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吗。”花旗皮笑肉不笑,灵隐在百姓们心中地位挺高啊。
“前年,我大哥家大儿子丢了魂,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神婆神汉都找了,没人能把魂叫回来。还是拜到云灵山上,灵隐师父一出手。隔日,我那大侄儿可就好了。你说灵隐道长厉害不厉害?”
“厉害。”云灵观历代掌门就没有不厉害的,花旗心里吐槽,好好的说自己是郦城的干什么。早知道就胡乱说个地名了。
云善睁开眼与花旗对视,在花旗的惊恐注视下,嘴角一瞥,又开始哭起来。
花旗:......为什么又哭了?
“你家崽哭了。”秀娘提醒他。
“我知道。”花旗露出苦笑,“妹子,不瞒你说。嫁给我家男人之前,我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我娘没教我如何带孩子。这孩子,我......”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可不就是为这两句话么。
秀娘将自家的姑娘放在一边小床上,主动接过云善。摸摸屁股没湿,这就是饿了。看了一眼花旗面前鼓囊囊地两大坨,秀娘羡慕地问道,“奶水应该够吧?给孩子喂些奶水。”
花旗刚要拒绝,他包里有今早刚挤出来的羊奶。秀娘已经把孩子递给花旗了,“喂奶会吗?”
花旗脸上的茫然让秀娘叹了口气,她将云善塞回花旗怀里,抱着自家姑娘利落地将胸口的衣裳扒开。花旗立马红着脸转头,“你,你做什么。”
“喂奶呀。”秀娘瞧他害羞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丝怀疑。这人在外面走路扭腰扭屁股,怎么喂奶反倒害羞了?她催促道,“看你家崽可怜的,快让他嘬两口。”
一旁的女人一直催促,花旗怕露馅,只能忍着羞耻拉开衣服。说实话,他也是好奇,女人们是怎么喂奶的。云善口中有了东西,立马发挥本能,吮吸起来。
“呀。”花旗惊讶地看向怀里的孩子,这小崽看着瘦骨嶙峋的样,嘬奶的劲可不小,嘬得他生疼。
费力吮吸半晌,云善吐出口中的东西,“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怎么了?”秀娘问花旗。
花旗不好意思地小声回道,“我没奶。”
“没奶你家孩子咋活的?”这下轮到秀娘愣住了,小声嘀咕,“你这,这么大,原来是中看不中用。”
“之前在路上抓了头带崽的母羊,天天挤羊奶让他活。”花旗将衣服拉好,不好意思地请求道,“妹子,你看,你的奶能不能分他一口。我家这崽子吃的不多。”
秀娘见云善哭得着实可怜,奶完了自己的孩子,便把云善抱进怀里。不知道他是闻着味了还是怎么地,竟然自己拱着找到了吃奶的地方。
花旗转过身不去看,可也知道云善不做声,想来是吃得极好。“你的崽叫什么名?”
“春花。他爹给起的名。”秀娘一边喂着云善,一边逗弄春花。
喂饱了云善,摸着他屁股下有些潮湿,秀娘问花旗,“你家崽要换戒子了。”
“戒子?”花旗好奇问,“什么是戒子。”
“喏,就是这个。”秀娘打开抱着云善的布,云善光溜溜地躺在布上,里面哪有什么戒子。她吃惊地问道,“你家孩子不用戒子?”秀娘拽拽春花屁股底下的尿戒子给花旗看,“就是这个。”
花旗只眼巴巴地望着。云善掌门身上的这块布还是下山前路过小溪给捡回来的。他若是尿了拉了,直接放进溪水里冲冲就是了,哪那么麻烦。
“你这娘当的。”秀娘同情起怀里的小孩。有这样不靠谱的娘亲,怕是活不长久。她好心道,“你看着孩子。我屋里头有块新布,先扯了给你家孩子做戒子。明天让你家男人去镇上多扯些布。”
“哎。”花旗忙不迭地应了。有些嫌弃地将云善放在小床上。趁着秀娘不注意,戳戳云善的腮帮子嘀咕,“人类幼崽咋那么事呢。吃也不会吃。尿了拉了还要人伺候。”
云善刚吃饱,这会儿心情正好。主动冲着花旗露出笑脸,右边脸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花旗也笑了,“你长得还挺好看。”
秀娘动作麻利地剪了布,用湿毛巾给云善擦干净下半身,利索地换了块新戒子。云善似乎没什么不舒服,一直安安静静地任由秀娘动作,半点不吵闹。
“院子里有水,我替你看着孩子,你去把戒子洗了吧。”秀娘将云善尿湿的布递给花旗。
“哦。”花旗拎着布扔进木头盆里,打了水转上这么一圈,拧也不拧,带着一串水珠直接甩在晾衣绳上。之后又重新打了水,细细地将手洗干净。
“你家孩子脖子上挂的是什么?”秀娘摸着云善脖子上的玉牌,看不懂上面刻了什么,背面有三个字,可惜她不识字。
“家里传下来的宝贝。”花旗随意道。
秀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家原先在郦城的时候是有钱人家吧?还有传家宝呢。”
花旗想到云善坐拥整座云灵山,要说是个有钱吧,整座山是他的。要说没钱,山上只有一个小道观,可这道观传承了两千多年。“算是吧。”
秋生看见一个男人拖着棵树进了他家院子,连忙小跑着跟过去。“秀娘,秀娘。”
“哎。”秀娘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自家男人笑道,“咋个事,叫得那么急?”
树被扔在院子里,树木太大,一部分还拖在院子外面。西觉正挥着斧头要把树砍成段。
“哟。”秀娘惊讶地看着树,“这树可不小,怎么弄回来的?”
“我就说我男人有把子力气。”花旗凑过来。
突然见到一个身段婀娜的美貌妇人,秋生移不开眼了。秀娘暗中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这才回神。“这是哪里来的人。怎么在咱们家。”
秀娘将秋生拉进厨房,小声道,“说是从郦城逃难来的。暂时想住在咱们家。院子里的树是这家男人刚弄回来的。”
“住我们家?”秋生不愿意地嘟囔。
“都是可怜人,能帮一把是一把,就当给咱春花积德。”秀娘可怜花旗,也可怜云善。“他们想在村子里住下来。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能帮一把是一把。”
秀娘狠狠地又拧了秋生一下,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打花娘的主意。不然我饶不了你!”
“哎哟。”秋生可冤枉死了,“我不过是打眼一愣。我对她能打什么主意。快别胡乱想了。我饿了,赶紧做饭,赶紧做饭。”
不用兜明帮忙,西觉抡起斧头不带停的,不过做了顿饭的功夫,那棵大树已经被西觉全砍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小丛和坨坨帮着把圆木段垒起。兜明坐在圆墩上闻着饭香,眼睛一直盯着厨房,就等着开饭了。
秋生抱着自家闺女,躲得花旗远远的。他身上被拧得的两块可疼着呢,瞧见院子里西觉丝毫不费劲地砍柴顿时惊的不知说什么了。
“秋生,进来端菜。”秀娘在厨房里喊了一声,兜明立马蹿了进去,热情道,“我来,我来。”
小丛和坨坨也跟着跑过去,“我也来端菜。”
第4章 没肉吃着不香
秀娘惊讶地看着兜明一碗接一碗地吃饭,这孩子瞧着就壮实,没想到这么能吃呢。不过半会儿功夫,碟子里已经全空了。瞧着花娘和她家人吃的都不错。只是,秀娘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探头看向自家男人,碗里同样剩下大半碗饭。她尴尬地笑笑,客气地询问,“都吃饱了?”
“没吃饱。”兜明一点不会看脸色,大大咧咧地诚实说,“菜好吃,可是没肉。没肉吃着不香。”
兜明的话一出,秋生脸色先不好了,哪有在别人家吃饭还挑这挑那的。桌上半边菜全进了这个叫兜明的肚子里。他们都还没吃几口呢。农家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肉,胃口这样大的客人他们哪里招待的起。
花娘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他转头对着兜明训斥,“要吃肉自己去山上抓。也抓些肉来让秋生和秀娘尝尝。”
兜明哼了一声不理花旗,走到柴火跺旁拿起斧头,“啪”地将柴劈开。
秀娘瞧见兜明的样子,只以为花娘这个后娘不容易。这才说了兜明两句,兜明就甩脸子了。可见,这家人过日子不是一条心。不过这父子两个倒是真像,力气都大得很。
秀娘和秋生就着水干咽米饭,好歹把这顿饭吃完了。
秀娘正在收拾碗筷呢,云善饿了,先是抽抽搭搭,见花旗不理他,继而哇哇大哭。哭得花旗头疼,抱着云善凑到秀娘边上讨好道,“秀娘,你再帮我喂喂云善。一会儿让兜明去山里捉只羊来。”
秀娘擦干净手,接过云善,笑话花娘,“你当山里的羊是白捡的?说抓来就抓来?就算是白捡的,哪能一下子就捡到有奶的母羊?”
兜明劈了一半柴,招呼小丛和他一块进山。坨坨坐在院子门口,瞧着外面几个小孩玩丢石头游戏。
“花娘,兜明要去山里。你不拦着点?”秀娘抱着春花进屋,一脸焦急,“兜明才十三、四岁吧,小丛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这两孩子能上山?”
花娘挥挥手,满不在意道,“能上山。”
“不是我说你。”秀娘把春花放在云善边上,拉着花旗好言相劝,“山上哪是容易去的地方。我听村里人说上个月还有人看到一只老虎在山中跑。你本就是后娘,就是孩子要去你也得拦着点。更不能叫他去。”秀娘记得中午的对话,生怕兜明出了事,西觉要怪罪花娘。
“无事。”花娘仍旧不在意。
秀娘气不过,自己跑去院子里喊西觉。“西觉,兜明带着小丛去山上了!”
西觉眉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劈自己的柴,“去呗。”
“山里头有猛兽,他两还是孩子。”秀娘拉住他的胳膊,“你快去追去!孩子哪能去山里!”
听到秀娘语气中的焦急,西觉终于放下斧子,开始思考起问题。他们觉得自己去山上没事,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妖怪。兜明更是秀娘口中的猛兽。可在人类看来,兜明还是个孩子模样,是不能上山的呀。想通了这点,西觉立马说,“好,我去追他们,和他们一起上山。”有大人带着,小孩应该就能上山了吧。
秀娘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反应不过来。等西觉走出了院门,她才想到哪里不对。不是和孩子们一起上山,是别让他们去山上啊。一起都回来。还有,去山上就这么两手空空吗?
坐在门边的坨坨见西觉也要出门,好奇地问道,“你去哪?”
“我去找兜明和小丛。”西觉看了一眼躲在树荫下的坨坨,觉得坨坨的伪装还是很像的,像个人类的孩童。一旁的树荫下也像他一样坐着几个小孩。
秀娘拎着斧子追出门,“西觉,带斧头。”
西觉头也不回道,“不用。”带斧头太麻烦。只是打个猎而已,随手的事。
秀娘跺脚,觉得这一家子都不靠谱。转回头,看见坨坨穿着红肚兜坐在门边,心里叹了口气。花娘和西觉这爹娘不知道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孩子了连件正儿八经的衣裳都没有,着实可怜。只是这一身白胖的肉是怎么养出来的?倒也奇怪。
坨坨抬头收到秀娘怜悯的目光,心下疑惑。这个农家妇女为什么要用这种的眼神看他。
“秋生,秋生,你快去看看。西觉,兜明和小丛上山了!”这一家子不靠谱,秀娘始终放不下。赶紧找了背篓,把斧子放进去,喊了秋生。“西觉刚出门,你现在快去追。”
“好!”秋生背上背篓向外冲。
坨坨在门边喊,“你也去山上?”
“去。”秋生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花娘家没穿衣服的小子。
秋生跑了一会儿,没看见西觉。进山就只有这一条路,西觉走的可真快。他一个人不敢上山,秋生在山脚下转了两圈,背着背篓回来了。
“回来啦?”坨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嗯呐。”秋生应了一句,进了院子。
秀娘听着声,抱着春花从屋里出来,“咋样?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我追出去了。没瞧见人。”
“追谁去?”花旗扭着腰抱着云善从屋里出来。
“追你家男人!”秀娘觉得花娘一点都不懂事,上山可是大事,一不小心命都得丢。
“追他干什么。”花旗莫名其妙,“他们不是上山捕猎去了吗?咱们晚上等着吃肉就行了。”
“捕猎那是那么容易的!”秀娘后悔了,早知道就给兜明买二斤肉了。小孩子嘴馋是正常的。二斤肉才多少钱,多少钱都抵不过两条人命。她抱着春花坐在坨坨旁边,心神不宁地张望路口,就盼着西觉他们平安归来。
花旗抱着云善跟着出了院子,将云善放进坨坨怀里,叮嘱道,“你可把他抱好了。”语气说不上和善,带着点命令和做不好事就要责怪的意思。
秀娘一听,又操心起来,怕坨坨对花娘这个后娘有意见。她转身笑着对坨坨道,“你娘是说你弟弟小,小孩子不好看,你得好好看着他。”
坨坨哪里在乎这些。花旗可是云灵山上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刻薄,武力值还高。他若是和花旗拧巴,吃亏的一定是自己。看了看怀里的小掌门,坨坨探着身子看秀娘怀里的春花,比划道,“春花比云善大了这么多。”
“孩子一天一个样。等你弟弟三个月了,保不准比春花个头还大呢。云善比春花能吃,个头一定也长得快。”
把云善交给坨坨,花旗也没闲着,他扭着腰和屁股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秀娘不好意思当着坨坨的面说花旗坏话,隐晦地问,“你娘走起路来和咱们不一样。你爹不说什么吗?”
“说,怎么不说。他走路难看。”坨坨很是嫌弃,“扭着个大腚一点也不好看。你瞧村里人都看着他呢,都是嫌弃他走路难看!”
秀娘:......我和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她瞧见坨坨抱着孩子的方式不对,立马纠正道,“你家弟弟小,可不能这么抱。小孩子骨头软,你这样抱他。以后骨头容易出问题。”
“啊?”坨坨被她吓了一跳,云灵观的掌门可不能在他手里出事,不然灵隐道长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他仔细地学着秀娘抱孩子的方式,托着云善的背,小心将他揽在怀里。
小孩子身上有种特殊的奶香味,坨坨喜欢这味道。云善爱笑,稍微逗逗他,就会咯咯咯地笑。秀娘说这样的孩子欢喜,以后有福气。
坨坨看着怀里瘦的几条骨头明显凸出的云善,实在想不出来,云善有福气在哪。以后他会继承云灵观,做一个小道士,长大了再做一名大道士。和灵隐一样,外出云游几年,再捡回几个徒弟,老了就做名老道士。坨坨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算不算有福气。不过山上确实自在。
花旗在村里走动,吸引了不少人。村子里的老少爷们不怕太阳晒,都从屋里跑出来看花旗。花旗心里冷哼,果然,外面世道再过一百年,有些东西还是不变。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花旗还是觉得秀娘家旁边的空地好。那地方大不说,挨着秀娘家近。秀娘是个好人,家里正好有孩子,正是个学习的好人选。屋子就起在她家隔壁是最好不过的了。
“小娘。”村里的富户刘三喜走近,笑嘻嘻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娘?”
一旁的村民们都竖着耳朵等回答。
花旗笑着回道,“我家今天刚过来,现在住在秀娘家。”
“你可有丈夫了?”刘三喜继续问。
“有。”有村民瞧见花旗一行人进村的,主动替她回,“我瞧见了,她家四个男的。”
刘三喜面上一僵,眼睛咕噜一转没再说话。
花旗转过身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他本体是黑蛇,扭起来自然风情万种。
身后村里男人们小声议论,“真好看。”
“瞧他扭得跟蛇似的。”
第5章 野猪
花旗走到树下,拿手给自己扇风。他和坨坨说,“明天就让西觉开始起房子吧。就在那”他手指向秀娘家后面的空地,“那块空地都要了。”
这话说得好像整个村子都是他家的,想要哪块地就要哪块地。秀娘连忙开口,“盖房子得先找里正。里正说可以盖了,才能盖。”
“里正?”花旗看了秀娘一眼,“里正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
“哎。”秀娘拦下他,“这事让你家男人去。你一个女人家在村里乱转什么。”她可瞧见了村子里一群男人跟在花娘身后。
秀娘瞪了一眼跟着来的男人们,小声对花旗说,“我说,你这走路姿势得改改。这样扭来扭去地叫人多想,容易吃亏。孩子长大了会被人说闲话。”
坨坨抱着云善,完全赞成秀娘的说法。“我和兜明就说你走路难看。干什么不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我瞧着你屁股还没兜明的大呢,有什么好扭的?”
兜明是老虎,不管是本体形态还是人形,都有一对不小的屁股。
花旗听进去秀娘的劝了,云善小掌门不能因为他被说闲话,不然后山秘地里,云灵观的前十代掌门能气得爬出来,那可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不过,转回头,他一手攥住坨坨的朝天辫,语气带威胁道,“你说什么?”
“花娘!”秀娘伸手去抓他的手,“可不兴虐待孩子。你是后娘,你要大度。不然孩子怎么能跟你好好相处。人就是以心换心,你对孩子好,孩子才能听你的,对你好。”
他们三在这吵吵闹闹,村子口响起了更吵闹的声音。原本跟来瞧花旗的男人们,转头奔向另一边。
花旗转头去看,一眼就瞧见是西觉和兜明回来了。
西觉不仅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头野猪。那野猪的长獠牙露在外面,脖子上有深深的咬痕,看着得有三百多斤。居然就被这人给扛回来了。
秀娘愣了,野,野猪。真的打到猎物了?怪不得人家不急,原来是有真本事。
兜明牵着春意,春意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的小羊羔。小丛提着网兜,里面还有几只山鸡。
西觉扛着野猪,目不斜视,直接进了秀娘家的院子。
兜明得意地对春花道,“一头野猪和三只山鸡,今晚的肉够了。”
够,那可太够了。秀娘上回吃猪肉还是鹅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整理半个月前呢。果然这一家子不白收留。中午在家里吃顿饭,晚上就能带回一头猪。再没有比这还划算的。她高兴地冲着屋里喊,“秋生,秋生。”
“哎。”秋生打着赤膊从屋里出来,瞧见院子里的野猪,呆住了,“哪来的野猪。”
不等秀娘说话,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指着西觉道,“他们打回来的。”说完就转向西觉,“咋打回来的?这么大一头猪,两三个人一起都拉不住。我看到猪脖子上有那么深的伤口,身子上也有抓痕,像是被猛兽咬的。”
西觉看了那人一眼,心道疏忽了。这头野猪是兜明变回本体猎杀的,竟让村民看出端倪了。下次可得注意,要像人类一样生活、打猎。“我们看到野猪的时候它就这样躺在地上。我们赶紧扛着它就下来了。今天是捡到大便宜了。”
村民问,“猪肉卖不卖?”
兜明开口拒绝,“不卖。”这头猪又不算个头太大,他和西觉、花旗晚上使使劲,这头猪就没了。
秀娘忙道,“小孩子不当家,不当。卖的卖的。都回家取钱去。”她小声和花旗商量,“花娘,现在是夏天,这么大一头猪一顿吃不完可放不到第二天,夜里就得臭。还是得卖。”
花旗点点头。
“多少钱一斤?秀娘,一个村子的可不需宰我们。”刘三喜开口问,眼珠子却直直盯着花旗。
秀娘不喜他,看也不看他一眼,见花娘一脸茫然,便自己做主道,“镇子上猪肉卖十五文一斤,咱们这也是十五文一斤。”
“不多卖。”花旗开口,“就卖五十斤。”
村民散去后,秀娘这才和花旗道,“卖些猪肉,拿些钱。一会儿让你家男人打壶酒,包三斤肉去里正家。盖房子的事保管就妥了。”
随后秀娘轰了坨坨回屋,“坨坨,你进屋看着云善和春花。小孩子眼睛干净,可不能看这些。一会儿收拾好了,保管挑最肥的肉给你。”
兜明把春意牵到树荫下,小羊羔“咩咩”叫着跟过去。他坐在树下看院子里秋生和秀娘面带笑意地忙碌。秋生找出磨刀石,吭哧吭哧地磨刀。秀娘抱了堆柴火进屋烧水。
兜明嘀咕,“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一爪子就能开膛。”
“嘘。”小丛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可别乱说。要是让村民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我们就得回山上了。重山让我们学好本事再回去。”
“你们两个不帮着干活,在这躲什么懒?”花旗过来吆喝。
“你怎么不去干活。”兜明把话丢回去。
“哟。”花旗皮笑肉不笑。
想到花旗的武力值和他刻薄的为妖,兜明能屈能伸,当即站了起来。嘴硬道,“我吃得最多,我得去帮忙。”
小丛不想和花旗单独呆着,跟着兜明一块往秋生那跑。
西觉又捡起斧头,把上午劈好的木头桩子再劈开。花旗跟在一旁捡木头,整整齐齐地码在院子的东北角,“西觉,我今天看了,咱们明天就在秀娘家后面起屋子。一会儿你去里正家把事情问问。弄好了咱们明天就起屋子。”
西觉应了一声,顿了顿,问他,“你晓得怎么起屋子?”
花旗:......这话问到点上了。要让他找洞穴他还成,起屋子那可就算了。他跑进厨房问秀娘,“屋子怎么起?”
秀娘往灶里添把柴,问他“你家要起什么样的屋子?”
花旗想也不想道,“青砖瓦屋。”云灵观就是这样的。怎么着也不能降低云善小掌门的住宿条件。
“得买木料,青砖,瓦片。要盖四间青砖瓦屋起码要二十两银子。”秀娘看向满身补丁的花旗,好奇道,“你手里有多少钱?”
手里有多少钱?一个铜子儿也没有呀。他们今早才刚从山上下来。
秀娘看见花旗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手里没什么钱。心里觉得这花娘可真敢想,没钱就想起青砖瓦屋,开口劝他,“你家男人有力气,养活一家肯定没问题。先别起青砖瓦屋,就盖茅草房,有些遮挡。盖个茅草屋可用不了几个钱,自己去山上打茅草就行,三天就能盖好。”
茅草屋?花旗还记得他在人间行走的事,茅草屋都是穷苦人家才住的屋子。不说云善掌门,就连修炼时间最少的坨坨,也有一百多岁了。一百多岁的妖怪连青砖瓦屋都住不起,传回山上要让妖怪笑话的。
花旗问,“钱怎么挣?”
秀娘被他逗笑了,一双圆眼笑成了月牙,“我哪知道怎么挣钱?咱们庄户人家就只知道侍弄土地。你家还没田。现成的田都要钱买。让你家西觉带着兜明去开荒地吧,荒地开完三年内不用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