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升级速度还是太慢了,得尽快升到三阶巅峰,最好晋入四阶,给关远峰激发异能才更有把握。
但升到三阶以后,吸收晶核对等级的提升变得缓慢很多,他只能花费大量时间在苗圃里,陪伴关远峰的时间难免少了些。
其实关远峰的认知也没有错,确实红雾后,再也没有自然变异的变异者。
只有异能者生下的新生儿,有概率也是异能者……
但人心无止境,周耘直到自己成为猎物,才知道一开始就有人在私下研究着如何移植异能。
他们的实验对象并不拘泥于变异植物和动物,因为末世才开始的时候,变异植物和动物并不多见。
他们一开始实验的目标,就是异能者的异能移植。
而他因为稀有的五阶双异能成为了实验体,成为被觊觎,剥夺异能的那一个。
木系升到五阶的人只有他一个,所以没有人知道,木系本来就有嫁接之异能。
他们当初如果好好对待他,他同样可以为对方尝试激发异能,可惜对方强抢成性,以为天下没有不能拥有的东西。
关远峰却在问他:“今晚要吃什么?”
周耘对吃饭这件事也充满了兴趣:“虾酱芋头吧,餐厅备餐有削好冷冻的芋头,不能种了,我们要尽快处理掉,这道菜风味很独特。”
他又仔仔细细给他描绘虾酱的风味:“虾酱,之前炒菜用过的,可能你没注意到。用虾发酵成的,咸鲜味,用来炖豆腐,蒸鱼,炒各种素菜都有着不错的风味,拌面也很好吃。炖芋头也是一样,做法非常简单,但却很独特。”他有不少北极磷虾酱罐头,这东西用来做配菜实在很不错。
“还有刚收的红芋头花的梗,这个品种的芋头梗吃了嘴不会麻,掏了中间的花蕊剥皮以后和茄子一起爆炒了再蒸,软糯下饭得很。”
他相貌原本生得好,觉醒异能后,肌肤生出了玉一样的光泽,眼珠漆黑,睫毛仿佛用墨笔勾描过,根根分明,鼻梁高挺,唇色红润,头发丰茂乌黑,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气血充足,容光焕发。
关远峰原本观察力就非常敏锐,之前有所察觉,此刻终于确认:“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异能是不是会让身体本身的素质也更强化?”
他想起之前的酷暑天气,虽然他如今残疾了,但体能也已经是远超一般人的。
结果他差点中暑,对方却跑上跑下一点事没有,只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觉醒了异能。
周耘转眼看他,目光明亮:“是,我有观察我自己身体素质的变化情况,力量正在增强,在跑步机上速度也比从前有所提高,耐力也增加了,可以跑五千米下来没有什么损耗。量过体温和心跳、血压,体温正常,心跳比一般人快一些,血压正常。”
他依然平静理智地评判身上的变化:“新陈代谢应该是加快了,食量比之前增加,但睡眠需要得少了些,在异能使用过量后就需要休息恢复。”
他站了起来:“身高体重都比之前有一些增长,但是不算明显。”他走到一旁倒了杯水给他喝。
关远峰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颀长身体上,肩宽腰窄,双腿笔直修长,肌肤光洁紧实,薄薄的衣衫下一丝赘肉都没有,生机勃勃。
明明是大热天,他却清凉无汗,光滑细腻的手握着他手臂的时候,比他体温还低一些,不知是不是水系异能的特殊之处。
这就是……被进化选择后的人类啊。
而自己是本应被淘汰的,已经无法适应末世恶劣的天气。
周耘鼓励关远峰:“所以你加油好好练八段锦,兴许哪一天你也能觉醒异能。”
关远峰随口应了,心里却明白自己不可能觉醒异能。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周耘不会失望罢了。
周耘毫无疑问是个好人,但关远峰还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弱者,成为拖累。
离开了军队,失去了双腿,没有异能,一无所长。
甚至在末世的这个时候,他似乎还开始对周耘产生了心理依赖。
周耘这个人自得其乐,并不害怕寂寞,离群索居不会让他觉得孤独。
他潇洒而超脱,平静又随遇而安,种菜、听音乐、运动、看书,研究医术,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是一个非常能够享受独处的人,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清冷淡漠的独行之人,他并不需要伙伴,异能更是让他足以在末世里一个人很好的生存下去。
害怕寂寞的人,是自己。不由自主想要接近周耘,是因为自己软弱。
厌恶自己这样脆弱心态,憎恨自己的放弃和软弱,关远峰犹如一个旁观者,近乎冷酷地发现了自己心态的堕落。
世界的进化已抛弃了普通人,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从前无坚不摧意志强大的队长已成为了过去,龟缩在他人搭建的安全屋里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是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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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周耘却被彗星给吵醒了,黑夜中彗星呼噜噜呜呜叫着咬着他的衣袖,十分着急。
他起身跟着彗星从天台穿过到关远峰的房间,屋里闷热得很,周耘想开灯,却发现关远峰这里已停了电,难怪空调也已停了。
异能觉醒后,他的视力和夜晚视物的能力都比之前强很多,哪怕没灯,他也能看到关远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滚烫的。
他想先给关远峰喂点水,却发现水也停了,暖瓶里一点水都没有。
停电以后加压水泵作用不了,这么高楼自然也就停了水。
他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路灯也没有亮。
末世一个多月后,各种备用发电设备大概终于到了极限,终于彻底断电了。
他那边是早就电路改造,改接了太阳能和风力的发电机,因此没有发现断电。
电力供应坚持的时间比周耘想象的要久一些,前世他们离开的时候小区还没有停电,但在酷暑中也已很难捱。
大概是之前还有军队保卫维持着电力、广播等基础设施的基本运转,但随着去火星的船离开蓝星,秩序终于难以再维持下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断电的?关远峰也不说,也许也是身体不舒服又没有电话信号难以求援。
幸好还有彗星。周耘看到床边放着关远峰的假肢,心里叹息。
关远峰对自己的需求太过漠然和忽视。
他伸出手掌,在掌心凝结出了一块薄冰,水系升入三阶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够凝水成冰,拥有攻击的战斗力。
没想到晋级是这样简单而顺理成章。
周耘将冰块举着看了几眼,将它纳入关远峰嘴里,但关远峰只动了动,没有醒过来。
周耘将滚热的关远峰背了起来。关远峰从大腿开始截瘫,体重很轻,而他自有异能后,身体素质比一般普通人要好很多,背起来并不困难。
从天台穿过,天上繁星浩瀚,夜色如水,但气温却没有下降,仍然是暖热的。
这样炎热的天气很快让失去照料的作物迅速死亡,末日的粮食危机生存危机前所未有,蓝星上的人类飞速减少。
直到人类发现异能,而且通过吸收晶核能够异能升级,抵御丧尸。
人类有了新的出路。
水系异能者制造干净的水源,火系、雷系等等战斗系异能者轻易剿灭丧尸,土系构造高台和高墙基地,异能者联合起来,渐渐形成一个个基地。
而具有医学、农学等等各种专业技能的普通人也被召集起来,围绕异能、丧尸、变异植物、动物开展研究。
有人为了生存殚精竭虑,有人为了权力汲汲营营,有些人为了人类的未来无私贡献。
关远峰的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处,他想起前世看到浸泡在防腐液里,四肢俱全但没有呼吸的那具高大英挺的尸体。
他为人类付出一切,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耀和尊重。
此刻他活着就是最好的,他需要尽快为他触发异能,并为之设法断肢重生。
这个人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有些人一旦不被需要,便轻易地放弃了自己。
前世他脆弱无能,关远峰为了保护他,大概联系了自己的队友,然后一起护送去了最近的基地,之后他便签了自愿参加试验的协议。
他没想到这一世他准备好了一切,却因此让他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他会为了他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邻居的平安,为了一只狗而战斗到最后一刻,联系队友,却对自己的安危无动于衷,对自己的生存漠视。
周耘将关远峰带到了自己房间的隔壁房间,这里从前是自己母亲住的房间,母亲去世后就一直空着。
这次重生回来,他早有打算是要给关远峰住的,自然也重新收拾过了。只是小区之前没有断电停水,因此也不好提。
把关远峰放到床上,将空调打开降温,在手里凝结了一块冰块,替关远峰擦拭身体降温,然后从一旁拉了个吊瓶过来给关远峰输液。
关远峰的手很大,手掌心全是厚厚粗粝的茧,指节有力,但肤色却带着不健康的青灰色,青筋凸起,尤其是小指上青筋明显,掌心纹路深,很明显的气血不足。
周耘挑了个细的留置针,将针头插入他手背,给他接上输液瓶,将他手放好,拿了本书在一旁坐着看了起来。
输液效果立竿见影,很快关远峰的体温降了下来,周耘替他把了脉,又给他吊了一瓶盐糖水。
关远峰醒过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周耘垂着睫毛看书的侧脸,屋里光线是黯淡的,但空气中有着米粥的香气。
他动了动,发现身上酸痛沉重,周耘已立刻转头看向他,一边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别动,还在输液。”
关远峰渐渐恢复意识,带了些歉疚:“对不住,影响你休息了。”
周耘微笑:“不必抱歉,你是病人,我之前生病也是你照顾。”
他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大概还要十五分钟。我去把粥盛出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关远峰道:“粥就行。”
周耘知道他一定是这样的答复,随遇而安凡事不挑剔的人,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对自己需求的漠视。
他道:“你那边已停电停水了,我自作主张已经把你那边的行李皮箱都拿过来了,改造电路我不擅长,还是建议你住在我这边。这房间一直闲置着,我偶尔在这里练练字看看书,你安心住着吧。”
关远峰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末世水电等等一切资源难得,没必要分开两边住,没有推却:“麻烦你了。”
周耘道:“不麻烦,都末世了,我们就两人,应当互相照应才是。”
关远峰看他走了出去,手肘撑了撑,发现床边有扶栏,而床头有着按铃、吊瓶等设施,是一张医用护理床。应该是周耘过世的母亲住的房间,他大概怕自己心里不舒服,没有说,只说是闲置。
关远峰想起之前周耘拿出来的电梯,心里想着周耘之前说的,为了照料生病母亲从大城市辞职回来,如今看来果然是无微不至。
他起身看到自己的假肢和轮椅都整齐放在床边的一张藤长椅上,但浑身发软的他没力气将假肢穿戴上去,而自己身上原本的汗衫已经换下,换了另外一身自己干净的衣衫,想来是在自己那行李箱里找出来的。
他记得昏迷过去之前浑身早就被汗水湿透,想来对方把自己搬运过来又擦拭身体换衣裳,早已看完自己全身上下了,包括残缺的肢体。
倒也没必要掩耳盗铃还要佩戴假肢,徒增对方护理的难度。
他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吃喝拉撒全部依靠医护人员的难堪时候。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看了下这间房间,这里他自己对面那套房间布局是一样的,但看得出来是主卧,套内有着卫生间,落地窗拉着窗帘,外边有阳台。
房间里收拾得很是整洁,除了床、衣柜、五斗橱以及五斗橱上放着的电视机外,醒目的是窗前一张黄杨木长书桌。
书桌比一般的书桌要宽而长,书桌上摆着一盆绿茸茸的文竹,旁边笔筒里插着卷轴,笔架上挂着大小不同的毛笔、一侧的砚台、笔洗都古意盎然,桌后座位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条幅。
关远峰在书法上都没有什么造诣,但也看得出那条幅写得犹如行云流水,字舒展潇洒,意境悠远,依稀看得出前边两个字是东君。
周耘端了一个托盘进来,看到他在看墙上的书法条幅,只以为他无聊,问他道:“要看书吗?还是我把电视机搬进来放电影给你看。”
关远峰摇头:“我是看这条幅写得好,是你自己写的?写的是什么?”总觉得那字像周耘这个人,秀逸轻灵。
周耘道:“嗯,写的屈原的《东君》,《九歌》里头的一首。”
关远峰点头,抬头看输液瓶已要结束,周耘替他拔了针,收起输液管,一边按了下床头一侧一个按钮,床头半截便慢慢升起,关远峰从躺着变成了半靠坐着,两侧都有扶手。
关远峰便扶着起身去轮椅上:“我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周耘看他起身困难,只过来替他扶了下,并没有阻止他,只走到卫生间这边为他导引:“里头以前单独砌了个矮一点的洗手台,还有这边的卫浴、浴盆都做了相应的适老化改造。”
他一个个为他演示了一下用法,关远峰看他已经细心地将那边自己的毛巾、口杯、牙刷等物都拿了过来,洗手台盆、卫生间橱柜、浴盆、卫浴、马桶确实都适合轮椅的高度,卫生间门也显然做过改造,比一般的门更宽敞。
他不由自主想起对面自己那套房,家人明明知道自己残疾,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在家里为他设更方便的设施……
当然,如今人应该也都不在了。他第一次见到能对家人如此呵护备至,无微不至的人。
如果不是末世,周耘将来的妻子儿女,一定都会很幸福。
他谢了周耘,看周耘已又体贴地出了卫生间,将卫生间门替他关上了,关门前还说了句:“有需要随时叫我,卫生间里也有应急按铃。”
关远峰一个人洗漱后回到床上,看床边桌子上已放了清淡的肉粥、蒸小米糕和一碟榨菜、一碟切好的咸鸭蛋,蛋黄油脂丰富,腌得很好。
关远峰拿了筷子慢慢吃着,其实仍有些食不下咽,但本着不愿意给周耘添麻烦的心理,他还是将那些东西都吃尽了。
彗星也在门边呼噜噜吃着骨头,吃得很开心。
但是关远峰知道,军犬比一般的狗食量要大,吃的还主要都是肉,加上自己,其实每天都会消耗惊人的食物。
他们被丧尸围着,连一步都踏不出去,只能留守很长的时间,固然周耘养着东西种着菜,自己末世前给的那二十万块,在末世后其实一文不值。
自己一味消沉实在有些太拿不起放不下,自己从前四肢俱全时也绝没有如此放不开。
他也知道周耘这人超脱大方,待自己友好谦虚,是个君子一样的人。
但……自厌这种情绪会不断地在受人照顾之时细碎如针刺扎着,让他不能安心受着别人的好。
却见周耘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捏着一把凌霄花插在几上的花瓶,看他正要下床收拾,忙道:“不要动,你好好躺着休息,这些我收拾,你不必客气,有洗碗机的,只是之前碗少不爱用。”
他过来收走餐碟,按着他躺下:“你好好歇着,无聊就看看电影,看书也行。”
关远峰顺从躺下,周耘过来坐在床边:“我给你把把脉吧,该换换药方了。”
关远峰将手腕放到腕枕上,看周耘为他把脉,指尖微微陷入皮肤内,手指纤长有力,存在感强烈。
周耘不知道他在走神,专注诊脉后叹气:“你放宽心些,天太热了,心火太旺,我给你加点清心的药。”
他又取了针囊出来:“我给你背后扎扎针吧。”
关远峰解了衣裳,周耘拿了针走到他身后,拈着针,将木系异能灌入针内,找着穴位扎入:“你要按我教的方法吐纳,静心,找到气感。”
关远峰随口应着:“有的。”只是静心,如何静。
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过去种种,未来如何,样样涌上心头,身体又有诸般痛楚不顺,哪来的静心?
他倒是佩服周耘在如今这样的末世大变中,仍然处变不惊,按部就班种他的菜,养他的鱼。
看着斯斯文文的医生,砍丧尸面不改色。如今觉醒异能,水系异能,至少食水无忧了……
这个末世,蓝星在进化,而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是将要被自然淘汰的人。
关远峰心里万般思绪浮上心头,杂念丛生。
但这些日子,太安静了,虽然他知道只要出了铁门,下了这幢楼,他立刻就能被丧尸吞食。
而在外面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无数的人在和丧尸战斗,也有无数的弱者死去。
他如今能够安享这食水无忧的安静日子,是托了周耘的福——但,他宁愿和他那些战友一样,要么轰轰烈烈死在和丧尸战斗的前线,燃尽热血斩落丧尸头颅,要么在救援基地里和队友一起建设基地,竭尽所能,而不是在这里犹如废物一样的苟活,一步都没办法踏出这幢楼,灵魂和肉体都被囚禁在轮椅上。
他原本心里焦灼自厌,但不知为何,周耘替他扎针时,却仿佛有一股清凉之感在穴位里注入,让他心里忽然安静下来。
插完针后,按常规要等上半个小时左右,周耘扶着他趴下,拿了薄被给他盖上,在一旁顺手拿了一本书看。
关远峰看周耘坐在藤椅上低头看书,姿态悠闲,神情却专注,随口问道:“看什么书?”
周耘将书拿起来给他看铅灰色的方格封面:“法国萨特的《文字生涯》。”
封面这么正经严肃,像是那些正经的学术书,关远峰问周耘:“好看吗?看这名字不像是小说。”
周耘道:“嗯,自传体。我喜欢他纤细入微的呓语一样的自白,他自己也说写书是为了‘解释我的疯狂,我的神经病的起因’”。
关远峰:“……”听起来似乎是很神经质的疯:“他很有名?”
周耘道:“嗯……很有名的哲学家,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他人即地狱’,就是出自他写的剧本的台词,非常有名。”
关远峰还真听说过这句话:“是听说过。”
周耘仿佛提起了一些谈兴,饶有兴致道:“其实和他人即地狱相对的,还有一句话,就是这本书里的:在我的空中孤岛上,我是首屈一指的,无与伦比的。”
他很轻快而熟练地翻到了第五章 ,继续读下去:“但一旦把我置于庶民之中,我就一落千丈,降为最后一名。”
关远峰:“……”他看着周耘侧脸睫毛纤长,目光熠熠动人,专注盯着那本书,确实是十分喜爱这本书,很有共鸣。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片子的时候,周耘忽然说出来的那些艰深晦涩的绕口的话,他实在是个很有文艺气息的男人。
周耘仿佛还在很耐心和他解释:“当人只有自我的时候,无限强大,但一旦与他人沟通交往,自我的价值就仿佛被他人评判。一旦在意他人的意见,渴望他人的认可,他人就变成了自我的牢笼,因此他人即地狱。”
关远峰这种利他主义者,应该很难接受自己这种思想,不过周耘很愿意和他探讨交流自己的想法。
关远峰却感觉到了尴尬,很难再就这哲学一样晦涩的话题聊下去,毕竟再聊下去自己很像附庸风雅强行找话题,只好嘴上应着。
大概是真的心力疲倦,他便感觉到迷迷糊糊困了。
梦中还感觉到周耘替他拔了针,抱着他翻了身过来,他想睁开眼睛自己翻身,但眼皮沉重,困倦笼罩着他。
而扎针后,心里只觉得安宁和熙,那些纷扰心头的烦恼似乎都抛却脑后,只有执着地想睡的念头占满身上,很快又再次睡着了。
等一觉再醒来,天又已是傍晚,窗边只看到远山披了一层金光,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这里是周耘的房子。
自己那房间在西边,又冷又潮,光线很差,这间主卧却景色优美,宽敞通风,随时看出去外边青山绿树如画一般。
他起身感觉身上应该是出了一身汗,身上轻松多了,周耘的医术还真的是很不错。
他看了眼那假肢,没有勉强自己装上,只穿了宽松的短裤后坐上去,操作轮椅出了房门,趴在门边的彗星立刻跟在他身边。
房里没看到周耘,看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去天台上鼓捣他的那些菜和药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盅绿豆海带粥,显然是留给他的。他刚发烧过,确实合他胃口,他几口喝完了顺手洗了碗,便转动着轮椅上天台去了。
天台上白天的酷暑未消,但已凉快许多,闲不住的鸡、鸭、鹅都已出了笼,在菜地里刨着虫子吃。
他看了眼一旁的鱼池,里头电鳗慢悠悠游过,对于弄这么大一个鱼池来只养一条电鳗,他一直觉得很不像周耘的风格。
其他两个荷花鱼缸里头,委委屈屈地养了几十条鱼,挤在里头上下跳跃,他亲眼见过周耘从里头捞鱼来做了吃。但另外一边一个又深又大的长方形豪华鱼池里,只供一只电鳗舒舒服服地游着,还堆了假山栽了榕树。
周耘不在这边天台,想来应该又是去隔壁天台穹顶餐厅那边弄他的宝贝药苗。
这些日子他亲眼看着那些药苗从发芽到如今茁壮长大,不是不赞叹的。而餐厅里又有许多设备,这让周耘如获至宝,天天基本都在那穹顶餐厅改成的药圃里头逗留许久。
他也没去打扰周耘,周耘劳作的时候是确确实实沉浸在其中的,他去反而是种打扰。
他拿了一包鱼食在鱼缸旁撒了些鱼食进去,看鱼争先恐后涌上来争夺鱼食,忽然看到鱼缸水面阴影笼罩,风声飒然,他身旁的彗星忽然警惕狂吠了起来。
他倏然转头,看到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鹰在天台上空盘旋,它非常巨大,翼展很宽,拥有锋利的爪子和弯钩的喙角,锐利的目光盯着下边天台上的鸡群。
关远峰心跳加速,那种属于战斗的本能让他迅速驱动轮椅到一旁的阁楼里拿下弓箭。
却看到外边飞鹰头朝下挟着风从天上高速俯冲下来,对准了正在菜地里刨土的公鸡。
阳台布着的电子高压脉冲围栏拦了它一下,但对这样巨大的老鹰,电流完全没有起到作用。惊人的加速度带来的势能轻而易举冲破围栏,飞鹰倏忽便已落在了天台上。
鸡群受惊飞散起来,然而飞鹰利爪已牢牢抓住一只鸡。
说时迟那时快,彗星飞扑上去一口咬住那巨鹰的小腿。
彗星是训练有素的军犬,体型也颇大,一时与那只巨鹰在天台上缠斗起来。
那巨鹰爪子犹如利刃一般,一抓便将彗星身上刨出数道深深血淋淋深可见骨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