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朝他笑了笑。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温见雪长得好看,笑起来便更好看了。那人不敢直视他,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温少爷不必客气。”
“温少爷不会有事吧?”
几个陪同去下界的天水派弟子目送温见雪同少门主远去,低声询问周围人。
周围人面面相觑,片刻,回道:“恐怕有事。”
几人皱起眉头,“温少爷不是有意瞒着。”
“他与你们说了难处?”
“我们猜的!”
众人议论不过一会,一道令人胆颤心寒的恐怖威压从勤勉殿喷涌而出。
天水派仿佛大海里的一艘小船,在狂风骤雨间,剧烈颠簸。
众人面色微变,接连跪下。
一道威压便能制造这么大动静的人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老祖!
老祖已活了千年之久,脾气秉性都从尖锐变得平和,平日里很少发怒。
这次发怒,众人稍稍一想,便知是因为温见雪的事。
温见雪向他们隐瞒灵根未受损之事,着实惹怒了老祖他们。
陪同温见雪去下界的几人见此,目露担忧。
好半天,威压才消失。
他们连忙站了起来,来到距离勤勉殿最近的地方,朝勤勉殿张望。
他们张望了一会。
“咔哒——”
阔气朱红的殿门打开。
温见雪神色黯然,抱着灵宠吞金,同少门主走了出来。
“你先去剑宗避避风头,待爹与祖父消气了,再回来。”简容朝温见雪道。
温见雪苦笑了两声。
“他们真的会消气吗?”
“自然。”简容安慰道。
“确实我不该瞒着你们。”温见雪道。
简容没有说话,他抬起眼帘,看向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师弟们。
几人见简容发现了他们,摸了摸鼻子,快步走了过来。
“少门主,温少爷……”
简容微抬手指,道:“你们送见雪去剑宗吧。”
“这……”几人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眉间尽是愁容,道:“还要麻烦你们了。”
几人不知说什么,只得摆手。
温见雪回了住所,去收拾东西。
几人跟了去,也帮着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安慰温见雪。
“老祖他们一定会很快消气,温少爷别担心。”
温见雪垂下眼,乌黑浓密的睫毛像一片羽毛,轻轻颤动,叫人心疼。
“但愿如此。”
定天宗,林翡站在书房,正在练字。单扶摇那些话刺激得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掌门。”
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他朝林翡行了一礼,恭谨道:“温见雪不久前回了天水派,天水派老祖等人因温见雪的隐瞒,大发雷霆,温见雪听从天水派少门主建议,打算前往剑宗,避避风头,待天水派老祖等人消气了再回剑宗。”
笔尖停在雪白宣纸上,林翡抬起眼,道:“温见雪一个人去剑宗?”
黑衣人答道:“陪同者是之前陪同他去下界那几个天水派弟子。”
林翡闻言,定了好一会。
他搁下笔,坐在紫檀扶椅上,淡淡饮了一口茶。
“区区一个灵根未损的隐瞒,天水派老祖等人未免太激动。”
黑衣人不语。
林翡又喝了一口茶,他缓缓道:“通知灵玉,截杀温见雪。”
温见雪离开天水派,且身边没有强者,此时下手最好不过。
若是错过此次机会,怕是很难有机会除掉温见雪。
黑衣人行礼,“是。”
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书房。
林翡站起身,继续练字。此时能叫他心情好的,唯有除掉温见雪。
温见雪收拾好东西,当天下午,便乘云船前往剑宗。
浮云带着霞光,流水似的,轻轻涌动。
温见雪站在云船甲板上,看着浮云。
吞金如返回上界一般,趴在云船栏杆上,它忿忿不平道:“你又不是故意瞒着他们,他们为何如此生气?”
温见雪竖起食指,放在嘴边,道:“你别说话。”
吞金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温见雪侧耳听着周围动静。
风声一如既往地温和。
忽然,风停止了。
灵船快速往下坠落!几个送温见雪去剑宗的弟子脸色变了,他们立刻起诀,妄图阻拦云船下坠。
可云船就像是被一块磁铁吸住了,止不住地往下落。
“或许是云船出了问题,我们快些离开云船。若是不离开云船,云船坠毁时,我们会受到严重伤害。”一个弟子打开云船防御阵法,对温见雪道。
“好。”
温见雪提过吞金,祭出玉叶,随着几人离开云船。
他们方才离开云船,云船便在空中开始散架。
“轰!”一声,云船坠落在崇山峻岭间,以云船为中心,方圆百里的树木尽数折断。
几个人擦了擦额间冷汗,连连道:“幸好离开得及时。”
温见雪抱着吞金,微微一笑,道:“是啊……”
话音未落,几个天水弟子余光瞥见一道极细的黑光朝温见雪刺去。
几人瞳孔微缩,当即掐诀想要阻拦,那道黑光径直破开阻拦,冲向温见雪。
几人眼皮不由得一跳,急声道:
“温少爷!小心!”
明亮的丹火在空中升腾起,轰一下击毁黑光。
几人见状,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挂上笑容。
忘了温少爷灵根未受损,修为比他们高了。
温见雪召回丹火,看向黑光出处,冷声道:“哪个宵小之徒暗中偷袭,滚出来!”
空气轻轻波动,一个身穿紫红衣袍,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出出现于半空。
他歪了歪头,抬起右手,长指甲抵住下巴,声音轻快,笑道:“你确有几分本事,可惜碰上了我,只能将就着活到今日。”
“你是何人?”几个天水派弟子目光凌厉,绷紧身体,紧紧盯着他。
“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男人笑道,他拍了拍手,几个如同鬼魅的黑影从坠毁的云船中冒了出来。
他们身轻如燕,一跃至半空,径直袭向几个天水派弟子。
几个天水派弟子召出自己本命灵器,击向黑影。
黑影被击中,云烟一般散开,不出一息,又聚拢在一起,朝他们袭来。
几人咬牙切齿地看向男人,道:“你可知我们是哪个宗派的人?若是我们出事了,我们掌门不会放过你。”
男人嗤笑了一声,他并不理会他们,猛地冲向温见雪。
温见雪将吞金塞进灵宠袋。
“你是谁?!”
吞金被塞进灵宠袋,晃了晃脑袋,正想用妖力观察外面动向,忽然发现灵宠里有一条盘着的蓝色小蛇。
它下了一大跳,惊叫出声。
晴天在青湖受伤严重,此时还未养好伤,闻言,抬起蛇头,朝它看了看,又焉了吧唧地趴了回去。
温见雪忘了给吞金介绍晴天,此时听到吞金的惊呼,即便想向吞金介绍晴天,也没有时间与心思。
男人已近眼前。
他一点玉叶,一跃而起,避开男人的袭击。
男人在空中灵活地像条水里的鱼,一转身形,再度袭来。
温见雪果断往地面去。男人袭击落空,哈哈笑了声,朝温见雪极速追来。
树木茂盛,草木芳香沁人心脾。
温见雪即将落到地面,他猛地将丹火化为火凤,踩着火凤,落到一颗古木枝干上。
几乎是他落到古木枝干的同时,地面扭动,浮出一个又一个血红水泡。
“反应不错。”男人落到对面一颗古木上,他抬手一招,地下爬出一只妖物。
妖物双脚皆有符文,它身体酷似放大的蜥蜴,头却有几分像山羊,长着两只黑角,背脊处有着一排尖利的、粗壮的黑刺。
它仰起头,朝温见雪咧嘴笑,嘴角几乎裂到脑后。
温见雪皱起眉头,收回化作火凤的丹火,他凝聚灵力,操控四周树木的树枝,刺向男人。
男人召出了自己本命灵器,一招斩断刺来的树枝。温见雪借机捏碎几枚足以致死的毒丹,对方笑道:“你们丹修就会暗中搞鬼?”
地面妖物张开嘴,朝四周一吸,空气中的毒素全部消失了。它转头,猛地将毒素喷向温见雪。
温见雪立刻撑起灵罩。男人一击破了灵罩,毒素尽数蔓延到温见雪脸前。
温见雪脸色瞬间苍白了。
男人冷笑一声,当即握紧本命灵器,朝温见雪脖子抹去。
既然要他截杀温见雪,那温见雪就不能死在自己毒丹下。
若是死在自己毒丹下,他怎么交差?
本命灵器已经割破温见雪脖颈皮肤,吃了点血。
他握紧本命灵器,正要加重力气。
忽然,一道可怖的力量朝他压来。
他被压得动弹不得。
温见雪缓缓夹住了他本命灵器,推开了,然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妖物心脏破碎,倒飞至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温见雪将丹火化作利剑,一剑刺穿妖物脑袋,将其定在坑内。
妖物痛苦挣扎,却挣扎不开,它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声音。
男人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暗骂了句废物,当即利用底牌离开。
未等他离开,忽觉丹田一痛,全身灵力涣散,低头一看,腹部一个血窟窿。
他嗓子发痒,呕出一口鲜血,缓缓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青年唇色嫣红,雪白脸颊溅上几滴鲜血,左手血淋淋。他张开五指,看了看,笑容缓缓扩大,蔓延到眼尾。
男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他被人推倒,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坠在地面。
“咔嚓——”
什么东西碎了。
男人睁大眼睛,神魂俱灭前,他看到温见雪嘴唇动了动,缓缓说出一句话。
“其实我之前就想反驳你,今天不是我的祭日,是你的祭日。”
清晰的话音传入林翡耳中。
林翡心下一沉,温见雪这话不像是对灵玉所说,而是在对他说。
你也配对我说这话!
林翡察觉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灵玉的魂灯几欲熄灭,当即割破掌心,滴入魂灯,查看情况。
谁知刚好撞上灵玉被温见雪杀。
他眼睛布满阴霾,正要发作,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
“宗主,我们插在天水派的眼线被揪出来了。”
“全部揪出来了?”
“是。不过宗主放心,眼线被揪出来后,自爆了,没有透露一点有关定天宗的消息。”
林翡心弦松了几分,他冷笑着看向天水派的方向。
“看来天水派是决定站在剑宗那边。”
黑衣人没吭声。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消失。”
天水派。
简容皱起眉头,抖掉衣袍上的碎肉,命人将地上的尸块扫一起,一并烧了。
真是恶心,自爆什么?
弄他一身。
简容清理掉衣服上的血液,并拢双指,掐出联络玉佩,联系几个天水派弟子。
剑宗寒长老逝世后,门派内便传起温见雪在下界青湖大杀四方的事迹。
传来传去,大家都知道温见雪灵根未受损。
父亲等人早从他口中得知温见雪灵根未受损,因而并不生气,都在怀疑门派内有内鬼。
若无内鬼,青湖之事从何传起?
他们联系了剑宗寒宗主,寒宗主说,青湖之事,他们没有对外说过。
父亲他们故作生气,思考如何揪出内鬼,恰好此时温见雪回来了。
温见雪将吞金放在勤勉殿外殿,进入内殿,同他们提出引蛇出洞。
这样既可以解决内鬼,又能看清敌人爆出他灵根未受损的目的。
父亲他们都不赞同,但温见雪执意如此。
祖父担心出事,让温见雪带上天赐。
天赐是祖父的护身灵器,能借予使用者庞大力量,借予时间,一炷香。
也不知温见雪如今如何了?
但愿没有事。
几个天水派弟子与黑影斗得不相上下,难解难分时,黑影消失了。
他们背靠背,防备了一会,黑影也未出现。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立刻服下疗伤丹药,调整状态。
刚调整好状态,联络玉佩传出灵力波动。
他们连忙点开联络玉佩,少门主询问他们是否抵达剑宗。
“未曾,遇袭了。”
“见雪如何?”
“温少爷……”
几人想到什么,纷纷朝地面冲去。
树荫遮光,枯黄杂草的地面有一个大坑,一旁有些乌黑灰烬。
几人未看到温见雪,着急忙慌地呼喊。
“温少爷?”
“温少爷?”
联络玉佩那头的简容听到呼喊声,有些不安。
几人呼喊了一会,听到温见雪的声音。
“我在这里。”
几人顺着声音,快步来到声源处。
潮湿的凉意直往人骨缝里钻。
温见雪半跪在一面略有些陡峭,长着湿滑青苔的石壁前。
石壁下有一个常年滴水凿出的小凹槽,小凹槽内积累了一槽还算清澈的水。
他将双手都浸入了小凹槽,不紧不慢地清洗双手。
“温少爷,攻击你那人呢?”几人连忙围了上去。
温见雪抬起双手,掐诀拂去水渍,温声道:“他死了,不必担心。”
“死……死了?”
难怪黑影消失了,原来是男人死了。
可那男人看起来那么强,怎么会死了?几双眼睛写满求解。
温见雪笑道:“这要多谢祖父。”
多谢老祖?几人听不明白,一头雾水。
联络玉佩那头的简容听到温见雪的声音,稍稍放心,他询问道:“你没受伤吧?”
几人将联络玉佩递给温见雪。
温见雪道:“放心,没事。”
“好。”简容顿了顿,“回来吧。”
“是。”温见雪把联络玉佩递还于几人,召过玉叶,道:“回门派。”
几人愈发糊涂,他们跟着温见雪又回了门派。
众人见温见雪回来了,联想到什么,传音询问几人是不是路上遇事了。
几人传音回复其他人。
简容就站在天水派入口处。
温见雪同简容去见祖父。见到祖父,他取出天赐,还于祖父。
天水派老祖收起天赐,道:“你且在门派内专心修炼,兰家之事,不必操心。”
确定引蛇出洞计策后,温见雪将兰家之事告知了他们。
因主角团一直在找谢琅这个大反派,且藤妖前辈不愿被更多人知晓它知道召唤妖物的办法,他再三思量,没有告知他们,藤妖前辈知晓召唤术,也没有告诉他们,谢琅拿到召唤术的事。
除了这两点,其他事情,尽数如实告知了。
温见雪谢过老祖,犹豫几息,又道:“祖父,你们这样帮着我,会不会得罪林翡等人?”
“难道不帮你?”掌门笑着反问。
天水派老祖道:“退下吧。”
温见雪微微一怔,退下了。
简容见温见雪退下,低声道:“查找胁迫者的事,交于孙儿吧。”
天水派老祖微微抬手,道:“你也专心修炼。”
“我……”
“简容。”老祖道。
简容深吸一口气,弯身行了一礼,道:“是。”他快步退下了。
“父亲为何不让简容插手?”掌门询问道。
老祖回道:“他的身份注定不适合。”
温见雪出了勤勉殿,走出很远后,回头看向勤勉殿。
他们对他太好了。
他很怕牵连到他们。
吞金从灵宠袋内,翻了出来。
“那条蛇是谁?”它一出来,便开始嚷嚷。
温见雪回神,抱起吞金,回答道:“那是晴天,你不在时,我收的灵宠。”
晴天一个霹雳,吞金瞪圆眼睛,“我出去给你办事,你居然收了个灵宠?!那我呢?”
“你也是我灵宠。”
吞金甩尾巴,拍爪子,“恶狼不排斥它,没打它?”
“恶狼?”温见雪稍加一想,便知吞金说得是谁,弓起手指,敲了吞金脑袋一下,“他不是恶狼,晴天脾气很好,你与它好好相处,不许欺负它。”
吞金捂住脑袋,气呼呼,一扭头跑了。
温见雪道:“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吞金已经没影了。
吞金特别爱惜自己性命,温见没有过度担忧它,径直前往住所。
开始修炼之前,他得易了容,去收集炼制控妖丹所需的药材。
早点炼制出控妖丹,便早点多一个护身之法。
温见雪垂下眼帘,看向衣袖。
衣袖内装着一只灵宠袋。
这只灵宠袋,本来是给吞金用的。晴天占了吞金原来的灵宠袋,他便给吞金新购了一个。
现下得多购一个乾坤袋了。
衣袖内的灵宠袋表面像被什么东西从内踹了一脚,微微凸起。
温见雪掐了道重力诀,压在灵宠袋上面。
灵宠袋没了动静。
温见雪易了容,避开大家视线,离开门派。
他花了些时间,集齐药材,返回门派。
谢琅此时发来消息。
他回主宗后,忙着查段衡,没有关注天水派这边,待知道温见雪灵根未受损之事被众人所知,已然是几日后,于是,匆匆忙忙发来消息。
温见雪垂下眼,点开联络玉佩,回复谢琅。
回上界时,谢琅不知从哪里淘来一块只能联系他的联络玉佩,塞给了自己,说以后有事就用联络玉佩,这样比较有档次。
“我没事,祖父他们并没有生气。”
温见雪简单解释了原因,接着道:“我收集好了控妖丹药材,不出意外,半个月后能炼好控妖丹,到时候通知你。”
“行。”
温见雪捻了捻联络玉佩,“你查段衡查得怎么样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
“我现在有点混乱。”
“详细说说?”
谢琅道:“你还记得余千奇吧?”
“余千奇?”温见雪仔细想了想,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扒出这么个人。
“记得。”
“段衡出生段家。这个段家,正是数年前,被余千奇设计杀了独子,还将余千奇收为义子,无人敢招惹,随时发疯的段家。”
谢琅接着道,“段衡是段家二小姐的独生子,五岁时,因天赋出众,被定天宗太上长老收为弟子。”
“段衡一百六十七岁时,为了个狼妖,背叛了定天宗和段家,被定天宗和段家追杀。
“追杀两年,段衡与狼妖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树林。”
“定天宗和段家将他们的尸体烧了,不许任何人提起。”
温见雪蹙起眉,道:“这样说来,段衡不是你父亲?毕竟他与狼妖死在了树林里。”
“不,我确实他是。我抓了一个参与追杀的定天宗弟子,逼他画出狼妖的画像,此狼妖确确实实是我母亲谢青羽。”
谢琅有点迷茫,“所以我混乱了。段衡既然为了我母亲背叛师门与家族,放弃了一切,为什么那时要杀我和母亲?他是后悔了,还是……那不是他?他现在在哪里了?现在是生是死?我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
温见雪安静听完谢琅的话,道:“你别急,终有一日,会弄明白一切。”
谢琅嗯了声。
似乎是怕他担心,继而笑道:“我忙着修炼,忙着对付敌人,才懒得想这些事情。等忙完了,再说吧。”
一道银白色身影从远方跃了过来。
温见雪露出笑容,他张开双臂,那道银白身影扑入怀里,撞得温见雪后撤了一些。
他微微偏头,柔软毛发挠到脸颊,有些痒。
“谢琅,你好重。”温见雪搂住北荒狼妖。
话音刚落,脸颊被舔了一下。
谢琅用湿漉漉的黑鼻子蹭他,笑眯眯道:“我化成妖形,更重。”
温见雪抱不动,把谢琅放了下来,拿出一只白瓷瓶。
白瓷瓶内是早已炼制好的控妖丹。他把白瓷瓶递给谢琅,又拿出一个灵宠袋。
谢琅蹲在地上,尾巴搭在前爪上,偏头看灵宠袋,“这是什么?”
温见雪今日一大早,便叫他来拿控妖丹。
——本来能用传送阵传送到另一人手里,但双方都想见一面,默契得没有提传送阵,直接约定了见面地点。
但谢琅从头至尾未听温见雪说起灵宠袋。
谢琅边用神识探看灵宠袋,边笑道:“这不会是给我用的吧……”
话语戛然而止。
灵宠袋内蜷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妖物。
妖物身体酷似蜥蜴,脑袋酷似羊头,背脊上有一排尖利的黑刺,它后肢戴着黑色铁链,身体被一根几乎透明的线牢牢捆住了。
它胸口有道剑伤,血迹早已干涸,乌红色。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妖物?”谢琅顿住,抬头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观察谢琅的神色。
“袭击我那人的妖物,我没杀,留着了,用来试验控妖术。”
母亲研究出的控妖术有些瑕疵,不能完全控制妖物。
温见雪想知道控妖术能控制妖物到什么程度,炼好控妖丹后,便拿妖物做了个试验。
谢琅闻言,压着眉,问道:“结果如何?”
温见雪瞧见谢琅压着眉,心下微沉,看来自己这一举动让谢琅不悦了。
幸好之前没冲动地坦白马甲。
温见雪从来没有在一件事情上,这般优柔寡断,一会想展示真实自我,一会不想展示真实自我。
时不时因为对方言行举止,庆幸对方不知自己全貌。
细想缘由,是他道德感太强,同时,对这段感情,看得太重了。
因为道德感太强,打破底线后,给自己贴上变坏的标签,不太能接受现在的自己,继而怀疑亲近之人也不能接受,所以优柔寡断,一会想,一会不想。
因为对这段感情看得太重了。
所以即便不断告诉自己。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不会因为自己是傅银,就断了。
谢琅身为反派,不会在意他做得这些负面事情。
他也会反复权衡对方的感受,思考对方喜欢他什么。
看到对方言行举止不对劲,他就敏感得像一只触及软肉的蚌,快速藏起来,然后庆幸对方不知自己全貌。
例如此次。
温见雪目前只希望这段感情不要下跌。
他潜意识认定对方冷淡了。
回上界时,他捏着谢琅水牢里对他的反应,告诉自己,谢琅没有冷淡,对他很感兴趣。
可时间一长,他就动摇了。
慢慢的,潜意识认定谢琅冷淡了。
这种冷淡,像一层薄膜,笼住了他,在诸多的猜测中,让他生出酸涩难受,难以接受这段感情继续下跌。
温见雪不太确定,这段感情跌至冰点,依他现在的性格与品行,会做出什么事。或许会痛痛快快分手,也或许会干出相当偏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