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失落只是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冲散。
他要知道原因。
要知道他的转正失败是剧情线的自主修正还是因为别的。
他转不转正于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他更在意的是褚聿。
褚聿的未来,褚氏的未来。
繁杂不宁的情绪逐渐消散,池析亭冷静了下来,坐直了一点,手臂搭在了桌面上,上半身朝沈之哲的方向微微倾斜,是一种非常标准的有攻击性和压迫性的姿势。
虽然状态看上去有些孱弱,但是在池析亭过分冷静和坚决的目光之下,沈之哲完全忽略掉了池析亭身体状态的下风,下意识地把池析亭放于平等,甚至居于他的上方的位置看待。
“我知道这个消息比较突然,但是你先不要生气……”沈之哲支吾了一下,轻声安抚道。
池析亭面不改色道:“我没生气,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沈之哲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道:“是董总的决定。”
池析亭皱眉,“董方成?”
“是。”沈之哲这回倒是管不上池析亭直呼领导名字了,接上了池析亭的话,主动展开道,“他不希望你转正。”
董方成不希望他转正?
为什么?
池析亭的脑子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但是也不知道是信息量太少还是他现在头疼的原因,琢磨了许久,池析亭也没想出个缘由出来。
沈之哲沉默了半响后,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羞愧心理,破罐子破摔道:“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褚氏上层的事吧?”
池析亭顿了一下,诚实地点了头:“知道。”
沈之哲道:“董方成年纪大了,有意退下来……”
“刘景在接触董方成,想收购他手里的股份?”池析亭直接道。
没想到池析亭能这么快就猜到,沈之哲愣了,少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池析亭的对象是谁。
他倒是多此一举了。
池析亭没准儿知道的比他还多。
沈之哲苦笑了一声,道:“是的,但是这毕竟不是件小事,董方成一直没有做下决定,吊了刘景大半年,也没有刻意瞒着褚总,似乎还想等着褚总表态,只是褚总比他们还要坐得住,由着他们私下接触。”
“但是你应该是清楚的,董方成手里的股份不少,如果真的全被刘景收购了,那褚氏可真就要变天了。”
毋庸置疑,这对褚聿的影响是巨大的。
也绝对会造成董事会的动荡。
内部一乱,很多问题就接踵而至了。
所以那天董事之间开会,董方成在临走前对褚聿的威胁一直让沈之哲定不下心,只是褚聿说他心里有数,他才暂且放下了心事。
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和褚聿对峙了大半年的董方成突然放了话。
他可以不把股份转让出去,但是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褚氏不能聘用池析亭。
甚至不是不让池析亭转正,而是不能聘用。
这个条件对沈之哲来说非常莫名其妙,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要把池析亭扯进来,池析亭转不转正对董方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说……”沈之哲叹气,“有时候确实是,很多事情都不能由你我决定,我也非常真诚地和你道个歉,析亭。”
沈之哲为什么不愿意太早做决定,为什么不愿意提前给人画大饼呢?
因为这种事实在太多。
企业越大,牵扯到的因素就越多。
根本不可能完全根据自我意志转移。
最想池析亭转正的一定有他,他也做足了池析亭转正的准备,甚至打破了他的常规,在转正答辩前就已经单方面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会让池析亭转正。
但是结果呢?
期待被吊了起来,最后却落了个所有人都失望的结果。
沈之哲被惭愧感折磨了一宿,几经纠结,还是决定提前告诉池析亭这个消息,最起码等到时候正式出结果时,池析亭能有个心理准备。
池析亭拧眉摇头,理智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和我道歉。”
池析亭这么说,沈之哲心里更不舒服了,嘴唇抿了好几下,才道:“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以你的能力,即使不在褚氏,在哪家公司都会有很好的发展的。”
沈之哲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池析亭的脸色。
池析亭微垂着眸,一副正在思索些什么的模样,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心遗憾失落的情绪。
心理素质真的很好。
沈之哲又不自觉地起了惜才之心,一想到池析亭不能入职褚氏就一阵唏嘘和遗憾。
池析亭考虑的倒是比沈之哲多。
沈之哲的做法确实是当下最合理的。
一个是他,一个是褚氏。
如果他是沈之哲,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稳住褚氏。
但是……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董方成会拿他当筹码?
他只是一个实习生,和褚氏又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池析亭突然灵光一现。
是啊,他和褚氏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他和褚聿有直接联系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还不算太坏,最起码是有迹可循的原因,而不是像“世界线修正”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董方成是不是知道我和褚聿的关系了?”池析亭似是想通了什么,面色一肃,直言问道。
沈之哲一脸懵地看着池析亭,有些没跟上池析亭的思路。
“嗯,应该是。”沈之哲点了头,纠结了一下,还是妥协似的把董方成那天找他时和他说的话全盘托出,和池析亭说了个透。
听完后,池析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道:“褚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沈之哲摇头,“我还没说。”
“那你先别告诉他。”池析亭道。
沈之哲一愣,“你……”
池析亭扬唇笑了笑,道:“他的事也很多,本来出差就累,没必要因为这事让他烦心。”
“析亭,你俩是伴侣,有时候你也可以不用这么……”沈之哲顿了一下,想了个词语去形容,“不用这么独立。”
包括昨天在车上,明明都病成那样了,池析亭还要嘴硬地说他没事,生怕自己影响到褚聿。
闻言,池析亭敛了下眉,半响后才又抬眸看向沈之哲,道:“我知道,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该为彼此考虑的。”
“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池析亭想了想,道,“好到如果昨天我真的和他说了我身体很不舒服,他一定会立刻买机票回国。”
沈之哲说不出话了。
“所以先不要告诉他了。”池析亭又嘱咐了一遍,温声道,“反正正式通知还没出来,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自己想想后路的,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也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沈之哲看着池析亭,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眸底的情绪复杂。
最最明显的就是欣赏和羡慕。
欣赏的是池析亭,羡慕的是褚聿。
说完后,池析亭便站了起来,沈之哲的目光跟随着池析亭上移。
“我请几天假吧,沈经理。”池析亭突然开口,“我得回去休息两天,真不行了,头特疼。”
沈之哲毫不犹豫地批了。
“行,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池析亭点头说好。
沈之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买手机了吗?”
“还没。”池析亭眨眼,“我晚点去买。”
沈之哲皱眉,一连嘱咐了好几遍,“早点落实啊,别买个手机还拖拖拉拉的,没手机到时候怎么联系啊。”
池析亭也连声应好,和沈之哲推拉了好半天才脱身,回工位收拾了一下就回家躺了。
池析亭是真不舒服,刚回家就吃上了退烧药,在药物影响下,池析亭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七点。
池析亭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不然估计能直接睡一天。
补了一觉之后,池析亭精神状态可观多了,就是睡太久,感觉头更疼了。
门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势有池析亭不开门就不停的意思。
池析亭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池和垣的身影就挤进了池析亭眼底。
池和垣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担心和焦躁,在池析亭开门之后才稍微散掉了一点,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池析亭。”池和垣重重地吐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对病号发脾气,“你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虽然有意放轻语气,但许是心里还有火在,池和垣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有些强硬。
池析亭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兜,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处于身亡状态。
“我手机坏了。”池析亭心虚道。
还和沈之哲说下午去买的,结果出公司就忘了,头疼到只想赶紧回家躺下睡觉。
然后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池和垣沉沉地吐出了胸口的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不再和池析亭这个病号计较,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感冒好点了吗?”
“好点了吧。”池析亭侧身,问,“进来呗,干嘛要站在门口说话。”
池和垣没搭理池析亭,只是抿着唇探了探池析亭的额头温度,然后拧了下眉,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池析亭,道:“不进了。”
池析亭疑惑回头。
“你带上几件衣服。”池和垣命令道,“回家住。”
池析亭:“不用吧,别太夸张了。”
池和垣冷笑:“夸张吗?要不是我今天来敲门,没准儿你直接睡死过去了,池析亭,你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池和垣担心池析亭没饭吃,下班就给池析亭发消息,说过去给他做饭,等了半天都没收到消息,又不间断地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无果后直接跑来这儿找人了。
幸亏他忍住了,要是捅给了池业夫妻俩,来堵门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池析亭叹气:“我就是不想你们操心才不想老说我感冒的事,而且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绝症。”
“你早点好才是不让我们操心。”池和垣见池析亭不动,便推开池析亭踏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找了个袋子装好之后,又揪着池析亭的后衣领往外走,“别担心这担心那的,没人介意你的感冒会传染。”
说罢,池和垣“啪”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完全不给池析亭一点拒绝的机会。
被随意操纵的池析亭:“……”
等他好了。
他也一定要去健身。
池和垣开车把池析亭送回了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和池业说了一声。
池业听说池析亭生病了,整个人都担心的不行,就差直接开车过来把池析亭接手了。
池和垣也有些无语了,劝了好半天才把池业拦下,保证他一定把池析亭安全送到。
“你请假了吗?”池和垣问池析亭。
池析亭点头,懒懒道:“请了几天。”
池和垣赞同地嗯了一声,“那这几天就在爸妈家住着,等病好了再回去。”
“那你呢?”
“我当然回自己家住啊。”池和垣白了池析亭一眼,“我还要上班,等周末再回去住两天。”
池析亭感慨,“好惨。”
池和垣:“呵,你还知道啊,要不是要送你,我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感动。”池析亭走心道,“你的涌泉之恩,我将滴水相报。”
“?”池和垣嘴角抽了抽:“池析亭,你的……”
还不待池和垣说完,池析亭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先发制人道:“在这儿在这儿。”
“……”
池和垣闭上了嘴。
池析亭扭头看了眼池和垣,就见池和垣用力地抿着唇,但是依旧有些压不下愈发上扬的嘴唇。
池析亭也弯唇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窗外,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变化。
池和垣把池析亭送到了家,没待多久就又开车回去了。
徒留下一脸无辜的池析亭接受池业和陆妍昭暴风雨般的关怀洗礼。
“你这孩子,病多久了?怎么都不说的?”
“还有点烧,吃药了吗?”
“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好好待在家里休息,这几天估计都要下大雨,就不要出门了哈。”
池析亭来者不拒,也不顶嘴,陆妍昭说什么是什么,只会乖乖地点头说好,由着陆妍昭安排他。
本来也不严重,等按照流程走一遍,感冒其实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又有陆妍昭的贴心照顾,池析亭回家第二天感冒就好了一大半。
在家待着什么都好,有人气又热闹,加上池析亭生病,陆妍昭更是舍不得池析亭动一下,就差让池析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就是没有手机。
好像失去了灵魂。
之前是发烧,头疼得玩不了手机,手机的存在感也就没那么强,这会儿好点了,池析亭睁眼就开始想念自己的手机。
他真的不能停止玩手机,一停下来,从出生起到现在出过的丑就陆陆续续地吻了上来。
丢人的回忆一般不会轻易想起来,但是一旦想起来一件,那就像瞬间开了闸,关都不关住。
被回忆捶打了许久的池析亭很快地下了决定。
待会儿就去买个新的。
池析亭看了眼窗外。
乌云层层叠叠,交缠翻涌着,周边风声渐起,枝丫四仰八叉地摇曳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浓厚云层下,雷声骤起,豆大的雨珠坠落,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将干燥的灰尘浸湿,不多时,整座城市仿佛都埋入了空濛雨幕当中。
然后还要查一下董方成。
池析亭一直没忘记这回事,董方成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辗转了一遍又一遍,那仅有的两次见面的场景在脑中不间断地放映,每一帧都被池析亭翻来覆去琢磨了许久。
最关键的就是董方成和褚聿说的那几句话。
“一向不推崇盲目改革,褚氏正值鼎盛状态,不认为现在是开辟新市场的时候”
“不比当初,现在的试错机会没那么多了,希望不要为做的决定后悔。”
单从这几句话来看,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思忖的地方。
无非就是理念不同。
董方成是坚定的保守派,始终不赞同褚聿的改革创新,在管理和经营理念和褚聿发生了碰撞。
褚聿不让步,董方成也不让步。
最后就成了互相制衡牵制的局面,只是最近褚聿有了新动作,将开辟经营领域的计划提上了日程,董方成也就开始急了。
扯上他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是拿他来威胁褚聿。
池析亭叹了口气,感觉心情有些郁闷。
本想着趁着出去买手机的功夫顺便散散心,疏通一下自己闭塞的思路,但才刚出卧室门,池析亭就被陆妍昭拦住了。
“去哪儿啊?”陆妍昭问。
池析亭诚实道:“出门买新手机。”
陆妍昭不赞同:“你看看外边多大的雨,别出门了,好不容易好点,出去吹个风淋个雨的,又复发了。”
“手机在网上买,妈给你报销。”
陆妍昭难得的强硬,完全不给池析亭一点靠近大门的机会,势必要把池析亭安稳地堵在家里不让出门。
池析亭抗争无果,最后只得妥协了,把自己塞进了榻榻米里,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机,思绪却早已跑走了。
也不知道褚聿怎么样了。
他昨天一天都没和褚聿联系。
池析亭心里有些不安,又回头看了眼窗外。
窗外的乌云像是一层灰色的浪潮滚滚而来,很快地就覆盖了整片天空,将空气稀释成了一场瓢泼的雨,
天色太过阴沉,池析亭一时间都有些分辨不出时间早晚。
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池析亭心里愈发惴惴,抿了好几下唇,还是起了身,径直回房间去拿雨伞。
“妈。”池析亭一边穿鞋一边和陆妍昭道,“我有急事,现在必须要用手机,我先……”
池析亭的话音未尽,家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池和垣被站在门口的池析亭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道:“我草,你干嘛去?”
池析亭也被池和垣的一惊一乍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也道:“我草,你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池和垣:“……”
“问你话呢。”池和垣皱眉,侧身准备带上门,似乎也不太想让池析亭出门,“外边雨很大。”
池析亭瞅了眼池和垣,发现池和垣身上确实有不少水渍。
“没手机呀弟弟。”池析亭小声抱怨道,“当代年轻人没有手机能生存吗?”
池和垣冷笑,“这会儿开始抱怨了,手机刚摔坏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立刻就买呢?你的拖延症什么时候能改改?”
池析亭在胸前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道:“stop,不要审判我了,现在我的当务之急是去买个手机。”
池和垣伸手拦住了池析亭,掰着池析亭的肩膀,强行把人掉了个身,然后抬起了手,一个纸袋子便出现在了池析亭眼前。
“拿着用吧。”池和垣故作不在意地开口,“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池析亭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池和垣。
池和垣没看他,只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似乎是余光瞥见了池析亭惊诧的视线,池和垣又嘴硬了一句,“看我干嘛?你不会以为我是专门去给你买的吧?呵呵,你真是想多了。”
“我昨天去你家捡你的衣服的时候顺便把你的旧手机带走了,喏,在这儿。”池和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战损的手机,眉梢一扬,“现在回去坐着,插卡,然后把钱转给我,OK?”
池析亭:“……”
池析亭有些好笑地摇了下头,然后伸手接了过来,道了个谢后便拎着手机坐回了沙发上,埋头捣鼓起了手机。
池和垣瞥了池析亭一眼,见池析亭忙,也没去打扰,径直走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池析亭刚把卡插上,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小胡。
“喂。”
听见了池析亭的声音,对面传来了一声很沉很实的松了口气的声音。
“我的祖宗诶,你终于接电话了。”小胡人都快麻了,“你人在哪儿啊?我的天哪,我,你……”
情绪波动太大,小胡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了,沉默了半天,才撂下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你给褚总回个电话吧。”
池析亭心口一跳,问:“褚聿找你了?说了什么事吗?”
小胡道:“我太不清楚,你问问他吧。”
没得到信息,池析亭按下了心里隐晦的不宁,回了个好后就给褚聿打了电话。
没打通。
池析亭蹙了下眉,又接连打了几个,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池析亭微滞了片刻,然后直接打给了沈之哲。
沈之哲秒接。
上来就是一声粗口。
“池析亭。”沈之哲气炸了,“你人呢?我草,我特么找你找疯了,电话电话又打不通,在你家门口敲门敲半天也没回应。”
池析亭自知理亏,连声道歉。
发了一通火,沈之哲也冷静下来了,厉声询问道:“你现在拿到手机了?”
“嗯。”
沈之哲顿了一下,语气严肃道:“给褚聿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没打通。”池析亭拧眉,“他找过你了?”
沈之哲默了半响,道:“是我先找了他。”
池析亭:“?”
“你转正的事我和他说了。”
池析亭眼皮又是重重一跳,“你答应我什么了?沈之哲?”
沈之哲无奈道:“我就算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你觉得瞒着他是件好事吗?你是没见过褚聿生气……我承担不起。”
池析亭沉默了。
“哎,现在倒是麻烦,我说早了。”沈之哲叹气,“我以为你昨天就会把手机买好,结果你没买,褚聿知道了又联系不上你。”
池析亭幽幽:“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了。”
沈之哲:“……”
Fine。
“你说褚聿应该不会直接回国吧?”
“说不准,褚聿疯起来什么都做的出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袭来。
过了许久,沈之哲才开口道:“先这样吧。”
池析亭:“……哦。”
“反正要死一起死。”沈之哲破罐子破摔道。
池析亭顿了一下,试探地询问道:“我也会死吗?”
沈之哲:“……”
褚聿哪忍心对池析亭发火?
“就我死。”沈之哲一脸麻木,“烂命一条就是干。”
说罢,沈之哲就把电话挂了。
池析亭捧着手机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又给褚聿打起了电话。
还是打不通。
池析亭心脏砰砰地剧烈跳了起来,把手机放下后扭头看向窗外。
外边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池析亭满腹心事地皱了皱眉。
池和垣端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池析亭旁边,把筷子往池析亭的方向递,道:“喏,饿了没?先尝两口?”
池析亭回神,抬头看向池和垣。
捕捉到了池析亭眸中淡淡的死意,池和垣眉心一跳,问:“你干嘛?”
少顷,池析亭把刚才发生的事如实告诉给了池和垣。
池和垣听完后很轻地倒吸了口气。
见状,池析亭多嘴问了一句,“咋办?”
池和垣默默地盯了池析亭半响,然后把递出去的筷子收了回来,双手合十,用筷子朝池析亭虔诚地拜了拜,默哀道:“你完了,池析亭。”
池析亭:“……”
心里藏着事,池析亭只感觉度日如年,每过十几分钟就给褚聿打个电话,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池业和陆妍昭都有些忧心。
陆妍昭想劝两句,但是又被池和垣拦住了。
池和垣用眼神示意了陆妍昭一下,然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和池和垣对视了半响,见池和垣态度坚决,陆妍昭才有些无奈地收回了动作。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外边的天幕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区里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昏黄灯光下,细密雨珠清晰可见。
池析亭在房间里坐不住,又拿着手机进了房间里的小阳台,一边来回踯躅一边低头看手机。
在数着秒过去,计算着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后,池析亭又给褚聿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嘟声响了好几下。
以为还是打不通,池析亭在心里叹了口气,垂眸等着电话被挂断。
但在十秒过后,手机传来一个很突兀的嘟声。
池析亭愣了一下。
电话被接通了。
池析亭下意识地开口道:“褚聿?”
等待回话的时间像是被切分了一下,每一秒都被拉的无限长,最终池析亭在听筒里听到了褚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