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除了堂上高官大姓,长安城中还有许多读书、识字、会算,却出生贫寒或没落,寻路无门的普通士人。
他们大多生于雒阳及附近,因为环境因素,比其他地域的普通人,更有机会受到教育,但公门难进,只能认命操持普通营生,勉强糊口,却又被董卓驱赶着来到长安,失去旧日依仗,又没有新的工作机会,只能眼看着困顿下去。
消息是偷偷放出的,考试是晚上点着蜡烛考的,看着不靠谱的考室,居然还是有许多人来碰运气,显然也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
荀柔靠着这一波,攒够了一批底层干活的文书和精算,拼凑够太尉府一般人马,总算松了口气,当即上表请求出征平定河东匪患。
【(光熹二年)六月辛丑,柔还长安,拜太尉,总督兵事。
秋七月,引兵入河东,击河东诸匪,皆破,关中遂平。】

层层叠叠的黑云,沉重的坠在头顶,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下来。
自北而来的凛冽寒风,呼啸着穿过中条山与吕梁山之间的峡谷,带着砂石碎屑,如同剃刀一般刮过人的脸颊,几乎剃出血丝。
关中的秋天似乎格外的短,启程时还是灼热难耐,转眼就寒风咆哮。
初冬十月,虽还未下雪,但关中地区的冬已显示出其非凡的威力,与雒阳、颍川的温润柔和相反的冷酷、猛烈。
太尉府掾吏陈群勒住马,挥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止,将冻得麻木的脸探出鹤氅,望向不远处的平阳城邑。
操练的号角声、沉重的步伐,如同烈如奔马的风,从远处咆哮着传来,辽阔而雄壮。
三丈高的城墙上,挂着忙碌着用黄泥糊墙的壮汉,城墙下衣衫褴褛的百姓来往推土、和泥、烧水、编席,尽力做活。
一个青年官吏带着几个匠人在奔走指挥,两边袖子都高高卷起。
城外数着几根长杆,各挂着一枚半朽的首级,狰狞的警告着心怀不轨的寇匪。
平阳县属河东郡,位于关中通往并州的要道,是两个月来太尉荀柔领兵,以严酷之势清荡关中匪寇的终点。
自黄巾造乱以来,凉州叛军、羌氐乱族、白波贼、匈奴、鲜卑,一遍一遍抢掠此地,让百姓生存艰难,这次关中大小匪首,被清扫斩杀一空,关中平原,黄河以北、函关以西的大片土地,才算终于重回安稳。
但清扫过后,荀柔却并未班师回朝,而是任命各处县令,召回百姓,分田度地,重新修整河东。
“果然是唐尧旧都,民风淳朴,颇能勤恳任事。”陈群感叹。
和长安相比,此地百姓服城役也太勤勉了。
正上下调度的文吏,大概是察觉身后的动静,回过头,露出遇见熟人的喜色,将袖子抖落,迎上来。
“陈掾。”
陈群连忙翻身下马,迎上两步,端正的施了一礼,“常君。”
缀满补丁、沾满淤泥、衣摆凌乱,然而、然而这位随并州逃难队伍到长安的寒士,无甚出身,却是被文若所荐,所以、所以……必有非常过人之处!
“朝廷已允太尉表奏,拜君为平阳长,绶带佩印、朝廷除书,此次俱一并带来。”
新任常县令端端正正拜领了身份,虽然仪表不佳,但至少礼仪规范,这让陈群的神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还望常县令忠勤王政,不负天子所托。”
“唯。”常林拱了拱手,“陈掾所来,可是要见太尉?”
“……不错。”陈群顿了一顿,这么直接……都不寒暄两句吗?
“陈掾来得正巧,太尉早间巡视铁官所,方才已归,”常林以比方才拜领官职更恭敬的态度道,“此时前往县衙定能得见。”
他回首看了一眼,一个小兵已经迫不及待跳出来,“县令,我带客使前去见太尉吧。”
“好,”常县令点点头,又转过身,“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相陪了。”
“几位贵客请随我来。”小兵操着奇怪的北地口音,说完转身就走,待陈群反应过来,已经走出几尺远,而常县令居然不顾同僚数月之谊,真就抛下他转头继续修城墙去了。
陈群无奈,只好向身后从邑招手,跟随小兵进城。
平阳相传乃是尧帝旧都,前汉时,又为武帝之姊平阳公主汤沐,故城池虽不及雒阳、长安,但也还宽阔。
城中都是正忙着劳作的人,修路、砌砖、补瓦、糊窗……没有悠闲的行人,没有庄严的车驾,也没有读书声,他一路甚至没有看到树立阀阅的府宅……
“这里没有儒者吗?”陈群惊讶。
快步在前领路的兵卒回过头,满脸诧异,“太尉和县令都是儒者啊?大吏们也都是士人呢,会读书写字术数!怎说没有?”
“不是……”陈群愣了一愣,一时竟也说不清其中差别,“那三老呢?”
“长者们去周围乡里分地了,”小兵脚步不停,“太尉说,趁着还未冷得不能出门,先将各家的地分清,把沟渠疏通,明年春才好早早耕作到了。”
“春耕却是要紧事。”陈群郑重点点头,接受了解释,抬眼望向县衙。
怎一个门监都没有?
小兵习以为常,在门口端正的抻了抻身上的兵甲,又压了压头盔,“我进去禀报太尉大人,几位稍等。”
话音才落,人已经奔衙门里去了。
“太无礼了!”从邑中有陈氏家人,忍不住开口,“简直没将主君放在眼里。”
可不是没将他放眼里嘛,陈群心底嘀咕。
他可不傻,对方积极领命,一路却拼命往前赶,心眼在哪还用说?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好了,礼不下庶人,不过一小人,何必计较。”陈群挥挥手,沉稳而又淡定的开口。
“文长真有长者之风。”从邑者赞叹道。
“其实这来往一路,餐风饮露,露宿郊野,只一信使足已,主君全然可以推托。”
是,他是可以推脱的,但
“此番辛苦文长,含光在外,于长安消息不通,还需拜托文长,多多提点。”
端庄雅重的荀长史,如此殷切嘱托,他岂能辜负,更何况
不远处,一个身着皮甲的高挑纤细的身影快步迎出。
陈群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陈掾久等,如今城中百废待兴,人手不足,还请勿怪。”
声音骤然入耳,如同夏日清溪流过白沙,哗啦啦在耳朵里回想。
“荀校尉。”陈群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拱手低头,凝视着那一点皮靴尖,“长安有信至此。”
“陈掾一路辛苦,沿途可顺利?”
“还算顺利,”陈群听见对方唤人来安排他的从邑,心跳如鼓,“只是眼下却似要下雪了。”
“不错,听此地百姓道,每到这段时节便四处盗匪横行,更有鲜卑、匈奴人侵掠,需要比平日更加小心防范。”
“不是说匪寇俱清扫完了?”陈群一愣。
“哪有那么简单,总有些亡命徒逃入山岭啊。”
“荀校尉待百姓真实关切。”陈群两只手扯紧对面的袖口较劲。
“不敢,只是叔父询问此地风俗如何,我正巧在一旁听见而已。”少女客气的冲他一笑,抬手示意道,“叔父在后堂,请陈掾随我来。”
“多谢。”陈群稳住自己下意识要退后的脚尖,低头跟随,一路都不知怎么走的,直到被一串噼啪声惊醒,才发现已经转到县衙大堂。
堂中两侧各置四张条案,每张案席各有二人,一少年一弱冠,案上铺着竹简、笔墨,又放着一物,数枚细木串珠制成一板,颇为精巧,清脆的撞击声就是拨动此物发出。
少年大多十四、五岁,俱是白皙文秀,弱冠青年却容貌各异,不过大抵都高大健壮,容貌不似中原人物。
“叔父在后堂,”荀襄含蓄的提醒脚步停驻的陈群。
“……是。”清醒过来的青年,眉宇间神色逐渐凝重,“荀……太尉一向如此?”
“什么?”荀襄略带困惑的转过头来。
“荀氏,天下名门,岂能与”陈群在少女的注视下顿住,他狼狈的一转脖子,低下头声音矮了一截,“岂能与这些边僻子弟同席?若是被长安那些名士听闻,恐要招物议啊。”
“为何?”
“你……校尉不知也不奇怪,”陈群小步缓行,低头小声嘟囔,“荀含光年少登三公,又得天子信任,竟不小心行事,任性妄为、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根本不知旁人有多忌恨……”
“叔父向来与人友善,他们为何忌恨?”荀襄长眉一皱。
“……不必……你留着……这药材是本地名种,好好晒干存放,待明年我引些商贩来,你们拿出来多换钱……不过,今年快下雪了,下雪后不可再入山岭,世道会太平的,不必急着攒钱,细水长流才是过日子的办法……”
屋里的声音舒缓清越,听着倒也不坏,就是内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未免太烦人……陈群忍不住露出一点嫌弃。
不过被絮叨的人却并不觉得烦,一脸开心的离开,正是方才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兵。
“长文,请进来罢。”屋里换了一声。
荀襄撩起门口挡风毛毡,陈群低头谢过,端着手走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木头书架,一方案,一只火盆和几张苇席。
荀柔跪坐在案后,披着墨色鹤氅,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案上放着竹简和珠盘和笔墨,一只木碗,一碟枣,身旁撇着半张未编好的苇席,看上去倒有些勤勉样子,就是未免简陋……一点太尉威仪都没有。
……嗯,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见过荀太尉。”陈群满脸肃穆,规矩的弯腰行礼,眼神忍不住瞟那半张苇席,又飞快收回来。
“不必如此,快起坐。”荀柔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你我少年好友,哪要这些虚礼。”
别以为他不知道,陈文长心里活动可活泼可活泼了,这会儿还不晓得怎么编排呢。
“礼不可废。”陈群沉稳的行礼致谢,这才跪坐下来,严肃的瞪了他一眼,铮谏道,“我非拜你,是拜太尉。太尉主戎事,你以弱冠登三公之位,更当审慎持重,行事不可轻佻。”
你还想不想压住场子?
荀柔压住嘴角的上翘,轻咳两声,“陈掾说的是,柔受教了。”
点点头,陈群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这才递给他一只信匣。
荀柔从腰带上取下钥匙,将信匣上的锁扣好好打开了,便也不急着看,“阿音,请人温一壶酒来。”
“唯。”
脚步声渐远,陈群忍不住微微侧头,直到听不见,回转来正对上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板起脸,外强中干道,“……何事?”
荀柔摇摇头,稳住平淡的表情,悠悠得倒了一盏,端起来喝了一口,“无事。”
知道眼前的家伙有心无胆,阿音又无知无觉,他才不会傻到点明,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他们荀家真就欠陈文长一个媳妇……噫,难喝!
满屋飘散着苦涩味,这浅褐色的液体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饮品,陈群眼神在关切和嫌弃之间挣扎,最后还是本着良心问,“身体无恙?”
“尚可。”荀柔点点头,没有多说,将鲜枣推过去,“尝一尝,鲜摘的,很甜对了,之前我奏请迁民至河东,朝中准备得如何?”
“你还说此事!”陈群小心的捡了一枚颜色清淡的枣子,“本来朝中并无不可,但你却要给每户一千钱、五石粮、两匹绢!
“先前朝廷虽准了你的奏表,但也认为你任出私门,颇有议论,迁民之事自然有些阻挠,况且,你将西凉兵卒竟数落户河东,还各分田产,百姓心中也会不安。”
荀柔认真的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衔着枣,轻哼了一声,“就算百姓安心,也会有人让其不安吧。”
陈群忍不住倾身开口,“别家就算了,河东卫氏乃本地名门,卫伯觎是名著乡里的饱学之士,令其助你安抚河东有何好,何必做到这般地步?”
“卫伯觎饱读诗书,故我荐他入长安为文学掾,岂不正好?”荀柔又塞了一枚枣进嘴里。
“可你怎么能如此霸道,让人将整个河东卫氏都搬去长安?”陈群来不及吃枣,当即质问道。
“我直接没弹劾他卫家通匪残民,已经很忍让了。”荀柔咔嚓咔嚓啃着枣,“你一路行来,也见过河东郡他处的了落景象,卫氏据安邑,既有盐池又有铁山,日子却富饶自在,这难道正常?
陈群欲言又止。
“况且,安邑当地百姓十之八九都是他家佃户,我若不将其迁走,安邑到底算谁家天下?”
陈群皱紧眉头,“可如今长安颇有物议……于你名声很不利啊。”
“不急不急,入冬了,天寒地冻,大家都做不了什么营生,正适合吵吵架,活动活动筋骨。”
荀柔捻起碟子里最后一枚枣,冲陈群一笑。
陈群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虽然看上去仍然毫无威仪,但年少时的旧友显然已不再容得人随意违逆了。

第178章 长安来信
“对了,你家新种的柿树如何?今年可结果了?”荀柔神色一缓,转口话起家常。
“……年中方得移种,今年未曾结实,”陈群悄悄松了松气,“长安水土与颍川不同,听闻冬季寒烈,尚不知能否过冬。”
“那你用秸秆或草席将树干围住,围得厚些,应该能保暖。”荀柔热情的给他出主意。
“……那我让家人试试。”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盛情难却,陈群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开始自己今次主要任务向荀柔说明近来长安的形势与变化。
由于关中逐渐安稳,有越来越多的士人来此避难,同时商人也开始出入,王司徒在朝堂上曾提出要再遣使者往各处传谕,之所以是“再”,因为刚刚迁都之初,就派人做过,但所有派出去的使者,至今全都没有音讯。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提议立即遭到群臣反对谁都不想去当使者。
此外再无大事,不过是一些暗潮涌动,别看都是一群在董卓面前跪着喊爹的战五渣,朝堂上居然还分出好几派,彼此之间不时阴阳怪气的拼一回。
荀柔听了一会儿,怎么听怎么像一群小学鸡互啄,顺手拿起搁一旁的苇席编起来。
这是他新学的技能,苇席用途广泛,既可以当坐垫,当床铺,当屋顶,还可以糊进墙壁增加韧性,编织方法也简单,交叉压线就行,他想事情或者放空大脑的时候,顺手就编上了。
至于草帽草鞋之类,那是技术活,他没学会,以后有机会找大备备请教一下。
陈群瞥了好几眼,见他无动于衷,手上编得还挺灵活,只好当做没看见。
“对了,还有一事需早做打算明年天子出孝,当议婚姻。”陈群以郑重的口吻道。
荀柔微微一愣,手上一停。
三年孝期,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灵帝驾崩是去年四月,果然明年七月该出孝。
“还有大半年,长安城难道已开始讨论此事?”才迁都,这帮公卿怎么这么闲?
“自然,”陈群诧异的看向荀柔,“以天子如今年纪,出孝便是大婚,一切早作准备为好听闻太后处已得了不少举荐,你难道真要选那吕奉先之女?纵使不为后,难道……荀氏不选适龄淑女入宫侍奉?”
荀柔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厌烦。
他当然明白陈群的意思。
太后族何氏已无人,后族将是第一外戚,必能权倾朝野,妃妾固然卑微,可只要生下皇子,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的母族,几十年后执掌大权。
这些人若随时关注天下,他会觉得麻烦;可一天一天将目光注意在这些地方,也同样令人厌恶。
将亲生女儿,当做奴隶一样的交易,换取自己的享受,并还裹以“家族荣耀”的美名,世上总是会有用冠冕堂皇掩饰卑鄙无耻的小人。
而颍川各族……甚至就包括陈氏,看来也都对后宫之位蠢蠢欲动了。
挡风帘掀开,荀襄窄袖胡服端着酒壶进来。
荀柔缓缓吐出一口气,“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况乎此辈?两汉以来,以外戚登龙门,全身而退者,至今未有。”
“定国安邦,保境安民,立功名于四方,才是一族昌盛之道,天下大事,岂是这些目光短浅,只图富贵享乐之辈能知。”
陈群脸色涨红。
荀柔没有再继续,将手工推到一旁,将酒器置于炉上。
时下品评人物不算背后说人,况且他当了太尉自然需要对下属以及公卿百官有所评价,所以,自然也曾讨论过陈群这个少年玩伴。
“质丽通雅,重内轻事。”
堂兄文若的评价不可谓不含蓄,也不可谓不准确。
天资聪颖,浮而不实,好高骛远。
这不是陈群个人的问题,是此时此代名门望族子弟普遍存在的问题因为傲慢,不接地气。
“莫非真的以为只要将自家女孩捧为皇后,就能令天下人俯首?”
荀柔为陈群斟了一碗酒。
“你之志、你所求,为何?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反而思之,勿自误矣。”
为太丘公守孝结束,到达长安后,陈家找的王允举荐出仕。当时荀氏和董卓还有婚约在,所以陈氏的选择没有问题。他“死而复生”,陈群有意入太尉府,他当然也没意见。
但三观很重要,三观不合的上司很要命。
陈群若想依照此时常例,雍容清高、袖手从容的平步青云,在他这里是行不通,也迟早会因为期望无法达到,彼此情谊消磨。
荀柔不知道,文若堂兄是否正是发现,特意让陈群前来。
但显然,陈长文的确需要重新考虑仕途与就业问题。
“阿叔,我不明白。”陈群离开后,荀襄轻声问。
“何事不明?”荀柔渴望了一眼冒热气的酒,最后还是给自己倒了半碗药饮。
“族中若能出皇后,难道不是好事?”
“阿音,我得太尉之职并非长安公卿所愿,却是不得不为。他们就算未许太尉,我如今要以太傅开府征辟,一样会门庭若市。这和过去在雒阳时,我纵使做太傅,却连一个长吏都无,一般道理。”荀柔缓缓道。
“皇后之位并不能带来荣耀与权力,实际上相反,拥有权力就能有皇后,如今我可以推举家中淑女……或者准确说,推举你成为皇后,就像先汉,陈阿娇为皇后,霍成君成为皇后,这并非难事。”
他当然知道侄女担忧的是什么,整个荀氏族中,最靠近皇后位置之人,正是阿音,但他从未考虑过。
“所以,这个位置对于我们并不重要,而那些名门,纵使成为外戚,也休想为所欲为。”
“我治河东,朝廷依我所奏任举官员,非是愿意,是因为我只要想,就能让来人在河东无法立足。”
“可叔父不会如此。”荀襄立即道。
“不,我会。”
荀柔摇摇头,“县令为一县之长,临民之官,掌控十余里内,一县数万人生死。我不会任用不知品性之辈,纵使其人确无瑕疵。”
交通不便,人口流动小,交流困难,官僚制度简陋,监督制度不完善,县与县之间间隔可能很远,故一县几乎就是一个小王国,县官本人的人品道德,极大程度影响本地百姓的生活水平。
所以,他不会任用自己无法信任的人。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当能拥有足够的文法吏,整个行政升迁才可以更加完善,所有人都从基层小吏做起,再在完善的体制下,一级一级升迁,这才能尽可能避免,再出现如今那些,纸上谈兵、发表无知而可笑言论的三公。
长睫的碎影落在苍白的脸颊,雕琢般精致的侧影落在墙壁,笔尖在白纸上游走,潦草落下的痕迹,思绪慢慢整理成束,荀柔回过神时,袖口上已沾了许多墨渍,脏糊得不成样子。
荀襄在一旁将墨丸在砚台里推得哗哗作响,十分起劲。
“足够了。”荀柔连忙喊停。
墨很不经用的!
“家中来信,将阿平他们都唤来。”荀柔尝试着通过折、叠、卷种种方式拯救自己的袖口,“再命人备宴,烤一只羊招待陈长文。”
刚才打击了陈群,就补他只羊吧。
把家书与大家分了,晚上宴会,荀柔向陈群说了一席软话,以弥补他们岌岌可危的友谊。
散席后,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在地上也铺洒了一层。
“含光,你与陈长文又有何不协?”白日在外练兵的荀衍与他同路而归。
荀柔尴尬的轻咳一声,双手拢进袖中,由于之前的衣袖没有拯救回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窄袖的浅灰直裾,“些许冲突,”他就是不小心装了个逼,“已经无事。”
“你如今为太尉,长文却成了太尉府掾吏,此中分寸更需你谨慎把控。”荀衍认真道。“你们自幼相交,这等情谊难得,若是因一时言语而失,后悔不及。”
“谨受教。”荀柔低头,他家休若堂兄真是一身正气,就是帅!
“对了,年岁将尽,众心思归,”荀衍道,“何时回长安?”
荀柔想了想,“总在冬至前。”
“好,知道了,”荀衍伸手替他掸了掸肩上的雪,“回去吧,早些休息,勿要辛劳太晚。”
“唯。”
令侍从外间守候,用燧石点燃了灯火,刚刚吃饱的慵懒涌上来,荀柔打了一个呵欠,伸手把信匣打开。
他先将阿姊写的家书翻找出来。
信写得不长,只是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在外注意饱暖,勿要随意。
荀柔读了两遍,轻轻放在一边,这才开始看剩下的。
荀彧的信写得很长,只是并没有家常问候,开篇就是汇报了陈仓一地给百姓放贷基本情况,接着关于贷款政策执行的条例流程。
此外是给他治理河东的一些建议,有好几处他之前疏忽了,正好趁着未回长安,弥补过来。
最后一件,堂兄希望他与陈群诚恳认真的谈一谈,陈群聪慧有才,他们相识十几年,若是彼此生怨成敌,未免遗憾。
咳,已然被他干砸了。
荀柔做贼心虚的将信一叠,放在旁边。
最后最多的,是来自大侄子的信。
当然,并不是沉默寡言荀公达写信就变成话痨,而是位处中枢的荀攸给他带来最多的消息。
益州牧刘焉派了使者至长安,但并没有入见天子。
荆州牧刘表,在荆州士族的帮助下,铲除了荆州大小山匪头领,总算成了名副其实的荆州牧。
只有荆州最北的南阳郡,在李傕郭汜等人离开后,被孙坚占领,孙坚不听刘表命令,并东向侵占了豫州的颍川与汝南郡,似乎与老东家袁术产生了一点矛盾。
雒阳北河内太守王匡,因治民苛刻,被手下的小吏韩浩伙同白波贼干掉了。
推书 20234-10-20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无CP向] 《穿成秘境后我用游戏改造修真界》作者:故寻【完结】晋江VIP2024-09-29完结总书评数:2947 当前被收藏数:14690 营养液数:6073 文章积分:133,603,352文案:陆垣穿成了一只秘境。秘境——未知神秘生命体,以灵力为食,但无法自主固化灵力,故常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