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看不见, 但谢轻逢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顺着谢轻逢的动作, 一点一点地掰开了谢轻逢放在他脚踝上的手指:“师兄,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喜欢我, 喜欢得不得了?”
谢轻逢沉默片刻,道:“季则声,你一定要和师兄玩儿这一套吗?”欲擒故纵什么的。
季则声翻过身去,又拿出那套说辞:“我眼睛看不见,跟我没关系。”
他说完,谢轻逢果然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舱房内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谢轻逢忽然叹了口气。
“好罢,你别后悔就行。”
说完居然真的服了软,也不争辩,转回桌边继续研究起季则声的伤势来。
以前都是谢轻逢拿捏他,现在反过来了,季则声心觉花护法给的画本是好东西,自己也进步了,假以时日,师兄肯定会被他迷得走不动道,不仅要星星不给月亮,说不定还会同意让自己在上面。
他畅想了一会儿,又起来运功打坐,快半夜时,吃饱喝足的小鲛人终于舍得回来了,他脖子上挂着谢轻逢送的海螺,左爪拖着禁锋剑,右爪拎着厨子给他打包的食物,尾巴上还挂着一只脸盆那么大的熟蟹,美滋滋地推开门:“爹爹们,小鲛人回来啦——”
谢轻逢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反而是季则声关心了他:“有没有受伤?”
小鲛人摇摇头:“他们看见爹爹的剑,连我的一块鳞片都不敢动!”
他还给两个爹爹也带了吃的,可惜谢轻逢在桌边埋头研究,季则声也说太晚了不想吃东西,只能把吃的摆在角落里,乖乖爬进浴桶睡觉。
天色暗尽,只剩下小鲛人熟睡之后吐泡泡的声音,谢轻逢这才收拾了东西,来到榻边。
其实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睡不睡觉都不重要了,可一要陪季则声一起睡,加上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很需要休息一下。
季则声运完功,已经在榻上躺好了,就等着师兄过来,谢轻逢看了一会儿被子里的人,又想起他方才那副有恃无恐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透出点意味不明的坏来,声音却如常:“被窝暖好了吗?”
季则声点点头。
谢轻逢:“那就好。”
等明日天黑,楼船应该就能抵达太衍国,这一路坎坷又波折,一会儿是鲛人一会又是蜃怪的,能熬到目的地还挺不容易。
他褪下外袍,轻轻上了榻,季则声下意识挨过来,贴着他的胸膛,揽住他的腰:“我来暖暖师兄。”
谢轻逢心里正憋着坏,闻言也没调笑,只是反手搂住季则声:“师兄刚才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话很对,师兄的定力确实不太好,以后应该多注意才是。”
季则声一顿,没想到师兄还想着这一茬:“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是忍不住了,我也会满足师兄的。”
“只要师兄别像以前一样,双修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总是不听我的话。”
“师兄,你双修的时候要乖一点就行,我陪着你慢慢改好不好?”
谢轻逢听他小嘴叭叭的,是真打算反过来拿捏师兄了,这才过了多久就骑到他脸上来了,天长日久,那他谢轻逢是不是要躺好让季则声来?
这么得寸进尺的小师弟,得好好管教一下才行。
他想到此处,已然下定决心,但面上不显,装出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
“不只要这样,以后要是师弟不愿意,师兄也不缠着师弟双修了。”
“其他时候师兄就忍着,等师弟想要得不得了的时候,师兄才有资格和你双修一次,怎么样?”
他把所有的权利都给了季则声。
季则声顿了顿,有点不明白,以为谢轻逢自责太甚,又担心他憋坏了,只道:“其实也……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只是觉得师兄经常把他弄哭很丢脸而已,如果师兄真的特别想,那他也不会拒绝。
可谢轻逢却十分坚定:“这是师兄对自己的要求,不过师兄不能和你双修,就会多亲你抱你,等你想了师兄再来伺候你,你觉得怎么样?”
多亲多抱,双修的事还给自己决定,多么诱人的条件,季则声心道谢轻逢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居然能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还这么迁就自己,顿时心生感动,很快就答应下来:“……那好吧。”
听季则声答应,谢轻逢唇角露出一抹蔫坏的笑来。
鱼儿就这么上钩了,可怜的鱼儿。
他转身面对着季则声,指尖蹭过他的脸颊,凑到他耳边道:“这几天师兄不在,想不想师兄?”
季则声踌躇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比起想你,我还是更担心你。”
他虽然对谢轻逢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偌大的东海,除了蜃怪还有别的,要是谢轻逢真的回不来,他这辈子都要内疚死了。
谢轻逢心中微微一软,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乖小九,你的病还没治好,师兄怎么会弃你于不顾。”
季则声听他这么说,恨不得抱住谢轻逢,把自己揉进他怀里,这样就能一直感受师兄的心跳,感受师兄的温度。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这样在意他。
说来很奇怪,以前的他不怕疼也不怕病,他只觉得祸福相依,死生有命,这辈子只要问心无愧,就算真的不幸早早殒命,那也光明磊落活了一遭。
可是如果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问你疼不疼,累不累,要不要抱,要不要亲,只是一点小伤也会用温热的手心抚摸伤口,问还疼不疼,那就算再不怕疼的人,也会开口说疼的。
以前的他才从不这样,可现在遇见谢轻逢,变得又娇气又矫情,脸皮也变厚了,还悄悄买了一堆大逆不道的画本,还动不动就流眼泪。
他变成这样,都怪谢轻逢。
谢轻逢看着他在怀里拱来拱去,像头小狼,脸上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往下挪了挪,缩进被窝里和季则声脸贴脸:“怎么了,怎么委屈巴巴的?”
季则声蹭了蹭他,小声道:“都怪你。”
谢轻逢没头没脑,但季则声估计是突然想到什么把自己弄得不好意思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好,怪我。”
季则声又道:“你不准嫌弃我。”
谢轻逢道:“喜欢着呢,嫌弃你做什么。”
季则声终于不别扭了,谢轻逢翻了个身,把季则声往床上提了提,让他在榻上躺好,两手撑在床上,正好把季则声围起来。
季则声呆了呆:“……你忍不住了吗?”
谢轻逢实话实说:“有点。”
季则声心说既然谢轻逢忍不住了,他要是真的兽性大发扑过来,他就少挣扎一点好了,谁知谢轻逢却道:“不过师兄不会出尔反尔,我只亲亲你,碰一碰你好不好?”
季则声心说亲一亲也没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一片黑暗之中,季则声什么都看不见,其他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感受到谢轻逢的呼吸声,温热的,几乎有些发烫,落在脖颈间,却让他的呼吸也跟着加快起来。
窸窸窣窣,谢轻逢解了他里衣的系|带,将领口的衣物拨开一些,露出一片欲掩不掩的春色。
季则声看不见,谢轻逢却什么都尽收眼底。
一个沾沾自喜以为得了便宜,却还乖乖躺着任他施为的俊美青年,因为紧张又失明,下意识抓着袖口,眼睛眨得飞快。
季则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要作什么……”
谢轻逢道:“嘘,二狗还睡着。”
这间舱房不比他们的上房,没有隔间,小鲛人的浴桶和他们是在一起的。
“待会不准说话,不然他又要唱歌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早就施了术,小鲛人能睡好一会儿,就算再来一头蜃怪把楼船撞翻了也不会醒,何况是他两在这说悄悄话。
季则声却不知道,只是抿紧嘴巴,话都不敢说了。
“乖小九,师兄想亲你。”
季则声偏过头去,“嗯”了一声。
谢轻逢在他唇上流连片刻,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衣领那片春色之上。
那两团淡色粉晕像春日桃花,容易被春雨淋湿,更像是桃花落去,嫩桃成熟,咬一口就会破皮,碰一下就会变色。
亲一下,就会从桃粉变成熟|红。
这种地方最适合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还总想着拿捏师兄的坏孩子。
季则声仰躺着,睁着一对眼,正等着谢轻逢来亲他的嘴唇,谁知下一刻却浑身绷紧,动弹不得,声音断断续续。
“师兄……不要咬我……”
“谢轻逢……你…你是属狗的吗?”
后者松了口:“嘘,我听见二狗翻身的声音了。”
季则声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被一头恶狼缠上了,任由谢轻逢折磨。
过了一会儿,他只感觉又疼又痒,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下意识去搂谢轻逢的脖颈,却被按了回来。
“小师弟,你抱着师兄,师兄会越来越兴奋的。”
他只好松开手,偏过头,什么都不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轻逢终于放过了已经糟蹋地不成样子的春光,季则声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察觉谢轻逢重新躺回他身边,又慢慢搂了上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像是要说悄悄话。
他等着谢轻逢说话,后者却迟迟不开口,只有隐忍的呼吸声。
季则声微微一愣:“你在……做什么?”
谢轻逢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干什么:“你不知道?”
季则声默了默。
不,他已经知道了。
他也是男人,又看过那么多画本,不可能笨到谢轻逢在做什么听不出来。可是他们在一个被窝里,谢轻逢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不应该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情吧?甚至还要贴着他的耳朵故意给他听声音……
“谢轻逢……你就不能忍一忍,等我睡着了再解决吗?”
谢轻逢声音低哑:“我不会逼你和我双修,但我想看着你。”
季则声只觉得浑身都烧热起来,这又算什么?都已经做这种事了,还不如直接双修呢!而且谢轻逢放着身边的人不理,还要自己解决,这又算什么事?
他只觉得师兄的声音很低,像是要钻进他的耳朵里,勾走他的魂一样,师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一面。
他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听着声音就幻想着那些难言的,隐秘的,在兽皮地毯上依偎着,相互安慰,相互纠缠。
他好想抱师兄,想亲一亲师兄。
他偏过头去,想借着动作碰一碰谢轻逢的嘴唇,后者却早就算好了似的,躲开了他的吻。
“师兄……”
谢轻逢打断他:“师弟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师兄不会失控的。”
季则声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死在喉咙里。
他嘴硬道:“……那你千万不要失控。”
“那当然,”谢轻逢笑笑,心说看着小师弟做这种事别有一番滋味,难受的该是季则声又不是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好好收拾一顿,以后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
季则声:“……”
他赌气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谢轻逢,想掩盖住难堪的反应,又害怕被看见,所以连手都不敢伸。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听着谢轻逢的声音就腿软得不像话,久到他几乎要不管不顾转过身去按住谢轻逢,说实在不行你还是和我双修吧,我可以勉强宽容你一次,却听谢轻逢贴着他的耳朵低哼一声,随即世界都静了下来。
他偏过头去,正要说什么,谢轻逢却一把抓住他两只手,另一只手从背后揽着他的腰,笑意餍足。
“师兄好了,睡吧。”
后背贴着温热的身躯, 谢轻逢故意抓着他两只手,季则声只能像弯虾一样弓起来。
他轻轻挣动,试图离开谢轻逢的怀抱:“师兄……我……”
谢轻逢“嗯”了一声,手臂用力, 将他箍在怀里。
他偏过头, 在季则声的耳垂上亲了亲, 体贴道:“紧紧抱着呢,不松开,睡吧。”
季则声:“……”
没过多久, 谢轻逢果然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落在耳边,而他自己却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难捱的夜晚, 季则声努力了很久才闭上眼睛,才睡着不久就又醒了,像是喝了满满一盆参汤, 躁得慌。
可偏偏谢轻逢睡得无知无觉, 人事不知。
第二天天亮, 楼船已经离太衍国不远了, 谢轻逢照旧早起, 到厨子那里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季则声也醒了,只是眼下蒙着淡淡两层乌青, 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好。
谢轻逢假装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把油条豆浆往他面前一放:“昨晚没睡好?”
季则声搅了搅碗里的豆浆, 摇摇头:“没有。”
谢轻逢笑笑:“那就好。”
等吃完了早点, 小鲛人还在睡着,西陵无心的消息就来了。
那纸鹤化作的火凤破窗而入, 落在桌上,化作了一封书信并一点未尽的火星,谢轻逢轻轻一吹,那火星变化作女人的身影,一开口就是西陵无心在说话。
“你们怎么回事?脑子长在头上不会用吗?那蜃怪吞食生人,滥造杀孽,留下恶魂,此二者都是极阴邪之物,本来就容易刺激心魔,我以为这么简单的事不用我特意嘱咐了。”听西陵无心的声音像是气得不轻,透过那道人影,几乎能想象出她紧皱眉头,恨不得再也不管的神情。
二人面面相觑,又听西陵无心道:“现在只能按我之前给的药方,把丹药吃下去,再把季则声身上的鬼气逼出来,然后立刻去调查他血亲的下落,找到了直接与我通讯,我会隔着法阵教你们怎么办。”
“信封里是我西陵世家世代供奉的至宝‘功德眼’,汇集了历任家主生前所有功德,让季则声时时佩在身上,虽不能彻底净化心魔,但能安抚他的心绪,有驱邪避凶之效,就算遇上渡劫天雷都能抵挡片刻。”
“等治好了心魔就还给我,若是功德眼有任何闪失,那西陵世家怕是要葬送在我西陵无心的手上了。”
“要是弄丢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说完最后一句话,火星彻底燃尽,人影消失,只留下一封孤零零的信封。
季则声摸索着将信封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发现里面是一颗金红的珠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放在手里竟觉暖意袭来,散发一股浑然之气。
要是房间里有个鬼,怕是看一眼就已经被超度八百回了。
季则声叹道:“好厉害的宝贝!”
季则声不懂,但谢轻逢却知道,原著里就提过这个功德眼,西陵世家历任家主都要继承秘术,他们能看见别人身上的功德,自然也能看见自己的,为了庇佑家族百年昌盛,历任家族临死前都会将身上的功德金线从身体里抽出来,织成金眼,从第一代到最后一代,金眼越来越大,力量也越来越强。
这东西的堪比万年高僧的舍利子,而且家族传承,一代更比一代强,厉害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西陵无心是真的为季则声的生死拼尽全力,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待此间事了,还是要好好报答人家才行。
谢轻逢道:“既是家主嘱托,你就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季则声点点头,将功德眼贴身收好,谢轻逢又给他配了一次药,看着他服下,这才安心不少。
季则声吃了药就开始运功打坐,小鲛人也醒了,继续吃昨天从厨子那里带来的大螃蟹。
日落时分,楼船终于在太衍国的口岸停泊,这船上大部分人还是活了下来,季则声和谢轻逢收好东西,带着小鲛人下船,正好碰上之前出手相助的两名女修,只是隔得太远,遥遥一见,点头谢过,自此分别。
季则声什么都看不见,但察觉到了谢轻逢停顿的脚步:“师兄,你在和人打招呼吗?”
谢轻逢抓住他一只手,带他下船:“嗯,同先前那两位女修告别。”
季则声不由道:“可惜了,被关照那么久,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轻逢笑了笑,安慰他:“江湖路远,若来日有缘,自能再见。”
“就算不能再见,曾经遇见过,就很好了。”
芸芸众生,人事纷扰,一生都不得相见的人和人才是大多数,能遇见一次就已经是缘分了。
他这话颇有海阔天空之感,季则声心中一动,连那点遗憾也跟着释然了。
他和别人相逢,却总归有分别的一天,可他和谢轻逢不会,就算自己身陷险境,如今连眼睛都瞎了,可是谢轻逢不但不告别,甚至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在来太衍国之前,他不止一次为自己的血亲身世担忧过,若他真和太衍国皇室有关,那为什么他的父母不要他,又把他扔到千里之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如果他们活着,他又要如何面对?如果死了呢?
他嘴上不说,但心中难免介怀,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因为就算他是被抛弃的孩子,师兄也会一直拉着他。
想到这里,他只觉一团暖意从手心传来,连带着心也暖了。
身边是挨挨挤挤的人群,谢轻逢怕他被挤散,就只能紧紧抓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腰,等待人少些再下船,只是光天化日如此亲昵,不免引人侧目。
季则声脸皮薄,被这么看着肯定又要害臊,他下意识去看他的脸,却见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神情孺慕,又藏着一点很难察觉的爱意,一瞬竟给人一种他不曾失明的错觉。
谢轻逢不解:“你……”
季则声却露出了一个善良无害小白花的标准笑容:“师兄,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谢轻逢一顿。
他一直以为小说里写的那种“她微微一笑,他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心里更像过了电一般”是夸张比喻,当时读到的时候还觉得女主是个漏电的灯泡,不然男主怎么会觉得晃眼又被电。
此刻亲见,却觉好像有点道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连指尖都麻麻的。
可他是师兄,还活了两辈子,怎么会被这小小的伎俩轻易诱惑,于是淡然道:“说过多少次,少给我撒娇。”
季则声却不依不饶:“可我就是喜欢你。”
谢轻逢:“……大庭广众,你知不知羞?”
季则声又凑过来:“我当然知道有人,要是没有人,我就在这里把你亲死了。”
“谢轻逢,谁让你总勾|引我,你不给说,我偏要说。”
他贴着谢轻逢的耳朵,嘀嘀咕咕,小孩似的:“师兄……我喜欢死你了……好不好?”
谢轻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的人?
他吸了口气,瞥见人群散尽,竟释重负一般,拉着季则声下了楼船:“走了,下船。”
季则声“哦”了一声,乖乖跟着他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师兄的耳根却悄悄浮起一点粉红,无声昭示着他的败退。
小鲛人依旧是没人要的可怜孩子,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只能扛着一堆食物下了船。
有了公冶焱给的玉令,他们很快便入了城,走到一半时,那些楼城守卫忽然纵马追来,急匆匆拦下他们,说是已经为贵客准备了住处,请谢轻逢和季则声移步。
季则声想了想,不由道:“是公冶焱安排的吗?”
那守卫听他直呼太子大名,难免不快,但不敢违令,只道:“是上面的意思,臣不知。”
季则声道:“那走罢。”
那守卫让他们稍等,很快一辆四头妖兽并驾的车在二人面前停住,谢轻逢扶着季则声上了车,又难得好心把小鲛人也提了上来,守卫开道,带着他们进了城。
这妖兽迅猛异常,铆足了劲时速度竟和御剑差不多,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的车终于到了皇城。
他们被带到了一座府邸,名栖凤园,适才落了地,里头的下人就迎了上来,见过玉令后,又恭恭敬敬把二人带到后园安置,见二人还带了一条小鲛人,还专门选了一座有莲池的屋子。
一个衣饰讲究的老头殷勤安排好他们,才道:“三位贵客请在此地歇息,太子殿下在内宫议政,今晚怕是来不了了,若有需要,直接吩咐老奴便是。”
谢轻逢将这座府邸认真观察一遍,不由道:“这是公冶焱的地盘?”
老奴面色如常道:“是太子殿下在宫外的居所,您放心便是。”
谢轻逢点点头:“你下去吧。”
老头领命下去,小鲛人坐了半天马车,鱼鳞上的水光都黯淡了,见到满池的荷花,他尾巴一甩就窜了进去:“爹爹,今晚我要睡这里——”
浴桶和水缸都太小了,池塘还挺不错,还有小鱼,肚子饿了还能吃点小零食。
谢轻逢在院中布下结界,确保安全,就由他去了。
二人进了屋,却见屋内富丽堂皇,吃食和水果俱已备齐,显然是一早就开始准备,考虑到来的是两个男人,又贴心准备了两间房,贴着他们的名字。
谢轻逢环顾一圈,将屋内情形说与季则声听了,心觉满意:“公冶焱还算会做事。”
在楼船上漂泊了好几日,如今落了地,倒是轻松了很多,反正公冶焱好吃好喝待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晚些时候,侍女还提着花瓣来伺候他们泡澡,谢轻逢把人都赶出去了,带着季则声去泡了。
他借口季则声目盲看不见,所以伺候着他里里外外好好洗了一遍,把季则声洗地面红耳赤,衣服都没穿就要来亲他。
然而嘴唇刚要碰到,谢轻逢就偏过头,把人抱了出来,给他穿了衣服擦了头发,放进被窝里:“你先睡,我洗完再过来。”
季则声委屈地不像样:“师兄……你先亲亲我……”
谢轻逢果断拒绝:“不行,师兄要禁欲,要是现在亲了你,肯定又忍不住了。”
“哦对了,待会洗完澡师兄就在那边睡一会儿,把该解决的反应都解决完了再过来找你,你要是困就先睡。”
说完不待季则声阻止,就抱着衣服走了。
季则声坐在床上,有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一阵关门声,紧接着隔壁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刚才被谢轻逢抓着里里外外洗了一通,不仅不舒服,还洗得口干舌燥,腹内像是藏着团烈火一般,此刻听见水声,他做贼心虚似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鬼使神差般,他摸索着下了床,把耳朵悄悄贴到了门边。
房内落针可闻, 季则声蹑手蹑脚,耳朵贴着门边。
哗啦……哗啦……清晰的水声落进耳中,他甚至能想象出这是水流浇在师兄宽阔肩背上的声音,他屏住呼吸,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偷听的行为让他倍感羞耻, 又怎么都挪不开腿。
他缩在角落里, 一动敢不动,脑子里却在天人交战,直到那断断续续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 谢轻逢离开了浴桶, 他才如梦初醒,逃也似地回到了床上, 裹着被子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