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已经走回了自己工位上,仿若骤然被人抽掉了支撑住身体的脊骨,身子绵软的趴到了座位上。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总有一天自己的病会被治好,或许在那之前,江先生就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安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立即终止。
但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只手重重拉扯着,闷闷的胸痛,有点喘不上气来。
现在江盛译说,江先生要参加相亲宴,北市的朝家他也听说过,是跟江氏门当户对的存在,那他们如果见了面之后互相喜欢,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订婚了?
是不是他们以后也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也可以相拥而眠。
江先生是不是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喂他吃饭,陪他在沙滩上吹海风,带他去追逐海岛上的落日……
凌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很想哭,内心深处还充斥着对于enigma的想念,独占欲和割裂的不舍。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果不其然,有点点肿胀发疼。
原来是要进入发情了。
下午下班回家,家里照旧只有宋义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
中午凌然根本没胃口,也没吃下去多少。
宋义晚上决定好好跟Omega加个餐,不然下次汇报情况的时候又要被江总冷眼警告了。
养个胃口小的Omega真难啊。
凌然今天没加班,6点半准时到家,直接扑倒在主卧的大床上,脑袋埋进绵软的天鹅绒,哭过了的眼睛被温软包裹住,觉得有点缓解了。
他今天下午体温有点高,这会儿倒是觉得缓解了不少,可能下午一直在进行脑力劳动累着了。
宋义做好饭叫他出去吃,见Omega眼眶红红的,小脸也蔫哒哒的没什么精气神,吃饭的时候一粒米一粒米的往下咽,把宋义急得够呛,恨不能抢过饭碗来亲自喂他。
凌然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连晚饭的照片都没拍,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躺下了。
宋义收拾好餐桌,悄悄打开主卧的房门看了眼。
小Omega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宽大的床上只是鼓起来一个小小的怂怂的山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动不动。
宋义蹑手蹑脚关了门,跑去阳台打电话汇报。
“没吃多少,中午就没怎么吃,一天吃了不到一碗饭。”
“好像哭过了,不知道原因。”
“应该没睡着,但是回来就躺床上了,也不说话。”
“好的江总。”
凌然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缩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小团,拼命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是江盛译今天的话像是着了魔似的在耳边不停回荡。
相亲宴,订婚宴,再然后就是婚宴。
鼻尖又开始泛酸,凌然抱紧自己的膝盖。
别再想了凌然,求你了,别再想……
有铃声恍惚间在耳边响起,被子底下动了动,没力气起来接。
铃声响了一会就挂断。
没过一分钟,宋义就过来敲了敲门,手里拿着手机走到床边,轻轻拉了拉被子。
“凌先生,您要是没睡的话,能麻烦接个电话吗?”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我睡了……”
宋义:“……”
他把被子掀起来一点点小角,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凌然手中。
“您接吧凌先生,我先出去了。”
宋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手机已经被塞进了掌心里,屏幕在被窝中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凌然放在眼前看了眼,随后忽得有些愣怔住了。
上面有一张清晰放大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狭冷幽长的一双眼睛深似古潭,正在透过冰冷的屏幕,漆黑的盯着他。
原来不是电话,是视频。
对面人似乎没想到映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张脸。
原本瓷白柔腻的脸颊因为被窝潮闷,在泛着不太正常的霞色红晕,像是才委屈隐忍的哭过,所以两只眼睛还带着湿润泪意,盈满了摇摇欲坠的水光凑近了看过来,下眼睑和鼻尖都发红。
唇瓣也是红的,润的,嫩生生的,孱弱的唇珠聚起小小一堆软肉,在眼前晃着摇着,让人想一口咬掉。
可爱又可怜。
本该问罪的语气都顿住片刻,在将小Omega眼底的惊慌失措和无助尽收眼底后,嗓音放得轻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凌然,怎么又不听话。”
凌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 因为这略带责备的一句话,又汹涌的涌了上来。
心中的委屈感更甚,可宣泄无名。
只能眨了眨眼睛, 透明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江之屿看出他情绪不对劲, 蹙眉问:“难受了?”
算起来, 凌然已经有段时间没因为信息素紊乱陷入发情了,近期病症控制的还算稳定, 跟enigma频繁的信息素安抚有很大关系。
江之屿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带他去医院做次检查,上次他和秦诚月两个人偷偷去医院开了一大堆药回来,自那之后就再没去复诊过。
江之屿倒是会私下跟徐观意交流,凌然一点细微的症状表现和反应徐观意都了如指掌, 但还是得靠医疗设备检测出来的结果较为稳妥。
可屏幕对面的小Omega只是抱着手机, 眼睛也不再与他对视, 模样很是低落的垂着眼,不吭声, 脸颊依旧绯红。
真跟小孩子似的, 一点情绪都不会隐藏, 全都明目张胆的挂在脸上。
看出他确实不舒服, 江之屿暂且不跟他计较不肯吃饭的事,才几天没见, 看见小Omega才惊觉原来是自己想他想得厉害。
视线只能通过屏幕在他脸上一寸寸滑过,可惜现在没办法抱他亲他, 凸起的喉结滚动两下,嗓音便有点发哑。
“凌然, ”江之屿道, “抬头看着我。”
即便隔着无法触碰的屏幕,凌然还是下意识抬起头来, 眼睛终于肯直视对面。
江之屿望着他洇透的一双泪眼,低声说:“现在什么感觉,告诉我。”
凌然心里乱得很,颈后的腺体也在一涨一涨的发麻发疼,同时体内正在慢慢涌上来一股更加莫名巨大的空虚和孤寂,毫无疑问,他对于enigma是极度渴望的,可是又不得不在心底里压抑下去。
他一时分辨不清,这种痛苦难受到底是发情期带来的,还是因为知道了对面的人今晚正在一场相亲宴会上带来的。
总之他确实很难受,难受的想哭。
想看见江之屿,又不想看见他。
明知道自己最不应该对enigma产生这种感情,且不说他们之间身份差距过大,江之屿还是江盛译的小叔,他发过誓再也不会跟江家有任何牵扯的。
可江之屿是个例外。
凌然吸了吸鼻子,眼前因为模糊而看不清楚手机屏幕,只能努力睁大眼睛,企图不再让眼泪掉出来。
真的,真的,很想他。
不想他和别人订婚,更不想他娶别人。
江之屿见他不说话,也极有耐心的等着,等他自己开口。
过了好一会,小Omega终于慢吞吞张开嘴巴,用带了点鼻腔的声音小声回答:“就是有点发热,脖子后面也有点疼……”
是发情期的征兆没错,可江之屿对于这个回答仿佛并不满意。
“还有呢。”
凌然想了想,摇头,决定隐瞒。
“没有了。”
既然江先生都没有告诉自己他在哪里,在忙什么,那自己的事情也不要什么都告诉他。
尤其是这颗心,不要给他。
江之屿望着他,那双布满水光的眼睛里写满了欲言又止,千回百转,可嘴巴还是硬得很,心里憋着什么自己消化,都快难受死了也不肯说。
先前好不容易把他教会了一点,现在看来几天没见是又退步回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新账旧账记起来到时候一起算。
江之屿说道:“不舒服先早点休息,叫宋义进来。”
凌然点点头,没什么力气下床,便掀开被子冲着外面软绵绵的喊了声:“宋义。”
宋义连忙从客厅跑进来,正准备接过来手机,对面的人又忽然喊了声“凌然”。
手机已经到了宋义手上,他替凌然拿着手机,只是把屏幕转过来面向床上,对准小Omega。
凌然已经缩回了被子中,抬起眼睛看着,在等那边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之屿只是透过屏幕深沉地看他:“跟我说晚安。”
凌然顿了顿,眼睫似乎缓缓颤了下。
他没想到江之屿特意喊他是这样的要求,宋义还站在床边帮他举着手机看着他。
他张了张唇,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他不说,江之屿就没打算挂,宋义也就得一直举着。
凌然还是说了句:“晚安。”
江之屿唇角很轻的扬了下:“宝宝晚安。”
视频随后挂断。
凌然眼睛还在微微瞪大,心脏不受遏制地胡乱狂跳。
他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听见江之屿这样称呼他,可是感觉并不陌生,像是已经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这样轻柔宠溺的叫了好多次。
宋义把手机收起来,出了房间。
凌然红着脸,继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一阵阵的潮热开始袭来,没有双手来抱抱他,也没有信息素的安抚,他痛的身子在发抖。
没一会,主卧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来。
宋义蹑手蹑脚进了屋,打开衣柜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然后手里拿了件衣服走到床边,轻轻盖在了凌然身上。
几乎是瞬间,一股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开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即使隔着被子,凌然也能感受到身边像是形成张热乎乎的密网,将他颤抖的身子牢牢笼罩起来。
痛感被缓释,空虚被填满,香醇的龙舌兰酒像酿造了上百年般深沉,馥郁,浓烈,沁人心脾,闻之欲醉。
凌然睁开眼,看见宋义正在冲他温柔的笑着,说道:“凌先生,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被窝中默默伸出来只苍白细弱的小手,不动声色将那件衣服拽进了被子中。
enigma的信息素可以没有任何阻隔的进入身体内,一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融会贯通,细碎流淌。
凌然用那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脸颊埋进去,深深嗅了口,后背不自觉地颤抖两下,意识都被刺激得有点迷糊。
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义放心下来:“这是江总提前准备的,上面的信息素浓度应该足够支撑好几天了,要是这一件还不够的话,衣柜里还有几件,还需要再拿过来吗?”
被子中的小Omega脸颊红扑扑的,浑身都被蒸腾的在冒着热气。
他似乎认真考虑了下,说道:“再拿一件吧。”
宋义便又去拿了件江之屿的衣服过来,刚才那件是西装外套,这件是黑色衬衫,上面还挂着条黑色丝质领带。
小Omega像正在囤货的仓鼠,把衬衫和领带全都拽进了被窝里,抱着缠着,用衣服筑成了一个温暖的巢穴,然后舒舒服服窝进去,仿佛正在被上面的信息素抚慰滋养着。
宋义见他眉宇浅浅展开,眼睛也恣意的眯上了,看起来是没事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凌然缩进江之屿的衣服里,也像是被enigma抱住了一般,乏累和难耐很快就消失不见,意识模糊的睡了过去。
今夜的江家老宅确实有场宴会,但主角不是江之屿,他也全程兴致缺缺,不在状态,只是站在二楼红木围栏边上,不冷不淡的睨着楼下一场闹剧。
朝家在北市确实有点盘根错节的势力,如果真的能联姻,对于江家只会是助益。
这是江老爷子亲自给儿子选的门当户对好亲事,谁知道江之屿人都没见就直接拒了。
老爷子勃然大怒,朝家的人已经为此专程来了海市,总不能刚落地就直接让人回去,那江家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失德之人。
江之屿对此倒是无所谓,德行不德行的,只有老一辈人才看得重些,他这些年手段素来狠厉强硬,里里外外得罪的名门不少,前不久才刚又开罪了尹家,再多一个也无关紧要。
老爷子差点没被他这态度气得进ICU,直言江家肯定早晚要败在他这个不肖子孙手里。
江之屿淡淡笑了笑,说要是朝家非要和江家联姻,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今晚的这场相亲宴照旧举办,朝家那个alpha见了江盛译,勉勉强强也还算满意。
江盛译铁青着一张脸,被蒋蓉莲和江之松硬按着坐在座位上。
他不知道明明说好了今晚是小叔的相亲宴,怎么忽然又成了他的?!
他只能庆幸凌然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有跟他来参加今天的晚宴,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凌然解释才好。
蒋蓉莲对于朝家的家事背景颇为满意,席间一直略显谄媚地跟对方赔笑,搞得一旁的江家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朝家即使在北市吃得开,跟江家比却还是有些差距,姓蒋的这模样倒像是江家人上赶着要去倒贴他们朝家似的。
一顿饭吃得明枪暗箭,满桌人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算是好戏,江之屿看得倒是挺愉快。
徐观意上了二楼来,他最近住在老宅给江之臣做腿部康复,正好江之屿今晚回来,他便也顺便给江之屿做做易感期抑制治疗。
enigma的易感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江之屿的自控力是徐观意意想不到的,他好像没怎么受信息素的影响,但是挽起来的袖口下明晃晃的十几个针孔,像扎在青筋上的血洞。
抑制剂也只能短暂发挥效用,要想时刻保持清醒理智,必须一支接着一支注射,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用多了会对身体产生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不管alpha还是Omega都不能太频繁的注射,enigma也是。
徐观意怀里抱了个不知名黑盒子,对他道:“今天刚拿到的,用不用我教你怎么用?”
江之屿扫了眼他怀里的东西:“不用。”
徐观意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侧面下楼,无视正堂内的喧闹,穿过长廊来到间封密隐密的屋子。
里面放着一整套大型的医疗设备,专门针对enigma的检测和信息素治疗。
在治疗开始之前,江之屿给凌然去了个电话,可惜没人接。
他开始变得有些躁动,徐观意见状,赶紧去把黑盒子打开。
趁着江之屿在跟小Omega视频的功夫,徐观意在做准备工作,将医疗设备启动,冰冷的仪器禁圈环绕上enigma的脚腕,双月退,腰部,最后是手臂。
等到视频挂断,徐观意才把那个黑盒子里的东西递过来。
是个黑色特质金属的止咬器。
一觉醒来,凌然的体热褪下去不少。
他觉得嘴巴有点酸痛,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嘴巴里居然塞了个东西,鼓鼓囊囊的,撑得他下巴都有点发麻。
直到从嘴里把那条丝质领带抽出来,凌然脸颊才骤然浮上一层羞赧红晕。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领带竟然被他无意识间含进了嘴里,还塞了一整夜,现在上面一片湿哒哒的潮意,是被他的口水濡湿了。
幸好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窘迫。
他赶紧起床洗漱,把领带和那两件凌乱不堪的衣服一起塞进了被子底下藏好。
上班之前他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吃了饭,还特意拜托宋义一定不要打扫他的床,也不要替他叠被子。
宋义答应下来,他才放心的出门上班。
其实发情期身体不舒服是可以请病假的,但凌然想到要跟进掌上明珠选题的话,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所以还是来了公司。
幸好昨晚被enigma信息素充盈抚慰过,一整天凌然都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看起来明艳又动人。
总裁秘书今天还特意从楼上下来了一趟,表面上看是来替总部慰问江舟的员工们,其实是特意来找凌然的。
秘书把凌然单独叫进了会议室,其他员工们都看着,好奇不已却不敢过问。
秘书把一份文件推过来,给凌然过目:“凌先生,这是先前江总承诺给您的江舟股份,转让协议已经拟好了,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在下面签字。”
凌然震惊的睁大眼睛,问道:“转让协议?”
秘书笑着道:“是啊,这原本在蒋蓉莲名下的,是无暇股,您可以放心,江总用了点手段收购回来的,保证以后不会产生任何纠纷。”
凌然手缩回来,在马场的那天晚上江之屿确实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说过这件事,但他以为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那个场面下说的话也不一定全都作数。
“这个我不能收的……”
秘书有些为难:“凌先生是觉得太少了吗?给您的是10%,还给了秦先生1%,这个比例已经比很多江舟高层占的还要多了,江总在江舟的股份比例也不多,大概40%左右,可以再给您转一些,倒也不是很麻烦……”
凌然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少,是我收下不太合适吧,我只是江舟的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秘书笑眯眯道:“凌先生,您可不普通呢。”
见凌然不肯收,秘书绞尽脑汁,最后说道:“其实江舟很多高层都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就比如你们新闻部的宁新桥,他大概占有1%,权力大了些,话语权自然也就大了些,您以后想办什么事也会更方便。”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看出来凌然正在仔细考虑,秘书便出去把秦诚月一起叫了进来。
跟秦诚月讲明了来意后,果不其然,秦诚月两眼都跟饿狼似的冒着绿光,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协议拿过来就签了。
再一看凌然还犹豫着没签,他在一旁催命似的嚷嚷着:“还想什么呢小然,天上掉个大馅饼你还不吃,还等什么?快点签快点签,等江总后悔就晚了。”
秘书嘴角抽了抽,说道:“江总说话算话,不会后悔。”
秦诚月头都没抬,一边把笔塞进凌然手里放在签字的位置,一边准备握着他的手帮他写字。
“话不好说得这么早吧,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凌然捏着笔,简直快被他逗笑:“好了好了,我会自己签的。”
秦诚月不放心:“你现在写,我要亲眼看着。”
凌然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
秦诚月松了口气,拿过来凌然的那份协议随意往前翻了翻,在看到那上面比自己的多了个0之后,猛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确实是10%没错。
天杀的资本家。
晚上下班回家,秦诚月带凌然去自己那吃晚饭。
“反正江总最近不是很忙吗,正好把你还给我,”秦诚月把车停好,“一会我哥会买好吃的过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凌然无辜道:“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的呀。”
“那怎么能一样,那又不是在家吃的。”
凌然拉了拉他的手:“那我以后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陪你吃晚饭,你也可以去找我。”
秦诚月婉拒:“算了,我不敢去你家,万一江总在你家冒出来能把我吓死。”
提起来江之屿,凌然表情有点落寞,说道:“那算啦,还是我来找你吧。”
秦诚月看出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跟江总吵架了?”
问完他又觉得不可能,就凌然这个脾气,被人生吃了都不带急眼的,恐怕还会对人说谢谢享用,而江总把人吃干净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能还会嫌凌然太瘦了肉少。
这两人不可能吵得起来。
“没有,”凌然低着头,“没有吵架……”
秦诚月摸了摸下巴:“难道江总在外面有别人了?这也不太可能啊。”
凌然声音很轻:“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秦诚月看他这一副失落又不自信的样,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来回晃:“眼睛长来干嘛的呀,看不出来每次江总看你的眼神吗?都要把你嚼吧嚼吧吃了,还能看得进去别人?”
凌然耳根一红,挣开他的手往楼道内走:“才没有。”
刚走到楼下,一旁的树后忽然出现个人,直接挡在了凌然面前。
凌然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面前这个落魄沧桑的几乎不成人形的alpha居然会是凌溯。
凌溯身上的西服脏乱皱巴,像是几天几夜没换洗过,脸颊苍白到泛着层灰意,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干涩到近乎皲裂出血,一只手臂还紧紧包着石膏吊在脖子里,是那天被enigma拧得骨裂了。
如果不是他喊了句“小然”,凌然近乎不敢认他。
凌然皱着眉,就在不久前他还衣着光鲜地在学校门口堵自己,在餐厅内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如今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凌溯看见凌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上来拉他手臂:“小然,小然,我可算见到你了,你不是住在这里吗,我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了,怎么第一次见你回来。”
凌然后背寒毛直立,他是搬去了御棠府住,而秦诚月的小区在龙潭景。
凌溯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难保不会再追去他在御棠府的住处。
他甩开凌溯的手:“我已经跟家里没有关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凌溯不肯放弃,还想过来抓他,凌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极其冷漠得看他。
凌溯表情异常痛苦狰狞,居然扑通一声在凌然面前跪了下来:“小然,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救救你哥哥!行不行?”
一旁的秦诚月要过来护住凌然,却被凌然拦在了自己身后,凌然转头对他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诚月,我没事的。”
不能每次都让别人来保护他,有些事情他也要自己面对才行。
凌溯看见他的举动,以为他是已经心软了,凌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对家里人的要求说一不二的,即使前段时间因为江之屿从中搅弄搞得他们一家人心不和了,但只要他低声下气地求求凌然,凌然一定会帮他的。
像以前无数次的逆来顺受那样。
凌溯还跪在地上不起,他早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盼着能激起凌然的同情心和不舍:“小然,你也知道我跟江总合作了一个项目,但是我是被人坑害的,我真不是故意要毁约,现在江总和其他几家债主都在外面找我,你看我身上这些伤,我都分不清是哪波人打的了,我不敢回家,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家里最近也不太平,凌氏在东南亚的市场被压制,国内也遭受了接连重创,你要是再不帮帮家里,凌家可能真的就撑不下去了啊,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