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咬下第一口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和明谨弋上次送来的小笼包相比，这家店的技术差了太多，面皮没有劲道，肉馅不够鲜香，汤汁更是只有寥寥一点，甚至还不如学校食堂窗口里卖的早餐好吃。
苏念安瞬间没了食欲，可一想到这一笼包子能值大半斤排骨的价格，他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笑着走进早餐店，离开时，苏念安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不太喜欢这笼包子，用自己的方法表达不满。
苏念安被他闹得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反胃，脸色因为身体不适透着病态的苍白。
“你不要闹。”苏念安试图和崽子交流，然而只换来了对方更加激烈的反抗。
【M】：检查做完了吗？
收到明谨弋发来的消息时，苏念安正无力地靠在地铁站的洗手间里，四肢发软，他只能扶着墙面才能勉强站直。
早上吃的东西又一次被吐得干干净净，苏念安无比后悔自己当时选择把包子吃完的决定。
他简单地漱了漱口，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聊天记录里，上一条消息还是明谨弋昨晚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接他。
在今天之前，苏念安是绝对不会想要主动麻烦明谨弋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恶心反胃导致浑身无力，苏念安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点不想折腾自己。
而且，他出现如今这种局面，从某种程度来说和明谨弋脱不开关系吧。
三言两语说服了自己，苏念安抬起冰凉的之间，动作缓慢地打字回复。
【蛋黄苏】：结束了（小狗可怜.jpg）
【蛋黄苏】：或许明先生有空可以来接我吗？[定位]
【M】：马上。
难得苏念安主动申请帮忙，明谨弋没有丝毫犹豫，不到半个小时就停在了约定的地点。
苏念安的脸色比刚才看起来好一点，可依然有些偏白，他扯了扯嘴角，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不出异样，“明先生，早上好。”
“没事吧？”明谨弋下车扶住摇摇晃晃的苏念安，“不行就再去医院看看。”
苏念安摆摆手，艰难地爬上了副驾的位置，“没事的，就是蹲久了，腿有点麻。”
明谨弋还是不太放心，半天没有点启动车辆，他扫了眼苏念安手里拿着的体检结果，问道：“体检有问题吗？”
苏念安笑容一僵，他不动声色地将结果放在远离明谨弋的一侧，偏过头朝明谨弋嫣然一笑，语气轻松：“没什么事，医生让我最近吃清淡点就好了。”
先前口口声声说要去找明谨弋要奶粉钱，可真的面对明谨弋时，苏念安依然下意识地选择隐瞒。
作为专业演员，苏念安的表情和语气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是悄悄捏紧体检单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想到昨晚季准的劝诫，明谨弋没有多问，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温热柠檬水递给苏念安，“吃饭了吗？”
这个问题有些微妙，苏念安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吃了，医院门口的小笼包。”
他顿了顿，真诚地补充道：“但是没有你上次带的好吃。”
连苏念安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软乎乎的抱怨，虽然还是一句一个明先生，但相比起初遇时鲜活了很多。
明谨弋心里好像塌了一块，“下次再给你带。”
苏念安其实更想问问这家店的位置，不过听到明谨弋说是一家私人餐厅之后，他只能遗憾作罢，身后的小狗尾巴都垂了下来。
“下次再给你带。”
听到明谨弋的承诺，苏念安瞬间来了精神，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明谨弋，其中仿佛有星河闪烁，就差直接问问明谨弋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是送苏念安回家，可最后明谨弋还帮忙把苏念安连人带行李一起送去漓水湾，完成了搬家的步骤。
“今天真的太感谢明先生了。”苏念安双手合十，虔诚地向明谨弋道谢，“等我过几天发工资了就请你吃饭！”
“过几天？”明谨弋摇下副驾的车窗，“郭导的剧吗？”
“明先生怎么知道！”苏念安一双圆圆的狗狗眼里满是惊讶，他弯下腰趴在副驾车窗上，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和明谨弋说话。
“公司的人有在接触这个角色。”明谨弋看得心痒，很想伸手摸摸这只毛茸茸的脑袋，可最后他只是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你昨天去了趟影视城，《锦绣遗梦》就没有再找人。”
苏念安的眼睛亮了，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快夸我”。
明谨弋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很厉害，一来就是大制作。”明谨弋目光温柔，他叮嘱道：“签合同之前先发给我看一眼。”
“好。”苏念安清脆地应声，晶亮的眸子中满是期待。
“那我就等着你请客了。”
苏念安笑得更开心了，送走明谨弋时，他站在一楼的台阶上，伸长了手臂挥舞，直到彻底看不见黑车的踪影，苏念安才蹦跳着回到屋内。
漓水湾的屋主留下了不少生活用品，而且大多都是全新的，苏念安只需要稍微填补点消耗品就能住进去。
简单地打扫干净屋里，苏念安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操控手机，另一只手握着笔，熟练地开始盘算未来生活。
从前在宸熙的时候，苏念安就一直过着精打细算的日子，没想到解约才一个月，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距离荔枝站结算还有大半个月，可是下一次产检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苏念安暂时指望不上荔枝站的收入，不过好在《锦绣遗梦》的片酬正好可以填补这份空缺。
郭导为了留下苏念安可以说下了血本，不惜在合同写清在苏念安进组后就能提前预支片酬，虽然不多，但是可以极大改善苏念安此时囊中羞涩的窘境。
至于找明谨弋要点奶粉钱的事情……
苏念安书写地动作一顿，他瞧着纸张上明谨弋三个字，瞳孔慢慢涣散。
明先生是个好人，可苏念安还没能摸透他对孩子的态度，最重要的是，就算明谨弋不排斥这个孩子，苏念安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坦白。
短短几秒，苏念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的画面。
再等等吧。
苏念安甩了甩脑袋，决定不为难自己，默默地划掉了明谨弋的名字。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苏念安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清发消息的人时，一股名为心虚的情绪突然席卷全身。
【待上岗ATM】：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签。
【蛋黄苏】：好的，辛苦明先生了。
苏念安用手机拍了一张规划表，伸了个懒腰起身开始准备直播。
这几天他都被小家伙闹得没办法直播，不过再休息下去，他们父子俩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了。
视线向下落在小腹上，苏念安伸出食指点了点尚未成型的小家伙，恶狠狠地警告道——
“老实一点，你和你爹都还在观察期，别耽误我赚钱，懂？”
直播镜头里，一只白皙的手挥了挥，骨节分明，肤如脂膏。
“感觉上次直播已经是和很多天前的事情了。”
【——开屏暴击！
——安安老婆好久不见，身体恢复了吗？
——三天没有直播啊，谁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香香软软的新鲜老婆，我亲亲亲！】
苏念安笑盈盈地和大家打招呼，少年音清亮悦耳，“身体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视线扫过直播间一角，苏念安一如既往地区别对待道：“欢迎yi进入直播间。”
【yi】：好久不见。
yi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打了招呼就不再说话，不过今天又有些不同——尽管yi没有发言，可他的存在感还是过分强烈了一点。
直播还没进入正题，可是yi的礼物一个接一个地砸向苏念安，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自从拥有了网站会员之后，yi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受到金额限制的新号了，满是金钱气息的特效瞬间铺满了整个直播画面。
短短几分钟，yi给苏念安刷了能够抵得上他一个月房租的礼物。
“嗯？”苏念安满脸意外，他坐在直播镜头前的高脚凳上，不解地说道：“多谢yi大佬，不过这也太多了一点吧。”
【yi】：庆祝。
“庆祝呀，那看来是有好消息咯？”苏念安眉眼弯弯，他一只手撑在操作台上，随意地托着下巴，“我前两天也接到了一个很想参加的项目，今天可以一起庆祝一下。”
【——啧，小情侣又开始了。
——分享日常了啊，这和谈上有什么区别？
——恭喜安安！不过我一直以为安安是全职主播来着。
——虽然不是全职，但是不妨碍我们安安已经是美食榜前十了！
——稍等，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安安的厨房变样了吗？角度问题还是直接换了个地方？
——别问，问就是和yi哥的新房。】
这条弹幕似乎戳中了某位出手阔绰的榜一大佬，原本只是冲着苏念安的礼物变成了覆盖整个直播间的红包雨，只要在直播间的观众都能领到。
苏念安不小心点到了一个，随机金额的红包竟然有三位数，他完全不敢想象yi在这一波红包雨里撒了多少钱。
弹幕彻底炸开，在一片“接安安yi哥喜糖”的起哄声中，苏念安出来终止了这场闹剧。
“yi大佬，您老人家收敛一点。”苏念安的声音很是无奈，像是一个应付熊孩子的幼儿园老师一样，用最粗暴的手段强行把话题转回正轨，“既然今天是庆祝的一天，那么我来做个蛋糕吧。”
苏念安拿起两颗柠檬在镜头前晃了晃，“柠檬慕斯，我最近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好像完全看不到弹幕的热闹，自顾自地进行美食教程：“准备一颗柠檬用来挤柠檬汁，还可以准备一颗青柠用于装饰。”
一边说着，苏念安顺道挤了半颗柠檬，他并没有将它放到一旁备用，而是加入温水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威胁起了作用，小家伙到现在都没有闹腾的迹象，不过有一杯柠檬水在手边，苏念安还是会感觉安心很多。
【——致死量柠檬……
——其实很想看看安安喝下去的表情，可惜镜头拍不到。
——只是看着都觉得酸了，难以想象安安怎么喝下去的。
——该说不说，我姐怀孕的时候也喜欢这个。
——好不懂事的镜头，好白的脖子，啃上去肯定很香，斯哈斯哈。】
明谨弋默默地给这条弹幕点了个赞，随后毫不留情地给人送了一款禁言套餐。
过于夺目的容貌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苏念安同样优越的身材，明谨弋专注地盯着手机，眼神一刻没有离开。
屏幕中的少年一身轻便的休闲装，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仰头喝水时露出一段欣长的脖颈，将最脆弱的部分毫无防备地留给虎视眈眈的敌人。
截屏，放入加密文件夹。
这个动作，明谨弋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若是有旁人站他的身后，定能看见文件夹里密密麻麻的照片。
而这些照片的主人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苏念安。
苏念安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他抽空扫了眼弹幕，举起自己的杯子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是有一点酸，所以建议大家做的时候把用量减半，我觉得我算是那种很不怕酸的人了。”
“柠檬可以先放在一边备用，先来做个饼干底，我用的是焦糖饼干，怕热量太高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的。”
苏念安一边将饼干压碎，一边和弹幕聊天，然而看着看着，却发现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混入弹幕之中。
【——今晚六点谢梓晗的直播综艺《味蕾星球》准时在荔枝站开播，届时有红包雨落下，大家千万别错过~】
好几条相同的弹幕刷过，刷掉了原本正常的粉丝发言。
苏念安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皱了下眉头，但语气依然温和：“请不要在弹幕刷无关广告。”
谢梓晗这个名字苏念安并不陌生。
当年他们一同被送去选秀，不大的娱乐公司却捧出两位人气选手。
不过在选秀结束之后，谢梓晗靠着优质资源一路飞升，而苏念安放弃高位出道的机会，成为宸熙见不得人的敛财工具。
弹幕好像听不见苏念安的警告一般，自顾自地刷着小广告，骄傲地到处宣扬自家哥哥。
明谨弋一个接一个地将人送进小黑屋，长期从事禁言事业，他的速度绝对说不上慢，可即使这样，蜂拥而入的广告党还是占领了苏念安的弹幕区。
“麻烦离开我的直播间。”
两次警告无效，苏念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接禁言所有人，语气中少见的没有笑意，“抱歉带给大家不好的观感了，不过今天的直播还是要继续。”
苏念安深吸一口气，短暂的修整之后，他重新调动情绪，回归到笑盈盈的直播状态。
弹幕不能说话，无处发泄情绪的粉丝因此转战微博，疯狂艾特官方。
【——明星了不起啊，明星就可以打扰人家正常直播？给个解释@荔枝站
——我真无语了，追星粉这么ex的吗？本来路好谢梓晗的，现在直接拉黑。
——一个小综艺到处宣传，怎么不让荔枝站所有主播停播直接把推荐位都给你家呢？
——开了眼了，十八线小主播也敢公开碰瓷谢梓晗？
——某些主播粉不会以为我们梓晗稀罕你们家直播间那点流量吧。
——不稀罕就别去直播间里刷存在啊。
——我真无语了，谢梓晗一生黑。】
苏念安算不上人气大主播，可作为开播一个月就冲上美食榜单前十的黑马，他的活粉数量一点不比其他主播差。
再加上美食区还有其他直播间也遭到了谢梓晗粉丝的入侵，越来越多的主播发声控诉谢粉的行为，直接将事情闹上了热搜。
慕斯蛋糕放进冰箱冷冻，苏念安并没有急着下播，解开直播间禁言之后，他直接坐在镜头前开始刷微博。
在这波纷争里，谢梓晗粉丝毫不占理引起群愤，就算是路人也在为主播门鸣不平。
“真的很过分。”
就算生气，苏念安的声音也是软的，好像一块棉花糖一样。
他一点没有遮掩自己手机屏幕，给每一个支持他的粉丝点赞之后，再顺便将骂人的谢粉全部拉黑举报一条龙。
靠着黑热搜，《味蕾星球》第一天开播引起了极大关注，#谢梓晗澄清#的词条也很快出现在热搜尾巴。
来自综艺官方的直播录屏里，正中间的谢梓晗正在艰难地给土豆去皮，听见导播说起微博上的事情，他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温柔地劝告粉丝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我知道大家是为了我好，但还是希望大家多多关注综艺本身，我在《味蕾星球》等着大家。”
谢梓晗朝着镜头送了一个wink，他旁边看了眼，似乎正在征求旁人的同意，随后露出了神秘的表情，“最近参与了新剧的拍摄，第一次选择了这么有挑战性的角色，希望可以给大家带来惊喜。”
虽然谢梓晗没有多透露，可评论区依然满满的都是期待新剧。
苏念安绷着小脸，愤愤地点了一个踩。
电话就是这时打进来的。
苏念安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思考几秒之后选择暂时关掉直播声音，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接通。
“苏念安是吧？”电话那头是一道浑厚的男声，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一般地通知道——
“我是《锦绣遗梦》剧组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合适诸宸的演员，你不用来了。”
第20章 安安的反击
听到消息的瞬间，苏念安的心跳攀上了高峰，他下意识地觉得现在是一场梦境，可是周围的一切又在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苏念安掐了下自己，在疼痛的刺激之下，大脑清明了几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是郭导先前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那你自己去找他去啊。”对方的声音很是不耐，“哪来的小糊咖耽误我时间。”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给苏念安反驳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念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地点开和郭书嵘的聊天框，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假的吧。
苏念安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他退出微信，直接拨通了孙向阳的电话。
“我正找你呢，结果你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孙向阳声音急切，“我刚才知道资方今天带了人去剧组签合同，点名要了诸宸的角色。”
苏念安抿起嘴唇，脸色煞白，他靠在墙壁上，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孙向阳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察觉异常，他愤愤地鸣不平道：“我今天正好休假，刚刚才知道郭导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们吵起来了，最后直接救护车带走的，现在剧组全是副导演说了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副导演啊。”苏念安低声重复了一句，“我应该去谢谢郭导。”
苏念安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他失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可孙向阳很清楚，《锦绣遗梦》是苏念安接触演戏以来最难得的机会，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只能接触一些粗劣的小网剧。
孙向阳不禁有些担心，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念安，你还好吧？我回来陪你吧，反正明天还是休息。”
“不用。”苏念安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的。”
对面的孙向阳并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苏念安在安慰他看开一点，他故意岔开话题，“我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签合同的那个人是谢梓晗吗？”
“我今天没去剧组，正好没看到。”孙向阳抱歉地说道：“我去找人问问，你等等我。”
“好。”
苏念安清脆地应声，等到孙向阳挂断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才彻底落下来。
先前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苏念安很难重新调动情绪让自己活泼起来。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念安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谢梓晗总是很喜欢从他的手里抢东西。
出道的机会是这样，角色也是这样，从前公司总是无条件地站在谢梓晗的一边，不过现在，没有人能束缚他了。
苏念安坐回镜头前，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正在观看的人数比先前少了很多，可苏念安并不在意。
正好孙向阳发来消息，证实了苏念安先前的猜想。
和孙向阳道了声谢，苏念安轻笑一声看向镜头，语气依然是软软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对了，你们知道谢梓晗在选秀期间还有素人女友的事情吗？”
【——？？？
——vocal，听起来好大一个瓜。
——安安，我的安安，你是怎么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劲爆的话的。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呀。”苏念安盈盈一笑，他找出了手机里存放已久的视频，直接对着直播镜头放了起来。
视频中，谢梓晗还穿着选秀时期的制服，和一名女生在树下深情拥吻，虽然看不清女生的模样，但是谢梓晗那张脸却被拍得清清楚楚。
这个视频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很快就被人转载到了微博上。
【——好实锤的一个瓜，想问问谢梓晗粉丝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还是老了，我以为当年的秀粉都知道这个瓜的（点烟）
——记得+1，当初因为只有爆料没有实锤被公司压下去了而已，但全程追选秀的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吧。
——不信谣不传谣，相信谢梓晗。
——请某位诽谤的主播自重！而且恋爱又怎么样，我们梓晗本来就是演员啊。
——前面的是不是瞎，选秀时期谈恋爱，粉丝砸钱给他养嫂子吗？
——新瓜！是谢梓晗本人在大群怂恿粉丝去其他直播间宣传的！】
如果说前面的恋爱瓜只能让网友们前排做好端起瓜子花生，新爆出来的聊天记录才是真的引起了大家的愤怒。
截图中，谢梓晗顶着微博大号在粉丝群里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宣传自己的新综艺，尤其是去找拔尖的美食主播，最好能直接把对方的粉丝吸引过来。
谈恋爱说到底是艺人的私生活，可是后一项，那就是纯粹的人品问题了。
一时间，原本只能算是二线的谢梓晗成功拥有了四五条带着他大名的热搜，原本的直播综艺也因为今晚的闹剧不得不匆匆结束。
苏念安也并没有理会后续涌入直播间的人，按照流程展示了半成品慕斯后笑着和大家说了再见。
没有了镜头，苏念安的笑容缓缓落了下来，他好像突然被抽干了精神似的，后背不复从前挺拔。
荔枝站的私信已经被人攻陷，苏念安只当看不见那些谢粉的咒骂，他趴在操作台上，回复了被置顶的yi的消息。
【yi】：别怕，私信也别看。
【超会厨师的做饭安】：（小猫捂眼睛.jpg）
苏念安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可爱表情包，随后退出荔枝站，再顺便将吵得一团糟的微博卸载了。
四周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的喧闹都离他而去。
不用在朋友和镜头前掩饰情绪，苏念安只觉得疲惫席卷了全身，好像身体深处一个看不见的大洞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累觉因子。
视线扫过放在桌上的开支计划，苏念安慢吞吞地拿了起来，木着脸将它撕成碎片。
他可以和孙向阳笑着说“习惯了都不是大事”，可只有苏念安自己知道，没有了这份片酬，这个月大概只能天天啃大白馒头了。
苏念安躺在沙发上，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用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填补空虚的尾部。
漓水湾远离市区喧扰，可缺点也很明显——外卖寥寥无几，仅有的几家店成了灰色的明日再来。
苏念安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家还开着的餐馆，然而就在他准备下单时，系统跳出了店家一分钟后即将打烊的提示。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苏念安眨了下眼睛，一股莫名的酸涩冲击了他的鼻腔，他咬住下唇，眼眶慢慢红了。
苏念安强撑着笑了下，用力掐住掌心。
这是他常用的方法，当身体的疼痛超过心疼时，眼泪就会止住。
苏念安试过很多次，可今天，这个方法却意外地失灵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念安扬起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他抬高手机，哪怕只能透过水雾看清大致轮廓，但他还是顺利地拨通了第一个联系人的电话。
不到十秒，明谨弋的声音就从听筒传出：“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