋友。
因此，当知道明谨弋心里有人时，季准惊讶的叫声险些把楼顶都掀了，他很难想象明谨弋坠入爱河的模样，而明谨弋也就像是随口一说，之后很少再提起。
可季准了解明谨弋，能被他说出来的一定是确有其事。
只不过这么多年，这位神秘人只存在于明谨弋的口中，名字，年龄，身份，甚至性别季准都一无所知，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明谨弋的小白月光早早不告而别，多年来毫无音讯。
好不容易两人又碰上，季准哪里肯错过这个近距离围观的机会，而且他也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明谨弋从工作机器的状态中切换出来，成了现在这个借酒浇愁的鲜活模样。
“依我看啊，你的小白月光现在就是块石头。”季准翘起一条腿，随意地靠在椅子，他好似一个躺地上讲课的老大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而你呢，别把人逼得太紧了，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知道吗？”
“嗯。”明谨弋应了一声，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指飞舞在键盘上打字，全程没有一丝停顿和迟疑。
【M】：需要我来接你吗？
目睹一切的季准：“……”
苏念安本以为体检前一晚，他会因为未知焦虑辗转难眠，可事实证明，这点小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
完整的一觉醒来，苏念安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蹭了一会儿后麻利地收拾东西出门。
工作日的上午，来医院体检的人并不多，苏念安几乎没有排队就坐在了抽血的椅子上。
冰冷的药水涂在手臂的一刻，他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情绪。
苏念安偏头不去看针眼扎进皮肤的画面，他笑了笑，和旁边的护士说话分散注意力。
“请问一下，结果大概多久能出来？”
虽然苏念安带着口罩，可是一双漂亮中带着惶恐的眸子成功引起了护士的怜爱，她耐心地回复道：“很快的，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多谢。”苏念安礼貌地道谢，按着棉签找了个角落里的椅子坐下。
等待的时间是最为痛苦的。
苏念安觉得自己好像坐在考场上，不敢在交卷前几分钟修改答案，只能盯着手表上的秒针一圈圈旋转。
只不过现在，几分钟的煎熬变成了两个小时。
第三次解锁手机时，距离苏念安坐下才过了不到两分钟，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找出郭导提前给他的剧本看了起来。
一开始，苏念安时不时还会看眼出结果的位置，但是很快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本里了。
专注的时间转瞬即逝，听到自己名字时，苏念安还沉浸在剧本之中，花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苏念安是吧。”医生抬头看了苏念安一眼，笑着说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谢谢。”苏念安本能地应了一声，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虽然心里有过猜测，可是预感成为现实的一刻，苏念安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猝不及防的，他就迈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无论苏念安是什么反应都不会觉得奇怪，等到苏念安缓过神之后，他确认了一句：“需要叫家属进来一起听吗？”
苏念安摇了下头，“我一个人。”
“行。”医生了然的点了下头，起身拉开了B超的帘子，“上来吧。”
苏念安躺在B超的床上，消过毒的探头落在腹部，怪异的感觉从接触的部位一路蔓延到全身，苏念安强忍住想要逃走的念头，双手握拳，指甲紧紧地抠在掌心。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催眠自己的方法减轻这种异样。
随着医生敲击键盘的声音，耳边响起一串咕咚咕咚的声音，像是某种小动物在水里吐泡泡。
“能听到胎心了。”
苏念安双目紧闭，可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睁开了一条缝，他想偷看一眼B超画面，却因为角度受限只能看到机器的侧面。
苏念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遗憾，逐渐习惯了探头的触感后，他没有再自欺欺人，目光顺着电线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小腹上。
冰凉的探头在肚子上来回，照出了那个害得他这些天吃不下饭的小家伙。
“有6周了。”医生收起探头，递给苏念安一沓纸巾，“你好几项指标都有点偏低，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平时要多注意点，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定时吃药，还有产检也要准时过来。”
苏念安全都应了下来，放在身前的手指胡乱的扣在一起，一刻不敢放松。
考虑到苏念安是一个人来的，医生扶了下眼镜，提醒道：“要引产的话早点决定，男性风险更高，越晚越遭罪，小小年纪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苏念安还是点头，又听医生说了一串注意事项之后，拿着开药的单子走出科室。
他并没有立马去药房缴费，而是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
不会被打扰的地方，苏念安才有心思专注地思考。
他不会不明白医生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在这个年纪冒着风险孕育孩子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从确认怀孕的一刻起，苏念安就没有想过了结这条生命。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苏念安承认自己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有渴望的。
虽然现在这位亲人似乎正从苏念安先前未曾想过的角度朝他奔来。
苏念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然而展开缴费单后，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男性怀孕到底是少数，苏念安想过他的花费可能会比女生要高，但事实证明，他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
一天前他斥巨资租了最贵的房子，没想到一天后就有一大笔新的开销在等着他，而且这笔支出只会越来越多。
有那么一瞬间，苏念安有些后悔定下了那么贵的房子，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秒。
俗话说得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既然孩子还没出生，那么他就绝对不能苦了自己。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没苦着孩子了。
“这就是吞金兽吗？”
苏念安轻啧了一声，他展开B超准备看看这只吞金兽的真容，然而苏念安只是扫了一眼，好像看见了刺眼的东西一般飞快地将B超塞回袋子里，顺便按下大脑清理键，一键清空自己刚才看见的所有东西。
果然，他还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肚子里多了个陌生人的事情……
哪怕这名陌生人目前连个人形都没有。
医院的人逐渐增多，苏念安长叹一口气，妥协地起身去缴费取药。
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付款的那一刻，苏念安的心依然疼得滴血。
他表面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内心早已满目疮痍，看清银行卡余额的一瞬，苏念安不禁怀疑自己的存款能不能撑住这个月的产检费用。
“真可怕。”苏念安喃喃道，他低头戳了戳肚子，轻声询问道：“你说，我去找你爹要点奶粉钱，应该不过分吧？”
第18章 安安要搞钱
走出医院，苏念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附近的小笼包，饿了一上午，他一点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胃。
就近找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小笼包店，苏念安迫不及待地坐进店里，眼巴巴地望着老板娘把包子端到面前。
被苏念安盯着，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伙子长真好看，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的。”
苏念安礼貌地道了谢，眼神全程落在小笼包上，他凑到笼屉前闻了闻，毫不客气地埋头干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