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道侣by东北大灰狼

作者:东北大灰狼  录入:10-06

即便如此,刘璋依然不敢轻易应答。
因为当时说的接应人是人而不是妖。
恰好此刻,花倾城赶来了,他服用了极品疗伤丹药,伤势好转不少,同秦月见刘璋迟迟未归,担心出事,于是隐藏身影,找了出来。
听闻刘璋传音,得知来龙去脉,花倾城接过那两物,仔细看了一番,同刘璋道:“可信。”说罢,两人才现身。
来妖露出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姓翰,翰不孤,主上麾下妖将。主上如今不在此处,前往单扶摇处办事,命我代为掌管地盘内大小事宜,两位千里迢迢来,灰尘扑扑,且随我去汤池宫,好好舒缓筋骨。”
花倾城把东西还给了它,道:“那敢情可好?真是麻烦阁下了。不过我们还有人,如果可以,劳烦翰妖将,安排到一处自是极好,都是些弟子,小孩子心性,不与我们在一起,难免心慌。”
“这好办,花长老不必担忧。”翰不孤道。
花倾城诧异道:“翰妖将如何知晓我的身份?”方还未曾介绍自己。
翰不孤哈哈道:“花长老年轻有为,声名赫赫,我早有闻之,心底钦佩不已。”
花倾城笑了笑,拿出传音符,命秦月等人来此,接应的来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几日,某天夜晚,忽然大了。
雨水大如珍珠,快速从天上砸落,连出灰白的幕,玉楼金殿全被其淹没了,化作糊糊一团。
段秋梅坐于梳妆台前,打开珐琅彩红地鸟雀纹盒,里面的熏香已经空了。
另一头,炼丹堂。
温见雪带着一身药味,自炼丹炉旁绕出,来到窗边,雨水滴滴答答往他脸上飘。他朝楼下同妖卫瞎扯淡的谢琅道:“梦香草这味药材需要冥火,你去问问单尊主,有没有冥火。”
谢琅点了点头,几个跃步就走了,妖卫连拦住他,说自己去请示主上的机会都没有,它只得对温见雪道:“温宗主,这等小事以后还是交于我们来做,怎好劳烦谢宗主。”
温见雪但笑不语。
几个妖暗卫不动声色跟了上去,然而谢琅并非搞什么小花招,规规矩矩找到主上,说了此事,从壹号宝库中取得此物,便径自回去了,实在令妖省心。
几个妖暗卫回到原位。
谢琅的余光朝它们隐匿的位置悄然一扫,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壹号宝库的看库人,目光呆滞一瞬,捏碎了自身一张私藏名药。
细微一道声响,胜春殿,李秀手中的符无火自燃,她看向岫烟,笑道:“谢宗主所说的时机来了。”

空气沉闷,浮云埋住半片高山,大雨冲破浓密雾气,荡出无穷无尽的树木。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修士行走于山林之中,他仿佛一阵风,不过转眼之间,来到距离林凤地盘十公里开外的冀安涧。
“等候多时,倘若您再不来,恐怕要亲自去寻你了。”
老修士方到此地,凭空出现几个身着怪异的人,他们阴阳怪气道。
老修士正是定天宗太上长老,闻言,一笑,却也不生气,道:“只你们几个妖么?”
几人方才显现真身,它们确实是妖,同翰不孤一样,乃是谢琅麾下妖将。
在望天水(谢琅的地盘),地位同翰不孤相当,但比起武力,这几位妖将的武力还要胜于翰不孤,之所以令翰不孤代为处理政务,不过是他比之他们,行事更为稳妥,谋略更为出众。
为首妖将道:“您多虑了,既然要讨伐单扶摇,自然不止我们几个。”
地面浮出数道扭曲的阴影,这是谢琅麾下一支名叫暗影的妖兵团。
对方接着解释道:“其它妖兵团除却一部分安插进了单扶摇的护卫队与亲卫队,剩下的已经按照既定计划,安排好了,只待您一声令下。”
此次讨伐,由于主上现在不方便出面,它们这边的最高指挥权自然而然交于定天宗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扫一眼暗影妖兵团,抬头看天,乌沉沉的天,正好出发。
城门高耸,雨水穿过护城阵法,滴滴答答落下。
黑压压的天幕之下,交班的守卫踩着登城马道,来到城墙之上,正在值守的守卫队长瞧见交班守卫队长,笑着去打招呼。
这庞大的宫殿群中,鲜少有妖未被种下彻底失智控妖术,故而十分孤寂,见到尚且没有失智的存在,便想聊上一二。
不过听说主上的控妖术前段时间有了新的进展,在这个高层身上试用了一番,还算不错,或许过些日子,这新的控妖术便运用到他们身上了。
“接下来便劳烦兄弟你了,说来这雨下了数日,可真叫妖心烦,也不知何时会停,却说有晴日妖,且叫其做道法,不落便好……”此妖絮絮叨叨,方才走到交班队长面前,脖颈发凉,抬爪一摸,扎人的掌毛之上,全是鲜血。
它被对方割喉了。
视线中,失去指挥官的他的护卫队,齐刷刷遵从他的上一条指令,快步沿着登城马道,离开城墙,前去休憩。
而杀死它的凶手,抬手掐诀,唤来两人。
这两人正是前段时间接受招安的李秀与岫烟,她们看也不看它,目视天穹,运灵引来滚滚天雷,破坏了护城大阵。
护城大阵由防御大阵和攻击大阵共同构成,一旦破坏此阵,便意味着整个宫殿群沦为待宰羔羊,除非上层还藏有一些不为常人知晓的手段。
鲜血和着雨水一并滴落,顺着无垢城砖往城墙缝隙里流。
它倒在地上,即将咽气,看到远方压来一片黑漆漆的军队,夜幕浮出无数火球。
炼丹堂,坐在一侧看着温见雪炼丹的谢琅忽而睁开双眼,他一跃而起,祭出斩邪剑,破门而出。
守于此的妖卫队长来不及反应,两道剑光袭来,利落拿了它和部下性命。
谢琅收剑,朝温见雪轻轻一点头,没入黑暗。
温见雪在他走后不久,也出了门。
“主上,城防破了。”
议政殿西侧,单扶摇坐于高位,听着下方人汇报下界的情况,忽然,一个眼下青黑的高瘦中年人急匆匆进入殿内,噗通一声跪下,朝着单扶摇便道。
汇报人顿住。
单扶摇轻轻蹙眉。
正在此刻,“哐——”一声巨响。
议政殿西侧的穹顶宛如一只倒扣的碗,其上布有结界,随着巨响结束,一枚火球划破结界,灼穿穹顶。
顷刻之间,砖石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这些砖石的重量与坚固程度远超普通砖石,都由火石灰配以百年坚鳞铸造而成,每一块坠下,都能将玉石地面砸出半米的坑。
即便在场者都有灵力傍身,被砖石砸到身上,少不得皮开肉绽,脉伤骨折。
在场者神情一慌,皆朝单扶摇涌来,想要护主。
“无碍。”
单扶摇眉头皱得更深,挥退属下,祭出灵宝护身,大步出殿。
天幕昏暗,大雨滂沱,数道明亮的火球裹挟着雨水,仿佛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
地砖被砸碎,高耸辉煌的建筑被砸塌,过分浓密的花园燃起熊熊大火。
一切都在大火之中颤抖。
单扶摇见状,冷笑一声。
追来的属下嗅到战火的硝烟味,听到城门口的厮杀声,心知幕后主使同他们这头打了起来,于是一面自发增援己方,一面怒视中年人,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崽种破了城防!给我查!定然是内部出了叛徒!”
中年人连连道是。
话音刚落,单扶摇目光一凌,朝左一旋。
“主上……”有人惊道。下一刻,只见单扶摇原来站的位置,轰然粉碎。
剑光一晃,单扶摇持剑搭在中年人脖颈,淡淡道:“定天宗太上长老,既然来了,何不用真身见我?”
在场属下听罢此话,吓了一跳,而那当初在议政殿,商讨要务,提出做掉太上长老的人此刻恨恨的想:
早就说过,这人是个祸害,需要早点处理,然而其它人拖拖拉拉,现在还没去处理,如今可好了,叫他出来,对付主上了。
中年人诡谲一笑,脸皮如蛇蜕般脱落,落出一张仁慈且苍老的脸,那双混浊的眼睛也变得异常清明,似乎蕴含无限人生哲理。
他垂下目,看向横于脖颈的长剑,道:“这便是单尊主的待客之道?”
“晚辈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您,担不得您一句单尊主。”单扶摇笑道,长剑却未收起,反而逼近几分。
不过太上长老如今这等修为,皮肤早已等同铜墙铁壁,自不会被剑刃割破,只闻几道争鸣剑声,长剑被震开,太上长老活动几下脖颈,看着对方,道:“单扶摇,你作恶多端,霍乱人间,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单扶摇露出不解之意,道:“你?取我性命?”他笑出了声,“太上长老,如果您的计划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完美进行的话,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
前尘往事纷沓而至,太上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您要知道,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单扶摇道。
太上长老道:“废话少说!”一个结印,巨大透明掌印从天而降。
单扶摇退回一步,一群属下极有眼色的上前,与之对抗,他们本无底气与之对抗,然而他们背后还有几个完全受控于主上的妖王,一旦他们扛不住,它们便会出手协助,无数多虑。
太上长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并不着急,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当前局面。
漆黑的夜幕染上滔天火光,雨水发亮,淋在站在一侧观战的单扶摇身上。
单扶摇似乎看出了不对劲,稍后思索,命几位妖王速战速决。
林凤如今还未被完全控制,不在其中。
太上长老余光瞥见袭来的几个妖王,身影一闪,反而转攻为守,一时半会令单扶摇奈何不了他。
单扶摇目光微沉,长剑一掷,剑身悬于半空,从中钻出一条黑龙。
场上发出数道惊呼。
世上早无龙,这是龙息凝成的龙影,然,即便是龙影,其威力也不可小觑,配以强大神魂力,重创太上长老这种修为接近天花板的存在不在话下。
对方竟还有这种底牌,真是低估了对方。
太上长老心道。他一旦被重创,这里随便一个东西就能决定他的生死,真是对他不利……但是,他等得就是这一刻。
太上长老眯起双目。
那道龙影仿佛闪电雷霆,转眼之间来到他的胸腔前,展开出紫红光芒,比之更为吸睛的是一片殷红的雾气。
“主上!”
单扶摇毫无征兆吐出口血,应是神魂不稳或者神魂受损,宛带惊涛骇浪的龙影在他喷血后,摇晃几下,骤然破碎。
他捂住额头,不负方才轻松,在一众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盯着太上长老,脸色阴郁。
太上长老轻轻一笑,借助龙影破碎产生的陈陈冷气,以柔化刚,击退几位妖王,脱离攻击圈,对单扶摇的下属道:
“尔等莫非以为单扶摇手眼通天?他中了剧毒,此毒一旦动用神魂之力,便会毒性发作,不出片刻,魂飞魄散。尔等如今不弃暗投明,是等着同他共赴黄泉?”
一众下属闻言,没有吭声,皆用目光悄然交流着太上长老的话是否属实。
单扶摇淡淡扫了一眼下属,擦去嘴角血液,对太上长老道:“倒是小瞧您了。”
太上长老道:“过奖。”话罢,未免夜长梦多,直接朝单扶摇下手。精妙绝伦的阵法未能完全罩住对方,对方直接消失了。
而那几个妖王附骨之蛆一般,乘着这个机会,将太上长老团团围住。
太上长老皱起眉头,正在此刻,一个黑影闪来,一招击退几位妖王,对他道:“走,先去解决单扶摇。”
太上长老认出了来人,正是合作伙伴谢琅。时过境迁,现在双方倒能和平相处。他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几个妖王还要去追他,谢琅施诀拦下,隔着妖影,目光紧紧锁住那群群龙无首的属下,叱道:
“怎么,还不信太上长老的话?倘若现在改邪归正,尔等自能将功折过!”

第277章
结香阁阁中栽种的花已经盛放,一朵接一朵,靡丽色彩蔓延到阁门之前,幽暗的香气填充整个空间。
一道青墨色的影子落到阁门之前。
黑松铁木制成的坚硬阁门轰然倒塌,木屑四溅。
来人的目光随着猛然灌入的火光,落入阁内。
昏暗的空间,入门处摆有几墩祥兽铜像,朝里错落有致的置有浮云龙筋灯与珍奇盆栽,左右与上方的桌椅散发着木香;越过外厅,顺着金属折屏一侧往里,开阔的内厅左则,楼梯笔直而上,从上漫来淡淡的血腥味。
“啪嗒——”
楼梯转角处滚出一道长长的黑影,那黑影落到内厅,挣扎两下,不动了。
紧随其后,一个头发微乱,斜插珠花,白衣染血的女人手指夹着一道符箓,从楼道下来。
措不及防同站在门口的人对上视线,白衣女子停在原地。
单扶摇阴郁之气消散,也停在原地,一会,他跨进阁楼,面无表情将白衣女子从头打量到尾。
“计划了多久?”他问。
此刻明知对方背叛自己,给自己下了剧毒,他还异常冷静。
段秋梅握紧符箓,她的呼吸雾水一样沉到低端,良久,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我要的你给不起。”
单扶摇捂着脸,肩膀耸动,笑出了声。笑声响彻狭窄空间,段秋梅目光微沉,欲要撤离,一道黑气从天冲来,一下将她拉到他的面前。
单扶摇抬起了头,凑近了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
“你要我的命对吗?”
段秋梅道:“……没有。”
“我对你不好吗?”单扶摇倏尔掐住她的脖颈,苍劲有力布满疤痕的手指寸寸收紧力度。
她早已被废,如今能杀看守她的人不过是利用符箓,乘着他们震惊城池被破,心神不宁,疏于防范,偷袭罢了。
现下正面对上单扶摇,自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脖颈疼痛,进入肺腑的空气稀薄,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手臂一颤,手指张开,符箓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我明明对你那么好。”单扶摇说。
段秋梅耳边一阵轰鸣,听不清对方的话,她费力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对方猛地加重了力度。
段秋梅泄出几分痛苦之色,但她依然维持着那个嘲讽的笑容。
单扶摇不再说话,她对进他的眼睛,那是无底深渊,一片漆黑,唯一的光点是她的花钿。忽然,花钿晃成一片光影,单扶摇松手,将她摔到地面。
段秋梅尾脊骨痛得似乎破碎了,她重重咳嗽,攥着衣摆,垂着脑袋,低低呼吸,竭力恢复正常。此刻,光滑冰冷的竹质地板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单扶摇看了一会,半蹲下来。
“夫人。”
“夫人。”
“夫人。”
他连喊了三声夫人。
“你知道我回来做什么吗?我本来是要走的,此处不适合发展了。”
笑声止住了,他抬起了头,看向段秋梅。
“我做这一切难道有错?谁没有野心?我不求你帮助我,但求你不要拖累我,这很难吗?你总是沉浸在过往,有考虑过我吗?当初我想要同你在一起,你兄长打断我双腿,百般羞辱,我入赘段家那日,你兄长给我下蛊,逼我给你下跪,婚后种种尚且不提,我为何不能设计杀了他?你为了你兄长,将我害入此等境况,你可有半点心疼?”
段秋梅心底一颤,莫名的情愫上涌,她抬起手,想要触碰这个年少时的惊艳存在。两双手相触,对方的体温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神经震颤,晃来晃去,连成一片血色的海洋。
段秋梅神思恍惚一瞬,骤然清醒,她猛地拍开对方的手,双手撑地,朝后退上数步,以一种疏离又防备的姿态,冷冷笑道:“我心疼你,谁心疼我家人?谁心疼这满界无辜者?”
单扶摇无奈道:“看来我们是始终都不能达成一致了。也罢,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跟我走?”
对方的目光太过悲切,盛满期待。
毕竟有着几十年的情感,段秋梅不敢赌自己的心,她避开了他的目光,道:“你不必深情款款,在我身上废心思,我是下了毒,但我没有解药,你即便此刻将我生吃了,也不能解毒,因为我自来见你,就没有做过活下去的打算。你也不必想着拿捏我,威胁讨伐你的人,我是死是活,于他们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单扶摇定在原地,片刻,恢复如常,他撑膝起身,面容平淡道:“你既然如此说,我更要带你走,否则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生不如死。我不相信那群无用之辈有能力救你,即便是温见雪。”他说罢,捏住段秋梅的肩膀就要带她离开。
下一刻,对方的身影如烟一般消散了。
竟是阴阳术。
阴阳术提自太极图,阳面代表人,阴面代表人影存像,两者气息相同,设下此术后,无论人在何处,都能以阴面人影存像作为锚点,瞬间交换位置,达到金蝉脱壳的效果。
单扶摇目光微沉,转身望去,一道白芒从门口刺来,至他胸口时,飞出无数道丝线,紧紧缠绕住他。
太上长老立于门口,腕上一道白线,原这丝线是他左胸的一条肋骨,不仅可以缚住修士的灵力,杜绝对方逃跑的机会,还坚不可摧,饶是炼虚期强者一时半会也难以挣脱。
他本不打算使用这招,毕竟此招有损身体,但经方才一战,实觉对付单扶摇除此招再无其它招合适。
隔着一段距离。
单扶摇遥遥看着他,紧接着,冷笑一声,他道:“你真的愿意杀了我吗?”
太上长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手里握有可行的控妖术,倘若杀了他,此法大约也得跟着消失。
他这般阴狠缜密的人,替他研究控妖术的人,肯定与他绑定了,他死对方也得死。即便不死,肯定也得残,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此法。
除非这些人对此有应对之策,不过忆及研究控妖术的人是哪些人,他心里又有了数,明了绝不可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可行控妖术。
除非杀了他们。
然而定天宗倒塌,他们势力已成气候,此计定然行不通。
更况且,封印数年出来,满目疮痍,他早已没了心气,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当初领头研究控妖术是否正确。
稍微凝神,太上长老收紧五指。
丝线倏然锋利如刀,迅猛如电,割破单扶摇的法衣、皮肤、肌肉、骨骼……
单扶摇口吐鲜血,凉凉看着他。
“长老,慢!”两道人影急匆匆赶来。
太上长老应声看去,正是李秀与岫烟。两人方从前方战场赶来,虽衣袍干净,但眉目之间藏不住的疲态。
她们行了一礼,道:“太上长老,据说这……”
“嗯?”太上长老目光忽而锐利。
两人住了嘴,压下贪欲,诚恳只道:“晚辈知错了。”
“善。”
单扶摇吐出几个破碎的字音,“真是可惜啊。”
此话落下,他的身躯彻底破裂,化作一片粘稠的血雨,他的神魂也在刹那间被丝线网住,光蝶一般,骤然消散,只在半空残留下数点白光。
李秀同岫烟互相瞧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前方,主控死亡,妖兵伫立,僵直不动,任人宰割,早已得知单扶摇势弱,即将倾颓的投靠者心气全散,一窝蜂地遁着后手跑路,倒是有些忠心耿耿的为其拼死拼活,但是他们又怎敌谢琅等,一一退败,横死城外。
此刻日升,乌云退避。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和平又回来了。
太上长老叫上李秀两人,一行人出了门,见谢琅带着伤,站在花园之中擦剑上的血,地面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异常狰狞。
他做完手头的事情,还剑入鞘,三步并两步,来到他们面前,恭敬道:“几位前辈,讨伐胜利,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然晚辈道侣之前被单扶摇种下蛊虫,需要立刻清理,实在抽不出空来,接下来便劳烦您们了。”
“好说。”岫烟笑眯眯道。
太上长老打量谢琅。
作为研究控妖术的人,对方并未受到单扶摇之死的牵连,眉目之间也没有明显忧愁,看来自己之前猜对了。
他们早有应对之策。
至于谢琅所言,单扶摇给温见雪种下蛊虫,需要立刻清理之事。太上长老并不怀疑,单扶摇为了控制他们给自己研究控妖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然而,最终结果如何,被迫害者结局如何,都与他毫无关系。
太上长老对此并不关心,移开视线,道:“此次讨伐胜利,你与温小友两人功不可没,待事情处理完毕,所得资源,尔等分大头。”
谢琅诧异一瞬,反应过来,笑眯眯道:“太上长老向来公正,晚辈便先谢过您了。”说罢,急匆匆走了。
李秀两人自然对此分配不满,怎的就他们功不可没,需得着占大头,她们就不功不可没,占不得大头了?倘若没有她们,讨伐断不可能如此顺利。
然太上长老积威极深,两人对其均有惧意,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断不可能拿到台面来说。
更况且,两人身有要紧密事,不便大动干戈,引起关注。
硝烟逐渐散去,日由中空而下,沉入地平线。
之前被关押地牢中的人,一脸期待地同妖将商讨如何打开地牢,这单扶摇也是心狠,霸占林凤宫殿后,竟将尚有神志,知晓地牢如何打开的妖统统杀了,而那呼风唤雨的林凤更是被折磨得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据说是单扶摇给它用了什么改进的控妖术。
李秀与岫烟穿过走道,顺着走道朝地牢最深处走去。
“两位宗主这是要去哪里?”忽然一个人问道。
此人正是简容,由于温见雪的缘故,地牢的日子并不难过,但他旧伤难愈,加之忧思过重,如今面色苍白,清减不少,那一对冷凌凌的眸子朝两人看来时,透着几丝寒意。
区区一个小辈,竟敢如此无礼,李秀心道。
岫烟笑了一声,温声细语道:“简小友,我同李宗主去里头看看是否有阵法压住了地牢。”
“原是如此。”简容道,“劳烦二位宗主了。”
岫烟和李秀这便走了。
简容看着他们,表情微冷,他垂下了眼帘,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地砖,漆黑的色泽伴着寒气,向着更深更远的地方延伸。
地牢尽头,推开隐蔽的暗门,七拐八折的甬道过后,一道狭窄密室出现在眼前。李秀两人走入其中,确定这处由自家探子得出的密室异常安全,掐指结印。
法印复杂,金光闪烁。
密室亮起几道白点,白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虚影。细看那虚影,竟是单扶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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