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小怪物的手贴在侧脸,他从斜里挑起眸子,温驯的弯了下眼,睫羽遮住黑鸦鸦的眸子,叫人看不起他的神情,只是露出来的半边情态,似乎格外无害。
人面蛛母却忍不住浑身一颤,瑟缩着缩回原位。
小怪物也感觉怪怪的,莫名搓了把手臂,好声好气的答应。
【鱼鱼不会乱跑的】
想到今天晚上自己跑出去,鱼鱼又有些没底气,小小声念叨。
【鱼鱼今天没有乱跑,是有小蜘蛛说要请鱼鱼吃饭,吃完饭鱼鱼会自己回来的】
它忍不住抱了下脑袋,警惕的偷偷睨去一眼。
【你不会打鱼鱼吧?】
沈曜眸色一沉,语气发冷:“永远不会。”
他怎么舍得?
“不是殿下的错,都是那些怪物诱拐了你。”
沈曜压着不悦的嗓音,循循善诱,句句都是袒护辩解,把小怪物说得越来越自信。
原本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跟小蜘蛛跑掉了,它自信点头:【对!是那些小蜘蛛坏!】
沈曜摸了摸它的脑袋,掏出一块诡异核心。
小怪物习以为常,张嘴迎着吃进嘴巴,腮帮子鼓起咀嚼。
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时代有多珍贵,哪怕有子孙狩猎上供,也只能猎捕一些普通人类的人面蛛母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
人面蛛母目光炯炯有神,趁着沈曜去换浴室池水,巴巴的凑到小怪物面前。
“殿下~”它一声转十八个弯,苍蝇搓手,十分谄媚。
“您在吃什么啊?”
小怪物吐出几块碎碎的晶石,它挑嘴的很。
一块核心的力量在嘴里融化分解,留下一些本体物质,残存着一点力量。
它总要挑挑拣拣,觉得能吃的再塞回嘴巴,不能吃的的就皱着眉头再嚼一嚼。
它也不护食,伸手拨了一块给人面蛛母。
【鱼鱼请你吃】
人面蛛母大喜过望,巴巴的送进嘴里。
极致纯粹的力量流淌进身体里,人面蛛母忍不住“唔唔”出声,享受得像是要哭了。
天呐,这小怪物吃的这么好嘛!
人面蛛母的目光一瞬间热切万分。
等沈曜放完水回来,人面蛛母一口一个老奴,俨然捧到了小怪物的心坎。
小怪物面露得意,十分享受人面蛛母能屈能伸的恭维。
沈曜一时迟疑,大步上前。
正奋力吹捧小怪物的人面蛛母只觉浑身一凉,一点一点往上看,沈曜神色莫测的盯着它,那目光绝对称不上好!
人面蛛母:!!!
大忌!大忌!
拍马屁怎么能忘了这位爷?
人面蛛母一时焦急,搜肠刮肚想要找出点东西吹捧吹捧沈曜。
小怪物没心没肺,大咧咧的扑到沈曜面前,摆着尾巴,高兴的翘起嘴角,软乎乎的夸夸。
【大怪物,我好喜欢蛛母哇!说话又好听,还会织布给鱼鱼做衣服!】
沈曜“嗯”了一声:“喜欢就好。”
他一把将小怪物抱了起来,表情和风细雨,一转头,冷冷的目光刮得人面蛛母浑身发疼。
它急急低下头,假装自己很忙,酷酷吐丝织布。
人面蛛母的蛛丝防水防火,在迷雾时代利用蛛丝搭建出了移动堡垒,哪怕是人类最强力的攻击性炮火也难以穿破。
被捕捉进巢穴的人类,在记录里跟死了差不多,一度成为人类最大的生存难题。
未来的霸主现在的纺织女工,在沈曜的逼迫下,人面蛛母加班加点,愣是一夜通过人类的视频学会怎么织布、裁剪、缝纫。
它吐出薄薄的丝线,将之编织成轻薄的丝布,再通过裁剪缝纫。
熟练之后,每一件衣服上完全看不到缝纫痕迹,泡在水里不沾湿一分一毫。
再也没有弄湿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的困扰。
沈曜显然十分满意,他赏了人面蛛母一颗核心,又一番敲打。
“你只需要服从殿下就好,别妄动歪心思。”
沈曜语气发冷,黑黝黝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冷得叫人胆寒。
人面蛛母笑纳打赏,闻言眼神变幻,幽幽开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推崇它。”
“你我皆是因迷雾而生,迷雾将要降临,王座空缺,能者居之。那只小怪物依赖你的保护,又有什么能力?”
它们因诡异事物自迷雾中诞生,是王座的争夺者,成王、服从,所有怪物的诞生唯有这两个选择。
人类的历史或许会记载迷雾自北极而来,但在西城,迷雾早已降临。
人面蛛母语句蛊惑:“大人,你要是喜欢它何必让它成王?你实力足够,真的甘于人下?我自愿奉你为主,您的实力那些废物又有谁能与你抗衡?到时天下都是您的,什么得不到?何况区区一条小人鱼。”
沈曜目光望向蛛母,蛛母自信一笑,挺起胸膛,再度蛊惑。
“您就不想,成为众生之主吗?殿下。”
沈曜似乎意动,他伸出手,蛛母得意笑容一展。
下一秒,它被狠狠掐住身躯,濒死般尖叫出声。
它八肢攒动,强烈的痛苦在一瞬间挤压它的身躯、骨髓,畸形的肢体“咔嚓”“咔嚓”变形、断裂。
沈曜的手劲很大,任凭蛛母在手中挣扎,他面色淡淡,一双黑眸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它。
他眼睛里没有蛛母,也倒映不出世界,比起活生生的人,他比异化的蛛母还要恐怖。
蛛母浑身发冷,骇得六神无主,崩溃的尖叫伴随着它慌乱的挣扎扭曲到了极致。
“放过我!放过我!”
它厉声尖叫,怒骂之后不断求饶,意识模糊到了极致,才感觉身体一松,软软的跌在桌子上。
沈曜的态度像是随手捏死了一只小虫子,随意擦了擦手掌。
他强盛到,蛛母全无反手之力,包括那条人鱼。
蛛母喘息着,死神的声音穿破窒息的迷障,轻巧的落在脑中。
“你也配质疑祂?”
【哇!是不会湿哒哒的漂亮衣服】
轻薄的蛛丝纺织成布,再制作成衣服,漂亮的透白色纱衣轻薄至极,层层叠叠的布料堆积成花边,纺织成轻薄的蕾丝,在水中飘飘如仙。
小怪物惊叹的张开手臂,一摆尾巴在水池中转身展示,衣服泡进水里再没有像人类的织物般被水浸湿变得黏糊,反而十分干爽柔软。
漂亮的花边与蕾丝交叠,精致的粘连着华丽图案,随着翻旋在水下漫漫飘散出别样的色彩,显得轻巧绚丽。
配合着小人鱼的身形,衣服只遮挡了上半身,下摆在鱼尾前散开如同鱼尾般的轻巧拖尾,与透色的尾鳍一般长度,格外相得益彰。
小怪物显然十分喜欢,它惊叹的来回观察,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断了头又断了胳膊的人面蛛母攀在旁边的竹席上,它托着扭曲的肢体,艰难的扯扯嗓子。
“您喜欢就好,殿下。”
【唔?】
小怪物咕哝一声,潜进水里好奇的靠近人面蛛母的位置,它长发濡湿蜿蜒在身后散开,唯有几缕黏在脸上,银发披散却遮不住它肌肤白皙。
它蓝眸璀璨,湛湛如大海波光潋滟,粼粼流露出几分关切。
【你好像受伤了呀?】小怪物困惑的歪了下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蛛母。
蛛母被它轻柔的力道戳个正着,小怪物困惑漂亮的小脸近在咫尺,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关切的意味。
它从水中坐起身体,一双手捧起手忙脚乱的人面蛛母,双手捧到额前。
小怪物闭上眼睛,状若虔诚,嘴巴动了动,一串无法辨识的语句从口中吐露。
像是一首小诗,又像是一首清扬的小调。
幽蓝的光依次从水面浮现,它形容梦幻,无数蔚蓝华丽的色彩将它包裹其中,它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湛蓝如海的眸子好似倒映着世间万物绚丽多姿的色彩。
那色彩在眼中流转,光华交融的瞬间,无形的力量涌入蛛母的身体。
人面蛛母只觉得身体一轻,浑身像是泡在母亲的羊水中,那一瞬间的舒适与放松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
它恍若飘在空中,又像是畅游在母亲温暖的怀抱。
直至清醒,人面蛛母睁开眼,惊讶的发现它破破烂烂的身躯早已修复完美,畸形扭曲的肢体恢复完好,掉掉的拟态人头也重新长出美丽的脸庞。
人面蛛母大惊,将它捧在手上的小怪物此刻就像是神祇,悲悯、强盛。
眼中炫丽的光彩将将褪去,小怪物俏皮的眨了眨眼。
【这是我的一点点小能力】
它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人面蛛母心脏狂跳,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一嗓子声音软得千回百转。
“怎么会呢?殿下,感谢您的恩德,您可真是——”
天呐,这可比那个暴君仁慈的多!
一只遭受折磨的人面蛛母近乎喜极而泣。
“殿下,您千万要小心那个暴君,他喜怒无常,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将您推到人前,实在是居心叵测!”它循循善诱,从上到下把沈曜揣测了遍。
小怪物听着听着,嘴巴一扁,不高兴的支起胳膊:【不许这么说大怪物!】
【大怪物超级——好!不会害鱼鱼的!】
“殿下!”人面蛛母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恨铁不成钢、敢为君王谨言的忠臣。
沈曜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奸相!
小怪物却不想再听了,它一甩尾巴,掀起的水波泼了人面蛛母一身水。
口中“哼哼”两声,正要扭头潜进水下。
它和人面蛛母同时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头顶。
【有人、在看鱼鱼?】
小怪物呆呆的,人面蛛母反应迅速,扒拉着八肢划拉着竹席,推着小怪物的脑袋,利用竹席把它们全罩在浴池里。
那诡异的视线在头顶徘徊几次,旋即将目光扫向别处。
【S级收容物:“祂”的凝视】
全西城的人在此刻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凝视,居高临下的视线不间断的从头顶扫过。
一时间众人本能停住,莫名的恐惧撬动着思维,更为敏锐的诡异悄然潜伏,敏感的小动物们一时躁动起来。
“诶诶!咪咪你别哪去?”
“别叫!旺柴别乱叫!”
“嘎嘎嘎!”
躁动的动物在此刻疯狂叫唤,鸡飞狗跳间主人们手忙脚乱,开在路上的车辆不受控制的擦着马路“滋啦”骤停……
一连串的事故在眼前发生,高空之上投射下来的视线赤裸的扫过四周。
年轻的保安帮着业主把炸毛的猫猫从树上救下、疏通堵在小区门口的车辆、应付业主们突如其来的焦虑问题……
视线扫过,沈曜动作一顿,借着写字的动作,睫羽垂落遮住眼下神色。
S级的收容物?
大手笔。
想直接铲除迷雾之主吗?
沈曜手腕轻转,手中的笔旋转盘旋,直直的攥进掌心。
他抬起眼眸,视线好似能穿透遥遥距离,直直的望向那个方向。
民俗诡异事件研究所。
收容室内,贾善文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他双眼翻白,手中的眼球状收容物疯狂转动。
无形的视线从高空投射,如造物主以第三视角审视下方的城市。
突然间,手中握紧的眼球突然炸裂,借用收容物力量的贾善文尖叫出声。
猛然从后仰的动作反折弯腰,他捂着眼睛嘶吼尖叫,捂着双眼的指缝渗出可怖的鲜血。
察觉不对的收容员闯进去,贾善文一抬头,放置眼球的眼眶中此刻空荡一片,黑漆漆的渗出鲜血。
贾善文瞎了。
“怎么躲在这里?”
头顶遮光的竹席被一一卷起,白天明媚的日光从头顶洒落,熟悉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同那璀璨的阳光一起落下。
小怪物茫茫然抬头,入眼是男人冷峻深邃的眉眼,那双黑鸦鸦的眸子正望着它,眉目中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哇呜!】
小怪物一个飞速前扑,直接扑进男人的怀里。
它力道不小,没有收着力气,一股脑冲进沈曜怀里,沈曜身形不动,从容伸手抱住,胳膊稳稳的圈住它,手掌轻轻拍着后背,做安抚的态度。
【有东西,在看着鱼鱼?QWQ】
小怪物自己都不确定,只感觉有东西从头顶扫过,它有点怕,不自觉的心里发怂。
一见到熟悉的大怪物,立刻就扑进怀里,直把脑袋往沈曜怀里钻。
不用小怪物说,沈曜知道它被吓到了。
他快速在小怪物的后背拍了拍,伸手进水里捉住不安乱动的鱼尾巴尖尖,安抚般攥了攥,手指张开,任由尾鳍从手指间穿过包裹。
“不怕。”沈曜低声安慰,郑重的语气十足认真。
“没有谁可以欺负鱼鱼。”
他黑眸认真,像是宣誓般真挚起誓,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略微发狠。
旋即又换回一贯略显温和的语气,低声安慰:“不怕不怕。”
沈曜在鱼鱼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人面蛛母看着沈曜费尽心思哄鱼,简直跟吞了脏东西般恶心的直哆嗦。
这里没有它的位置,它偷偷爬出浴池,沿着墙角折叠的痕迹黯然退场。
离开前,它鬼使神差回头。
只见这个强势又危险的男人单膝半蹲在地上,宽阔的肩膀微躬着附和小怪物的身位,一派专注模样。
好似哄好被吓到的小人鱼,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目标。
阳光随着时间偏移位置,在眼前晃过一瞬,险些晃了人面蛛母一身眼球。
它听着沈曜在小怪物越来越胆大的要求下答应一连串,堪称“丢盔卸甲”“丧权辱国”的安慰条件,震惊得瞳孔地震。
【想吃甜甜的块块才不害怕】
“好。”
【要比之前吃的还要多,鱼鱼怕】
“好,会比之前吃的还要多。”
【稍微不那么害怕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那我再找其他的森*晚*整*理给鱼鱼吃。”
大门发出一声轻响,沈曜目光微偏。
还在提条件的小怪物被哄得很有底气,张牙舞爪的提要求。
它是个从海里来的小土包,只吃过那一种甜甜的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忍不住念念不忘,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得要流口水了,馋馋的舔嘴巴。
识相离开的人面蛛母才刚出了门,一个声音猝然在耳中响起。
【去找树花女】
人面蛛母差点八肢打滑栽倒在地,未来大杀特杀的移动天灾左右看看,又惊又怂。
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压榨到它头上来了!
这个眼中只有小人鱼的暴君!
人面蛛母心里怒骂,迫于沈曜淫威,态度那叫一个谄媚。
“诶!老奴这就去!”
它四下看了看,抓紧去找树花女。
鬼知道树花女是什么!
“嗯?你的巢穴没了,怎么,还跟我一样断了头?”
嘶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幽暗的黑夜里,见不得人的十字路口,寥寥寒风打着卷刮着破烂叶从街道路过。
乘风破浪的人面蛛母心累又心塞的扒着树叶,借着夜风赶路。
却不想,一只手赫然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蛛母乘着的枯叶。
手中用力一攥,枯叶化作灰飞从指尖逸散。
早在危险到来之前就有所预感的人面蛛母吐出一段蛛丝,轻松逃脱危机,它一跃跳上路灯,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
黑暗的街道一阵扭曲,不知从何打出的有光从下至上一瞬间照亮了来人怪异的姿势。
来人一身外国的裙装,衣着华丽至极,却手捧断头,被残忍砍断的脖子处哀怨的溢出鲜血,从手中的头颅额心缓缓流下。
断头皇后满脸幽怨,幽幽的目光望向蛛母,表情充满了讥讽与怨怼。
诡异生物之间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相互攻讦的死敌,不是一方吞吃一方就是一方打伤一方。
人面蛛母和断头皇后一贯井水不犯河水,它发癫找自己的头,人面蛛母守着巢穴,一般不会碰见彼此。
人面蛛母很晦气,又不想让人小看,它眼珠子齐齐一转,语调顿时高傲扬起。
“呵呵,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迷雾之主将临,我早已跟随明主,往后大人坐上王座,我就是第一大功臣!”
“不如你现在求求我,到时候我在主人面前为你求求情……抱着你的断头赶紧滚吧!”
人面蛛母高傲极了,它八肢整齐爬行,站在路灯最上方居高临下的俯视,身上密密麻麻的人面齐刷刷的流露出高傲恶劣的神态。
断头皇后懵了一瞬,立刻大笑起来。
它抱着断头笑弯了身躯,怀里的断头嘶哑大笑。
“你在说什么?迷雾之主?”
它面色一冷,轻蔑又高傲。
“这是一场争端,一场注定铺满白骨的成王之路。”
“现在押宝还太早了,蛛母。”
断头皇后轻蔑不已,它不由觉得人面蛛母也不过如此。
它丢掉了巢穴,那些该死的人面蛛也没见一只,也想挑战它的权威?
断头皇后轻哼,口中婉转低唱:
“Quand Boileau jadis du clergéparla,
曾经的教士布瓦洛讲话,
Comme un prophète,il prédit cela,
仿佛先知一样预言了它,
En chantant ma chansonnette,
哼着我的悠悠小调,
Avec plaisir on dira:,
人们十分愉快地说道:,
Ah!?a ira,?a ira,?a ira?a ira,
啊!准会好,准会好,准会好,哪怕是,
malgréles mutins,tout réussira,
有人去造反,一切都能成!
Ah!?a ira,?a ira,?a ira!
啊!准会好,准会好,准会好!
……”*
断头皇后高声尖啸,瞬时间天地色变,迷雾重重。
无数诡异的东西从地下爬出,它们高歌着“Ah!?a ira,?a ira,?a ira!”,誓要将一切拖入泥沼。
来自地狱的幽灵趁着断头皇后的能力来到人间,它们尖叫大笑,在无人的黑夜,怀揣着对生者深深的怨恨。
吞噬生者的血肉,拔下生者的头颅,将他们的眼球与舌头做成美味。
献与皇后。
献与皇后。
“滴滴滴——”
研究所内,刺耳的警报声在一瞬间拉响,令人不适的灯光不断闪过,代表危急的红色弹窗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全部视线。
负责监控一切的张晓按下调取档案,猩红的绝密档案在此刻快速解码,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都市怪谈-A级诡异-断头皇后
年轻一代的人很喜欢来自过去的故事,他们挑战权威,他们无所畏惧。
在万圣节的黑夜,一队叛逆而胆大的青年人决定化妆进入闹鬼的欧式建筑,用以验证自己的胆大与智慧。
那栋坐落在最偏远地区的欧式别墅,传说曾经是洋租界时期最华丽的建筑,里面的女主人与过去的那位断头皇后有着些许亲缘关系,她们的命运也格外相似。
——被刽子手砍掉头颅。
不知为何发生的灭门惨案在一夕之间降临,举办舞会的女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掉头颅,所有的宾客也得到相同的待遇。
所有人命丧黄泉。
然而奇怪的是,惨案发生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一点动静,直到时间过去太久,血腥味遮掩不住,才有人发现这桩灭门惨案。
更为诡异的是,所有死者的身体、头颅皆在,唯独那位女主人的头颅找寻不见。
自此,闹鬼的传闻越演越烈,所有人都说,女主人的灵魂仍然徘徊在此,找寻自己丢失的脑袋。
胆大而无畏的年轻人犯了最大的忌讳,她近乎挑衅般装扮成断头皇后的模样,嬉笑着在惨案现场说出那句名言。
S‘ils n’ont plus de pain,qu‘ils mangent de la brioche”
(贫民吃不起面包,就给他们吃布里欧修呗!)】
【呜呼,可怜的年轻人,她永远不知道,命运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失去脑袋的“断头皇后”,它又要在死亡的深渊里徘徊多久呢?】
“呸!”
才恢复又重伤的人面蛛母重重吐出一口血沫,它胳膊扭曲、蛛肢歪斜,一瘸一拐的爬过墙头,趁着昏暗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探入屋内。
本就不完全是靠自身实力占优势的人面蛛母本身实力不算强横,它源源不断的子嗣与坚不可摧的移动巢穴才是最重要的危险来源。
失去巢穴,并且不被允许繁育子嗣,大势已去的人面蛛母仓皇逃脱战场。
在黑暗的房间里,它卑微低头,心有余悸。
“大人,您要的。”
它拖拽着一段比自己几百倍长还有余的树花女藤蔓,战战兢兢的送到青年面前。
彼时月光黯淡,探入屋内的光源模糊着光与暗的界限,照不清青年脸上的神情。
他手指修长,轻描淡写的搭在一起,捉摸不透的眼睛隔着化不开的黑直直望着蛛母。
蛛母怂怂低头,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慌得八肢无措。
直到那条藤蔓被取走,青年人的脚步逐渐离开,人面蛛母瞬间松了口气。
然而沈曜去而复返,它这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憋出个好歹。
人面蛛母憋着气,被毫不客气的拎着腿带起,它下意识挣扎,被人随手丢进罐子里。
罐子里先前装了很多诡异心核化作的晶石,从高处往下一坠,里面几乎化为实质的白雾席卷蛛母全身。
白雾模糊阴冷,卷入蛛母的一瞬间,像是吃饱般人性化打了一个嗝。
蛛母坠进无边无色无形无影的迷雾之中,它的尖叫卡在喉间,被迷雾一同卷入无声的寂静。
一时室内昏暗,模糊不清的装潢尚且映着些许偷入的光彩,分明有人走过,却像无人之地,死寂、苍凉。
哗啦——
小怪物在水池里翻了个身,它身姿流畅,在不大的浴池里一翻身,动作恣意流畅,尾巴摆弄间水流顺着周身淌过。
它掀起头顶的竹席,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手臂挂在池边,懒散的将脑袋枕在上面。
这个动作让腮边的软肉都软软的鼓起,它枕了枕手臂,尾巴摆动间架上另一边。
鱼尾碰到了什么。
【嗯?嗯?】
小怪物困惑的扭过头,从池里潜下转到另一边,再探出头,湿漉漉的发丝黏着在身后,它随手把碎发拨开,一双璀璨如大海的眸子俏皮转动着,滴溜溜的。
视线转到池边的大碗,瞬间它脸上神情一动,迅速绽开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哇呜!是甜甜的!】
是大怪物答应要给它吃的甜甜。
鱼鱼立马抱起大碗,迫不及待的低头,张嘴轻巧的咬住一块,巴巴的往嘴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