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在蒋蓉莲耳边补充了句。
凌然看出她的口型,“生殖腔”。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一声惊雷,差点把蒋蓉莲气得站立不稳,她家里那个老头子费尽心思给儿子选的门好婚事,没想到竟然选中了一个生殖腔有病的Omega。
那不就等同一个美丽的废物?!
“你们凌家,你们凌家可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有病的,难道是想瞒我们到结婚之后再说?”
凌然轻声道:“我生病,是因为盛译的信息素影响导致的。”
“你说什么?你还敢污蔑给盛译?!”蒋蓉莲到了气头上,已经顾不得仪态,扬手便朝着他的脸颊用力扇了上去。
“真是下贱!”
“啪”的一声响,清脆的耳光声在林间回荡。
四周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目光搜寻着声音的来处,然后定格在了几人所在的位置。
那一巴掌实在太过用力,凌然耳朵都被打得嗡鸣作响,他站立不住,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接着被凸起的树枝绊倒,轻飘飘的身子晃了下,便摔倒在了地上。
细白指尖缓缓陷进柔软的黑土中,脸颊处在火辣辣的疼痛,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明通红的指印,明晃晃的挂在漂亮艳美的脸颊。
凌然疼得半晌没缓过来,垂着头缓缓吸了口气,凌乱发丝被拂过的微风吹起,林间忽然间变得静谧无声。
顷然间,头顶乌云像忽得被割开条口子,密密麻麻的雨点自半空砸落下来。
雨水顺着树林草木往下滴。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大雨冲散,各家的保镖们在此刻纷纷举着伞上前,为各自家主撑伞遮雨。
凌然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他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无声望了眼站在他身前的几人。
蒋蓉莲尚不解气,还想再上前来补几个巴掌,却被忽然赶来的江盛译一把拉住了。
“妈,别闹了,今天是来祭奠祖爷爷的,你这样失了礼数。”
蒋蓉莲见儿子居然是来阻拦自己的,怒视着他问道:“你难道也早就知道他身体有病?”
江盛译目光冷冰冰的,只是略略扫了眼还跌坐在泥土间的凌然:“我不知道。”
蒋蓉莲一把推开他:“那你就给我滚远点,他们凌家没有教养,那就我来好好管教管教他!”
“伯母,您别动气,”尹楚忽然走了过来,替母子二人撑了伞,“这会儿雨慢慢大了,有什么事我们不如回去再说吧,先走吧。”
蒋蓉莲看见尹楚,气顿时消了大半:“也好,还是楚楚你懂得体贴长辈,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优秀又懂事,你们尹家最会教育后辈了,不像某些人。”
几人说着,便准备一起撑伞离开,似乎没人在意地上被雨浇透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凌然看着江盛译替蒋蓉莲和尹楚撑着的大伞,而他像是被人丢弃进了最严寒的冰窖,浑身冷得彻骨。
他的衣服已经快被雨水浇透,两手也冻得止不住打颤,白皙的脖颈弯下,想要自己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
忽然间,劈天盖地砸下来的雨滴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骤雨争先恐后击打在厚重伞面的劈里啪啦声。
凌然抬头,一把顶奢的三十二骨黑伞遮挡在他头顶。
江之屿面色沉静,站在他身侧,手中的黑伞将他牢牢笼罩在内。
第14章
原本快速从凌然身侧掠过的众人顿时停住脚步,看戏似的看了看这边,再看看已经离去的蒋蓉莲几人。
这小Omega不是马上要嫁进二房家门的吗?
怎么二房不管,大房的江之屿反倒管起来了?
凌然抬眼望着望着,眼眶就渐渐酸涩难忍。
如果没人为他撑伞,那么他还可以默默从地上自己爬起来,淋着雨走下山。
可现在头顶出现了一把伞,为他挡住倾泻骤雨,他便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没出息的再次垂下头,眼泪和着雨滴落进冰冷泥土里,瘦小的身子像是在此处生根发了芽,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再支撑下去。
“之屿啊,怎么还不下山?”一道沉稳沧桑的嗓音忽然从耳侧传来。
尹老爷子坐在个简易轿子上,由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抬着下山,一侧还跟着个人专门为他撑伞。
尹家跟江家是从祖辈就交好的关系,江之屿见着尹老爷子也要卖几分薄面。
他轻轻颔首,对轿子上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尹叔。”
尹老爷子只是垂下眼皮,在他脚边快要缩成一团的小Omega身上扫了眼,便人精似的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是盛译的媳妇吧,刚才我听着是跟二房家里的闹了不愉快?”尹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今天毕竟是你爷爷的忌日,这么多外人都在,闹成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你父亲行动不便没来后山,我刚才先让楚楚把二房的劝回去了,至于这个小的……”
一声闷雷惊过,雨声骤大。
凌然打了个寒颤,便听得头顶有道冷沉低醇的嗓音开了口。
“不过是家里小辈不懂事,”江之屿道,“劳尹叔烦心了。”
听他这样说,尹老爷子脸色似乎稍冷了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与你父亲还有事要说,就先走了。”
等轿子离开后,凌然才用湿漉漉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头顶那道声音开口命令。
“起来。”
凌然脚下打滑,两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纤弱的Omega就那么湿漉漉的站在高大强健的enigma面前,湿透的衣服紧紧黏在雪白肌肤上,显得纤弱的身子更加委屈可怜。
江之屿提步走下山,凌然便识趣的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
好在那把黑伞足够大,瘦小的Omega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
赵钦早已经开了车门在林子外等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凌然才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他衣服湿的彻底,刚才下山的一路上有风吹过,他便一直止不住在打颤。
赵钦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便悄悄打开了车内的暖风。
凌然慢慢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他总算不再发抖了,极为感激地望了眼驾驶座的赵钦。
赵钦冲他笑了笑,眼神一转,便跟一双冷凝的凤眸对视上了。
赵钦头皮一炸,赶紧目视前方,悄无声息将后座隔板降了下来。
凌然整理了下自己的裤子,还偷偷把裤脚扯起来,看了眼戴在细白脚踝上的抑制器。
这个东西这么贵重,要是刚才被雨淋坏了可怎么好。
幸而抑制器屏幕亮了下,各项功能显示完好,凌然吐了口气。
没坏就好。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凌然担心会吵到身旁的人,连忙侧过身子小声接起。
“喂,哥哥……”
凌溯的声音在寂静车厢内乍然传递出来:“你都在祭奠仪式上干了什么好事?!”
凌然心头一凛,便听见那头的人扬声质问道:“江家的电话都他妈打到我这来了,说你有信息素病,生不了孩子?”
凌然可以确定,身旁的人肯定能清清楚楚听见哥哥的声音。
他因为太过难堪而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都带了些讨好意味:“不是那样的,哥哥,我回家再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凌溯刚被蒋蓉莲一通电话扰得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听得进凌然的解释:“你现在真是觉得要攀上江家这个高枝了,翅膀硬了,有什么事情都敢瞒着家里了是吧?啊?要不是江盛译他妈跟我说你带了抑制器,我们全家人现在被你蒙在鼓里!”
凌然瘪了瘪嘴巴,他在拼命忍住眼底泪意,就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告诉家里自己生病的事情。
在这个把Omega当成联姻工具的家里,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病情,他们关心的是他还能不能给江盛译生出孩子。
凌然张了张嘴巴,正准备回答些什么,身侧却忽然有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那只手骨节修长如玉,手背有隐隐青筋暴起,瞧着强劲又性感。
两指张开,便能将他两颊轻轻松松钳住。
凌然愕然瞪大了一双桃花眼,被人捏着脸颊转头过来,撞进一双幽深双眸中。
捏在他脸颊的指尖微微用力,在他被掌掴过的左脸上摩梭两下,他便因为疼痛而瞬间红了眼尾。
然而他被捏得合不拢嘴巴,半张着双唇,只能攥着手机呆愣愣望向身旁压迫强悍的男人。
江之屿打量着他,那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还通红肿胀着,因为小Omega肌肤过于白嫩脆弱,这会儿竟然变得更加赫然醒目。
他忽然从小Omega手中拿过了手机,捏着掌心中柔嫩的脸蛋朝自己凑近,不动声色看着他。
手机那边的凌溯还在高声诘问,并不是真的想要个什么答案,只是单纯在向脾气乖软的小Omega发泄暴怒的情绪。
江之屿听了会,开口道:“他今晚不回去。”
听筒对面的人几乎是立即噤了声,反应过来后,怒火直冒,厉声问道:“你他妈的是谁?凌然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男人语气平淡:“江之屿。”
此话一出,能听见凌溯在听筒外倒吸了口凉气,再说话时,语调就像是转了十八个弯。
“江总,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这,我这不知道您在小然旁边,我那些话都不是冲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凌然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的声音,谄媚,讨好,极尽奉承。
凌溯并不知道对面现在是怎样的情形,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道:“江总,您看方不方便让小然接下电话?我实在是很担心他给您那边添麻烦。”
江之屿望着一双雾蒙蒙,水盈盈的眼睛,只道:“明天我会派人送他回去。”
随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凌然还没弄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天才送他回家,那今晚他要住在哪里?
车子已经在正堂外的草坪上停下,赵钦开了车门,给两人撑了把伞。
停在草坪的车已经不多,故友们都乘车径直下山离开了,雨势太大,江家其余人今晚都要留宿在老宅。
凌然没进正堂,江之屿让有些年迈的老管家领着他从偏院小路直接进了内庭院。
凌然一路跟在老管家身后,拐进了条幽深长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外头。
“凌先生,您今晚住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姓宋。”老管家冲凌然友善的笑了笑。
凌然忽然觉得他长得颇为眼熟,问道:“宋管家,您认识宋义吗?”
宋管家笑眯眯道:“宋义是我儿子。”
凌然恍然大悟,难怪两人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宋管家又给凌然送来了干净的衣物,跟他交代了些房间内所需物品的摆放地,然后就礼貌的退出去了。
等他走后,凌然才仔细打量了圈这间偌大的客房,跟正堂是一体的中式古宅装饰风格,处处彰显着豪奢气息。
像这种年岁已久的老宅,不是有钱便可以随便修建起来的。
凌然先把抑制器摘了,放在床边。
抑制器虽然能防冷水,却不能防水蒸气,他迅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将抑制器上沾染的泥水擦了擦,然后才重新戴在了脚踝上。
从他这间屋子往外看,能看到窗外一片碧绿清脆的嫩竹,暴雨穿林打叶,劈里啪啦的声音倒很是解压。
房间里的实木雕花镂空大床古色古香,看起来就很好睡的样子,凌然一头歪倒在上面,裹着被子听着窗外雨声,身心从没有如此放松过。
不知为何,他分明是第一次来江家老宅,却觉得在这里能够如此惬意放松。
或许,是因为林间骤雨遮挡在他头顶的一把黑伞。
又或许,是封闭车厢内捏住他脸颊替他回电话的低沉嗓音。
总之,凌然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被轻微敲门声吵醒时,凌然看了眼窗外,天色已黑,暴雨竟然还在下着,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他走过去开门,是宋管家带人给他送来了晚饭。
“凌先生,请慢用。”
来人正准备转身离开,凌然却忽然说道:“宋管家请等一下,江总……”
凌然抿了抿唇,又换了个称呼,“小叔,还有盛译他们呢?”
他居然一个人在房间内睡了一下午,甚至没去跟江家其他人打个招呼,这样岂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宋管家略显犹豫,似乎是不知该不该将今日下午正堂内发生的争执告诉凌然。
最后宋管家还是没有多言,只是说道:“其他人也都回各自房间休息了,只是江总特意说了,就算您晚上没醒,也要把您叫起来吃晚饭,所以我才让厨房又做了点给您送过来。”
凌然看了看摆了满桌子的精致饭菜,对他礼貌道了谢。
吃完后,有人进来收拾好了碗碟。
凌然已经睡了一下午,现在没了困意,趴在雕花大床上,直愣愣望着黑夜中的骤雨。
一直劲瘦翠竹仿佛才刚破壤长出,就快要被沉重雨滴压弯脊背,低低的垂下去,垂下去,即将重新载回泥土里。
凌然盯着看了半晌,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撑了把小伞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替那株矮矮小小的竹子遮住了泼天雨幕。
他蹲在那里,伸手将瘦小的竹子扶起来,自言自语道:“别倒下呀,小竹子。”
“你可以的,要坚持住呀。”
天际像被只无形利爪撕开了道裂隙,电闪雷鸣之间,雨大的快要看不清人。
凌然找了根树枝,替小竹子撑住了快要倾斜的躯干后,这才站起身来。
可他刚准备回屋,却猛然瞧见不远处的竹林边隐约站着两个模糊黑影。
他被吓得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对劲。
暴雨的夜间怎么会有人站在外面聊天?
他慢慢走近了些,在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之下,看清楚了那两道同撑一把伞,在雨夜里深深相拥的身影。
是江盛译和尹楚。
他登时张大了嘴巴,用力吸进了一口潮湿的冷气。
惊雷声在头顶闷然炸裂开来,那两道身影像是也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人。
尹楚立即推开江盛译,神色惶恐的回头望去。
可是刚才那个地方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鬼魅身影。
江盛译眸中满是痛苦之色,拉着他的手臂又将他紧紧拥进了怀里。
“楚楚,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怎么可以抛下你跟别人结婚?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尹楚只是轻轻拍着江盛译的后背安抚,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好像在雨幕中看到了江之屿的身影?
就在两人几步之外的密竹林后,那把被骤雨击打的摇摇欲坠的小伞握在了另一只大掌手中。
而柔软娇弱的Omega毫无阻隔,后背被牢牢禁锢在一个宽阔强壮的胸膛前。
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横在他眼前,带着微冷潮气的手掌紧紧捂住了他嘴巴。
凌然用力点点头。
那只捂在他嘴上的手终于松了些,指尖似乎有些贪恋柔嫩唇瓣的触感,轻微摩梭了两下红唇,才转为搂紧了细腰。
凌然双脚忽然腾空,被人用一条手臂箍着腰就轻松抱了起来。
地上满是积水,高大的enigma撑着那把小伞有些遮挡不住暴雨。
他把小Omega像提什么物品一样,提着踩过地上的雨水,带回了房门前。
凌然被放回地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低头,自己的鞋上只有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一点点水渍,而对面人的裤腿都湿漉漉的在滴水。
“小叔……”
他眼中蒙着层潮气,潋滟的桃花眼尾有些微微洇红。
不仅如此,白皙脸颊上除了那个红通通的指痕,还透着不太正常的红晕。
江之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嫩生生的,有些烫。
“发烧了。”
凌然还是反应迟钝的看着他,自己也摸了摸脸颊,确实很热,而且他今天下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身上也一阵阵发冷。
可他此刻有些弄不清楚这热潮的来源,他当着enigma的面,拽着自己的裤脚往上提,一小截白的晃眼的脚踝便露了出来。
他眼神纯澈又无辜,小声道:“我明明带了抑制器的。”
怎么还会起热。
江之屿忍不住勾了下唇:“不是发情。”
白天被雨淋了个透,生病也是正常。
凌然晕乎乎的,只知道被人搂着腰进了房间,躺回那张实木雕花双人床后,感觉更冷了,一骨碌便自觉钻进了被子中。
他身子越来越烫,烧得意识模糊间,有人托着他的头,喂他喝了好大一杯苦药。
他用舌尖推拒着想吐出来,却被冷冰冰的杯口压住唇舌。
低醇蛊惑的嗓音带着极强压迫,不容抗拒的命令:“咽了。”
凌然紧闭的双眸都被逼出些湿润泪意,迫尽数吞咽了下去。
药效很快上来,他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江之屿过了会从房中出来,转身准备走进隔壁房间。
宋管家是个有眼力的,就把凌然安排在了他旁边的客房。
刚要推门进去,背后就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江之臣撑伞靠近,眉眼间一片阴郁之色:“是你让人把凌家那小儿子接过来住的?”
enigma从不需要任何人的质疑和审问,江之屿垂眸凝视着他:“是。”
江之臣脸色一变,扬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盛译马上就要和他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不一定。”江之屿开口道。
“你说什么?!”江之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震惊不已的望着面前强悍到目空一切的人,“之屿,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还一直想报复二房?”
“二哥,”江之屿眸色沉静的望着他,“如果当年你的车祸也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会不会报复?”
江之臣微微愣怔住,他原本也是个意气风发的alpha,只是五年前的车祸后,他双腿便废了,医生说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自那之后他便性情大变,集团的事情不再管了,整日阴云密布,郁气笼罩。
可他出车祸只是场意外,警察也调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和你不同,你母亲当年病重,若不是忽然知道了噩耗导致她病情恶化,她不会离开得那么早……”
江之屿打断他:“你最近康复的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用,你也不必再给我找什么医生,那个宋医生以后不用再让他来了,”江之臣道,“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江之屿并不理会:“我让人给你约了欧洲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看诊时间定在下周。”
“我说了不用!”江之臣将手中的雨伞用力一掷,“我以后就是个瘸子了,你明不明白?!不管找谁看结果都是一样,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一个瘸子还有什么好治的?还对江家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只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他越说越歇斯底里,好在雨势够大,能将所有不忿抱怨尽数挡在雨幕中,不会传扬出去。
而隔壁的小Omega正昏睡着,也不会听到。
发泄了一通后,江之臣眼眶微红,恢复了些阴郁冷色,声音又沉了下来,说道:“欧洲我不会去的,推了吧。”
江之屿淡笑一声,俯身把雨伞捡起来,抖落两下,插在轮椅上。
“徐观意会陪你。”
说完,他不再过多言语,径直进了屋。
凌然睡了一觉起来,浑身舒爽了许多,他坐起身来,脑袋终于不那么迷糊了。
窗外雨下了一整夜,此刻总算是停了。
雨后竹林更显翠绿清新,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中还带着些湿漉漉的潮气。
凌然从屋中出来后,往左右两边紧闭的房门看了看。
他昨晚睡得迷蒙之际,好像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可是他没能听得清楚,然后便听到隔壁房门响了声。
他有些好奇,旁边是谁的房间?
宋管家笑眯眯的出现了,又亲自给他送了餐来。
“凌先生,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您看要不要现在用餐?”
凌然点头称好,又朝一旁望了眼。
宋管家及时解释道:“隔壁是江总的房间,但他今天早上已经出门了,应该是去公司了。”
凌然又点了点头,心想他又没问,宋管家怎么就主动告诉他了。
凌然坐在一边喝着粥,宋管家还站在他身旁伺候着,搞得凌然很是不好意思。
“凌先生用完之后,会有人送您回家,还有这个,也请您一并带上。”
宋管家递过来一个小罐,里面是透明的不知名液体。
凌然茫然问道:“这是什么?”
“您忘了,这是昨晚江总给您上药时候用的软膏,对于红肿伤处最管用了,基本涂一次就能消下肿去,用在哪里都可以的。”
凌然摸了摸自己脸颊,好像确实不肿了,也不疼了。
昨晚,真的是江之屿一点一点涂着药膏给他上的药吗。
凌然从未被人如此关切照顾过,他攥着那罐软膏,紧紧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吃完饭后,宋管家领着凌然从内庭院出来。
宋管家在这老宅里工作了几十年,有些事甚至比这宅里的某些主人看的还清楚。
他对凌然态度极其温和有礼,边走边给他介绍内庭院这些山水花鸟、梅兰竹菊的来源和设计。
凌然一直乖乖巧巧听着,在穿过那片葱郁竹林时,他却不由得分神了片刻。
昨夜暴雨中,在这竹林后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盛译亲口说了他喜欢的人是尹楚,也说了他并不想和自己结婚。
像是一直悬在心口的刀子终于落了地一般,虽然血肉被刀锋刺的一片伤痕模糊,但好在他想求证的事情有了个确切的结果。
江盛译不爱他,从一开始就不爱。
他仿佛成了阻隔在江盛译和尹楚之间的障碍,也是害的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罪魁祸首。
反正蒋蓉莲也嫌弃他得了病,那两家的婚约确实可以就此解除了。
他喜欢江盛译的这两年,就像是在一个舞台上自娱自乐的小丑。
而江盛译在舞台幕后牵着尹楚的手,应该看的很开心吧。
既然知道他们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那百分百契合的信息素匹配度也就成了个笑话,成了束缚住他和江盛译的枷锁。
不如早点让双方都自由。
想通了这一点后,凌然心底里多了分清明和坚定。
赵钦正在草坪上等着,看见来人后,连忙跑到莱斯莱斯车旁,打开了后座的门。
车内无人。
凌然冲他道了声谢,随后坐了进去。