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将军，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城主，黑市上不仅仅是开出了高价买这个试纸配方，更是有人开了高价指名要东君城主本人。”
关远峰蹙紧眉头：“不要耸人听闻。”
骆守常不以为意，笑吟吟：“谁不猜测，东君城主已经掌握了激活异能的方法。”他紧紧盯着周耘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个细微波动。
周耘不以为意：“多谢骆将军谬赞。”
骆守常道：“路现在是彻底修通了，三楚基地这边也有许多人赶来了归墟城，我之前听说归墟城一开始就圈那么大还想着没必要吧，结果现在我是彻底心服了。”
周耘微笑，骆守常倒也很坦荡：“我以为关将军会选三楚基地作为西南军区总署的总部，提着头整饬了许久，没想到啊，居然是另起炉灶徒手起城，谁不说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造物主呢？”
周耘看骆守常见自己应该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便起了身：“我那边医院还有些实验室的事，先走了。”
骆守常起身笑道：“城主能拨冗见我一面，不胜荣幸。”
周耘看他说话半文半白不伦不类，和前世在自己面前随和自在又大不相同，忍不住又一笑，才和关远峰点头示意后离开。
关远峰为周耘开了门，送他离开后，转头看着还站着的骆守常，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他以前也认识骆守常，但他从未以这种看一个男人的目光看过骆守常。高大魁梧，这在南方少，但在北方很常见的体型，剑眉星目，他勉强承认对方确实算得上英俊。
身上确实有着一种能扛事的踏实感，说话的时候仿佛很随意，有一种自在感，但这在末世就很稀罕了，这是属于强者的自信和松弛。
末世后，能够在九省通衢民风彪悍的三楚站稳脚跟，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没有杀人如麻是坐不稳这个三楚基地城主的。
他确实一开始也考虑的是那里，但考虑到周耘一定不肯离开丹林，三楚离丹林太远了。
所以三楚基地是最早放弃的。
周耘是为什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另眼相看？
他非常肯定周耘对骆守常是有着一种一见如故的熟稔感的。
骆守常不知为何，在关远峰的上下打量的审示目光里感觉到了一丝如坐针毡。
他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的言行，难道刚才不知不觉显露了敌意？
他之前和关远峰没有深交，只是数面之缘泛泛之交。末世后知道他为人正直，但末世这种正直之名很难说是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光环，都有着其利益目的。
尤其是关远峰闹的这一出，然后紧接着直接就军制改革，凭空设了几个大军区，空降军区司令员，这明摆着就是要弱化各基地的驻军指挥官了。
叶聿卿也是远近闻名的老狐狸了，叶狐狸能被他逼得直接退回老家，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演给各基地看的大戏。
北边老彭没白白树立“身先士卒，爱民如子”的人设，东北大区司令是他的，倒也没什么人反对，毕竟北边现在民不聊生，谁当这个军区总司令，都不好干。
但西南就不一样了……
但他没想到关远峰完全没就选任何一个城市，而是真的回乡去徒手造城，还真让他做成了，在废墟之上建起了一座远近闻名的仙人掌城。
他迟迟不来拜谒，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归墟城没有资源，没有工业基础，没有人，一看就是万事艰难。
他如果过来，怎么可能一点帮助不提供，但是他自己立足艰难，怎么舍得给这个所谓的归墟城输血？给人？给钱？给异能者？给多少才够？不给了一个不听指挥的帽子扣下来怎么办？
他相信离归墟城最近的北溟城也是如此。所以一再寻找借口推迟到归墟城拜谒的时间。
结果……就是他现在确实是不得不被动输血，三楚基地的人才疯狂向归墟城流动。因为天冷下雪了，又是刚刚水灾过，难民非常多。路修好了，他们主动选择向福利更高的归墟城涌去。
从高福利收容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到高奖励发放基建任务，每一步都如走钢丝一样的诡谲莫测。明明知道有人会借新城金融经济体系薄弱，没有产业的情况下挤兑，他们依然像自杀一样的疯狂吸纳着人。
简直像极了末世前疯狂借贷成立城投公司搞基建的地方管理部门，一欠就是百年的巨债，末世来了，城投公司都倒闭了，债还没还完。
但现在可不是末世前！
东君……这个神秘的城主，和关远峰一起，硬是给他们做成了。
那各大城主看着都要捏一把汗的操作，他们竟然真的扛下来了。
这是真正的能人啊……他终于笑着对关远峰开口：“关将军，我这里是有事要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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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上，白云翻滚堆砌如雪山，风打在脸上，十二月的归墟城仍然天气炎热如夏日。
周耘骑着自行车一路快速骑着，仿佛又回到了末世前每一个普通的去医院上班的早晨。
路边有人摆着早餐摊子，炸南瓜糯米糍的香味，油饼、油条，蒸千层糕，粉店、粥铺这些店面都已开张出来，香味传出去老远。
这些小吃摊子又开始兴旺起来，和那天夜市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
从发布任务以来，十几万人涌入了归墟城，填充了这百废待兴的空城。
归墟城像一块海绵，源源不绝贪婪地吸纳着海量的四面八方流水一样来的人。
沿街铺面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被人贷款预支盘了出去，饮食业和旅馆是最先复苏的，之后才是农业、手工业，剩下是管理者的事了。
人才是一座城市的根本，百业沸腾，都要从有人气开始。
他愉悦地骑着车到了医疗中心，把自行车锁在车棚，往大门走去。
“周医生！”
他纳闷转头，却看到了易谦被几个穿着便衣的高大男子拦着。
易谦脸上也满是愕然，他们之后被祁院长客气地安排了岗位，他去了体检部，天天为新来归墟城定居的居民的体检。
开始以为也就五万不到的居民，做的也都是基础体检，分批加班忙个一段时间，就忙完了。
没想到归墟城源源不绝地不停地收容着各地的居民，他每天一上班就开始面无表情地：“你好，抽血需要空腹。尿样品请放在架子上，不需要那么多。”
两个月下来，他几乎要疯了，差点要怀疑自己选择来归墟城的意义。
然而，十二月，归墟城的最新发布，尤其是组建青鸟实验室的爆炸新闻一出来，来自四面八方的邮件就挤爆了他的邮箱。
都是以前的同学，在中州的同僚，向他打听实验室的条件、待遇，归墟城的情况。有的羡慕他的果断，有的打探他现在的待遇。
他不敢说自己到了这么久，一直以实习生的身份还在做体检助手！
只能打着哈哈答应了，又心如火热，想要加入这个青鸟实验室，他当然知道他资历还不够，但是如果有姚老师引荐，做个研究助理应该可以。
但姚老师太忙了，自从新闻发布后，他干脆都没来过医疗中心了。祁院长也只说他年纪大了，受不了烦扰。
那个昙花一现的周耘周医生，也是压根就没有见过人，但他侧面打听了下，知道周医生作为姚老的弟子，在医院里头的地位是很超然的。他也压根不在医疗中心领工资，祁院长对他非常尊重。
他守了好些天，才终于看到周耘，连忙迫不及待地急切上前，没想到忽然就被几个不知道从那里冲出来的人拦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周耘转头看着他，一双明眸仿佛看穿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小易？上来我办公室吧。”
那几个人放开了他。
易谦跟着周耘走入办公楼,进入平时自己无法进入的最高层办公区。
一路都有人和周耘打招呼：“周医生早。”
“周医生今天有空来了？”
周耘含笑着点头，然后推开了办公室门：“坐吧。是什么事？”
易谦道：“我听说青鸟药业组建了青鸟实验室，想着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学习一下。我会很努力的！”
周耘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青鸟实验室，你还不够格的。目前各地报名的表过来,都是鼎鼎大名的医学专家，他们都自带助理。你也知道的,这些专家不会用不熟的助理的。”
“不过我这里有个项目关于暗影麻的，很重要。但是总要照顾自己人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交给你负责。”
易谦惊喜交加：“是城主刚刚发布的那个暗影麻的项目吗？我这样的资历，真的能参与？”
周耘笑道：“是,前天漠北那边才空运过来的变异王级暗影麻，非常漂亮。但在炎热的南方,尤其是日光充沛的丹林,它生长不易。现在我们找了个山洞来栽培它，并且尝试利用它的种子来栽培出更多的变异暗影麻。”
他看向易谦：“你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暗影麻是制约异能者唯一有效的植物,这是非常重要而且保密的项目,我们需要取得一系列基础数据以支持研究的深入进行，并且这个项目比较艰苦，你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做吧。”
易谦已经立刻道：“我愿意！”
周耘赞赏看着他,仿佛前世对这个弟子一样投以鼓励和欣赏的目光：“能吃苦，能低头,你一定能在科研大道上取得成就的。”
他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厚厚的资料册递给他：“这是目前对这株暗影麻的基本数据和变异暗影麻的技能初步的探索记录。这个研究涉及到暗影异能研究,所以秦暮秦经理会配合你开展研究。”
易谦打开那本册子，看到里头变异暗影麻的彩色照片,激动不已！他当然知道秦暮是谁！
青鸟药业的总经理，唯一一个目前已知的暗影异能者！
他更激动了！双目熠熠生辉：“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这项研究的！”
周耘熟练吩咐道：“你记一下，我需要这个变异王级暗影麻的形态学特征、生长习性、栽培记录，二十四小时的变化，研究它的遗传背景、基因型与表现型的关系，并且对它进行生态学适应性评估。探索它的环境适应性、食用价值、药用价值全面开展研究。”
易谦飞快记录，周耘继续道：“我需要它的所有生物学特性数据，比如形态特征、生长周期、遗传信息、营养成分、药用成分。并且要摸索大规模种植的数据，包括繁殖方式、栽培密度、施肥量、病虫害防治方法等，以及产业化应用数据，包括市场需求、生产成本、经济效益等。”
易谦感觉到了熟悉的学术研究的压迫感，周耘看向他：“每个月报一次进度给我，现在马上一月份了，从一月开始，明年上半年，你要出一个论文的成果。第一季度就要给我选题，上半年完成开题报告。”
易谦连忙道：“是！保证完成！”
周耘点了点头，拿了桌上拨了个电话：“安排个车去南山药圃。”
又对易谦道：“秦经理会给你安排一到两个助理和司机，安排在南山药圃的宿舍，方便你开展研究。那边的食宿也都是免费的，前期比较艰苦，你可能要常驻那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秦经理说，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协助你开展研究。”
“但项目是机密，这点不需要我给你强调保密纪律了吧？你也有项目研究经验了。”
易谦双眸熠熠生辉：“是！我一定能完成任务的！谢谢周医生！”
周耘道：“车辆就在楼下了，你下去直接过去就行，研究报告做好了直接给秦经理，或者给南山药圃那边的总管朱篆，他们都会转交给我的。”
易谦一怔：“我觉得，当面和你汇报下，探讨研究思路，是不是更好点。”
周耘含笑：“我手下还有很多项目，你这个项目虽然重要，但是前期基本都是数据采集记录，可能没有什么很好的研究突破。如果你有突破，我会找时间和你谈谈的。”
“我相信你能完成得很好的。科学研究是很枯燥的，需要耐得住寂寞。”
易谦立刻振奋：“是！”
很快他下了楼去，果然有一台越野车在等着他，他上了车，满怀激动地出发。
周耘在楼上看着车子远去，知道他必定会完成得很好。这个学生是非常优秀的，他对名利有着十分迫切的渴望，他的内驱力强大至极，为了这个，他多枯燥的基础数据，都能做得又快又好，全情投入。
这也是他前世非常欣赏的一点，毕竟科学研究本身就很需要这种持久的热情和耐得下心的科学素养。
不过今天见过骆守常和易谦，他又感觉到了疲惫。
他找了祁书红，看了下她目前整理出来的报名参加实验室的各个专家的简历，学术成就以及报名的课题方向，拿了资料就回了山苑。
中午下午他都在筛选专家，选定目前研究的课题，在记忆中寻找上一世有真才实学的专家，圈定了范围，让祁书红去发邀请函。
回到他熟悉的领域，他才感觉到了放松。
傍晚关远峰才回来了，周耘笑道：“回来了？吃饭吧，刚煮了莲藕排骨汤，还差个柠檬炒鸭就好了。今天和骆将军谈得如何？”
关远峰看他一见面就提骆守常，越发纳闷：“他这次来，其实是有事求我。那边洪水后就入冬下雪了，在三楚基地附近山上，出现了一个水系的丧尸王，太强了，吸引了很多丧尸潮。”
“原本就是洪灾后，死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导致丧尸危害比较严重。他知道我战力强，希望我能去看看。”
周耘看他很是郁闷的表情笑了：“水系不是很好吗？我也去看看吧。”
关远峰道：“原本和你计划好了出海的。我还欠着你一次出海。”他们前些阵子为了打丧尸，把这附近的深山老林都逛过了，主要是集中清理了通往各基地交通要道上的丧尸。
周耘道：“只要两人一起，去哪里不一样。”
三楚基地也是关远峰的管辖区，关远峰不可能坐视不理，他的郁闷，多半还是因为要和自己分开，陪着去就是了。
关远峰立刻被他这句话安慰了，主动过去接过锅铲：“我来炒，你那边不忙吗？”
周耘道：“都上了正轨，等各地专家组到来，课题项目组组建后，就忙了，现在恰好有个空档，去看看丧尸王也好。”现在的丧尸王，应该已经更强了。
关远峰道：“骆守常说一照面就知道打不过，就跑了。”
周耘随口道：“骆将军是火系的吧，不是应该有克制吗？怎么会没有一战之力。”
关远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骆将军是火系。”
周耘将鸭子肉拌了拌玉米饭倒给彗星：“他都要见我了，我当然要查查他资料了。各大指挥官的资料和技能，网上多的是。结果今天见了面看来也没什么正经事要说的，看起来更像只是想看看东君城主是什么样的。”
关远峰道：“本来就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见他。还一见面就送他那么多试纸。”
周耘终于尝到了一丝酸味，抬眼去看关远峰：“怎么听着好像关将军吃醋了？”
关远峰：“……”他有些不服：“没有的事。”怎么可能见个男人就要吃飞醋，这世上也没那么多喜欢同性的。
他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周耘对骆守常的态度绝对不一样。
但是他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不一样。
周耘身上这种神秘感，永远吸引他。
周耘看他还在嘴硬，忍着笑岔开了话题，说了些别的日常闲话。
然而到了晚上，关远峰反反复复需索无度，周耘有些无奈：“休息休息，不是马上就要出发了，养精蓄锐吧。”
关远峰只是握着他的手腕不放：“最后，最后一次。”
周耘被他亲了一会儿，也有点兴动，藤蔓蜿蜒，将关远峰双臂缠上，他手里将一块圆滑的冰块慢慢从那宽阔结实的肩胸口滑下，看那肌肤被冰块激起战栗，笑道：“太热了，我给你降降温吧。”
第123章 生命空洞
关远峰这次特战队只带了江容谦和唐安辰两个人,他们四人带着彗星搭乘一台直升机飞去三楚基地，而骆守常则带着他自己的随从搭乘另外一台直升机。
到了三楚基地，下了飞机,骆守常才发现东君城主竟然也来了，吓了个半死,悄悄拉了关远峰到一旁：“你疯了！你知道黑市上多少人出了高价悬赏吗？你竟然敢带他出来！”
关远峰：“……”
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衣领上黏着的苍耳，轻轻咳嗽了声：“他能自保的,放心吧。”
骆守常将信将疑看了眼一脸温和无害表情正和唐安辰说话的周耘：“对外得找个身份掩饰一下。”
关远峰道：“叫他周医生，就说是我们特战队的队医。”
骆守常：“……”
高高在上徒手造城的东君，怎么能和这么朴实的“队医”的名头联系在一起呢？
但是看他穿着一身特战队的墨绿色作战服走在特战队员中间,身高也并不矮，但气质从容温和,像一群狼里头的绵羊。
骆守常心里唉声叹气着，但是又有些高兴,毕竟东君愿意来,说明给他们三楚基地面子，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在关远峰跟前有什么面子。
说实在的就自己这拖拖拉拉拜谒上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一去找上官，就是有难事拉着脸皮去求的，换他是关远峰,也看不上自己。
偏偏人家二话不说就来了，什么条件没提。
这让他这会子想着三楚基地能给归墟城什么好处,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惭愧。
三楚基地历史悠久，面积广,是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基地，水陆空交通便利。他们的飞机到的时候,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地面上还有点薄雪。
停机坪附近站了数队基地护卫军，军容整肃，长靴和刺刀闪亮，在寒风凛冽中站着一动不动，骆守常带着他们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唰的一下全都抬起手来敬礼。
周耘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但看一旁的关远峰、骆守常，甚至包括唐安辰全都肃容抬手还礼，他便也抬手学着行了军礼。
他们住进总指挥军署，院子里的腊梅花香清远，从楼上能看到悠悠江水和古城楼。
骆守常在楼上给他们接风，都是清蒸江鱼、红烧甲鱼、排骨藕汤、油焖小龙虾、剁椒鱼头、蒜薹腊肉等家常菜，但看得出已经竭尽丰盛。
百万人口的基地在末世所面临的管理压力，是很恐怖的。
用餐服务人员端了盛着主食的小碗来放在贵宾跟前，周耘伸手挡了下：“不吃这个，换一碗白粥或者白饭就可以了。”
骆守常看着周耘笑道：“这是我们的特色麻酱面，不尝尝吗？”
周耘笑道：“太干了，我习惯吃点汤汤水水的，现在粮食珍贵，不要浪费了。”
这面是碱面，热量高，闻着香，但对他来说就太咸太干了，不合口味。
当然末世本不该挑食，但前世他在三楚基地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研究所的食堂里永远都有，而它最便宜。
前世的周耘日子过得拮据，因为住在集体宿舍里，也没什么条件自己做饭，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个面加上食堂的免费清汤过一餐。
吃太多了，现在闻到味道就受不了了，还是敬谢不敏。
关远峰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周耘始终对很多食物抱着热情，也很爱尝试各种奇怪的特色饮食。
旁边的唐安辰已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这芝麻酱。”满脸垂涎欲滴。
关远峰拿了筷子尝了一口，眉心皱了皱，显然作为周耘的同乡且邻居，这碱面也并不是很合他口味，但他一贯严肃自律，仍然吃完了。
席上骆守常妙语如珠，风趣幽默，气氛带动得不错，也把三楚基地的形势介绍得明明白白。
晚餐用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副官捧了一盒子过来，骆守常亲自端了过来给周耘：“这东西也是偶然得的，听说对木系异能有好处，难得东君城主一片热诚来援，还请收下这点心意。”
周耘打开看到里头一块绿色的石头，上边纹理清晰深邃似木纹，却又有着玉一样的光泽，色泽明亮温润，光彩流转。拿起来握在手心，周耘感受到了其中充沛的木系能量，有些意外：“这是……树化玉？”
骆守常笑道：“是。”
周耘知道这应该是和自己那珍珠一样，是能够促进木系异能施展的灵物，骆守常这是回礼了，一笑：“多谢骆将军。”
骆守常看他收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知道东君城主也有结交之意，关远峰为自己上司，送礼要避嫌，但送同为城主的东君，联络感情，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东君满意了，也就同时讨好了这位冷面上司。
用过晚餐，周耘回了房间，看唐安辰拎了他和关远峰的行李箱上来，笑着道谢，见江容谦拉了个箱子过来，先检测了一回有没有窃听设备，然后又开了干扰器。
周耘有些感慨：“每次你们出任务，都要这么查一回吗？”
江容谦微微一笑：“是有例行安全检查。但对周医生这次出行，队长是专门交代过了，安全第一，所以一些比较大型精度比较高的设备都带出来了。”
检查完后，江容谦一边收拾设备，一边提醒周耘：“手机不要离开身上，喝过的水不能离开视线。衣服、鞋子都不要穿宾馆的。”
周耘：“……”
收拾完后，关远峰走进来，看到周耘换下作战服，却穿了件黑色的长风衣：“你去哪里？”
周耘道：“刚吃饱，出去走走，一起吗？”
关远峰看周耘将长风衣衣领竖起，遮住了他修长的脖子，从行李箱里挑了根羊毛围巾出来替他围上：“行。”
楼下备有一台越野车，但关远峰和周耘出行显然还是出乎守卫的意料之外，他们有些无措，也不敢阻挡，只是忙着打电话请示，但又还是紧张地放行了。
周耘开的车，关远峰坐在副驾驶，看了眼外边唐安辰牵着彗星，彗星眼巴巴看着他们。他看周耘没说话，便也缄默了。
冬天天黑的早，末世能源紧张，大部分路的路灯也没有开。仅靠着车灯照明寻路，周耘开始有些不熟悉，辨认了一会儿，慢慢还是认出了路来，开到了湖边的一处老校区。这里是三楚大学的湖畔校区，主要是医学部，前世他在这里住了很久。
车牌显然是特殊的通行牌照，他们畅通无阻地进了校园，周耘将车停好，和关远峰下了车，在校园里步行着。
天寒地冻，头顶密云变幻，高天上有风呼啸吹过，他们肩并肩拾阶而上。
光秃秃的树丛被雪压低，枯黄的草地上满是泥泞。
在周耘眼里，那些曾经的时光却历历在目，学生们和研究员们在阴沉峭冷的建筑里匆匆穿行，安静的图书馆里翻阅抄录着资料的人们，食堂里的芝麻酱香味，湖边远远近近的水杉沉默如旧，实验室里的离心机启动时低沉而稳定的轰鸣声，试管、烧杯和移液器寂静地守候。他是在三楚基地和关远峰仓促分别的，甚至并不曾送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