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季则声不和西陵无心单独一起,谢轻逢跟谁都无所谓,于是他点点头:“可以。”
然而话音刚落,就被人生生打断,季则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骗子。
“我不同意!”
季则声一句“我不同意”, 灵关城内就多了三个不乐意的的人。
谢轻逢和季则声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后者似乎还在生气,西陵无心夹在中间, 只觉得自己被一对黑白无常挤在中间, 颇有棘手之感。
谢轻逢还以为昨晚小师弟已经哄好了, 谁知今早才说了一句就炸了,越发莫名。
三人到了药铺,西陵无心拿出玉牌, 那药铺老板“哎哟”一声惊叹, 谄媚道:“原来是西陵世家的贵客!来这边坐,这边坐。”
他请三人上了座, 又让徒弟奉茶招待,自己亲自去了取了个长长的红木盒:“您要的东西就在这儿呢。”
说完就打开,却是一只只晒干的细扁红蜥蜴, 颜色艳丽, 西陵无心验完货, 十分满意, 将玉牌递给老板:“凭此玉牌到西陵世家的钱庄, 要灵石还是金银都随你。”
她出手阔绰,一掷千金,谢轻逢不由道:“家主豪气。”
季则声一听他夸豪气, 立马想起谢轻逢之前心心念念入赘一事, 更不高兴了。
西陵无心道:“这红蜥蜴十分珍贵, 是我们入雪域所用, 你们应该知道,珍宝近侧必有毒蛇相候, 雪域里有一种魔莲,会生长在雪莲周围,模仿雪莲的外形,故而花叶与雪莲如出一辙,若你们遇上雪莲,就用红蜥蜴粉末兑黄酒浇在其叶片上,如果叶片枯萎就是魔莲。”
西陵无心之所以带队,是因为她曾经为避家族争斗,担心祸延自身,孤身在雪域待过一年,十分熟悉雪域险恶。
谢轻逢道:“家主如此忌惮魔莲,可否详说?”
西陵无心却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往事:“那魔莲本名心魔祸,光听名字你们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
心魔祸。
那必定是伤人神智,将人引入歧途,毁人道心的恶物。
西陵无心不想多说,只道:“待到了雪域,我再同你们交代。”
拿完了药材,三人又往外走,去了好几家药铺拿红蜥蜴,西陵无心似有心事,又生性寡言,故而没有多理后面二人,自己走在前头。
季则声一路郁郁寡欢,心情不佳,谢轻逢正出神想原著剧情有没有心魔祸这个东西,只挨着季则声走,谁知走着走着,却觉得路越来越偏僻,再抬头时,西陵无心已不见踪影,周身边唯有一个神色不虞的季则声。
谢轻逢:“?”
天色已半黑,季则声板着脸抱着剑,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谢轻逢一顿,有点摸不清他的态度,于是谨慎道:“怎么了小师弟?”
季则声道:“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
谢轻逢想了想,试探道:“答应你……不入赘?”
季则声突然睁大眼睛:“你明明记得……那为什么出尔反尔?”
谢轻逢道:“我哪里出尔反尔?”
季则声道:“今日我要不跟来,你是不是要陪她一起取药?她付钱的时候你眼睛都亮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入赘的事?”
谢轻逢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又觉得今天季则声的情绪来得实在异常,正想着要怎么哄哄他,季则声却认定是他心虚了,皱着眉头一把把他推到墙角:“你不准入赘,你答应我了。”
谢轻逢第一次被人壁咚,难免新奇,又觉得小师弟是越来越霸道了,他侧眼看着肩膀上的手:“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出尔反尔,倒是小师弟你,一直怀疑师兄的诚意,是不是仗着自己修为比师兄高了两阶,翅膀硬了,故意找我的茬?”
季则声狐疑道:“你真的不入赘?”
谢轻逢道:“我有那么多老婆本,还入赘干什么?”
季则声听完“噢”了一声,觉得有道理,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谢轻逢见他没事找事,心下恶念升起,不由道:“小师弟,你把我拐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师兄都要以为是你对我有所图谋了。”
季则声一听,却没有辩解,只道:“西陵家主在,我不方便和你说话。”
“师兄,等雪域事了,我们回剑宗好好养孔雀,别再四处奔波了好吗?”
出了七弦宗,他的心就被一无形的心手抓着,常常不安。
谢轻逢却一顿:“小师弟,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你是七弦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只甘愿和师兄在别院养孔雀么?”
季则声却道:“若要扬名,必定会卷入争斗,我不情愿,况且修道是修心,养孔雀也不耽误修炼,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这番无欲无求淡泊名利的说辞,哪里会像原著里野心勃勃血孽在手的男主,就算季则声在七弦宗受尽苦楚,遭人欺辱,与藏镜宫有血海深仇,也不至于变成那副模样,简直跟人格分裂一样。
季则声又道:“待此间事了,回到七弦宗,我们还是最好的师兄弟。”
这话说得怪里怪气,谢轻逢一时间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不过虽然他也想天天陪季则声养孔雀,但他内丹碎裂,若是找不到文玉彩莲,那便是性命之虞,若是曲鸣山按原著剧情身亡,那七弦宗势必大乱,到时候季则声想养孔雀,也是万万不可能可。
想到此,他竟感些许不安,现在剧情乱得连原著作者都不一定认识,文玉彩莲花期一过,莲子只留七日,他性命也岌岌可危。
曾经他只用考虑夺莲子,杀男主,现在却复杂了很多,季则声看着师兄皱起的眉头,不由道:“师兄不想回去么?”
师弟这么粘人,谢轻逢只能实话问:“季则声,要是我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你会怪师兄么?”
季则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皱起眉看他:“你要去哪里?去多久?为什么不带我?”
谢轻逢面不改色道:“回家一趟,归期不定。”
这是崔无命说的,他的身体吸收文玉彩莲需要期限,成功与否还要看天意,他给不出确切时间。
季则声道:“回家做什么?还回不回来?”
谢轻逢沉默。
那时候季则声应该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回不回来还真不好说。
季则声见他沉默不语,想起谢轻逢的老婆本,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回家娶老婆吧?”
谢轻逢:“……”
季则声继续脑补:“那是不是等你回来,你的小孩都会走路了?说不定真的生了三四个……”
季则声一想到三四个小娃娃抓着谢轻逢的衣角,大的仰着头“爹爹爹爹”地叫,小的在地上乱爬,谢轻逢还拉着小孩的手,让小孩叫他“季叔叔”,登时只觉两眼一黑,大脑眩晕,他怒道:“谢轻逢!我不准你和别人生小孩!”
谢轻逢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可怕画面,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已经传给了他,但他还有心情反问:“那我和谁生?”
季则声又噎住了,义正辞严教育他:“你的修为那么差,更应该认真修炼,努力进阶,为什么天天想着生小孩?”
谢轻逢逗他:“因为我的老婆本花不完,要找个人和我一起花。”
季则声口不择言道:“花不完为什么不给我花?”
谢轻逢眯了眯眼,抬手捏住季则声气鼓鼓的脸颊,季则声脸瘦,不过手感还挺好:“想花我的老婆本,就得伺候我,给我暖被窝。”
季则声不疑有他,他和师兄都睡一张床了,暖被窝有什么:“那有何难?”
谢轻逢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那当然,”季则声谈妥了条件,终于松开了手,把谢轻逢从墙上放了下来,后者站直身体,拍拍肩膀上的灰,刚走两步,却瞥见转角一道熟悉的蓝色倩影,他心下一紧,立马折头。
二人胸膛一碰,季则声脑袋撞上谢轻逢的下巴,还顾不上疼,他就被谢轻逢捂住嘴,重新按在墙上。
季则声:“?”
谢轻逢做了个嘘的手势。
天色已晚,灵关城灯火通明,热闹异常,两人竖起耳朵,不多时果然听见了西陵无心的声音:“这位老丈,请问你在此地,可曾见过两名负剑的年轻修士?此二人容貌俊美,气度不凡,那位白衣修士腰间还有一柄银鞭。”
被问路的老头摇摇手,说了句没见过,西陵无心说了句“多谢”。
那老头拄着拐杖转过巷口,却看见角落里贴在一起的两名年轻男子,那白衣男子侧腰上一柄流光溢彩的银鞭,他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呃呃啊啊”半晌,谢轻逢和季则声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翻过围墙。
围墙后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朱红高楼,眼见西陵无心就要转过街角,谢轻逢抬眼见那间三楼转角处洞开的窗户和漆黑的内室,毫不犹豫地拽着季则声飞上三楼,一头栽进窗内。
四周漆黑一片,没什么人,连灯都没有,二人齐齐松了口气,谢轻逢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男主一起被男主后宫追得东躲西藏,但想起西陵无心那肝肠寸断的哀乐,耳蜗隐隐作痛,要是再看见他两在巷口拉拉扯扯,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决定先躲起来为妙。
虽无烛火,房内却独有一股幽香扑鼻,粉帐红罗,季则声道:“怎么这么香?”
谢轻逢借着窗外月辉打量半晌,忽然一怔:“不对,这里好像……”
他话未说完,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像是要进门,西陵无心也已经行到窗下,要是他们出去肯定会被捉个正着,一时之间,前狼后虎,眼见这房中有一个巨大的红木衣柜,谢轻逢连忙拉着人扎了进去。
他们前脚才进柜子,那两名男子就推开了房门,甫一挥袖,房内登时灯火通明,一览无余,只见处处红粉,桌上摆着一架七弦古琴,正中摆着一张偌大木床,说风雅不风雅,反而十分不正经。
季则声透过缝隙看见房中情形,那两个男人正在面对面说话,季则声贴着谢轻逢的耳朵低语道:“师兄,此处像是少女闺房,我们偷偷进来已属冒犯,他们为什么闯进来?”
谢轻逢没说话。
神他妈少女的闺房,这一看就是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季则声前二十年都在山上砍柴,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秀气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坐在桌边抚琴,笑意清浅,古琴声如落花流水,别有情韵,那锦衣修士坐在前头,闭目听音,十分陶醉。
谢轻逢心道还好,只是弹个琴而已,不然他谢轻逢今天真的要把这辈子最尴尬的事情经历一遍,季则声看得一头雾水,再三确认房内二人都是男人,更是不明所以,两个男人大晚上跑到少女闺房抚琴,这是灵关城的风俗么?
琴声越来越婉转,那锦衣修士忽然睁眼起身,走到白衣青年身后,那二人正对着红木衣柜,谢轻逢和季则声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修士微微一笑,一只手从后面搂住那抚琴的青年,另一只手捏着他细瘦的下巴尖,青年脸色一红,琴声断断续续,很快就停下动作。
【就是从后面抱着而已,求审核放过,别锁了别锁了别锁了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修士笑道:“小贱人,怎么不弹了?继续啊。”
季则声皱起了眉头。
青年道:“秦公子……”
修士抬起青年的下巴,一手褪去他半边白衣,露出一片风光:“本公子最喜欢你这幅光风霁月,白衣飘飘的模样,虽然都是装出来的,但还是深得我心。”
那青年和修士对视一眼,忽然低声道:“求公子疼我……”说完竟转过身去,揽上修士的脖颈开始嘴咬嘴。
季则声瞪大了眼睛。
谢轻逢悬着的的心终于死了。
那二人一言不合,便在琴边拥吻起来,动静甚大,亲着亲着就从古琴转移到粉帐中,季则声看着两个男人衣衫褪尽,大脑一片空白时,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眼睛。
语气竟隐有醋意:“不准看。”
别的男人也不准看。
嗯嗯啊啊的细声,并着羞辱似的笑骂,混着这房中无孔不入的幽香,那摇天撼地的摇床声,就算季则声再笨,也什么都明白了。
那秦公子是嫖|客,白衣青年是小倌。
他少经人事,又担心风月事折损道心,影响修炼,故而严于律己,最多就看看男女双修之法,可如今两个男人在眼前上演了一出活|春|宫,内心之震撼简直难以言喻。
那激烈的动静生生响了两刻钟,衣柜里的两人越听越热,只觉得快喘不过气来,直到床上的人双双叫出声,才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柜中二人似有所感,谢轻逢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黑暗之中,两人挨得近,季则声脸上烫的要命,耳朵和脖颈都是红的,谢轻逢这个变态也难得不好意思,耳根隐约泛红,好在有黑暗掩盖,他不至于出丑。
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有点反应,故而谢轻逢和季则声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等待那二人离去。
不过那两个人虽然爽够了,但话还没说完,就这样躺在床上开始说起掏心窝子的话。
修士道:“下半年我要离开灵关城一趟,待我功成归来,就替你赎身。”
这话一般就是说说而已,真想替人赎身,那求爷爷告奶奶上街乞讨都要立马赎的,哪里还等他功成。
不过男人都这德行,谢轻逢也不意外。
那小倌显然也知道他靠不住,只拿出了惯用伎俩,道:“你此去是为建功,何必牵挂我?就算不替我赎身也没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你来日名扬天下,我能与你春风一度,已经是毕生荣幸,又哪里盼着你替我赎身呢?”
他这些话果然正中对方下怀,男人一边说他最讨人喜欢,一边拿自己祖宗十八代发誓会给他名分,爷爷奶奶宝贝儿心肝儿说了一大堆,说得柜子里两个人都泛恶心,少顷,那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道:“门内事务繁多,今日我怕是不能多陪你了。”
听这语气,难道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
小倌道:“我省得,你在藏镜宫主手下,又要隐瞒身份,那必定是万般艰险。”
谢轻逢:“?”什么宫?
季则声一听藏镜宫,却是长眉一竖,扶着剑就要往外冲,却被一把抓住。
谢轻逢摇摇头,表情示意:先听听他怎么说。
男人又道:“你与我亲近,我才愿意多告诉你几句,我虽不是宫主心腹,但在教内地位其实还可以的。”
小倌道:“我听说那宫主心腹是左右护法,你地位斐然,那必定是七殿主人之一了?”
那秦公子却未说话,露出一个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表情,算是证实了猜测,谢轻逢只觉得自己那七个不中用的手下受到了侮辱,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七殿主人。
那小倌一听,自然是千夸万夸,半晌才小声八卦道:“我听说,那藏镜宫主修为高深,外貌甚是俊美,但常常要与人双修修炼魔功,与他左护法花见雪更是日日宣淫,是真是假?”
谢轻逢:“……”
他握紧银鞭,心想这两乱传谣的怕是要抽一顿才老实,谁知还没动手,却被季则声拉住。
听到仇敌的丑闻,季则声幸灾乐祸,哪里会放过。
“他?”那秦公子听小倌这么说,自然不乐意了,左右偷看了一眼,忽然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旁人?”
小倌道:“守口如瓶。”
谢轻逢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下一秒就听那秦公子道“其实啊,我们宫主是不能人道的,所以他就去断了袖,而且还是下面那个,和你一样。”
小倌一呆:“啊?”
秦公子添油加醋:“花见雪那种美人他怎有福消受?反倒是那个右护法,整日与他在藏镜宫苟且,你别看着他是个大人物,可床上的事儿,他还不如我呢。”
小倌道:“居然是这样?!”
季则声也贴着他的耳朵惊叹:“居然是这样?!”
谢轻逢冷笑一声:“季则声你放开我,我去把他剁了喂狗。”
季则声拦住他:“师兄不可——”
谢轻逢捏着银鞭, 大有一副不把人抽死不罢休的模样,这怒意来得突然,季则声也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师兄呆在这里太久, 终于忍无可忍, 怒气厚积薄发。
殊不知谢轻逢的怒气另有缘由。
他二人在柜子里拉锯, 却听那男修道:“奇怪,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的心肝儿,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在房里养了别的男人?”
季则声和谢轻逢双双停下动作。
那小倌回头看一眼背后的红木衣柜, 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那男修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意味不明道:“有别的男人也没关系, 我们下次正好试试三个人一起……”
季则声:“?”
谢轻逢:“……”
那小倌红着脸骂了句“下流坯子”,推着男修出了房门,两人说说笑笑得下了楼, 柜子里的两个人终于如释重负, 逃也是推开柜门, 从轩窗夺路而出。
离开了那氛围怪异, 幽香扑鼻的“闺房”, 两人又回到了长街,谢轻逢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着要不要让小师弟先回去, 自己去找那胡乱造谣的男修算账, 季则声是今日见的世面太多, 一时之间只觉得震撼, 难以消化。
这种冲击不亚于他小时候去山里砍柴回来,村里的寡妇偷情, 被奸夫的正牌老婆抓了个正着,那奸夫忙着逃跑,竟是一|丝|不|挂在村里夜奔,把年纪轻轻的季则声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
他早知男女之事引人贪恋沉溺,可如今一见,却发觉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这么……这么……浪荡。
他一边回想,一边又不好意思,谢轻逢刚打算去收拾收拾那毁他名声的男修,侧目却见季则声红着一张脸,不用猜都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纯情,简直不像种马文男主。
谢轻逢决定先不和那个男修计较,当务之急是先开导开导小师弟。
谢轻逢道:“怎么了?脸这么红,以前没见过这种场面?”
季则声点点头。
谢轻逢:“那你现在见到了,见见世面,不亏。”
季则声听他云淡风轻,顿觉不满:“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克己复礼,这种世面有什么好见的?”
谢轻逢道:“你我又不修无情道,何必清规戒律?而且只有心智软弱的人才会对欲望谈之色变,难道你以后也要跟道侣相敬如宾,每天拉拉小手就满足么?”
季则声不屑一顾道:“说的好像师兄很懂一样,你这么不知羞,言语如此轻浮,谁肯做你的道侣?”
谢轻逢微微一笑:“做我的道侣可不简单,至少要腰细腿长,眼睛大嘴巴粉,体力也不错才行。”
季则声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起道侣之事,不由竖起耳朵细听,却越听越觉得怪:“为什么要体力好?道侣是用来疼爱的,又不用下地干活,上山砍柴。”
谢轻逢却忽然叹了口气。
季则声不明所以:“师兄何故叹气?”
谢轻逢却道:“只是听那男修提起藏镜宫主,心有所感罢了。”
季则声皱着眉看他。
谢轻逢头头是道:“师兄和你实话实说吧,我着急找道侣,其实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生病了。”
他说得郑重,季则声心头却陡然一跳:“生病?什么病?”难道师兄是因为生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急着找个道侣留后么?
可是师兄身强体壮,以前从未听说他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他一边想着,心下惶然,只觉得眼眶发热,悲从中来,然而还来不及安慰,谢轻逢就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种不双修就会死的病。”
季则声瞬间愣在原地。
谢轻逢想着方才那个胡口造谣的男修,觉得应该给自己正正名,遂一本正经道:“要是成了我的道侣,就要和我双修,每天至少一个时辰,差一天都不行,道侣要是体力不好,怎能承受?”
季则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谢轻逢在大街上就把这种事说出来了,震惊之余居然还有力气思考:“那你现在……”
谢轻逢“哦”了一声,气定神闲:“我现在还没开始发病,要是两年以后还没找到道侣,那就只能请小师弟帮忙了,毕竟你答应过给我暖床的。”
季则声惊得瞳孔都缩成针尖了:“原来你说暖床是这个意思……”
谢轻逢幽幽道:“小师弟,你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季则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其实只是想逗逗季则声,顺便胡说八道为自己正个名,大名鼎鼎的藏镜宫主得这种病,总比不举还在下面好点,反正不管在谁眼里,藏镜宫主都是个惨无人道的淫|魔。
眼看着客栈已到近前,他们无缘无故消失,西陵无心肯定又要生气,季则声垂着头不说话,谢轻逢伸手拉他的衣服,对方却以为他在逼自己开口,低声道:“你等我想想……”
谢轻逢一愣,又转为笑脸:“你想吧。”
哗啦,那客栈的大门一开,却见西陵无心正襟危坐在堂内,并薛、曲两个小跟班,后者虽然装得很严肃,但两对八卦的眼珠已经滴溜溜将进门的二人看了个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犯人,正要升堂问罪,西陵无心道:“你们去哪儿了?”
谢轻逢道:“随便逛了逛。”
西陵无心把目光转向另一人:“果真?”
季则声心虚地点点头。
西陵无心冷笑一声:“你们不如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谢轻逢心道大意,那小倌房中有一股独有的幽香,大概不是什么正经香,他和季则声在柜子里呆了那么久,沾上是必然,西陵无心精通药理,一闻便知。
“你们竟在任务期间到烟花之地寻欢作乐……若是西陵世家的人,我早就打断了他的腿。”
谢轻逢道:“这其实是个意外……”
季则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西陵无心却懒得听他两人解释,只叹了口气:“罢了,我已无话可说,来日回到七弦宗,要是天阳子问起,你们自己去回话就是。”
她说完,竟打算再也不管,自顾自回了房间,然而刚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严肃忠告:“我最后只说一句,此去雪域危险重重,除了心魔祸,域中还有一妖物名为雪女,专以人类情|欲为食,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我不管,但若想安然无恙,就从此刻修身养性。”
雪女也叫雪鬼,和心魔祸一样,是雪域的特有物种,可以看清人心的欲望,偷偷化作那人心中最想见之人,将他引到角落,待活人冻死之后,再食腐肉。
原著里雪女化作了曲新眉的模样勾引季则声,将他骗到了山谷中,季则声因此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偶然发现了遍寻不得的万年雪莲。
一个月来,谢轻逢只顾着和季则声摸鱼偷懒,反而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