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孝仁皇后永乐宫太后董太后,孝仁是尊号,永乐是殿名。
然后,记载现实有出入,就很正常。

转眼初夏,大将军府内,槐花灼灼,柳条垂水。
耳畔笙芋鼓吹,案前美酒佳肴,身着艳红罗绮舞裙的美人,歌声如筝,纤腰如搦,长袖回雪,连翩骆驿,乍续乍绝。
“……纵轻躯以迅赴,若孤鹄之失群;振华袂以逶迤,若游龙之登云……”歌舞的女子顾盼睬睐,不时将妩媚眼波投向东向之席。
可惜,那几位年轻俊美的贵人,没有如殿中其余士大夫一般,陶醉于她歌舞之中。
他们不时侧身交谈,仿佛自成一方,与其余之人格格不入。
更让她挫败的是,那位让她一见便觉心魂震慑的公子,据说本朝以来最年少的太傅,似乎对她的歌舞全无兴趣,只兴致勃勃的同临席同伴言语。
“……携西子之弱腕兮,援毛嫔之素肘,形便娟以婵媛兮,若流风之靡草……”妖冶靡丽的歌吹,越发缠绵幽怨。
纵使过去许多年,荀柔偶尔还是会为此年月的开放尺度,小小震惊。
何大将军送来请帖,沐休之日,在其家办宴会,为他新征辟入京的名士边让,以及重归雒阳的老大夫蔡邕接风洗尘。
这是新帝继位后,何大将军第一次来邀请。
之前诛杀健硕,围攻董家,何进甚至都没告知。
故,虽有些不情不愿,荀柔还是来了。
结果一到大将军府,何进就摆起架子,一挥手,一张口,说话就是那味儿
“含光啊,今日乃是私宴,来着具是各方大贤名士,大家不论官职只叙长幼,不必拘礼,如何?”
都说论长幼了,还能算不拘礼?
看着其人昂首四十五度朝天的表情,荀柔点头,“自无不可。”
反正,比起多如过江之鲤的东汉名士,他对堂兄荀彧家两位新成员更感兴趣。
五日前,家中书信至雒,堂嫂唐氏,于五月甲申之日,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凑成一对好,只是雒阳内乱,城门关闭,家书过了一个月才送进来。
于是,这几日,荀柔一直处于兴奋与挫折交替状态。
一方面想到,虽然还没见过,但一定非常可爱的宝宝,想到两个幼儿圆润版堂兄,一脸笑得天真可爱流口水,就让他从内心生出诡异的兴奋,心中不止一次幻想,戳那两张白嫩嫩的小脸。
但另一方面,这个小姑娘,很可能就是历史上陈群那个小胖子未来的老婆,荀柔就更更激动了,想立即回家,将陈小胖暴打一顿。
都那么老了。
怎么配得上他荀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然而,小宝贝他看不着,而如今在颍川家中侍奉祖父的陈群,却很可能参加宝宝满月礼,先他一步亲眼看到自家小白菜,就够不爽。
更不爽的是,他还得积极打掉堂兄将家小迁来雒阳的想法。
“如今雒阳风云正乱,阿兄再暂且按捺思念,过段时日再说吧。”
再等等,在等等他就想法给他哥调出雒阳去。
“含光所言甚是,彧再谨慎考虑考虑。”澈净通明的琥珀色眼瞳,溢出温和的笑意,荀彧好脾气的点点头。
“行了!”荀棐按住荀柔肩膀,将他连人带席转了一百八十度,不许他再骚扰堂弟,“文若为何考虑将家小搬来雒阳,还不是你这几日吵嚷想见,现下又这般,你还想如何?为难人?”
他将桌案上碎冰盘中的荔枝,一把全塞进弟弟手里,用食物堵嘴。
“我认真的。”荀柔抓住荔枝,低头仿佛对此物产生了浓厚兴趣。
入手沁凉带着冰水,麻麻赖赖的外壳有些刺手,果实半截都泛着未熟的青色,味道也并不够鲜甜,但这种水果,现在却是连宫中都没有的稀罕之物。
一桌冰盘里放几枚,整个宴席,都像泛了一层金光。
“既然雒阳风云要起,那你为何将我与公达遣去千里外?”荀棐似笑非笑,剑眉轻挑。
“……此处人多耳杂,我们回家再说。”
他能说,就是要送他们出去避祸吗?
当然不能。
将价值高于味道的荔枝放回冰盘,荀柔小心的从盘里挑出饱满圆润的葡萄,此物随张骞归国后,在本国种植逐渐成熟,虽然也是矜贵水果,但味道比荔枝要好得多。
“阿兄,将军府的葡萄味道鲜甜,尝一尝吧?文若阿兄请,公达请。”笑意嫣然的荀柔,认真的就像卖水果的。
明知是转移话题,但对亲弟弟一张笑脸,荀棐还是只能伸手接受。
荀攸一直沉默围观,此时也伸手过来,拿了一颗,“多谢小叔父。”
荀氏这边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另一边歌舞完毕,众人正在覆射游戏。
今日的主角之一,边让边文礼,居于左侧首席,绛衣逢掖,玄冠长髯,端是名士风流。
只见他指着案上,一人手覆之物,笃定道,“会弁如星!”
众声喝彩。
冠上缺了美玉的文士将手移开,果然其掌下所藏是一枚饰冠美玉。
边让在欢笑之中,大笑着一盏饮尽。
“边君天授异才,聪慧贤智,若乃孔子之时,必是颜回、冉有这般高士,”同为席中主角的蔡邕,点头称赞,“其《章华赋》言辞虽丽,却发意深远,讽谏于内,足可见其心怀古今之事,有天下之才,大将军当回谋垂虑,展之力用,不使空耗其才也。”
“正是正是,边君之《章华赋》实在令人三月不识肉味。”
“此赋文华词藻可追相如!”
“言辞虽丽,终以为正,文礼此赋立意高远,非常之人。”
“嗯……”大将军在众目之下,缓缓点头。
众人顿时热情激动。
“祝贺,当饮一盏。”
“当饮!当三盏!”
“不错,边君得大将军青眼,日后定当为天下肱骨,当饮三盏!”
在群贤哄闹之中,边让并不推辞的连饮三盏。
方才歌舞,正是边让得意之作《章华赋》。
由于流传甚广,荀柔也曾读过全篇。
所谓章华,即章华台,是春秋时,楚灵王穷全国之力所造之宏丽高台。
全赋用前百分之九十篇幅,描写楚灵王在章华台寻欢作乐,宴会上歌舞曼妙,女子动人,楚灵王爽得一匹,到最后一两百字,清晨起来,其人突然“幡然悔悟”。
前天晚上还“遗生而忘老”,醒来就“理国之须才,稼穑之艰难”。
转折真是一点都不生硬。
若无意外,此人本将成为汉末众多“名士”之中一员,写点歪词陈腔,湮灭在后汉书《文苑传》的小角落,只有研究历史专家才去瞅上一眼,不过嘛
“边君辞赋隽丽,实有逸才,请共饮一杯。”
赤袍官鹖,身高不显,浓眉美髯的武官,双手捧盏上前,说话铿锵,中气十足。
“好说,好说。”边让仰头,酒色醺醺,脸上坨红,抬手举起盏,大着舌头,“与君共饮,共饮。”
武官与文人,对饮一盏,彼此亮杯,具是一滴不剩,于是相顾一笑,彼此相交于心。
“豪爽,敢问姓名?”边让大声笑问。
“在下曹孟德,久闻边君大名。”曹操拱手抱拳。
“曹……曹……”边让眯起眼睛,显然认真在酒腌入味的大脑中翻找。
围观的荀柔啧啧感慨。
边让肯定想不到,让他留名后世的记忆点,不是他的词赋,而是眼前这个他想不起的人。
曹操杀边让,失意陈公台。
他之死,造成魏武征伐一生中重要挫折。
陈宫背刺,伙同吕布,在曹操攻打徐州之时,偷他的老家基业兖州,最后还是他彧哥给保下三座城。
所以你看,最后曹孟德怎么对他彧哥的
“文若阿兄。”曹老板是真的不行。
“含光?”荀彧侧眸,疑惑的看向突然抓住他袖口,却又什么不说的堂弟。
“听说何大将军欲辟边君,恐君不至,竟诡以军事,实为不易,”另一边,雒中名士正言笑晏晏,“边君何不敬大将军一盏?”
“……不错。”边让实在没想起曹操,甩了甩头,举酒向何大将军,“大将军诛蹇硕、灭董氏,手段如雷霆,一举安社稷,实为天下人称颂,这一盏,当敬将军。”
“呵呵,共饮,共饮。”何大将军的得意,显然并不只是针对荀含光,此时举盏同饮,醉眼半眯,真有点天下英雄尽入毂中的睥睨之态。
“如今,大将军正得大势,当趁此之机,一扫乾坤,清除阉患,匡扶社稷,抚定天下。”边让起身,广袖一挥,大声道。
“正是!”
“边君所言有理!”
群贤纷纷。
“将军今则若为天下除患,拨正乾坤,”袁绍也趁机大声应援,“则名垂后世,虽周之申伯,亦不足道哉!”
好家伙,直接将汉灵帝比周幽王了。
不过别说,还挺贴切。
申伯外甥太子被废,申伯起兵造反,最后推了外甥上台,成为西周之末,东周之首的周平王就是将周朝东迁那个。
何进闭着眼睛,稍稍想了一想,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想,就猛得一拍桌案,“吾辈之责,正当诛杀宦官,以匡天下!”
“大将军三思”曹操顿时一惊,连忙开口。
“啊!”醉醺醺的边让大喝一声,站起来,打断其即将出口的话,歪歪斜斜指着他,“你,姓曹!我记得了,你是宦官之后!”
“……宦官。”
“诛杀宦官!”
“对,阉患奸恶!”
醉醺醺的贤士们,热血激情,举拳向天,场面一度混乱。
荀柔目光穿过划着醉拳的人群,望着何进桌上倾倒的酒盏,以及其人满脸红晕,满脸憨笑,十分怀疑对方酒醒过后,是否会后悔。
但即使后悔,也晚了。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荀柔摇摇头,“何遂高”
完蛋了。

第120章 人心可取
“昔王莽之乱,典籍残落,光武中兴,采求阙文,补缀漏逸,至迁还洛阳,经牒秘书载之二千余两,当时以为盛况。至今以来,典籍之数,已参倍于前,而多有杂乱,久未规整……
夏日炎阳炽烈,却并未吓退热情的人群。
太学门前广场,被太阳晒得发烫。
上百儒服玄冠的士子,以及看热闹的雒阳居民,围着挂缣帛昭告的华表,将太学前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站在前排的士子,正自告奋勇为众人宣读布告。
“今诏选天下学通行修,经中者以为博士,书法工整,志节清白,心细坚毅者入为诸生,讲习之余,共参旧籍,查补缺漏,更录整理……博士岁奉六百石,布百匹,诸生岁奉一百石,布三十匹……”
这份布告,竟是太学公开招聘博士和诸生的文书!
太学博士、学生,向来或地方推举,或是高官子弟,何曾许天下人随意报名?
竟如寻常庠学哦,还不同,还要通过策试。
但不过是策试而已。
自负才学的儒生并不在少数。
“果然按照告示所写,通过策试,便能入太学?”有人难以置信。
“不知这策试难不难?参补整理辟雍、兰台典籍,莫非只要入选,就能看到这两殿珍藏经典?”有人跃跃欲试。
“只要成为诸生,竟就百石有岁奉?”有人欢欣鼓舞。
“诸君,天子冲龄继位,先免赋税,知悯天下,再兴太学,修典籍,知文教之重,仁爱百姓,再兴教化,此圣君之相也!”儒生之中一人热烈道。
“正是。”“不错。”众人纷纷赞同。
“听闻,天子如今外着衮服视事,内着孝服守丧,不近女乐,心丧受孝,如此高行堪比虞舜。”这是知道内幕的士人。
“不错,听说先帝本不喜天子,更喜渤海王。”“对,我也听说过。”“小儿子嘛。”这是被董太后舆论影响,热爱小道消息的普通雒阳居民。
“天子是厚道人啊。”有人感叹。
“正是,正是。”众人点头。
“听说为守孝,这三年,连皇后都不娶了。”又有人道。
“哇”这是看热闹的路人。
作为路人甲,听到堂堂天子,为父守孝,竟连老婆都不娶,顿时露出毫不做作的惊叹表情。
“天子圣明!”一人高呼。
“天子圣明”一些人相和。
“天子圣明”更多人被激情影响,欢欣鼓舞。
“聪睿圣明,无过天子啊”一个老儒生在人群之中,眼泪花花,仰天长叹。
太学门内,高阙巍峨,峨冠博带的儒者们摇着折扇,坐于阁中,俯望门前胜景。
“民心可用,民心所归啊。”说话之人,正是新入太学为博士的老大夫蔡邕。
虽则何进将之征辟入朝,许以尚书、侍郎之位,但其一听说太学要整理辟雍和兰台之中所存典籍,立即抛弃何进,改投太学怀抱。
其人被众人激情感染,见手中折扇“啪”一声合拢,抬手挥起,如同指挥了一首交响乐。
年轻的太傅掩唇轻咳,长睫低垂,袖边朱红,称着肤色似更白一层,宛若傅粉。
同为辟雍典籍勾来的边让,手中扇子摇得飞起,心中哗啦啦流淌好多艳词丽句,恨不得面前摆了纸笔,让他纵情挥毫。
太傅没注意他,只探眸望向身旁的太学祭酒郑玄。
郑玄颔首,一手捻了捻长须,一手折扇轻摇。
只有他二人知道,这是安排好的。
起哄的人是郑玄的学生,主意……是荀柔捏着鼻子出的。
他要在几个月间,给刘辩搞出点名声来。
儒生,本就是最容易煽动、最喜欢发言的群体。
投桃报李,一条看似通天之道,已足以让其之热血沸腾。
不过郑老先生,深谙控制舆论之道,他一提话头,对方就悠然心会,还将场面搞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挺让他大跌眼镜的。
毕竟一开始,请这位老先生做太学祭酒,他并不愿意。
撇开多年的学术争论,就其人为迎合朝廷和风气,在六经注解中,夹杂谶纬,让荀柔对他初始印象不太好。
从原始自然崇拜,到神灵崇拜,再到唯物主义萌芽,拒绝宿命论,拒绝消极世界观,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是先进思想。
作为一代学者巅峰,郑玄应该清楚这个道理。
然而接触过后,他竟发现,再没有人比郑玄更适合作如今的太学祭酒:包容、随和、专注学术,以及变通。
“日后,太学便托付给郑公了。”低头,长揖一礼,广袖垂落席间,“还请郑公多加费心。”
“太傅放心,亦请陛下放心。”比起庙堂之上夸张表演,此时郑玄的对揖,姿势更为庄重真诚。
热闹也看了,郑祭酒学生的控场能力也见识了,荀柔起身,准备离开。
太学是郑祭酒的主场,他就是来旁观,这边既然诸事顺利,他还得赶回宫。
何进死磕宦官,两边暗潮汹涌,但这么大一个朝廷,治下十三州地,每天千头万绪的繁杂琐事,不能放着,等两边决一胜负之后再作处理。
今年赋税不收,但国库要清点,俸禄要分发,治安要维护,百姓要安抚,官员要安排,还有在长安驻守部队,大赦天下的章程,今年雨水还好,但各地、尤其是冀州黄河沿岸水渠要安排巡查,各地官员恭贺新帝的奏章以及贺礼,近来也陆续入京……
想起尚书台内堆积如山的资料以及文书,他就感到前两日大将军宴会上饮酒吹风,而一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一根神经在跳斗牛舞。
但有人并不准备轻易让他走。
“听闻,让陛下衮服之下,白衣守孝,三年不立皇后,不作私乐,乃是太傅之意?”
荀柔顿步回身,看向安坐在席的议郎孔融,“天子愿守三年丧期,以为天下表率,又不欲以私意耽误正事,孔君以为不应当?”
戴孝上班之议,在上一次朝议时,被刘辩当众背诵,造成极大轰动。
作为理论根据,那篇极有说服力的论文,枪手不是他,是大兄荀悦。
荀彧替他写信回家咨询后,仲豫大兄就寄来这篇文章,有理有据,旁征博引,全是正言嘉论。
刘辩背诵过后,朝堂公卿震憾,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荀柔当机立断宣布进入下一议题,直接将之作成全场默认。
等众人回过神来,不免为“天子”表率带来的好处所摄,再加上文章完美无缺,找不到攻击点,也就犹犹豫豫,半推半就,真当做默认了。
毕竟,公卿百官也不想三年孝期耽误工作嘛。
今日被问起,还是第一次。
他稍稍提起兴趣。
“并非如此,天子仁孝两全自然令人佩服,”斑白长眉抖擞一下,孔融拱手道,“只是此举古来未有,非先王之道啊。”
……哦。
轻捉着衣袖的手,又放开了。
“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每天要有新进步。
这话正是孔融他十八加二辈老祖宗孔夫子说的。
“学既如此,人亦如此。”他抬起手指,在铜制冰盘上轻轻一敲,铜盘被冰冻得紧实,一敲有如金玉脆响,“此物,”接着他目光落在孔融手中折扇上,“此物,先王之时亦未有也。”
满屋笑声轻快,充满愉快的空气,就连提问的孔融也笑起来。
“含光果然捷才。”蔡邕赞叹并发出邀请,“改日请来家中,共论经义。”
上班,上班。
“如此,柔先告辞。”荀柔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道别。
从阙楼下来,太学门前依然在热锅沸腾。
嘱咐车驾从太学旁门离开,勿要惊扰,荀柔坐进车内,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当初他还曾在堂兄面前说,釜底抽薪,破而后立,如今却成了为这破船奔波的修补匠了。
车驾入宫门,直行至尚书台下。
比起正殿,尚书台阶梯只有九级,荀柔登台入殿,殿中诸人已得消息,各出其室在门前等候,彼此行礼。
尚书台,原为少府下属之一,为首尚书令,下设六曹尚书,常侍曹负责中央的公卿,左、右二千石曹,共负责各地方郡国长官,南、北客曹负责外交,民曹负责所有上书奏章。其下设侍郎,处理各曹琐事。
所以……这不就把天下内外管完了嘛。
“太傅。”玄衣青年拱手相请,神态恭敬。
“阿……”荀柔到嘴边的称呼,在青年不温不愠的目光下,委屈改口,“荀侍郎。”
“方才听闻,大将军请入拜见太后了。”一个尚书说着,期待的向他望来,显然想探听点内幕。
“……啊。”荀柔愣了一愣,在堂兄警示的目光之下,拱了拱手,“多谢告知。”
“此乃禁中之事,谁人可得而知之?”尚书卢植耿直道。
“这”尚书顿露羞恼。
“好了,好了,”尚书令出来打圆场,“杨尚书年少戏言,卢尚书年长包涵,还归各室,还归各室。”
尚书台自有分工,需要荀柔上手处置的事不多,但需要看的资料文书却很庞杂。
他当侍中之时,只需要陪灵帝刘宏插科打诨,再给刘辩讲几篇文章,国家政务全未接触。
如今,落到他手上的文书,每一份却都是关乎天下民生的大事,决断只简短数语,却必须对相关领域有深入了解,否则稍有不慎,便会造成看得见的损失。
在荀柔围观太学招生,翻越资料、批改文书直到天黑,度过充实一天,何进也经历了心情跌宕起伏的一日。
“太后听信何苗与舞阳君,竟斥责于我,说我专杀左右,还说我杀宦官,是擅权以弱社稷!”入宫之时何进有多自信,出宫之时便有多愤懑委屈。
回到大将军府,他望着召集的众士,压制十余年,好不容易掌握大权,竟又处处掣肘的愤怒郁闷,在这一刻爆发,“杀蹇硕,诛董氏,哪一件不是我出力?我之所为,难道不都是为了天子,为了社稷安定?非我,岂有她之今日!”
袁绍与其亲近之士人各对视一眼,知道火候已足,于是拱手向何进道,“大将军,绍有一计,可解将军之难。
“大将军何不用灵帝之时旧例,招四方之将入京?”
【旧仪,父母丧,即去官归家,闭门守孝三年不闻世事,柔以为谬,谏于懿帝,帝方继位,深纳之,则外着衮服,内服斩衰,不私乐乐,如是三年,旧俗既改。】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个:何进和何皇后同父异母,和何苗同母异父,舞阳君是他后妈,何苗是舞阳君带进何家的。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望君珍重。”
亭前,瓮缸浊酒,勺倾耳杯,荀柔双手将盏,递于兄长面前,心中除了不舍,也有轻松。
荀棐数日来收拾行李、严整军队,一直有条不紊,为出发做着准备,却始终眉头不展,神情凛冽。
弟弟未明言,但显然认为雒中将有大变,这才催促他们离开。
他身后是原在雒中的诸荀,此次全都同他一道归家,或同往青州、或往冀州,雒中只剩荀柔和荀彧二人。
“青州北有乌桓、鲜卑之患,东有海盗横行,自古土地贫瘠,民生艰难,正是兄长与诸君用武之地,望勠力同心,共勤国事。”
假装未注意兄长那副,被他拖欠三年工资的不满表情,荀柔依次为众人斟上酒。
“谨受命。”荀氏众人举盏。
“百姓乃一国之本,当与之并力,勿与之相背,当与之同心,勿与之异心。”荀柔再为兄长斟满,“望兄长抚威并济,使干戈戢睦,百姓安宁。”
九州烽烟将起,只有自身实力,才是安身立命之本,他让兄长去青州,与其是为青州百姓,不如说也是为荀氏自己。
青州黄巾,不过是团结求生的百姓。
朝廷公卿看来,那是悍匪难除,荀柔却觉得,安抚他们并没有那么难。
他们之中,并没有坚定要造黄天世界的第二个张角。
厚厚的建议,装在竹匣里递出,“请兄长到青州之后再开,能用则用,不能则废,我未曾到过青州,唯以典籍文书参考,或有不适宜之处,望兄长自行斟酌。”
“放心,”荀棐叹了口气,接过竹匣夹在臂下,感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定不负你所托就是。”
在家懒散到,罚抄一卷《左传》都要磨蹭三四天的弟弟,如今每日公务忙到深夜,不知是何时竟写出这么多。
“公达,冀州常山,虽北临幽州,西临并州,却也有太行黄河之险,此民风彪悍,也有沃野之利,细心经营,足以为吾族安身,望君切为我转达于族中尊长,可迁族常山,勿在颍川久留。”荀柔抱瓮,来到荀攸面前。
“叔父放心。”荀攸双手奉盏。
酒液倾满,他也仰首一饮而尽。
“我也写了些建议,请公达自行斟酌。”
推书 20234-10-20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无CP向]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戏改造修真界》作者:故寻【完结】晋江VIP2024-09-29完结总书评数:2947 当前被收藏数:14690 营养液数:6073 文章积分:133,603,352文案:陆垣穿成了一只秘境。秘境——未知神秘生命体,以灵力为食,但无法自主固化灵力,故常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