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枪响?
落霜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怀疑走马灯带他回到了被抓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幻觉,是两军又交火了?为什么交火?
落霜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人,扶着树缓慢挪开,保持安全距离,如果是联邦单方面失去底牌,会交火吗?多半不会,因为战局迄今为止还是联邦优势大,贸然动兵风险太大。
那么,为什么交火?结合不渝封住他的五感,让他误以为身陷敌营的举动......
只有一个答案:把他带走,是这个男人擅自做下的决定!
而现在,这个人,是真的要把他抓到敌营里,那为什么之前要带他藏进灵兽曾驻地?
为什么?是这个男人提出来别的要求?组织没满足他,所以他一意孤行?
怎么会有那么多矛盾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短短三秒钟,落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他握紧了手里的刀。
然而,那个男人做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丢掉手里的武器,半蹲在落霜身边,用沙哑又陌生的声音说道:“求你,跟我回去。”
落霜心里莫名触动,但他绝对不能这样做。
他攥紧手里的刀,迅速抬手,余晖后撤一步,却快不过落霜,脸上的防护被锋利的军刀割开。
余晖跌坐在地,脸颊被挫伤,一道伤痕从左脸划到右脸,鼻梁挫伤严重,迅速治愈之下,仍然涌出满脸血。
软骨很快治愈,皮肉还在出血。
落霜本想继续攻击,可那人淡然抬起脸,他眼睁睁看着防护掉落……那下半张脸熟悉无比。
落霜愣在原地,即刻扯掉他脸上全部的防护,是一张怎么也意想不到的脸!
余晖脸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只剩下凝固的血迹斑斑。
“余晖……”落霜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怎么可能?他的伴侣,怎么可能是稞罕的灵兽持有者?能经过军部如此严苛的背景调查,怎么可能是间谍?
余晖仍然冷静,这是他早就料到的某种结局,“是我。”
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一直提心吊胆的躲藏,如今终于卸下伪装。
余晖割开落霜脸上的面具,丢开很远,用融合能力给他治愈伤口。
信息量有点大,落霜疑心是自己的信息泄露,敌人易容成余晖骗他……
落霜掐住他的脸,左拉右拽,反复确定他的脸是不是真的……
落霜摸着他鼻梁上的伤口,满眼不可置信,没有易容,没有整容,怎么会……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别的目的……?”
“是。”
只是余晖没想过会爱上落霜,如果他丑一点,凶一点,不温柔,也许他就不会陷进去。
“跟我走吧……科技发展至今,再打下去,生灵涂炭,没有任何人是赢家。”
余晖握住他的手,神情恳切。
落霜有三秒钟犹豫,很快撇开他的手。
余晖望着他,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身冰水,指尖的温度消散殆尽。
“落霜……”是因为他做了过分的事情,落霜还在生气吗?还是因为落霜本就不会为了他放弃一切呢……
可现在他根本没办法回到帝国,军部不可能承认一个被敌军俘虏过的白虎持有人!何况他的面具已?楓经损毁,一旦回去,军部即刻便知他身份泄露。
落霜,已经无路可退。
林子里不断传来搜救的声音,有联邦的人,也有稞罕的人,容不得犹豫。
落霜撑着地面站起身,“这一战你们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你留在那里又能改变什么?我不想看着你送死!”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落霜把枪丢给余晖,“我会一直逃,除非死在你手里。”
他转身欲走,余晖拆了保险,枪口抵在自己的颈部,“落霜,从一开始,我的最高任务就是暗杀你。”
落霜有些站不稳,倚着树,没有答话,原来,余晖对他包容,对他好,只是为了套取信息,过去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但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泄露身份。
“我早就发现了你的身份,一直没有下手,落霜……我不想害你,不想害任何人,谁会喜欢手拿屠刀?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下去。”
“跟我走吧,联邦帝国不可能继续存在,不是为了稞罕,也不是为了你我,和平,才是全人类的期盼。”
落霜低声笑了,“我何尝不知祂有错……我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停止,但我不打,就会有更多的后人因为战争死去。”
余晖上前一步,“可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只有战争啊!我们可以共同修正世界格局,落霜……!”
落霜垂下眼眸,是啊,办法不是只有一个,可他只会这一种办法,现在,他这个废人连这一种方法都无法使用了,“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我?”
落霜强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余晖,拿下他手里的枪,丢在一边。
余晖抿着唇,咽下哽咽,忍住两眼酸涩,“我不想你死。”
“你的任务,不就是杀我吗?”落霜沉下眼眸,将军刀塞进余晖手里,余晖不解地望着他,“落霜……?”
落霜不再言语,他沉静的眼眸里倒映着余晖关切的模样,这个对视不含任何情欲,他们只是看着彼此。
突然,落霜握着余晖的手,亲手将军刀刺入胸膛,速度极快,快到余晖根本反应不过来!
“落霜!”他挣扎着要退后,却被落霜抱得更紧,刀刃刺得更深。
余晖真的不明白落霜,以往那样温和的人,在面对敌我选择时,竟如此刚烈。
余晖抱着他,不敢拔刀,“落霜!你真是疯了……!”
落霜只是紧拥他,他怎么能跟他回去呢?去到敌营,那些人会怎样看待余晖?不光是他会备受疑虑,就连余晖也会被组织猜忌,他的身体已经不好,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活着只会给余晖增添麻烦罢了,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如今能死在余晖手里,也算是一种好结局。
但他有些难过,他珍视的那段过往,他拥有过的余晖,是真的余晖吗?
他的面具之下是敌人,是否每个在落霜身边的日夜,他都怀念着自己的家乡?
他或许从未拥有过真心。
落霜靠在他肩上,刀刃没入胸膛,整个心口都是冷的。
他或许有些赌气,但又带着庆幸地留下最后一句话:“恭喜你,任务完成。”
余晖捂着他胸口的伤,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楓。
在落霜最后的视线里,只剩下余晖慌张的脸,他们的血汇在一起,染红了青翠的草地。
他不想再做任何选择,他不想让余晖失望。
如果余晖说的是真的,如果和平是可以实现的,那么这个世界,可以不再需要他。
他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反而是他死了,能解决掉很多麻烦,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在自由了。
余晖不必带他走,不必面临后续问题,不必面对无休无止的猜忌和争论,不渝不必被争抢,他可以继续待在灵兽基地里,按自己的心情做选择。
而他,战死即可。
这样对大家都好……落霜看着余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原来在灵兽基地里的人是他……那样多的晶莹也不是水滴刑罚,是眼泪,他终于不用嫌弃自己肮脏。
落霜茫然地看他焦急,其实……今天是很幸运的一天,从前执行任务时,指导员总会在战前询问他们:有什么愿望吗?
有的孩子说想吃糖,有的孩子说想念家人,有的孩子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有的人时至今日才想许三个愿望,幸运的是,它们在同一天成真了。
如果他注定死在战场上,他想拥有最后的宁静时光,愿望达成。
如果他将要和爱人分离,他只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拥抱,愿望达成。
如果今天是人生的最后一天,他想要和余晖待在一起,愿望达成。
本是最不可能的三个愿望,竟都成真了。
◇ 第84章 把他私有
可辛紧急脱离余晖的身体,丛林里响起一阵又一阵枪声,肯定是他的人和联邦的援军对上了。
余晖抱起落霜,赶紧躲进山洞,他扯下枝条遮挡洞口,这处山洞很宽阔,不渝很快赶来,紧急和落霜融合。
余晖跪在他身边,这刀极深,只能配着愈合速度缓慢往外拔。
鲜血喷涌和眼泪混在一起,打翻了以爱为名的调色盘,调出最爱最痛的色彩,刀尖在余晖的心上雕刻出一句又一句祈祷,沟壑里凄惨淋漓,流淌着痛不欲生和难言之隐。
他祈祷平安,祈祷未来,祈祷不可能成真也不愿逝去的情爱。
可辛在意识里和余晖说道:“你要做好最糟糕的打算。”
话音没落,外面的搜查声音越来越大,枪声不绝于耳,不渝守在洞口,在缝隙里凝视丛林,血腥味太浓,两军战士都是五感敏锐之人,很快就会赶来……
不多时,外面站了很多人,乌泱泱的枪管指着洞口,不渝转身看着仍然病危的落霜,又看看余晖。
“外面不是联邦的援军。”可辛传达了信息,余晖才放心些。
他浑身都是落霜的血,缓慢将整把匕首拔了出来,深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可辛脱离他的身体,耷拉着舌头,累得趴在地上喘气。
不渝走到它的身边,厚重的虎爪摸了摸可辛的脑袋,可辛一把扑进它的胸口,“可累死我了……”
不渝沉下眼眸,这些年可辛都是这样劳作,他不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只能深怀歉意地说一句:“辛苦了。”
“落霜情况如何?”不渝担忧地守在他身边,可辛吐出画轴,将数据分析给他听。
“老毛病你都知道,现在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命,别的……我没法给出准确回应。”
余晖给他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外面的人喊道:“上将,我们需要谈一谈。”
余晖握紧了手里的刀,另一只手轻抚落霜苍白的脸,没有人能给他撑一辈子,这条路,既然选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哪怕未来是条绝路,他也必须闯出个生门来!就算落霜……落霜不要他,落霜不愿意跟他走,他也不可能放手!
余晖低下头在他冰冷的唇上啃吻,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和念想了,如果没有落霜,他还活什么意思?
什么人间大义,什么正义和平,什么虚伪造作的借口……说出来骗鬼的罢了!他只是想要和落霜安稳过一辈子而已!
他从来不是个高尚的人,从来做不到无私奉献,如今只是想要落霜活着而已,这算自私吗……?凭什么他要牺牲掉所有在意的东西才能被称为正道?什么狗屁道理!
余晖捧着他的脸,呼出的气息腥得可怕,他睁开眼,早已没了迷茫,他看向不渝,示意它守好落霜,他带着可辛走出洞穴。
见他露面,外面的战士们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质问:“上将!为什么不处死他!”
“那么多战士都是被他杀死,您在考虑什么?”
“真的是长官要求保护他吗?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余晖看向自己的战友,他不清楚组织里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现在看来情况很不妙……没有元成在他身边,他必须独自撑起他们的未来。
战友们刚和联邦援军进行了惊险的丛林战,只剩下最精锐的五个人还活着。
余晖望着稀薄月光,平静的脸上沁这着冷霜般的阴鸷,反问道:“杀了他,就能停止战争吗?”
“可他凭什么活着!”
“都是因为他长官到现在还没康复!为什么不为他报仇雪恨!”
余晖掏出身上元成给他留下的信号卡,“危急时刻,见此如见长官。”
战友们面面相觑,不服气地低下头。
“长官身受重伤,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让我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精锐们情绪激动,枪管始终对着余晖和山洞,时刻准备冲进去将敌人千刀万剐。
余晖沉默地解开战衣,心脏处多了一枚正在闪着红光的仪器,“我必须活捉他,他死了,我也会死,告诉上头的人,要么两个都活,要么都别想活。”
和落霜不一样,他是稞罕唯一的灵兽战士,他身上那层肮脏的血在此时竟成了最后一张底牌……月光洒下,寂静的林中鸦雀无声。
精锐们神经紧绷,想要出言制止,余晖抬手让他们安静,他知道这群人身上肯定有设备链接着上层,威慑之后,他露出和善的态度劝道:“他对我们而言是战犯,可我们于他而言也是,相互杀戮,何时终结?”
余晖冷静地望着他们,缓和了语气:“何况,我们若是能控制住白虎和它的主人,就是捏住了联邦的命脉,若是白虎的主人死了,联邦再次夺走白虎,给它换一任主人,我们又要花多少条人命才能换来今天的成果?”
“我清楚你们的恨,但恨意无法换来和平,除却国界,万物皆生灵,没有生灵想时刻活在将死之际,谁也不愿意身处动荡战争年代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们作为战士,无论如何挥洒鲜血,都无法撼动畸形的时代,只有彻底毁灭错误的意识形态,才能了结这荒谬的世界。
战争不止,就只能重蹈覆辙。
战友们终于冷静下来,收起了冷冰冰的枪管,“上将,我们真的能等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吗?”
“我和长官,以及所有人,都会尽全力终结所有谬误。”余晖以拳抵心,行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军礼。
战友们回礼,彼此无言,却已献出最珍贵的信任。
可辛坐在他肩上,郑重地看向所有人,面对战友们的信任,微微颔首。
余晖进入洞内,让可辛融合进落霜的身体,他看向不渝,“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不渝凝视着余晖澄澈的双眼,他满脸都是血,那双眼却格外透亮,它一瞬间回到了认落霜为主的那一刻。
不渝缓慢走到余晖身前,尝试和他建立联系,下一刻便融入他的身体。
它得守着落霜,身在敌营,没有傍身的力量会十分危险,落霜从未想过出卖它,它也不能丢下落霜。
余晖摸摸心口,一阵白光从指缝里溢出,他坚定地背起落霜,走出洞穴,“即刻返航!”
未来的路只会更凶险,眼前的迷雾从未消散,只是从灵兽基地,转移到了人类的基地而已。
这次……如果落霜能好好活下来,他又该如何收起他们破碎一地的关系呢……
余晖沉着脸,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悄然落泪,背上的人安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微弱的鼻息洒在他的颈侧,最是危险,最是令人沉醉。
战友们这才看到敌人的面容,当真不像是和他们生死缠斗许久的人……
他们本以为对方会是个非常强悍的战士,如今,这张脸更让他们感到疑惑,竟然被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文漂亮的人,打败过无数次。
若不是余晖和元成以命相搏,他们根本无法抓到他。
他们,见证了历史。
仰望漆黑的天幕,他们终将看到黎明。
一小队人行军速度很快,只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基地。
余晖背着身着敌方战衣的人,经过多日蹉跎,他和落霜一样狼狈,浑身伤痕累累,踏入基地的那一刻,所有人下意识举起枪。
“稍安勿躁,奉长官的命令,务必活捉此人,他身受重伤,暂时没有行动能力,大家不必担心。”
余晖没有多说,对身后的五个人使使眼色,希望他们能传达他刚才的意思。
战友们行礼,余晖颔首,快速将落霜送到医疗室。
首脑,以及长官们都等在医疗室外,他们看着余晖狼狈地模样,心中的疑虑竟是消了三分。
若是余晖已然通敌,怎会伤得如此凄惨呢?看来是在跟此人搏斗时吃了大苦头吧。
余晖站到元成身边,“你的伤势如何?”
“左臂骨折,内脏受损,其他都是小伤,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元成摸摸余晖的头,“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你答应我的,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余晖只有对着元成才会说出真心话,元成颔首,“你放心。”
他处理好伤口,就和首脑进行联络,首脑不置可否,他必须持续观察才能得出结论,仅凭借余晖片面之词,他怎敢将组织的未来当做赌注?
别的不提,现在他们只想看看传说中的帝国利刃到底是何方神圣。
医疗人员将落霜放入疗养罐内,他身上的战衣破损不堪,没有特殊仪器无法脱下,只能用营养液反复冲刷,才能保证伤口康复,疗养罐上连接数条检测仪器,可辛在他的身体里为他疗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但他身体亏空严重,必须要好生保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劲敌看起来那么年轻,容貌昳丽。
难以想象这个年轻人拥有怎样可怕的天赋,才能在如此年纪创下那么多丰功伟绩……说笑了,他的丰功伟绩,计量数据却是他们的坟头数。
首脑和其他上层短暂交换视线,心中不断权衡利弊。
余晖攥紧了双拳,不管是谁……敢伤害落霜……就都得死!哪怕是这些人,他也一样不会手软!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霜被抓走了
好消息:这次知道对手是晖
◇ 第85章 抱走睡美人
情绪正烈,身体突然一颤,不渝脱离出来,藏青色的毛发再次变为雪白,它凝视着稞罕的统治者们,威严地行至玻璃窗前端庄坐定,不允许他们继续看。
首脑第一次和如此庄严的灵兽对视,钦佩的同时,忌惮它眼底的深沉和智慧,他主动伸出手,想要和它握手,又想起来灵兽不是这样打招呼,他有些尴尬地想要收手,不渝轻抬爪子,碰碰他的手心,算是打过招呼。
这位首脑倒是比联邦的要谦和一些,起码没说要把不渝锁起来。
不渝看向余晖,用意念传达:“尽量避免让其他人知道你和落霜的关系。”
余晖赞同他的说法。
私人关系会让其他人萌生不该有的猜测,不利于保护落霜、统一人心。
不渝一直守在病房外,看着里面仍然陷入昏迷的人。
这个时候,只有可辛救得了他。
余晖靠坐在地,他今晚实在太累了。
一整夜,三场战斗,经历生死离别,差点永远失去落霜,他真的撑不住了。
他的身体失血严重,所幸可辛一直有给他治疗。
可辛一定也很累。
余晖疲惫地看着疗养罐里面的人,落霜浑身的脉络里蔓延着可辛的灵兽光芒,一刻不停地对他进行修复治疗。
若是运气好,能弥补落霜这么些年的战争损伤。
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落霜握紧他的手,将匕首插入胸膛的那一刻。
那时,落霜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很怨恨他……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他,所以才会想要去死?
不……落霜不是这样情绪化的人。
余晖抱紧双腿,垂眼看着地面,以后……该怎样和落霜相处?
在这里,他们不能以夫夫关系相处,无法做任何亲昵的举动,落霜甚至可能失去自由活动的权利。
他该怎么保护落霜呢?
脑子里瞬间塞了好多要紧事,余晖将脸埋在膝头,苦恼得只想逃。
不渝抬爪摸摸余晖的头,安抚道:“不必自责,落霜并不责备你。”
落霜选择死亡,在某种意义上,对他而言,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不必纠缠,不必束缚任何人。
如果带走他能拿捏联邦,以此换来和平,那他死后,不渝逃走,也能同样使联邦失去底牌,还世界一个安宁。
落霜有他的执着和坚持,但他不想阻挠任何人,他同样渴望和平的时代。
不渝将前爪的长毛捋起来,露出一直挂在此处的戒指,“他永远不会责备你的,戒指还是你亲自保管吧。”
余晖摘下项链,坚定地和自己脖子上的信物挂在一起,“他……这不正是在责备我吗……”
落霜果决地一刀了结他们的关系,甚至不愿意活在这世上……不正是责备他吗?
余晖难过地垂下头,松懈了一直挺直的后背,连头发都耷拉下来了。
不渝看得好笑,他们两个在失望时的神态十分相似,它低头蹭蹭余晖的头顶,“他有他自己的考量……但肯定是深思熟虑,肯定是想为了你们都好……。”
余晖愣在原地,怎么会有人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表达在意?怎么会有人因为在意而放弃活着的希望……不渝只是在哄骗他罢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期望,痴心妄想地问道:“为什么……”
他读不懂落霜,曾经因为他的时冷时热,时近时远感到困惑,如今同样不明白落霜的用意。
余晖若是记挂、喜欢一人,便会忍不住靠近他,想不择手段地亲近、占有、索取。
落霜相反,他总是回避,只在情绪满到蓄不住时小心翼翼地靠近半分。
不渝低声笑了,它看向病房里的人,眼神重新变得深邃,偏偏余晖不懂得落霜的选择……他们二人有太多未经磨合之处,此时多说无益。
走廊里一片寂静,他们在意识里沟通,做出不熟的假象,此时高层正在进行紧急会议,余晖虽是上将,但之前的出格行为过多,失去了与会资格。
这些年,若非不得已,想必组织并不想派他执行任务,他从小在联邦京都长大,本质上从未得到过组织的认可,这群人善待他,却不见得真的信任他。
余晖缓慢站起身,缓过一阵头晕,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真是烦闷……只有看着病房里那个沉睡的人,他才能有片刻安慰。
不知出了何事,可辛突然从病房里钻了出来,余晖和它相处多年,只有他能从那张小猫脸上看出表情,此时,可辛满脸惊愕。
“怎么了?”余晖立马站起身,把可辛接到怀里,可辛稳稳坐在他的臂弯里,看看不渝,又贴贴余晖。
“情况很不好……!他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我不敢给他进行脑部治疗,但是他……唉,我也说不清楚!”
可辛泄气地跳下地,烦躁甩尾巴,不渝依旧端坐眼神里已经是顶级戒备:“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一旦让这里的人知道落霜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保不齐会酿成大祸……
余晖立刻掏出设备查询下一次查房时间,正是半小时之后,“仪器能探测出他的异常吗?”
可辛点点头:“自然可以,必须拖住不让他们检查!”
余晖立即上报,说可辛需要更多时间治疗落霜,暂且拖住这一次,可是下一次怎么办……?
“只能等他醒了才能治疗吗?”
“醒了也未必治得好,我的灵力……不是万能的,尤其他现在求生欲望很低,治疗效果……非常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